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意味深长的微笑 詹尼弗·泰勒 她今年二十七岁。她说:“从表面看我,多数人都以为我只有二十一岁,这恐怕 是因为我的内心还象小孩那样充满好奇吧!可是和我谈话以后,根据我的种种观点和 想法,他们又把我的年龄想得高了。” 谈话过程中,她时而微笑,时而大笑,始终显得脾气很好。 我是一个再生基督教徒,信仰上帝和他的教义:全在、全能、全智、全善。不过, 我讨厌被人叫做宗教狂。我相识的一些人中,有些人可能令人这么想。其实我从不去 说服别人入教,只有当话题扯到宗教问题时我才谈这方面的事。我绝不会对别人说: “喂,你需要耶稣啊!”这种作法太可怕了。我不吸毒,可我也没有太多的清规戒律, 酒我还是喝的。 我的父母都是卫理公会教徒,每个星期天都去教堂做礼拜,但实际他们并不真信 得很深。这一年来我看到他们有所变化。现在他们也看电视上比利·格雷厄姆和“擅 长口才的罗伯兹”的节目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我想这些年来他们也看到了我这个 女儿的变化。十三岁那年我参加了一次基督教青年大会,从此接受了基督教的教义。 他们看到女儿现在非常热爱生活,并且具有他们所赞同的道德标准。 上次我离开家时,爸爸对我说:“我们会为你祈祷的”。听了这句话,我大吃一 惊,他以前从没说过这样的话。 我在俄亥俄上中学时,有一个出身基督教家庭的好友,她全家信奉耶稣,他们都 相信耶稣进入世界使人和上帝重新和好。我就这样进入了一个教会学校——惠顿学校。 当时我另一个考虑,是想离开俄亥俄,到一个靠近芝加哥那样大城市的地方去。 比利·格雷厄姆也到过惠顿学校。我对这个人很敬佩,很尊重。我相信他所说的 一切全符合圣经的教义,相信他是听从上帝的召唤才作了福音派传教士的。我有一个 朋友认识他,这位朋友告诉我,比利·格雷厄姆言行一致,不是那种光说大话的人。 现在社会上流行一些关于比利·格雷厄姆基金会的经济问题的谣传,我弄不清楚哪些 是真、哪些是假,不过,如果比利·格雷厄姆有问题的话,他将来可得向上帝交待。 你也喜欢“擅长口才的罗伯兹”吗? 你为什么要提这个问题呢?(笑)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擅长口才的罗伯兹” 的做法更属于那种“把你的手放在电视机上,相信你的病马上就会好”那一类。比利· 格雷厄姆可不会这样说话的。 那么,你不相信信仰疗法? 不,我信。我是相信信仰疗法的,我亲眼看到过这种事。我有一个朋友,她的两 条腿长短不一样。那时她在瑞典,有一位传教士为她祷告,结果两条腿变得一般长了。 当然,人家也可以说这是心理作用,不过我是相信全能的上帝确有妙手回春之力。 我完全赞同这样的观点;基督教是唯一的出路,我认为,东方的各种宗教抹杀人 的个性、限制人的创造能力、使个人的特性丧失殆尽。比方说,呵利·克利希那教派 的教徒,他们都穿一个式样的服装,留一种式样的发型,穿着打扮都一模一样,这样 的宗教我一点也不能适应。 我是反对越南战争的。我不喜欢美国扮演救世主的角色。我不愿意看到我们的子 弟在战场上伤亡或变成残废。我现在回忆不起来在家里有没有议论过战争问题。我父 亲当时在空军工作,试制轰炸机,我的双亲从不表露他们的思想感情。我从未听他们 表示过反对黑人或外国人。我知道他们对黑人和外国人没有恶意。 在大学里,我并不关心时事。我上中学时就是一个非常用功的学生,功课门门得 优,经常钻图书馆。我来到惠顿学校,忽然间周围的气氛变了,“让我们去玩吧,让 我们去参加晚会吧!”基督教学校都有规定,不许喝酒,不许吸烟,不许跳交际舞。 可以跳民间舞蹈,但不许跳迪斯科。能遵守这个规定的人不多,能从头到底坚持遵守 这个规定的恐怕仅我一人吧! 我姐姐说的有道理,“看来你象是要进修道院了”。我的生活方式一点也没有妨 碍我的个性发展。我的姐姐比我大四岁。她很悲观。还在中学年代她有一次就企图服 用一整瓶毒药自杀。她现在是个护士。 我姐姐的人生观是消极的。我的观点是上帝给了我生命,是叫我活下去,荣耀上 帝,服侍上帝,我还要通过自己的工作增长知识、成熟起来,能够有助于人。我记得 埃米莉·狄更生写过一首诗,里面有这么一句话:“即使在我一生中我只帮助过一个 人……” 曾有一度,我并不认为美国是个了不起的地方。现在,我改变了自己的看法。自 从我到欧洲各国,到墨西哥、危地马拉等许多地方参观旅游之后,我认识到,我们确 实有真正的自由。另一个我非常钦佩的国家是瑞典,即使那是个社会主义国家。瑞典 的老人真正得到照顾,老百姓享有免费医疗。瑞典人交纳的各种捐税,有三分之二归 政府支配,但是,人们享有多种福利,这在美国是办不到的。在美国,我完全可以预 料,钱会被坏人弄到自己的腰包里去。我们这个国家太大,搞社会主义行不通。 所谓成功,在我看来,就是成为上帝希望我做的那种人。这和金钱无关,我看到 有些人虽然有钱,但在人品上十分堕落。我绝不会因为一个人有钱有势,就对他卑躬 屈膝。一个仅仅有很多钱的男朋友绝不可能把我迷住,我主要是要看他的心。 如果我是个男人,我很可能为了道德和宗教原因拒服兵役,我永远不会愿意杀人。 最近一、两年我比过去更激进了,我甚至可能会上街参加游行。我现在不那么优柔寡 断了。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是非标准。我对自己的信念也更敢于说话了。我敢于维护自 己的信仰。我想耶稣就是个激进派。处于他那个时代,公然声称自己是上帝的儿子, 真不简单。 美国不是一个基督教国家。我现在目睹美国正在走下坡路。人们缺乏同情心,说 的都不是老实话。我看到人们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我看到许多家庭趋于破裂,到 处都有人闹离婚。我还看到贫民区越来越大。要想改变,唯一的希望是人们开始认识 到耶稣也是一个人。耶稣基督的诞生,使整个历史发生了变化。过去的先知们说:“ 悔改吧,悔改吧,悔改吧!”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句话现在还用得上。《旧约阿摩司 书》中就曾对那些肥头大耳、有钱有势的犹太人说:“你们不关心穷人,你们不关心 你们周围的人”。(我在这里并不想冒犯犹太人,只是指当时的特定情况)。我觉得 这话是对的。有人就是一切都为了自己。 我对人类不抱希望。我看人之初,性本恶,基本上就是如此。我不是人道主义者。 人道主义者相信人之初性本善。我信《创世纪》,不信进化论。我看不到在这个地球 上情况有什么好转。 但我还是乐观的。这是因为我知道在天堂上将有永恒的幸福。目前我愿意帮助那 些贫苦人或者上了岁数的人。我至少把百分之十的工资赠送给传教士。碰到有人经济 困难,我总是慷慨解囊。我不知道,也许美国建国初期人们相互间的关系就是这样的。 也许美国目前的情况还不象我想的那么坏。人总归是人,从人的内心来看并没有多么 大的变化。 (思红) 潘达里克·达斯(哈罗德·刘易斯) “潘里克·达斯是我的教名。潘达里克的意思是‘莲花’。达斯的意思是‘上帝 的仆人’。我现在生活的目的是要认真地解决几个问题;我到底是谁?我是美国人吗? 我属不属于这个社会、这个家庭?等到我死的时候我是不是就完了?或者我是别的什 么东西?” 他是呵利·克利希那教派的成员。他的家庭属于中上层阶级。他今年二十五岁。 我上过一所费用比较昂贵的私立小学。有一个时期,我想我能够成为一个科学家。 别的想法我都记不得了。我进中学的时候,开始对一切都感到非常不满,非常生气。 围绕越南战争的争论正日益激烈。大麻烟、LSD ,这些东西正在慢慢地渗透进学校生 活。1968年民主党召开全国代表大会的时候我十五岁。 当时我的思想糊涂,不然我就不会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我的许多伙伴也都在干 同样的事。我想方设法寻找某种方式使生活变得令人满意。我不能责备我的朋友们。 我是吸毒和污损我们心灵的带头人之一。 我的家庭曾经尽力培养我,但是我却变得越来越忘恩负义,越来越成了一个负担。 他们在一所私立学校里花了这么多钱,而我却在浪费这笔钱,吸食麻醉品,而且毫无 道理地生他们的气。怨恨你的父母,怨恨你的国家。恨这恨那。这在当时是非常流行 的。 我怨恨得甚至到了想自杀的地步。1969年我十六岁的时候,我父母把我送进了医 院。我在那儿住了十个月。这是一家最好的私立医院,但是那里的精神分析医生却说 不出你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也说不出这都是为了什么。精神分析医生不能证明还有 某种比物质享受更高的乐趣。他们说他们会使你成为一个正常的人。但是他们心目中 的正常是什么?我很清楚他们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所以我就告诉了他们。我记不起 我说了些什么了,但是我并没有打算做其中的任何一件。 我在197O年出院,那时我十七岁。整个世界都在变,政府也在变,太阳升起又落 下,而我只想吸一支大麻烟,某种很快使人兴奋起来的东西。我半心半意地在大学里 作了一番尝试。我不知道这个学校花了我家里多少钱。读完了一学期我门门不及格。 我又重新回到老路。我断定我到别的地方去会好些。我在新奥尔良法国居民区的一家 便宜旅馆里租了一个房间,后来觉得厌烦了,又跑到达拉斯去,差一点被一个家伙用 刀宰了。 我当时在一家屋顶上,一把刀搁在我的脖子上,好象再也活不上五分钟了。这件 事使我想到:如果我随时都会死,我为什么要糟蹋我的生命呢?这副躯体会被人剁碎, 那么我又变成什么了呢?我开始考虑躯体和灵魂,精神和物质。当然,我是相信永存 和再生的。 我又想到我在芝加哥的家。过去我老从他们那里拿东西,现在我要改变一下,我 要贡献一些东西给他们。这里的街上也有呵利·克利希那教派的信徒。我接受他们的 邀请星期天去吃饭。这是一个逐渐变化的过程,不是突如其来的。1972年秋天,我搬 进了庙里。 你注意到的第一个迹象是忧虑和情欲减少了。人们总是不愉快,因为他们不能满 足这些情欲,这些物质上的愿望。接受享乐主义哲学的人和动物没有什么区别。动物 不穿任何衣服到处乱跑,随时随地想交配就交配。狗就在街上这么搞。狗是这样生活 的,人不应该这样。这样的生活是我所能想象得到的最下流的生活了。老是想着我、 我、我,你就不会愉快。我们向上帝这个至高无上的我顶礼膜拜。我们为上帝服务, 就是为社会服务。 通晓因果报应你就不会去做不道德的事。我们不会带上手枪到飞机场去抢劫。 我们的推销员不带手枪在飞机场上也干得蛮好。我们的经费大部分来自出售书籍。 推销东西不一定要哲学博士去干。你友好地走到别人跟前,通常由妇女在对方身上别 上一朵花。热心过头的推销员也是有的。但是我们认为,积极推销是我们的责任。 瞧,地球上的每一个男人、妇女、儿童、动物都是要老死的。这些死亡都不是愉 快的事。物质世界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地方,这是上帝安排的。我们过分赞扬了人类对 发明创造的功劳。 人类只有一点点独立性,他们可以试图侍奉上帝或者试图杀害上帝。当人类滥用 他们的智慧,试图变成上帝,试图公然反抗上帝的时候,他们就要对各种灾难负责。 现代文明的错误就在于教给人类,他那一百五十磅重的块头非常重要。 如果你真心诚意要为越南或者罗伯特·泰勒居民区奔走呼号,就应该首先停止我 们正在对其他有生命的实体所采取的不必要的暴力行为,因为这种暴力行为贬低了我 们对一切生命的尊重。如果你继续肆意杀戮各种动物,你就无法制止对人类的无理暴 行。 我说过许多对上帝傲慢不逊的话,但是我没有见过上帝。按照我们呵利·克利希 那教派的标准,我只是一个野蛮人。我还有很长的路程要走,而这是非常令人兴奋的。 你现在才二十五岁。你的生命还长着呢。 这仅仅是你的猜测。 (冯韵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