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孤岛(14) 床单上多了几滴血,韩雨烟的血。 韩雨烟是又恨又爱,躺在毛人王的身子下面哭笑不得,小脸一阵煞白,身子 那一段企图退回到城中,无奈毛人王咄咄逼人,一味进攻不止。她那白花花的肉 一阵小小的抽搐,握紧小拳头,对着他的右肩轻轻地擂了两下,脸蛋又渐渐红润 起来。 韩雨烟又笑了,将他抱住,顺势滑移到他的腰部,向自己的方向使劲用力。 很快,屋内传出了打情骂俏的声音。 十三 毛人王离开的时候,天已完全黑定。雪停了,风呼啸而至。 毛人王离开的时候,韩雨烟躺在床上想着明天逃走的事情。 毛人王离开的时候,苟耳还在地里,企图埋掉内心的侮辱,深埋在大地中。 苟耳从地里回到家中,已是晚上九点多钟,天早在三个多小时前就黑定了。 他走进灶屋,烧了一盆热水,慢吞吞地将脸和脚洗了之后,就上床躺下了, 连饭也没有吃。 韩雨烟躺在苟耳的旁边,一句话也没说,只在黑暗中大睁着眼睛,望着黑暗 中的一切。 她听到苟耳沉重的叹息声,也不去理会,她懒得去理会,也没有必要去理会。 如果毛人王说的是真的,那么苟耳不但不是她的男人,反而可以告他强抢民 女,企图霸占人家黄花大闺女。 明天她就要走进另外一片天地,那里灯红酒绿,枕翠帐青,那里烦恼全无。 她只需跟这个身上散发恶臭的男人待最后一晚,就将永远和贫穷告别了,永远摆 脱困境,摆脱累人的劳动,走进新生活,从此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苟耳连连发出叹息声,间隔时间越来越短。 韩雨烟一点也未觉察出来,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沉浸在对美好生活的 幻想中。 夜渐渐地深下去,深到了最深处。 两个人依旧醒着——醒在两个人的世界里,两个人分别醒在两个世界当中, 一颗陨落的灵魂和一颗悬着的灵魂。 村里的鸡叫了起来,鸣声单调而模糊。接着,苟耳自己家的公鸡也叫了起来, 跟着村里面每家每户的公鸡都叫了起来。 苟耳翻了个身,面对着韩雨烟,将头向韩雨烟的头靠近了,右手靠上她的胸 膛,渐渐向下移动,从裤腰里伸了进去。 韩雨烟立即攥住苟耳的手,一口热气喷在他的脸上。苟耳停止了移动,发出 一声痛苦的叹息,说:“钱你收好了吗?” “什么钱?”黑暗中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 “有多少?”苟耳的左手从韩雨烟的颈子下面抄过去,将女人拉进自己的怀 抱。 “什么钱?”韩雨烟的声音急促起来。 “昨天下午那人——那个杂种——他给了你多少——”苟耳的下颌在韩雨烟 的头发中摩挲着,嗅着,“毛人王——毛人王——他到底给了你多少——” “毛人王?”韩雨烟的心剧烈地跳起来。她以为自己的事情苟耳完全知道了, 但她试着努力使自己相信,自己的事情苟耳是怎样也不会知道的。但他明显地提 到了毛人王的名字,还提到了钱,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昨天下午,我刚到地里,他就跟了上来。他对我说——” “别说了,你什么也不用说了——”韩雨烟仿佛被雷击了一下,意识到厄运 即将到来。 韩雨烟甚至不敢继续往下想。 “他一直跟我跟到地头,叫我乖乖地待在地里,他想单独和你待几个小时, 只是几个小时而已。他说,他不会对你怎样的,再说你也不会同意,我还真担心 你——我没多想就答应了他,也没有和你商量商量。你不会怪我行事太鲁莽了吧?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苟耳试探着问。 “什么怎么样?能怎么样?”韩雨烟想哭,但忍住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钱呢?他给了你多少?” “你疯了?” “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韩雨烟终于忍不住,委屈地哭了起来。 “我问你他到底给了你多少钱?”苟耳感到受到了欺骗,不是毛人王的欺骗, 而是自己刚过门三天的妻子对自己的欺骗,她想独吞他用尊严换来的钱。 按理说,韩雨烟进了他家的门,就是他的私有财产,他就可以打可以骂了。 他父亲生前就是这样对他的母亲的。 他父亲常常对他母亲说:“买回来的驴子牵回来的马,老子想骑就骑想打就 打。” 苟耳不敢打韩雨烟。 苟耳自知,他能娶到韩雨烟,还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 苟耳只在黑暗中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耳光,伤心地哭了。 十四 昨天中午,苟耳再次将韩雨烟抱上床,门也未闩,来回折腾了好一阵,依然 毫无结果,就是硬不起来。 苟耳气恼至极。 韩雨烟红着脸瞪着苟耳,喘着粗气,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转过头。 苟耳气急败坏地下了床,倒穿着鞋子,扛着把锄头,一个人来到地里,把妻 子韩雨烟撂在了家中。 正当苟耳走进地头,举起的锄头就要挖下去时,毛人王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将一支香喷喷的纸烟递了过来。 “抽支烟吧!”毛人王说,“抽支烟精神会好一点!挖起地来也更有力气些!” “你这烟很贵吧!得多少钱一包呀?”苟耳接过烟,他只知道毛人王住在城 市里,老爸以前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下海经商,靠投机倒把赚了很多的钱。他 们家中就毛人王这么一根独苗苗,喜欢大手大脚地胡乱花钱,这次回来是看爷爷 奶奶,老人家死活不肯跟儿子到城里去住,说是在那里闲着没事干,心里老是闷 得慌,还说城里的空气不新鲜,一天到晚晕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