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此刻的市人民医院:梁雨杉手上提着一个保温饭盒,哼着不知名的小调,那步 子十分的轻快。突然手机响了。那头长发耷拉下来,她用手把两边的头发抿在耳后, 然后把已经接通的电话放在耳边,“喂,亲爱的,想我了吗?” 电话那端李韬铁青着脸,“老太太哪儿你去了没有?” :“哎呀,我这不就在医院嘛!就知道你自己,我每天伺候老太太吃喝拉撒, 比对我妈还好,我容易吗?今天是儿子的生日,你提都不提?” :“嗯,好了,我知道了,最近我很忙就不陪你回去了,礼物我已经买好了, 呆会儿就叫人送到你那里去!”梁雨杉愤恨的挂了电话,冷笑一声,朝楼上的病房 走去。 推开房门,床上是空的,她大吃一惊,张新碧居然不在床上,按理说她刚做完 手术,还没醒过来,总不会自己走了吧!她请的护工也不见了踪影。她忙按响了床 头的警铃,很快一个护士进来了问她有什么事。她厉声道:“我阿姨人呢?” :“啊?她怎么不在房里?两个多小时前我们巡房都还看见她在床上睡,哎, 你怎么不问问护工?病人刚刚做完手术身体还很虚弱,怎么可以……” :“我还要问你呢!两个大活人在你们医院不见了,你们医院也太不负责了吧!” :“小姐你先别着急,我先叫人四处找找……” 两个小时前,也就是早上五点钟,梁雨杉为张姨请的护工小余前脚刚踏进洗手 间,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从后面用一块毛巾捂住了鼻子,很快她软软的耷拉下了脑 袋。男人把小余塞到卫生间里,然后带上隔门。男人飞快的进入走廊另一头张姨所 在的房间,迅速的抽掉张姨手上的输液针,拔掉呼吸机,扯掉引流管。火速把她抱 到一张轮椅上,他推着轮椅朝安全通道去了,因为他知道那里在这个时间连个鬼影 子都不会有一个。到了楼梯口,他只得将张姨拦腰抱起,所幸张姨并不重,并不费 力的把她抱到了医院的太平间的冰柜里。而在旁边,守护太平间的老人鼾声如雷。 做完这一切,他快速的穿过医院后花园的无人地带,从一道偏僻的小门出去了,黎 明咋现,他微扬了一下嘴角,那道好看的弧线,有一抹玩世不恭。让人惊奇:世界 上竟然有如此俊美的男人,犹如漫画中的美男子,让人奇怪的是:一件简单的白色 T 恤穿在他身上也那样好看,再加上他腿上那条黑色仔裤,看起来完全是一个学生。 有谁知道他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杀手“黑豹”。 “黑豹子”拨通了一个电话,他淡淡的说:“二少,你交代的事我已经做完了。” 电话那端的二少说:“很好,做得干净吗?” 黑豹子边走边说:“OK,我做事,你放心!不过,我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多 余了?” :“不,这只是干扰警方的视线,让他们把视线转移到李韬那小子身上。” :“二少,做完这件事,我想金盆洗手了……” :“哈哈哈,枫,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杀手,连这点规矩都不知道?你名气太大 了,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个道理我想你不会不明白!” 这声音有点熟悉,其实这个黑豹子,真名欧阳巨枫,二十六岁,出道八年犯案 累累,不知道有多少黑白两道的人想干掉他!遗憾的是连公安系统都没弄清他长什 么样子都没弄清楚。他有一手绝活:传说中的易容术。在渺渺村里那赤脚医生就是 他扮演的,不仅连生性多疑的许雅权都被他骗,连多年的好友吕刚也没有把他认出 来。 早上八点,J 市二分局刑侦队的四名干探和法医来到了J 市人民医院。大约半 个小时前,医院几乎发动了所有工作人员寻找失踪的张姨,不料在卫生间找到了昏 迷的小余。很快,太平间的老王发现多了一具尸体,那正是失踪的张姨,她早已没 了气息…… 下午四点,市刑侦大队办公室:杨子显得极为兴奋的说:“陆队,市人民医院 发生一起凶杀案……” 陆鸣一面为自己倒上一杯水,一面又说:“是重大案件需要我们出动吗?”根 据常规:刑事案件,死亡人数超过一人为重大刑事案件,需要市局出动,故有此一 问。许世豪的案子由他们出动,只是个特例。 杨子说:“死者是许家的亲戚,好像是叫张新碧,报案人是医院的护士,送她 到医院的人是许氏企业的财务经理梁雨杉,这也太奇怪了,而许家的人对此一无所 知,甚至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到的J 市。她也是许世豪的遗产继承人之一,但 她拒绝了。” 陆鸣,忙问:“难道你认为许世豪的案子跟她有什么联系?” 杨子笃定的说:“反正我有一种感觉,许世豪一定是被他最亲密的人所杀。” 小路插话道:“得了吧!在你眼里许家的两位千金都成了嫌疑人,对你的推理 能力我深表怀疑。” 杨子说:“现场的种种迹象都表明:许世豪是被熟悉的人所杀,而在许家有作 案动机的就是许雅权姐妹俩……” 小路满脸的不屑,冷笑道:“就凭许雅权长期和他不和,就凭许海伦不是他的 亲生女儿?可笑!” 杨子说:“作为一个刑侦人员,我们的任何怀疑都应该不是无来由……” 陆鸣打了个停的手势,口里说:“好了,你们俩到一块儿就互掐,有意思吗? 这样,你们两个去分局了解一下情况。许世豪在J 市可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罗市 长都亲自过问了多次了。这案子要是破了,上头一定会……” 小路笑嘻嘻的问陆鸣:“会给我们奖励吗?”陆鸣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想 什么美事呢?还不快去?” 西郊外的马场:许雅权的手机响了,电话那端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许小姐, 刚得到的消息,张新碧死了……” :“死了?你们的消息可够快呀!”许雅权一声冷笑,又道:“警察都找我们 家的人谈过话了,你才打电话来?”对“侦探”的办事效率她实在是恼火,“那她 是怎么死的?” :“我只拍到了他的背影。” :“哦?你怎么不阻止?” :“许小姐你只是吩咐我盯梁雨杉和李韬,至于救人,可不在我的职责范围。 对了,许小姐,您预付的活动费用已经快用完了,您是不是……” :“呆会儿,你派人过来拿,另外关于我大哥的消息……” :“哦,我们已经得到可靠的信息:你大哥许冠杰的生母确实是张新碧。”远 远的许雅权看到沈泽南朝这边走了过来了,她忙说:“好了,我先挂了,晚上我再 打给你!” :“快到午饭时间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沈泽南边说边从背后将她圈出, 她一猫身,从他的怀里溜出来了,笑说:“哎呀,很热耶!”“沈泽南不预理会, 抱紧她,在她耳边轻轻的啄了一口。许雅权笑说:“哎呀,痒死了……” J 市的唯一一家日本料理店,沈泽南和许雅权屈膝而跪。火锅、韩式料理、法 国大餐……如今她已经不知道该拿什么来犒劳自己的胃了。其实许雅权并不太喜欢 吃这些洋玩意儿,但是和男朋友约会除外。试想和心仪的男子吃饭,两人在一起吃 火锅,她面上被辣得汗水直流,这还有美感吗? 渐渐的和沈泽南一起吃饭似乎也成了一种折磨。 沈泽南嚼了一口蛋包饭后问:“下午,我们干什么?” 许雅权眉头一皱,用手指抹去他鼻翼上的饭粒,冷冷的问:“你很闲吗?” 沈泽南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自己哪里惹着她了。许雅权微扬下巴说:“距离产 生美,你不知道吗?” :“哈哈,这么快就厌倦我了?” :“那倒也不是,早习惯了一个人,冷不丁的变成两个人,我一时还真不习惯, 请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 :“对不起,是我太急燥了,请原谅我吧,只怪我太害怕你被别的男人抢走了 ……” :“嗯,看你蛮可怜的,就恩准你陪我逛街啦!” 长城购物中心,许雅权挽着沈泽南的手,在植村秀专柜前顿下脚步。一款限量 版海洋深层水牢牢吸引住了她的目光。一见到她那渴望的目光,售货员不失时机的 夸夸而谈:“小姐,这款深层水可是采用日本高知县室户岬海岸200 米以下深海的 精纯水源提炼而成。如果再配合香薰疗法的话,效果将会更好。可以喷在身体的任 何位置,随时为肌肤补充水分。它还有一股蜜桔花的味道,而这种深层水能增加肌 肤的透明感……” 她知道一个传说:当天神宙斯和赫拉结婚的时候,宙斯将蜜桔花赠送给新娘, 后来人们就养成了在新娘头上插蜜桔花的习惯,这种花的花语就是:新娘的喜悦! 常听说蜜桔花能够带来很好的镇定和舒缓作用,最近一段时间她心神不宁,正好用 得上这个,再加上导购小姐那张巧如莲花的嘴,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掏钱买下了。沈 泽南认为她根本就用不上这些东西,她也只是浅浅一笑,那笑容里有一种沾沾自喜 的味道…… 许家的江景别墅:许海伦正看着一个玻璃杯,里面有层次分明的五彩茶,它是 由薰衣草,薄荷,玫瑰,黄菊花,红色的美人草一起冲泡而成,口感很好,她每天 都要喝上一杯,以前都是娟子帮她冲茶,现在她只能自己动手了。 三个月前,娟子来到许家的第二天,她见娟子在喝漂亮的五彩茶,尝了一口后, 她像吸毒一样对这种茶上了瘾。突然,腹部一阵绞痛,她额头上的汗密密麻麻的渗 出来。她用手使劲儿揉了片刻,感觉好多了,味道还是那种味道,可不管她怎么努 力就是赶不上娟子泡的茶那么漂亮。“许小姐,外面来了一大批警察,他们要找李 先生呢!”家里新请的保姆显然被外面的阵势吓坏了,说话都不太利索了。许海伦 喃喃自语:“到底还是来了!” 许氏企业办公大楼里,杨子右手举起拘传证,口里说:“李韬,你涉嫌杀害许 世豪,以及张新碧,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请在拘传证上签上你字!”李 韬颓然的瘫软在椅上。 市局审讯室:李韬低垂着头,不发一言,陆鸣看似随意的踱着脚步,小路一敲 笔头,冷冷的说:“李韬你以为什么也不说,我们就拿你没办法?”李韬突然抬眼 望向陆鸣,口里说:“陆队长给我一支烟,可以吗?” 陆鸣看了杨子一眼后,说:“杨子,给他!”杨子从裤兜里掏出一盒软云,抽 出一支,甩给他,小路白了他一眼,陆鸣亲自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燃了。李韬吐了一 个眼圈,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小路此时以一副专业的口吻说:“李韬,今天我们找到了新的目击证人,证明 许世豪死的当晚,你曾经在他房里出现过。而你一直坚称:在和罗市长一起上楼之 前,你从没进过许世豪的房间,对此,你作何解释?” 李韬望望小路,又看着陆鸣说:“陆队,我说的可是实话,我那天只进了书房 换走了两件瓷器,但都是假的。” 陆鸣把眉毛一皱,口里说:“可目击者并不止一个!” 李韬激动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嘴上说:“冤枉啊!我只是想偷走那三件瓷器。” 杨子便问:“张新碧呢?她的死和你有莫大的干系!” 李韬似乎有些吃惊,忙说:“手术不是做得很成功吗?”望着陆鸣那冷冽的目 光,李韬埋下头又说:“我,我真的不知道,我把她送到医院后,一直是梁雨杉在 照顾她。我到现在才知道她死了。” 陆鸣说:“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你和张新碧不熟悉吧!你和梁雨杉把她送到 医院,又不通知许家的人,对此,你又怎么解释?” 知道警方迟早会查出来,李韬在心里忖度了一翻才说:“我们只是想从她口里 得到那三件瓷器的下落。” 陆鸣说:“你们怎么断定她知道那三件瓷器的下落?” :“凭感觉,其实我们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李韬请仔细看笔录和你所说的是否一致,看完后, 若无异议,在每一页上签名,并在每一页上按手印。 :“杨子,宣读一遍他的权利。”陆鸣边说边在笔录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带上 门出去了。 小路冷漠的说:“李韬,你可以在第一次讯问后请律师,从第一次讯问后,直 到你的律师来之前,不接受我们的任何讯问。” :“什么时候是第一次讯问?” :“现在就是第一次讯问了。” 接过李韬递过来的笔录,在场所有参与讯问的警员一一在笔录上签字。市局的 技术科室内,陆鸣双手撑着电脑桌,紧盯着屏幕。技术科的龚小红一边拖动着鼠标 一边说:“根据李韬审讯的录象我做出来了图象分类。你看,他每次说慌的时候鼻 翼两边都会渗出细密的汗珠,嘴角会不自觉的微微抽搐。而惊讶的时候瞳孔会放大, 说实话的时候面部表情平稳。” 陆鸣说:“相由心声就是这个道理。” :“是啊!任凭心思再怎么缜密的人都很难左右自己的面部表情。” 陆鸣心里对李韬的怀疑不禁减弱了,他便说:“从这些图片来看,李韬对张新 碧的死感到惊讶,难道他真的只是偷了许家那三件瓷器?” :“陆队,我看李韬就是有心杀人,他也没有那个胆子。”小路如此认为。 陆鸣向杨子说:“杨子,说说你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杨子正埋头思索,一听陆鸣叫他,便缓缓的抬头看向陆鸣,“这案子我的看法 仍然不变,我就是认定了凶手是许家姐妹中的其中一个。我个人认为李韬不可能是 凶手。虽然案发现场并没有有用的线索,凶手虽然没有将许世豪当场刺死,但其目 的无疑是要置许世豪于死地。凶手难道不怕许世豪被救活?这有很多种可能:一是 凶手敢肯定许世豪必死无疑,二是凶手敢肯定即使许世豪醒过来也会袒护他……” 小路插嘴道:“也许当时凶手险些被发现,没来得及结束许世豪的生命。” 杨子说:“那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凶手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痕迹,这说明他有足够的时间来杀掉许世豪。许 世豪的卧室在副楼上一个很靠角落的位置,若不熟悉的人是找容易找到的。” :“可我们至今还没有一个完整的证据链,一切都只是你的揣测。” :“破案过程中大胆推理,小心求证,福尔摩斯先生就是这样组的。” :“你读柯南.道尔的小说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了。” 陆鸣眼见杨子和小路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忙说:“同志们讨论案情的时候各抒 己见是好的,但你们俩那阵势非要分个高低来,不利于队伍的团结。”见老高一直 没说话,便对他说:“老高,你怎么不发表一点意见?” 老高清了清嗓子,“虽然有人看到李韬曾经在案发前后出现在现场,但你们想 过没有,李韬的动机何在?” :“这……”坚持认为李韬是重大嫌疑人的小路也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高一直认为许世豪是被仇家所杀,现场如此干净,很像职业杀手所为。平常 人不可能那样冷静。 杨子笑得前俯后仰:“老高,港片看多了吧!你千万别给大伙说:是黑社会顾 凶手把许世豪干掉了。” 老高说:“难道没有这种可能吗?我这也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你们不觉 得现场太干净了?” :“这个谁都知道了,没什么意义嘛!”小路也附和道。 :“谁说没有意义?你们猜什么人才会把现场做得滴水不漏,让我们一点办法 也没有?”老高越说越来劲了。 :“黑豹子!”陆鸣一声惊呼。 老高一拍大腿说道:“对,陆队,我们追寻黑豹子多年了,他神龙见首不见尾, 但他的气息我们总能感觉到。” :“老高,我也有同感,这太好了!” 众人看着两人接近疯狂的喜色,不由得面面相嘘:这两个人已经被隐藏在J 市 多年的黑豹子给弄疯了,只要一有刑事案件两人怎么看都像是黑豹子干的。黑豹子 出道整整八年,无数的商界大亨,黑道老大,以及东南亚多个国家的政界要员。连 国际刑警也对他一无所知,那嚣张的程度令同行望尘莫及,令无数侦察人员为之汗 颜。据道上传言他是一个认钱不认人的主,只要出得起价,连白宫他都有胆量闯。 冷酷无情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有人说他是潘安再世,有人说他面目奇丑,有人说 他长相委琐,有人说他是个矮冬瓜,有人说他是个西北大汉,有人说他爱女人,身 边的美女每天一换,有人说他是同行恋,甚至是扮演女性的角色……总之是众说纷 纭。 忽然米兰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向众人说道:“老胡那边有新发现……” “轰隆隆!”闷雷一响,从噩梦中醒来的许雅权一阵尖叫。她用手背擦拭了一 下脸上的汗,然后把枕头靠在床头,直起身来,回味着梦里的情景:黄昏的海滩上 :叮叮和当当相互追逐着往身上泼水,沙滩上的墨鱼吐着墨汁,把四周染得漆黑。 惹得当当连连尖叫。此时窗外的夜来香散发着诡异的气味,她合上窗子的那一刻,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猛然看见夜来香的枝头赫然盘着一条小花蛇,它吐着长长的信 子,是那般放肆。她颤抖着合上窗子,快速的钻入被窝。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 “哗啦啦”的大雨从天而降。许雅权浑身颤抖,忍不住抱怨:“今年的暴雨也 太多了!”实在害怕得紧,喝了两杯温牛奶,感觉好多了,睡意陡然消失得无影无 踪了。打开书房的门,透过外面投进来的灯光,她看见椅子上居然坐着一个人。她 按开墙头的开关,室内的灯光并没有如期而至。“你,是谁!你到底是谁?”许雅 权状如筛糠,声音打颤。不料那人笑了。书房的灯光闪了一秒钟,“唰”的一下亮 了。那椅子上坐着的人居然是叮叮。他那稚气的脸上洋溢着一抹温柔。是那样的熟 悉而诡异! 许雅权抖着声儿问:“你,你是谁?为什么不说话?你是我的什么人?”那少 年不答,只那样温柔的笑着。她猛烈的甩了甩头,等她再度睁眼一瞧,椅子上哪里 有什么少年?只有一张孤零零的转椅,是那样的孤独。许雅权轻抚一下那张转椅的 扶手,眼神里尽是柔情,仿佛她的爱人刚刚还在这里,这张椅子上还残留着他的温 度。这是她第一次出现幻觉! 她打开电脑,见蓝色玫瑰居然也在线上。一见许雅权上线,蓝色玫瑰立刻发了 一条信息:怎么,睡不着? 许雅权很快的打出一排字:睡了,又醒了。只要我一闭眼,那个少年就会出现 在我梦里,折磨着我的心志! 蓝色玫瑰:如此频繁的梦见他,你想过没有:他可能是你前世的爱人? 许雅权:那还不把我吓个半死!再说我还梦见了他的小女朋友。 蓝色玫瑰:也许你们前世太相爱了,他忘不了你,而现在他不能和你在一起, 所以他只能和你在梦里相会。他的小女朋友其实就是你啊! 许雅权:这么说,他还是一个痴情鬼了? 蓝色玫瑰:你怎么断定他死了?或许他一直在你身边守护着。 许雅权:也许吧! 蓝色玫瑰: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沈泽南领证? 许雅权:只要你在我的婚礼上出现,我马上就举行婚礼。 蓝色玫瑰:你太看得起我了,只要你幸福,我一定会来。对于吕刚你真的一点 都不在乎吗? 许雅权:他只是害怕我被别人占有,我弟弟也是这样,那并不是爱情。再说, 沈泽南是个很浪漫的人,以后我也不会寂寞呀!吕刚他只会和我抬杠。 蓝色玫瑰:说不定那是他表现爱情的另一种方式。 许雅权:他哪里懂什么爱情的表现方式…… 长城购物中心:撒尔容和解晋一同进了电梯,解晋按下电梯按钮,心里“扑通” 一阵乱跳。两天前,解晋以最高的呼声赢得了撒尔容的助理一职。连他自己都不知 道什么时候笼络了运营部上上下下一干人等的心,一致推荐了他。其实原因再简单 不过了,介于撒尔容的严肃工作态度,再加上她那张永远像两极寒冰的脸,谁还敢 去给她当秘书,(尽管那是一份不错的差事)。 总体来说撒尔容对解晋还是满意的,解晋会在她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帮她关掉 电脑和打印机。会在开车送她的时候,让她安静的休息一会儿。会挑出饭菜里的辣 椒和花椒之类的冲鼻子的调味品…… 宽大的办公桌后,撒尔容在转椅上摇来摇去。手上把玩着一支签字笔。她在想 刘董的那位公子究竟是谁?是企划部的江海峰,啊,不对,他已经结婚了。被排除。 是财务部的冯磊?还是人事部的高飞?思索了半天,这些人都被她逐个排除。“不 会是采购部的韩飞吧……”手机铃声响起,一看是家里的号码,她赶紧接了。 电话那端传来父亲那苍老的声音:“尔容,你啥时候回来吃西瓜?”撒尔容听 得出来,父亲的言语中充满了期待。 略一思索她便说:“明天,我们公司有一个新店开张,我应该出席的,恐怕不 能回来。” :“哦……” 听得出来父亲的语气里特别的失望,她有些于心不忍,便说:“要不,我晚一 点再回来?” :“好啊!你啥时候回来?我好来接你。”父亲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个得了糖果 的孩子。 :“爸,我有车,你在家等我吧!” 第二天,直到天擦黑,撒尔容才回到二十公里外的乡下。隐隐的看见山麓前的 路边有一个人影,她减慢速度在他面前停下,一边打开副驾上边的门,口里嗔怪: “爸,你也真是的,我不是说叫你不用来了吗?”站在山麓下的父亲让她感到无比 的心酸。 父亲说:“昨天又下过一场特大暴雨,这路不好走,开车挺危险的。来接你我 才放心。” 说话间,父女俩就到家了。撒尔容按了两声喇叭,一听车子的声音,外侄小迪 欢快的叫道:“外婆,大姨回来了。”他懂事的为大姨拉开院门。 母亲喜道:“尔容回来啦!小迪都念叨一天了,你爸也在山口等了一个下午。 一听这话,撒尔容喃喃道:“爸也真是的!” “大姨!”小迪欢呼着直往刚刚下车的撒尔容怀里钻。 :“哎,小迪你身上脏着呢!把大姨身上的漂亮衣服弄脏了。”母亲伸手想把 小迪从她怀里拉过来。小迪把头埋在撒尔容怀里,不肯下来。 撒尔容笑道:“由他吧!” 母亲说:“尔容,咱们家种的西瓜你爸爸放在古井里用桶吊着呢!快去拿上来 吃,甜着呢!” 撒尔容一边绞着古井上的绳子,一边朝正在装旱烟袋的父亲说:“爸你也是, 现在城里什么都能买到……”父亲吧嗒着旱烟,使劲咳嗽了好一会儿。取出桶里的 西瓜,撒尔容忙过去替他拍打后背,嘴里说:“爸,明天跟我一起回J市,在J市 住上一段时间,再找个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父亲拨开她的手,“不用了,我在城里住不惯。快吃吧,前天你妹妹回来的时 候吃了一个整整十斤重的大西瓜。”撒尔容一边用勺舀瓜瓤往嘴里送,一边说: “雨杉也回来了?” 父亲微微愠怒道:“前天是小迪的生日,她回来了一躺,我们的小迪也要上小 学了。这边的教育设施比城里差远了,我就想让雨杉把孩子接到城里去念书……” 母亲一面剥着大葱的外皮,一面冲父亲说:“平时你的话就够多了,别让闺女 觉得烦。你那个妹妹从小就不让人省心,到现在也咬紧牙关不肯说小迪的生父是谁, 这小东西天天吵我,问我他的爸爸在哪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母亲说 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爸,小迪也长大了,有些事我们以后不能再当着他的面说了。”撒尔容决 定回到J 市后好好的和妹妹梁雨杉谈谈小迪的事情了,一个孩子他有权利拥有一个 父亲。 此时的博爱私立医院病房内:许海伦一脸病容,她仅仅剩下三十四公斤的体重。 瘦得完全脱了形,许雅权一摸她的手,只觉十指干枯如材,早已没有了当日的温润 之感。“姐姐,你在干什么?才短短的半个月没见,你就瘦成这样了,怎么不跟我 说一声?”许雅权哑着嗓子,险些落下泪来。许绍洋在门口超她使了个眼色,她会 意忙说:“姐,你先好好休息,我呆会儿再来看你。” 许雅权一出门就低声问弟弟:“到底得的是什么病,都那样了?” 许绍洋说:“初步诊断是阑尾炎,不过,还要进一步的进行确诊……” :“阑尾炎?好像没听说过阑尾炎会导致人的体重下降啊?” :“她是个心事重的人,姐夫的事情给了她很大打击,她可能是还没有想通吧! 对了,二姐,你相信爸爸是姐夫杀的吗?” :“他要是没有嫌疑,警察干嘛找他?”反正许雅权是认定了李韬是杀害父亲 的凶手。 :“可他只是嫌疑人嘛!他能够取保候审,就说明也有别的可能吧!” :“别跟我提起他,大姐怎么对他的,他倒好,还在外面搭上了别的女人。” :“这还不算什么,还有重磅极的炸弹呢!” :“什么?” :“姐夫和那个梁雨杉好了十年了,两人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他们还有 一个六岁的儿子……” :“啊?这些大姐都知道了?”许雅权打从心底鄙视这样无耻的男人! :“不知道能这样吗?”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没告诉我?” :“大姐不让我说啦!可能她怕你知道后没面子吧!她现在很忌讳姐夫。” 许雅权猛敲他的头,“你还叫他姐夫?我敲死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很痛呐!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你动不动就敲我脑袋,多丢人,怎么说我现 在也是公司的总经理……” 一个护士冷冰冰的喊:“许海伦的家属”。 许绍洋笑说:“小姐,我是许海伦的家属,可是我有名字啊,许绍洋,我都给 你说了四遍了,你总叫我是许海论的家属, 让我感到很受伤!” 许雅权斜睨了他一眼,口里说:“都什么时候了?还那么多废话。”她忙问护 士是不是姐姐的病情确诊了。护士说:“不知道,医生叫你们去呢!” 许海伦小肠溃烂,要立即动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看着手术通知书上一大堆 可能出现的意外。许雅权抱怨道:“这个字我还能签吗?我怎么感到手直发抖。” 看许雅权慢腾腾的样子,许绍洋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一把夺过纸和笔,快速的划上 自己的名字。 很快许海伦被推进了手术室,姐弟俩正各自想着心事,忽然许绍洋碰了一下许 雅权的手,口里说:“姐,快看!”她抬眼一看,李韬向手术室的方向跑过来。她 “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走过去就是一记耳光打在李韬的脸上,厉声道:“你还有 脸来?”许绍洋忙拉住她,以眼神示意她别冲动。李韬倒是没有生气,只问:“她 还好吗?”许雅权立眉瞪眼,“严重营养不良,生命垂危,好得了吗?你要真为她 好,就别去刺激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外的灯亮了,许绍洋忙说:“姐,快看,手术室外的灯 亮了……”一语未尽,医生和护士走了出来,很无奈的说:“实在对不起,我们尽 了最大的努力,只保留下来10厘米的小肠!”这意味着从此以后,许海伦只能靠静 脉营养来维持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