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家世 云鹏在室中慢慢地踱着步,脸上一副深思的表情。“天儿,你真的看清楚了, 他使的果然是‘大龙卷’?” “我看的清清楚楚,虽然他使的不是太中规中矩,威力也是远逊,但那架势是 绝对不会错的。” “这就怪了。忌弱说此人长的与我书房中那幅画中的人物一模一样,你又说他 会使‘大龙卷’,难道是二十多年前的凌云飞又死而复生?世上会真有这样的事? 绝无可能。”云鹏身为天下武学大宗师,学问见识高超,从来对鬼神之事嗤之以鼻。 “他叫林云飞,与‘贪婪大盗’凌云飞姓不同,名同,而且人又长得如此想像, 武功也差相仿佛,他们之间肯定有关系,也许是父子也说不定呢。”云惊天说出了 他的看法。 “嗯!你这看法有些道理。”云鹏点点了头,表示赞许。“二十多年前,我误 伤了凌云飞,心中很是不安。待回到家向你爷爷说起此事,他老人家大发雷霆,说 我无意中帮人误杀了自已的兄弟,更可能也失去了唯一的找寻你师祖爷线索的机会。 我当时真是痛悔不已。”云鹏的脸上浮现深深的自责,“现在好了,‘螺旋真气’ 再现人世,想必你师祖爷的失踪之谜可以解开了。”云鹏脸上的兴奋之意遮掩不住, 两手互拍,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世伯,‘螺旋真气’也不一定只凌家的人会使吧。我们怎能只凭借此点,就 推测林云飞是凌家的后人,这是不是显的有点草率了?”燕纪北在旁插言提醒。 “我父亲曾说我师祖是百年千年罕见的武学奇才,师祖人虽然有些神经兮兮的, 老爱钻牛角尖,但人聪慧绝伦,他自创的‘螺旋真气’别具一格,以此衍生出来的 ‘大龙卷’更是威力无穷,打遍天下无敌手。这等功夫无如人指点,想要自创谈何 容易。”云鹏脸上露出向往之色,“这么多年了,我也未想明白,这真气在经脉中 只能前进后退,人凭借什么方式能让它呈螺旋走向?不可思议!” 燕纪北见云鹏对“螺旋真气”如此推崇,心中颇不以为然。“也没什么了不起 吗,要不是我一时大意,非打得那小子跪地求饶不可。”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只 有频频点头,口中称诺。 “凌伯伯为什么不会‘螺旋真气’?他可从未说过还有兄弟姐妹呀!” “也许是你师祖爷另娶他人也说不定呢。你师祖爷的‘螺旋真气’不但未传给 你爷爷,而且也未传给你凌师祖,你凌伯伯领兵打仗那绝对是一把好手,可是武功 平平,远不如我,这固然与他志向有关,其实真实的原因正是你师祖爷莫名其妙的 失踪,导致了‘螺旋真气’失传。不管怎么说,‘螺旋真气’重现人间,怎么讲都 是一件喜事。”云鹏说到这,脸上兴奋之色突然敛去,沉声又道:“天儿,我与你 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老以武林未来领袖自居,不要动不动就为人主持正义。你为什 么就不入耳呢。你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伯伯,这不关天哥的事,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硬拉着他去的。”燕纪北 看到情势有些不对,忙将责任往他身上揽。 “今早府上来了两个人,自称是飞鹰门下,说他们师父鹰振世被人所杀,并称 杀人之人还想去行刺南宫峻大人,孩儿一想此事事关国家安危,非同小可,不能不 管的,由于就跟着他们去了。” “鹰振世被杀之事,我也听人说了。此事发生在中州境内,你要管原也可以, 可你调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国家安危?你一个小孩家知道什么是国家安危!南 宫峻关系到什么国家安危了?胡闹!”云鹏的声音严厉起来,“还有你,纪北,你 父亲和你叔叔没有跟你说起朝里的事吗?这南宫峻在朝中处处跟你叔叔做对,每天 只想着如何取悦皇上,从来只会拖朝庭大事的后腿,何曾为朝庭的事费过力,操过 心。你们两人被人利用,当猴耍,还以为捡了宝呢。胡闹!” 云惊天、燕纪北遭到云鹏的训斥,心中颇有不服,但慑于云鹏之威,却也不敢 申辩。 “如今正逢乱世之秋,天下动荡不安,象鹰振世被杀这样的事,以后还不知有 多少,哪里能够管得过来。你们俩以后在家老老实实地呆着,不许再惹事生非。听 到没有!” 两人频频点头。 客栈。 凌云飞早早起来,洗漱完毕,静坐厅堂,等姑娘们出来。可左等右盼,到得日 出三杆,连人影也未见一个,不由对她们睡懒觉的本领有些佩服。 就在他百无聊赖之际,突觉眼前一花,厅堂门外现出一个人来。两人眼光一对, 同时发出“咦!”的一声。凌云飞忍不住站起身来,胸中热血翻涌,脸上震惊之色 显露无疑。 来人呆呆楞住,直直瞧着凌云飞的脸,脸上神情竟有些慌乱。“你到底是谁?” 云鹏二十多来年,纵横天下无敌手,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眼光之税利,更是天下少 有,尽管凌云飞比以前更显年轻,但他这张脸二十多年来,深刻在云鹏内心深处, 未曾一日忘却,一照面之下,已然认出他正是二十多年前的凌云飞,猛然见到死人 复生,任云鹏心坚似铁,却也感到震惊无比。 “我是谁与你有何关系?”凌云飞心中百感交集,虽然心中恨意早消,但击伤 他,造成他二十年牢狱之灾的人突现眼前,心中的那丝芥蒂却无论如何去除不掉。 云鹏此时已完全镇定下来,哈哈一笑,深施一礼,道:“老朽来访,未经主人 许可,冒昧之至,失礼!失礼!”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一代宗师,身份地位尊崇无比,这份真诚的谦逊礼让,这种 心照不宣的姿态,再加上云忌弱的救命之恩,凌云飞自是不能小家子气,应有的待 客之道是不能失的,这是一个人对自我认知的肯定,代表人的心胸和尊严,“辱人 即辱已”,凌云飞深明此中真意。 “清早枝头喜鹊闹,兆应尊贵客人到。贵客来访,深感荣幸,请入内一叙。” “那就多有攘扰了。”云鹏微微一笑,从容迈步入内。 “寒夜客来茶当酒,小店简陋,无酒无茶,怠慢之处还请海涵。”凌云飞已完 全镇静下来,场面话说得滴水不露。 “无妨,只要主人的心意到了就什么都不缺了。”云鹏随着凌云飞请坐的手势 坐在了他的对面。 “不知云大侠驾临到此,有何指教?”云鹏乃中州无人不识的大人物,既然大 家都心照不宣,凌云飞原没必要装作不识。 “指教可不敢当,老朽前些时日偶遇无为道长,老道对老弟大加赞赏,奉为难 得的青年才俊。老道与我本是素识,向不轻易许人,如今却对一个年轻人如此推崇 倍至,老朽不经动了好奇之心,这便厚颜登门。失礼!失礼!” 凌云飞听闻云鹏如此说法,分明言不由衷,心中甚感好笑。他心中虽对无为道 长的多嘴有些埋怨,但老道对他如此推许,却也让他升起微微的得意之情。 “那是无为道长抬爱年轻之辈,言辞多有夸张之处。我哪有他老人家说得那样 优秀。” 这番话出口,凌云飞脸上神情稍显不自然,“自已哪里是年轻人了,再说了, 你前身是一个大盗,对面这人可是这世上唯一知根知底之人,你在他面前称好汉, 这不是自已打自已的脸吗?”可话又不能挑明了说,只好先打打太极拳。 “老朽听说出中州出了如此英杰,我这久居中州之人竟然懵懂无知,心中惭愧 不己。今日一见老弟风彩,才知老道原是言未尽实——老弟这般人品,那是远远胜 过老道所说了。” 凌云飞猛听此言,心中不禁一楞,以为听错了。“云鹏明知自已的底细,却还 称赞有加,这是何意?偿闻此人表面木讷呆板,却心有九窍,机变通达无比,难道 这话别有用意不成?” 他哪里知道云鹏因为二十多年前的事,对他深感愧疚,尽管心中对无为道长的 话不以为然,尽管见了凌云飞,心中更是责备老道老眼昏花,将人看错,但先辈的 渊源,往昔的误伤,怎么也抵得过他一句的口是心非吧。 “云大侠谬赞了,在下是什么样的人,心中自知。”这话言外之意就是你话不 由心,讲来何用,没的污了你的名声。 云鹏哪里听不了凌云飞的言外之音,他只是淡淡一笑,只作没听明白。 “昨日,我家天儿年幼无知,对老弟多有冒犯,我这做父亲教子无方,愧对老 弟了。”云鹏闲话说过,终于转向了真正的目的。 “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们大家不都是好好的吗。年轻人血气方刚,易于冲 动,也是人之常情。”凌云飞这话有点倚老卖老,直将云惊天看作晚辈,口气中存 了不与他一般见识的意思,浑忘了他只看外表实比云惊天大不了多少。 “天儿回家言起,说老弟的拿手武功与一百多年前天下第一高手凌梦玄的‘大 龙卷’非常相似,不敢请问老弟与凌老前辈有何关系?”云鹏脸上神色控制的非常 自然,但这句话出口,言语中还是有些轻微的紧张。 这已是第二次有人问出这样的话了。 达瓦莲娜关心凌梦玄是因为他与她的师祖曾有过惊天动地的一战,是因为当凌 梦玄战败时言语有些失常,让人存了好奇之心。云鹏关心凌梦玄有什么目的,难道 他与凌梦玄也有关系不成? 在凌云飞的内心深处,已隐隐将凌梦玄看作了亲人,这是人的本能的直觉,更 有种种蛛丝蚂迹的佐证。突然凌云飞心念一动,想到了云忌弱曾紧张追问他到底是 不是凌云飞,并好象隐隐约约说过他与某个人非常想象,功夫也很相近。 “云家必定与凌梦玄有极深的渊源。”凌云飞已可以完全肯定这一点。 “我这是第二次听人问起凌梦玄其人,听人问起我与他的关系,我今天的回答 与上次一样:我根本不知道此人,我与他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那你的‘大龙卷’从何而来?不会是自已练成的吧?”云鹏失望之下,言语 中稍失大宗师的风范。 不过凌云飞也不以为意。当一个人满怀希望而来,得到的却是失望满腹,换作 谁都会如此——大宗师和小混混在对待某些事的态度上没有分别。 “倒教云大侠见笑了,我这门功夫正是我自已胡乱练的,根本没有名称,更与 你所说的‘大龙卷’没有半点关系。” 云鹏微微苦苦笑,道:“大龙卷‘也是能胡乱练就的吗?老弟说笑了。” “为什么我说实话,你们都不相信呢?”凌云飞也只好随着云鹏苦笑起来,心 中的酸涩却是不受控制涌了上来。达瓦莲娜认为他说谎,云忌弱、燕纪香认为他为 人奸滑,云鹏定是更将他看成了心有沟壑的险诈之辈了,毕竟他大盗的身份在云鹏 的心目中是无法抹去的。 -------- 炎黄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