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向前看:轻松画头像
人类的脸总是让艺术家们着迷。为了捕捉一些相似的东西,为了通过对外在的
表现展示人物的内心,这项任务充满挑战并让人动心。此外,一幅头像不仅能够展
现模特的外貌和性格(心态),而且还能够展现艺术家的灵魂。有趣的是艺术家对
模特的观察越仔细,观赏者就越能够透过惟妙惟肖的画面感受到艺术家的本质。艺
术家并不是有意要透过惟妙惟肖的画面揭示什么。它们仅仅是一些近距离、持续的
R模式观察的结果。
因此,我们希望透过你画的图像找出你的影子,你将会在下一组练习中画人的
肖像。你观察得越清楚,你的画就会越好,你也越能够向其他人表现你自己。
为了重现人物的特征,人像画要求非常精确的感知,人物的肖像对训练初学者
的观察和绘画能力非常有效。对感知的正确性的反馈是直接和肯定的,因为当一幅
人物头像的大致比例是正确的时,我们马上就能知道。如果认识被画像的人,我们
就更加能够准确地判断感知的准确性。
但进行人像画创作更重要的目的是,它能促使我们有意识地进入右脑的功能。
人类大脑中的右半球是专门用来识别肖像的。那些由于中风或以外导致右脑创伤的
人们往往无法识别自己的朋友,有时甚至无法识别镜子中自己的脸。左脑受到创伤
的病人一般不会具备这个方面的不足。
初学者往往认为人物画是各种类型的画中最难的一种。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象其他任何类型的画那样,所需的视觉信息都是现成的、可用的。归根结底,主要
问题还是看事物的方法。让我再重新强调一下这本书的前提,进行任何类型的绘画
时所做的工作都是相同的 – 也就是说,每一幅画都要求你正在学习的这些基本
感知技巧。除了复杂程度,某种类型的画不会比另一种类型的画更容易。然而,某
一些类型的画经常会看起来比其他类型难一些,也许是因为在大脑深处的符号系统
正阻止人们对事物进行清楚的感知,而且对某些类型的画干扰的程度更强一些。
大多数人在画人物头像时都有一个坚强顽固的符号系统。例如,一个代表眼睛
的较普遍的符号是,一个小圆圈(眼球)被两条弯曲的线条套住。我们在第五章里
讨论过,你自己有一组非常独特的符号,从你小时侯起就开始形成和牢记这些符号,
而且它们惊人地牢固,不愿意被改变。这些符号实际上限制了你的视觉,因此很少
有人能够很好地画出现实人物的头部。更少有人能够画出可以识别的人像。
总而言之,人像画能非常有效地帮助我们达到目的,这主要由于以下原因:首
先,右脑非常适合这项任务,它专门用来识别人类肖像,并进行视觉上的细微区分,
为了让艺术家的作品达到与现实人物的相似性,这些功能都是所必需的。其次,肖
像画能够帮助你巩固自己感知比例关系的能力,而这种比例关系对肖像画法来说至
关重要。再次,肖像画是绕开符号系统非常好的练习。最后,如果你能画出惟妙惟
肖的头像,对你那永远在进行批评的左脑会很有说服力 – 向左脑示威并告诉它,
我有绘画的天才。这时你将发现,一旦你可以转而使用艺术家的方法看事物,那么
人像画一点也不难。
在画侧面像时,你将使用到现在为止所有已经学会的技巧:
l 如何感知并画出事物的边线
l 如何感知并画出空间
l 如何感知并画出事物的相互关系
l 如何感知并画出(只学了一点的)光和影(我将在第十章里对光和影进行更
加详细的说明。)
l 此外,你还将获得一项新技巧,如何在专心致志地进行以上四种活动时,感
知并画出模特的心态 – 即肖像背后隐藏着的品质和性格。
我们进入R 模式的主要策略还是相同的:向大脑提交一项将会被L 模式无拒绝
的任务。
比例关系在肖像画中的重要性
不管主题是景物、风景、轮廓、还是肖像,所有的画都包含比例关系。不论一
件艺术品的风格是写实的、抽象的,还是完完全全非写实的(即没有任何来自外在
世界、可识别的形状),比例关系都非常重要。其中写实画就特别依赖比例关系的
正确性。因此,写实画能非常有效地训练眼睛按照比例关系观察事物的本来模样。
那些在工作中需要对大量的比例关系进行评估的人 – 木匠、牙医、裁缝、铺地
毯的工人和外科大夫 – 都发明了许多感知比例关系的伟大工具。在各个领域里
富有创意、善于思考的人们都能得益于对事物各个部分和整体的相互关系的了解
– 同时看到一棵树和整个森林。
相信自己看见的事物
看事物时经常遇到的一个问题是,大脑总是强制刚刚接收到的视觉信息去适应
已有的观念和信仰。那些重要的部分(提供关键信息的部分),也就是我们认定要
相对大一些的部分,或者我们希望要相对大一些的部分,我们会把它看成比实际要
大一些。相反,那些不重要的部分,也就是我们认定要相对小一些的部分,或者我
们希望要相对小一些的部分,我们会把它看成比实际要小一些。
让我举几个说明这种感知现象的例子。图9-1 是一幅在景物中画着四个男人的
简图。在最右边的男人看起来是四个中最大的一个。但实际上四个人应该是同样大
小。为了检测这个说法的正确性,用一支铅笔先横靠在左手边的男人们身上进行测
量,然后再测量一下右手边的男人。然而,即使在测量完并说服自己所有的男人都
一样大小以后,你可能还是会觉得右边的男人看起来更大一些(图9-2 ,9-3 )。
这种对比例大小的感官性错误很可能来自于我们以往知识和经历,也就是距离
对形状外观的大小产生的影响:假设有两个同样大小的物体,一个就在附近,而另
一个在很远的地方,那么比较远的那个物体会显得小一些。如果两个物体看起来同
样大小,那么比较远的物体一定比近的物体大很多。这很容易理解,我们也不会对
这个概念有争论。但让我们回到那幅画上去,很明显,大脑为了让这个概念比实际
情况更真实把远的物体放大了。这可有点做得过火了!也恰恰是这种过火的举动
– 用记忆中的词汇性概念覆盖住视觉感知 – 导致了刚开始学习绘画的学生遇
到比例关系的问题。
即使我们已经测量过画中男人的大小,并用不可辩驳的证据证明他们大小相同,
但我们仍然错误地把右手边的男人看成比左边的男人大。让我们换个方法说明这个
问题。如果你把这本书倒过来,反着方向看这幅画,那么词汇性、概念性的模式就
会明显地拒绝这个任务,你将发现自己可以很轻松地看出这几个男人应该是同样大
小。同样的视觉信息却引发了不同的反应。大脑现在没有向刚才那样受到词汇性概
念(随着距离的增加,物体的尺寸减小)的影响,从而允许我们看到正确的比例关
系。
我再举一个更加显著的感觉幻象的例子,请看图9-4 ,两张桌子的图画。如果
我告诉你两个桌面的大小和形状完全一样,你相信我吗?你可能需要使用塑料显像
板先临摹出其中一张桌子,然后把显像板换个角度看另外一张桌子,才会相信我。
这幅奇妙的、具有独创性的幻象图是由罗杰·N ·雪帕德画的,他是一位感觉和认
知方面的心理学家。
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事物
让我再举一个例子:站在离镜子一臂远的地方。你觉得在镜子里你的头部大概
有多大?与你头部的实际大小相同吗?伸出手用一支毡尖笔或粉笔在镜子上做两个
记号 – 一个记号在反射出来的头部的顶端(即你的头部的外部轮廓),一个在
你下巴轮廓的底部(图9-5 )。走到一边看看两个记号之间大概有多少英寸长?你
会发现大概有四英寸半到五英寸长,或者说大概是你头部实际大小的一半。然而,
当你把记号擦掉,重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头部的图像似乎与真实的大小一模一样!
所以,你又一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事物,而不是相信自己真正看到的事物。
尽力描绘真实
一旦你相信大脑在改变信息,而且不告诉我们它做过的事情,一些绘画时遇到
的问题变得更清晰了,学习观察真实世界中实实在在的事物变得越来越有趣。我得
提醒你的是,这种感知现象对日常生活至关重要。它减少了引入信息的复杂性,帮
助我们具备稳固的概念。当我们为了核对事实、解决实际问题、或进行写实画等目
的,试图观察外在事物的实际情况时,问题就来了。为了达到这些目的,我们应该
试着用逻辑方法来证明某些比例关系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的。
被削掉的头骨之迷
大多数人觉得感知五官和头骨的比例关系非常困难。
在人物侧面图的简介里,我将着重介绍两种关键的比例关系,对刚开始学习绘
画的学生来说,正确地感知这两种比例关系一直以来都很困难:一种是相对于整个
头部长度眼睛的水平位置;另一种是在侧面图中耳朵的位置。我认为,它们是两个
很好的例子,证明大脑为了适应原有的概念而对视觉信息进行改变,从而导致感知
的错误。
让我解释一下。对大多数人来说,眼睛的水平线(一条穿过眼角内部的虚构的
水平线)看起来象是在头部顶端向下大概三分之一的位置。但实际上应该在二分之
一的位置。我认为这种感觉错误的产生主要是由于我们倾向于看到的重要视觉信息
主要在面部特征区域,而不是额头和头发区域。很明显,头的上半部分看起来没有
五官那么引人注目,所以被感知得小一些。这种感知错误所导致的结果被我称之为
“头骨被削掉的错误”。刚刚开始学习绘画的学生经常会犯这种感知错误(图9-6 ,
9-7 )。
当我在大学给一群初学绘画的学生上课时,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他们当时在
进行人像画创作,结果一个接着一个都把模特的头部给“削掉了”一块。我只好向
他们询问:“难道你们看不到,其实眼睛的水平线正好在头顶和下巴尖这段距离的
中点上吗?”学生们回答:“没有,我们没看到。”我让他们先测量模特的头部,
然后测量自己的头部,最后互相测量头部。“测量到的比例是不是一比一?”我问。
“是的。”他们回答。“这就对了,”我说:“现在你们明白模特头部的比例关系
是一比一,对不对?”“不对,”他们说:“我们还是看不出来。”其中一个学生
甚至说:“我们只有在相信它的时候才能看出来。”
我们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一直到光线暗了下来。我说:“你们告诉我,真
的看不出头部的比例关系吗?”“是的,”他们说:“我们真的看不出来。”那一
刻我才意识到大脑的运行其实在阻止准确地感知,并导致了“头骨被削掉”的错误。
一旦我们认识到这个现象,学生们终于接受了他们自己看到的比例关系,并很快地
解决了问题。
现在我们必须把自己的大脑放进一个逻辑的框架中(通过向它出示不可辩驳的
证据),帮助它接受你们观察到的大脑的比例关系。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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