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和女人(1)
神圣的狂热
对异性的认识不仅由必然产生的爱的激情来决定,而且受各种社会因素影响。
显赫的社会地位会提高一个人作为亲昵友谊所带来的价值。从一定程度上说,对爱
情对象的评价是对异性的天赋品质和后天长处的评价。而对相互吸引和理想化的异
性之间的相互评价也是千奇百怪的。这里首先涉及妇女的社会地位、女性的品质和
优劣。妇女一直是男人亲昵感情、猥亵的客体,她们真正的的价值却长期受到恶意
的损害、破坏和贬低。
在阶级出现以前的社会里,妇女抚育子女,维持原始聚居处的秩序,保持火塘
里的火种不致熄灭,采集果实,使男猎手服从“家规”,妇女是主人,是受人尊敬
的母亲。而在阶级制度里,男人成为一切尘世财富的占有者,妇女则沦为男子永世
的社会附属物。女人成了平庸的俏皮话的笑料和道德指责的对象。上帝用亚当的肋
骨创造出了女人,这一说法使原来在社会中根深蒂固的“女人天生低于男人并且永
远依赖男人”的观念流传下来。
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的《理想国》中阐述了一种新的思想,认为在他虚构的未
来的理想国里无论男女都应该从事同样的工作,甚至也要像男子一样效命疆场,但
这并不意味着男女的价值是相等的。柏拉图说,“妇女在数量上超过男子的程度,
相当于她们按长处说不如我们男子的程度”。他认为,对有许多欠缺的女性来说,
最合适不过的,就是成为男性获得尘世幸福的工具了。
亚里士多德也有类似的看法。他在《政治论》一书中偶尔也为妇女假惺惺地说
说话。认为妇女只不过也是软弱的、不完善的人。亚里士多德通常很“中庸”。他
不把妇女和奴隶等同起来,但是他把妇女归入儿童、未成年人一类。妇女也有思维
能力,不过“程度极浅薄”。因此,亚里士多德说,“丈夫像一个国君一样统治着
妻子,像一个皇帝一样统治着孩子”。
在古代的雅典,妻子处于未成年人的地位。法律规定的义务是,用古希腊剧作
家埃斯库罗斯的话来说,做自己老爷的一条“忠实的狗”。有些古代的理论家甚至
“证明”,妇女“不属于人类”。富裕的希腊奴隶主的妻子通常是足不出户的。她
们被禁止出门。雅典的贵妇是在严密的监视下被饲养、监禁在自己丈夫老爷的家里。
据阿里斯托芬说,甚至用体型高大的猛犬来看守她们。她们习惯于对丈夫唯命
是从,做一名家庭牢笼里的囚徒,直到死去。合乎男子口味的一个理想的妻子应该
是谦恭、忠实、不声不响、像蜜蜂一样吃苦耐劳。
笼罩在妇女头上的歧视和诅咒到罗马帝国时期依旧保存着。妇女无权决定自己
的命运。古罗马诗人卡图鲁斯建议丈夫们给这头“桀骜不驯的牲口”戴上笼头。罗
马的法律禁止妇女担任任何职务( 无论是私人的,还是公共的职务) 。除了奴隶制
时期卫道士的詈骂之外,后来又加上了封建制时代的宗教诅咒。教会人士把女性的
吸引力看成是魔鬼的手指。这就使他们喋喋不休地咒骂爱情的美妙和它巨大的生命
力。
基督教用教义让人们在思想中确立妇女的地位。《圣经》的“创世纪”中说,
在亚当和夏娃违背了上帝的教训而犯罪之后,上帝对女人说:“我必多多加增你怀
胎的苦楚,你生产儿女必多受苦楚。你必恋慕你丈夫,你丈夫必管辖你。”( 第三
章,第十六句) 新约中使徒保罗给哥林多人的书信也完全符合这个判决:“妇女在
会中要闭口不言,因为不准他们说话。他们总要顺服……。他们若要学什么,可以
在家里问自己的丈夫。因为妇女在会中说话原是可耻的。”( 第十四章,第三十四
——三十五句) 使徒保罗在致以弗所人的信中又一次强调了这个永远有效的判决:
“你们作妻子的,当顺服自己的丈夫,如同顺服主。因为丈夫是妻子的头,如同基
督是教会的头。教会怎样顺服基督,妻子也要怎样凡事顺服丈夫。”( 第五章,第
二十二——二十四句) 一千四百年前,马康高级神职人员会议一本正经地讨论过一
个问题:女人是不是有灵魂。基督教的这次会议最后以仅仅一票之差的多数认定,
虽然妇女是低级生物,但毕竟还是拥有类似灵魂的东西。这可真算得上是宽宏大量
了!
中世纪的僧侣哲学加深了传统的男人对妇女的歧视。基督教的神学家为了诋毁
妇女,把古代最有权威的思想家对妇女的不良评价统统汇集起来。托马斯·阿奎那
认为必需牢记亚里士多德的一句箴言:“自然界总是力求创造男人,它只在力不从
心或是偶然的场合才造出女人。”布鲁诺曾经以讥讽的口气说老学究波里尼。波里
尼宣称妇女是“消极的物质”,而男子则是“积极的、有创造力的形式”。波里尼
说:“物质和妇女是缺乏理性的混沌,是犯罪物,是强盗的森林,是肮脏的物体…
…女性是调皮的、脆弱的、朝三暮四的、娇滴滴的、渺小的、不正派的、受人
鄙视的、低浅的、卑劣的、遭人唾弃的、不体面的、凶狠的、有害的、可耻的、冷
漠的、不成体统的……这是铁锈,是荨麻,是莠草,是瘟疫……”
文艺复兴时代和欧洲的宗教改革运动使妇女的屈辱地位有所缓和。妇女又像古
代那样,成了美感欣赏的对象,艺术所表现的主题。宗教改革的典型——路德狠狠
地打击了僧侣哲学。他恢复了被践踏了的肉体快感的权利,宣称由于生命的“自然
需要”,“一切为夫者都应有妻,而一切为妻者都应有夫”。但是传统的夫权仍然保
留下来了。连卢梭也认为妇女是价值不大的个人,他强调说,男子和妇女的能
力“正在逐渐平衡”。可是他还是赞成传统的男性权力。卢梭说,“妇女的第一个
品质,也是唯一重要的品质,就是温顺。”千年的悲剧演化为人类的罪恶。资本主
义开始了可耻的买卖妇女的勾当,资本主义给妇女像商品一样贴上商标。而对男子
的权利的保护,却规定了各种细则。
拿破仑·波拿巴对妇女在社会中的态度是很典型的。他采取了许多措施来改进
妇女的教育。他鼓励而且支持坎彭夫人创办寄宿学校。在他的影响下,意大利办起
了第一批女子学校。1810年,波拿巴曾经任命了一名妇女德让利斯夫人为巴黎的督
学。但拿破仑仍然声称,培养妇女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养育下一代英雄人物。波拿
巴是以一个独裁者的眼光来傲视妇女的。他“……对一切有天分、有学识的妇女都
感到厌恶”。他最后还是把热尔曼娜·德·斯塔尔驱逐出了法国。
在敌视妇女的知名人物中,有叔本华、尼采、斯特林堡等人,他们把对女人的
敌视态度发展成理论,尽管很偏激,但分析起来却异常有趣。
叔本华下面这段话表现了他对妇女的敌视:“只有因为性欲的冲动而使理性变
得迷惘起来的男子,才会认为体格矮小、窄肩宽臀的女性是美丽的。女性的全部美
貌就在于这种性欲……妇女就其本质而言,是注定要听人差遣的,她需要一位主人
……女性最出类拔萃的代表也从来没有生产过……任何堪称伟大和独具风格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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