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从小就没有个老实劲儿,看完白毛女学恶霸黄世仁,看完刘巧儿学地主王世 昌,妈妈说我“没正经”。 六岁半上的北京东城区七条小学,校长叫张连瑞,是爸爸的中学同学。他挺照 顾我的,一直想让我负点责,当个官什么的。可我不争气,官最大当到“路长”, 就是全班放学回家排队,我负责喊号。后来因为我动手打了走道走不整齐的同学, 让一位当时我认为多嘴的大人给看见了,反映到学校。老师把我爸爸找到学校,我 爸爸的职业也是小学老师,经常找学生家长,现在让人家给找了,他很生气。一气 之下,令我转学,把我调到他的身边———王驸马小学。他既是那里的老师,又是 我爸爸,管我方便极了,万一需要找家长,他跟自己说就行了。 在王驸马小学我读了四、五、六年级。 小学毕业考试考得不好,仅考上了第三志愿———北京灯市口中学。我报的第 一志愿是二中,第二志愿是二十五中,我都没考上。我当时在班里功课挺好的,不 知道考试那天吃错了什么药,我非要第一个交卷子。我爸爸监考,气得他什么似的, 回家就跟我嚷嚷:“我直跟你使眼神,让你仔细检查题,你怎么拿起卷子就交了, 你着什么急?”我嗫嚅地嘟囔:“您使眼神,我以为催我快点交卷,别让人家抢了 先呢!” 在中学表现还行,在班里当俄语课代表,在学校里当学生会的文艺部长。这个 部长其实就是个文体委员,带领大家排节目组织娱乐活动。我们是男校,需要和女 生一起练,就到灯市口女中联系练习和联合排练的事情,我能够和女生接触,让我 们学校的那帮秃小子羡慕不小,也嫉妒。嫉妒的集中表现是,看着我在那里和女生 学打腰鼓的动作,他们给我起外号,叫我———“假娘儿们”。 我连续两年获得北京市教育局发的“优良奖章”,如果初三再得一张,最起码 也是中学的银质奖章的获得者。可是初三没有毕业,就来了“文化大革命”。为了 表示“革命”,我把两张奖状全贴在学校的墙上画上叉子,“不要修正主义的奖状”! 现在真后悔,当时要是要了就要了,留个纪念,没准儿成“文物”了呢? “文革”以后灯市口中学没有了,我就算二十五中的学生。二十五中原名叫育 英中学,后来因为我说相声出了名,我还当了育英同学会的理事,得,总算在20年 以后,把小学毕业没有考上二十五中的那点遗憾全给找回来了。 “文革”要“上山下乡”时,我积极报名参加,可是,第一批去北大荒像我这 样的出身,人家不要,“不符合条件”。于是,我就找人家管文艺的科长,给人家 朗诵“难忘的航行”,演水兵见到毛主席那一段,我哭着朗诵,眼睛里泪汪汪的, 人家看我对毛主席有“深厚的感情”,就破格要了我。就是因为有点小文艺“天才”, 我来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16团当业余宣传队的队员,宣传毛泽东思想。 当了没有一年,被下放到连队当战士,理由是因为“谈恋爱”,其实挺冤的, 就是和女孩子接触早一点,离真正的“谈恋爱”还差好几个步骤呢!不过人家有道 理:“你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怎么还没到连队,就在团部教育贫下中农呢?” 当了四年的农业工人,当过农工班的班长,当过炊事班长,当过连队的宣传队 长,当过连队的报道员。当时连队的报道员两个人,我和曹焕荣,他后来当了《人 民日报》华东版的总编辑。我们两个当时的任务是报道连队的情况,每天最大的快 乐和收获,就是早上6 点起来,听团部广播站用没用我们的稿件,如果播送了,那 高兴劲儿就甭提了,走道儿都精神。大概因为稿子用得多,四年以后又回到了团宣 传股的创作组当创作员。 开始宣传队把我列为“有才无德”的那一类,不能够使用,后来宣传队缺人, 就不管我缺德不缺德而使用了。后来成立师宣传队,我当队长;在兵团宣传队,我 当副队长;组织黑龙江省晋京演出队,我当男演员队的队长。1976年到北京调演, 中国广播说唱团的领导看中了我,留在了北京。离开兵团的我和我的兵团战友李静 民登了记,没几个月她也调到中国广播艺术团,1977年我们就结婚了。 1978年说《如此照相》,使我走红,从此与李文华合作红了很多年。1979年我 参加了具有历史意义的中国第四届全国文联代表大会,我被选为中国曲艺家协会的 理事,在我的印象中,我那时候是全国年岁最小的代表和协会理事之一(我记得大 概比我小的就有一个,电影演员潘虹)。 1985年李文华老师患喉癌退出了舞台,我和唐杰忠合作。 1985年我“连升三级”当了全国青联常委、中国曲艺家协会副主席和广播说唱 团团长。一当就是十年,1995年辞去说唱团团长职务,开始和年轻的戴志诚合作一 起说相声。 我的人生道路还在继续地走着。 经常有人给我提各种各样的问题:你怎么概括您的性格?我说:生活中我很幽 默,但是我不做小丑。那你怎么看待家庭? 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观,包括事业观、爱情观、家庭观。用同一个家 庭观去苛求不同的家庭是不对的,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有人对于别人家庭出 现的事情不理解,总愿意给人家划道道。我看大可不必。我认为只要按大多数的人 所认可的道德和社会规范的标准去对待自己家中的事情就可以了,别人和人家老婆 的事情或者结婚离婚的事情,最好别瞎搭碴儿。 那你怎么看待金钱? 我说:钱谁都不可以无,有钱不是坏事。见人家有钱有气,见别人钱眼开都不 对。该是你的跑不了,不属于你的得不着。得着了,非有事不可。 说了这些话,有人说调子低,我觉得我说的是实话。我每天应付大量的记者、 媒体的采访问话,我不敢瞎编,不是怕人家不信,是怕自己记不住怎么编的,这回 和那回对不上,露怯———这辈子可能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走下去了。有人问我怎么 看待现在的自己,我不摸边际地想了几句话: 幽默是男人成熟的象征,自信是男人成功的条件,责任是男人非有不可的素质, 不断地丰富自己,千万别落在时代后头。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