第四章 说客 昭宁保卫战刚刚结束,没顾得上庆祝胜利,凌云飞急急亲自率领五千人马赶往 陵水,准备前去救援姚本章。陵水县是一座小城,与昭宁城的城高墙厚远远不能相 提并论,面对几倍于己的敌人,此前定下的计策只要出现一个小小的偏差,局面便 会不可收拾。 “姚本章能扛得住吗?”凌云飞念及此,不免心急如焚,真恨不得一脚就踏到 陵水。 经过十多日的赶路,兵士们渐感疲惫,速度已是大不如前,凌云飞纵然再是心 急,也知道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于是下令扎营休息,养养精神,以备急行。 命令发出,突然发现从西面远远奔来数十身影,以凌云飞眼光之锐,只一瞥, 已将来人看得清清楚楚,当时便心头一震,呆住了。 “本章啊本章,难道这次你竟败在了官军的手下?” 那些人显然也发现前面有大军驻扎,略一犹豫,分出五人继续前行,余者往两 侧的山坡上奔去。 凌云飞微一摇头,大喊一声:“凌云飞在此,你们都给我过来。” 那些人听到喊声,似乎愣了愣,随后几乎一齐跳了起来,狂喊乱叫向前冲来。 “姚统领受了重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细细讲来。”来人开口第一句话 便是陵水大捷,然而还未等凌云飞高兴,接下来一句,便又让凌云飞刚刚热起的心 跌入了谷底。 “陵水大捷,草草打扫完战场,姚统领因为担心昭宁方面的情况,便急急带我 们赶往花城,准备前来救援昭宁,哪成想,走到半路,中了敌人的伏击,经过一番 苦战,敌人被击退,不幸的是姚统领身中一掌,受了重伤。” “你们来时他的伤势如何?”凌云飞急急追问。 “姚统领吐了几口鲜血,伤势不轻。回到花城,经过闪电、飞鹰两位将军的救 治,情况稍稍好转,然而据两位将军言道,姚统领受得是很重的内伤,他们内力肤 浅,无力相助,于是派我们请您回去救治。” 凌云飞没有半点犹豫,将部队的指挥权交给随他而来的狂风,独自一人展开轻 功向前飞驰而去。他心焦似火,轻功尽展,一跃便是二丈之距,崎岖的山路在他的 脚下与平坦的大道直无区别。渴了喝口水,饿了啃口干粮,累了打座二三个时辰, 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赶到了花城。 他只用了一夜一日的时间,便跑出了三百余里的山路,细想起来实是可敬可畏。 凌云飞收功醒来,只感全身真气弥漫,疲倦欲死的感觉早已消失。睁开眼睛, 首先对上的就是姚本章稍稍恢复了生气的双眸。 “本章,你的伤势刚好,需要好好休息,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凌云飞皱起 了眉头。 “有些情况必须要向您汇报,我哪里还能躺得下去呀!” “不就是巴松错派人偷袭你的事吗?小小的意外不算什么,这次我们被官军吸 引了全部的心神,忽略了他的存在,下次他要是再敢来,就不会有这样的便宜让他 占了。” “闪电、飞鹰都告诉您了?”姚本章惊讶的问道。 “还用他们两个说吗,你的伤势已告诉了我一切。”凌云飞眼射寒光,“你不 要忘了,巴松错和他的徒子徒孙的功夫,我可是领教了好几回了。” “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姚本章憔悴的脸色沉重异常。 “怎么?难道还有其它的势力搅了进来?”凌云飞听音悟意,心中吃了一惊。 “正是如此。”姚本章沉声道,“林芝城被一股不明的势力洗劫一空,城中居 民几乎被残杀殆尽。清远因为有了防备,未让西北部族得呈,哪知我一不小心,还 是让他们得了手,真是有愧于您的重托。” 凌云飞微微一笑,说道:“本章,你且莫求全责备,人非圣贤,谁也没有本事 把每一个环节都考虑周全,一时疏忽大意,被对手钻了空子,那也在所难免。陵水 之战你打得就很漂亮吗。要知道不管做什么事,也没有一帆风顺的道理,挫折是免 不了的。要说责任那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我应该负主要的责任。” “您这样说,本章更感惭愧。您把五县交给我,我没有护得周全,导致林芝被 毁,这责任我必须要负,否则以后别人犯了错误,我们可就无法处理了。”姚本章 说得甚是恳切。 “责任的事以后再说吧,查清偷袭林芝那支队伍的来历才是当前最为紧要的事。 本章,你是怎么想的?”凌云飞转移了话题。 “据逃得性命的人讲,这支队伍约略三千人左右,个个身形骠悍,凶残无比, 看来竟似对我们怀着深仇大恨一般。屠城,我想巴松错还干不出这样的事吧?会不 会是西戎所为?” “西戎?”凌云飞低语了一句,若有所思。 “西戎正陷入内战之中,哪里有闲功夫理会自己?”凌云飞站起身来,踱了几 步,“还是巴松错的可能性大些,不过,格赤烈、贴木扎、伦德钦、宗喀达罕这些 在西戎国掌握重权的大人物可都是自己的冤家对头,要是有机会狠狠给自己一刀, 他们也不会放不过这个机会的。”想道这里,他的心中咯噔一声,脸色一片苍白。 人不可一厢情愿,有时从坏处想事情是可以少犯错误的。在没有查明林芝事件 的真相之时,姑且将这批神秘来人视为西戎人应该更好些。 “西戎、西戎……”凌云飞心中每念一遍这两个字,心中的沉重感便增加一分。 昭宁、陵水两战虽然将昌州的局势扭转了过来,甚至可以说,经过这两次战役, 他凌云飞已经取得了战争的主动权,现在应该担心的是昌州的掌权者,而不是他凌 云飞,然而要是西北部族和西戎在他的后院点上两把大火,以他现在的力量那是没 有可能扑灭的。后院不宁,如何还能有精力拓展领土,又如何能把昌州据为已有? “这三家有没有可能暂联合起来,共同对付自己?”凌云飞对此心中可是一点 把握都没有。因为他明白,国与国之间只存在利益之争,素来没有永远的朋友,更 没有永远的敌人。虽说西戎国内动荡不堪,虽说西北部族与西戎是世仇,但谁又敢 保证,他们不会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交易呢。尤其是在西戎内战正酣,双方势均力 敌的情况下,争取西北部族的支持可是格赤烈和贴木扎都求之不得的事,哪怕就是 付出领土的代价,估计双方也都是在所不惜的。 要是冰雁能在这里就好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了解北卑对格赤烈和贴木扎的 态度至为紧要,只要北卑能对西北部族形成有效的牵制,他凌云飞面临的压力必能 大为减轻。 然而从现在的形势来看,这种可能性有多大,细思起来,凌云飞唯有摇头苦笑。 相比这突然出现的不利局面,两场战争胜利的意义无形中裉色不少。力量未到 足够强大之时,基地周边的环境是非常关键一个因素,有了西北部族和西戎强大的 威胁,昭宁地理上的优势还能有多大的作用? 形势的变化让凌云飞头痛不已。 “本章,昭宁西部地广人稀,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是无法保障老百姓的安全的。 若敌人时不时前来袭拢,就会导致人心慌慌。短时间内,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它必然要把我们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打回到原位甚至可能还差,如此一来,我们好不 容易打下的一点基础全部莽送,我们的心血也许会全部付之东流啊!” 姚本章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惊呼一声:“有这么严重?我只想着怎样防止这样 的事情再次发生,可没有想这么远。” “所谓败事容易成事难便在于此,我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打下的局面,人家几 次的突袭便可轻易将它毁坏。本章,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这个……这个……”姚本章脸露为难之色,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你看这样好不好?”凌云飞犹豫了一下,继道:“我想派熊世履去西北部族, 去见巴松错。” “与那个不死不活的和尚谈判,他提出的条件非把我们全变成和尚不可,恐怕 我们很难和他达成共识。”姚本章并不赞成凌云飞的办法。 “总得试试吧。讨价还价的本事,你我都不如适履,这次就好好借用一下适履 的口才了,但愿他能说服巴松错。” “您实在坚持,那就让适履试试吧。既然一时之间想不出好办法,姑且死马当 作活马医吧。” 熊适履是敢担当之人,一旦他认为凌云飞之策可行,便义无反顾地出发了。 经过昭宁、陵水两次战役,凌云飞可以说是威震昌州。在印寂之的劝说下,在 凌云飞如日中天的名声中,军队的数量在投降者的自愿加入,在踊跃的参军浪潮中, 迅速扩大,二个月之内,足足发展到四万之众。 这日,凌云飞正在为军队编制之事大伤脑筋,手下来报,说中州来人想要见他。 “中州方面,那会是谁呢?不会是云鹏派来的吧?”凌云飞略一沉吟,吩咐手 下将来人带往书房,说他随后就到。 凌云飞走进书房时,发现一位年轻人正自负手而立,对着他挂在墙上的地图出 神。听到脚步声,年轻人转过身来,双手抱拳,郎声说道:“在下丁破,见过凌统 领。” 凌云飞默默打量丁破,只见这位年轻人身材纤细,面孔俊秀儒雅,只是眉毛过 于粗重,隐隐流露出几分煞气,与整张面孔显得不太协调。一双眼睛略显狭长,黑 瞋瞋瞳眸嵌在眼眶中,看上去,分外幽邃深远,昭显出远超其年龄的成熟。 “你见过我?”凌云飞在记忆中搜索了遍,也未想出在哪里见过这位年轻人, 然而丁破一见之下,便语气笃定地认定他就是凌云飞,让他感到了一丝惊奇。 “以前虽未能与统领谋面,但统领是丁破恩师的乘龙快婿,您的容貌早在丁破 的心中了。” “哦!”凌云飞点点头,心中暗道:“果然是老泰山的人,这丁破既是他的徒 弟,怎么从未听忌弱说起过?多半这个弟子连她也不知道。如今看来,自己这位岳 父大人的深谋远虑真是远非常人所及呀!” “原来是自家人,那我就托一声大,称呼你丁师弟吧。请坐。”凌云飞脸上带 笑,言语上亲切了许多。 “凌统领不必客气,您的大名可是快把我的耳朵都磨出茧子了,只是吝于一见。 这次能有机会见到您,丁破定然要好好地把握机会,多向您讨教讨教。”丁破嘴上 说得很是谦逊,但面色淡淡,怎么看来都有一种孤傲不群之感。 “好傲气的年轻人!”凌云飞在心中已将丁破作了一番评价,“作为一个年轻 人,见面之初,矢口不说自己的来意,能沉得住气,不简单呀!” -------- 炎黄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