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刘卫华进门,笑嘻嘻地冲林虹说:“我替你打工来啦!” 林虹没笑,神情凝重:“刘科……” “你可别这样寒碜我,那个官衔早不存在了。喊我刘卫华最好,不好启齿呢, 就喊我刘所长。” “我喊顺口了,不改了!”林虹嚷起来。 “说真的,刘科,我们真替你鸣不平。” “别提这,别提这!”刘卫华的眉毛拧成了“八点二十”,“你再提这档子事, 我可要……跟你急!好了。言归正传,说吧。 给我这打工的派啥活儿?“ “你是打工的,就去找老板!”林虹也来了劲,“这儿没有老板!你懂不懂?” 刘卫华被林虹的话呛得一愣一愣的。“好啦好啦!别打嘴仗,不管谁打工谁当 老板,把案子尽快做到位,这个目标咱们是一致的吧?” “这还差不多。”林虹说着,把一沓材料推到刘卫华面前,“这是现场勘查情 况,你先看看吧!”看完材料,刘卫华的脑子里留下这样的感性认识:死者心脏部 位挨了两刀、没有发现凶器,屋内也没有发现明显的搏斗痕迹。室内东西被翻得很 乱,地板上留有三男一女四个人的足印。据房东反映,死者姓赵,是进城打工的乡 下仔。半月前才搬来,有一很靓的女孩陪他来的,平时也不知他做些什么,也没见 他跟谁有交往。“死者真名叫赵大大,跟《霓虹灯下的哨兵》里的黑大个一个名字。” 刘卫华把那封信拿出来给林虹,“这是写给他的一封信。邮递员上午送这封信时发 现他被杀。你看这封信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特别之处?”林虹翻看着,“无非是没有寄信人的地址——这种情形也不少 见呀!” “你拆开看看。”林虹拆开信,眼里满是疑惑:“怎么回事,是一只空信封?” 刘卫华若有所思地说:“寄信者为什么寄个空信封给赵大大呢?” “也许寄信人忘了把信装进信封里呢……”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可能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就算是本案的一个插曲吧。” 林虹点点头,又说:“大个子法医的检验结果不知出来没有? 我们过去看看吧,看看实物或许能激发灵感呢。,,停尸房里,制冷压缩机的 噬磁声不疲倦地响着。见刘卫华。 林虹进来,大个子法医脸上露出疲惫的笑,说检验结果刚出来。 刘卫华接过尸检报告看了一下,结论很简单:死者心脏部位被利刃刺了两刀, 深度10厘米左右,死前大出血;死亡时间约为前日(5 月1 3 日)夜晚10~12 点。 刘卫华来到停尸床前,揭开罩在赵大大身上的白布单。死者脸色苍白,显然是 失血过多所致,就是那两片嘴唇有点问题,青灰而且干裂。刘卫华心里一动,转身 问大个子法医:“除了刀伤致命外,还有没有别的死因?”大个子法医严肃地说: “除了尸检报告陈述的死因外,尚无别的死因发现。” 回到办公室,刘卫华问林虹:“你觉得这案子该怎么往下做?” 林虹想了想说:“这个冒充王大元的赵大大把86万元巨款领走了,给他带来杀 身之祸的恐怕就是这86万元。” “对的。案子应该围绕那86万元来进行。”刘卫华把这笔钱定性为“来路不正”, 并设想了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钱是赵大大遗失的,但钱的来路不正,比如这笔 巨款是他非法所得(如偷盗),遗失在的士上,后又冒名堂而皇之地领走。不过从 这段时间无人报巨额钱财失窃案来看,此钱很可能为某腐败官员所有。赵大大拿到 这笔钱后,孰知“黄雀在后”,被人谋财害命。第二种可能,钱的失主是某个老板, 但钱也是来路不明,遗失后又不敢自己直接认领,那么赵大大可能就是受雇失主的 “枪手”,当他替“主人”领到巨款后,“主人”担心事情败露,遂将其灭口。 “如果你说的这两种可能存在的话,”林虹托腮沉思着,“不论是哪种可能, 杀赵大大的人必定清楚他的底细……” “所以,”刘卫华兴奋不已,“我们应该从调查跟赵大大熟识的人人手!” “可是我们连他周围的一个人都找不到。”林虹在屋内转来转去,突然,她停 住脚步。“我们马上发个认尸启事怎么样?” 刘卫华立即赞同。 这招挺灵,第二天上午门卫老林头领来一个年轻女子。刘卫华抬眼望了来访女 子一下,眼睛都发直了,呀,乖乖,好酷的女孩,咦,还好眼熟呢,哦,对了,像 宋祖英,就是那位走红大江南北的歌星宋祖英!简直就是宋祖英的“克隆”。他感 到这阵子事奇了,出了两个王大元,又冒出了个“宋祖英”。那厢林虹已在询问了。 她说她叫李小芳,昨晚从电视播放的认尸启事上看到死者的照片有点像她的一 个老乡,就来看看。 “你的老乡住在什么地方?”林虹问。 李小芳说:“吴家巷13号附1 号,租的房子。” 刘卫华和林虹相视一下,没说什么,领着李小芳来到停尸房。也许是停尸房冷 气很重,扑面吹来一阵阴风,李小芳打了个哆嗦,当她的目光触到赵大大那张毫无 生气的脸时,大惊失色:“是他,是赵大大……”刘卫华见她浑身上下明显地颤抖 起来,心头顿生一种怜香惜玉之感:“冷,还是害怕?”李小芳点点头,又摇摇头, 晶莹的液体在她的眼眶内闪烁,最终漫溢出来,顺着她的脸颊悄然滑落下来,她哽 咽着问:“他是……怎么死的?” 林虹说:“死于谋杀,他被人捅了两刀。” 李小芳失态地叫起来:“是谁杀了他?” 刘卫华摇了摇头,摊摊手:“目前还不知道。不过,我们会找到凶手的。当然 也希望得到你的协助……” “我能协助你们什么!”李小芳急急地摆着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刚才见 到他才知道他死了。” 林虹说:“你别急。我们到办公室去聊聊。” 李小芳说,赵大大是我们从大别山穷山沟出来打工的一群青年男女中的一个。 他在一家经营企业打过工,在街上摆过摊,在建筑工地当过小工,还学坏当了小偷 ……我劝过他,他不听,我就不理他了。前些时他租了间旧房,我才过来帮帮忙, 还劝他找点正经事做做,没想到……“ 透过她那十分伤感的神情,刘卫华觉得她跟赵大大的关系有些微妙,又问: “赵大大最近有什么变化?比如在花钱上……” 李小芳幽幽地说:“他花钱有什么变化我不太清楚。” 林虹问:“跟他比较熟的还有谁?” 李小芳说:“原先我们一路进城的一二十个人都跟他熟,后来他们都陆陆续续 回乡下去了,只剩下他跟我两个,平时我们又没有什么来往,哪些人跟他熟我不知 道。我跟赵大大老乡一场,他的后事让我来办吧!” “为了破案的需要,赵大大的尸体还要保存一段时间,到时我们再通知你。” 刘卫华把纸笔递给她,“把你的地址留下。以便联系。” “这……”李小芳迟疑了一下,脸一红,“不怕你们笑话,我不识字,乡下女 娃念书的少。” 林虹大感意外,这么酷、看上去特有气质的女孩怎么会是文盲呢?“这样吧, 你说我写。”李小芳报出了她的住址:本市滨江大道映月小区18幢4 单元5 楼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