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 第八人民医院的门诊大厅里依然空旷的让人感到压抑。肖克办完手续后,搀扶 着盖红来到了住院部。 盖红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和治疗后,情况虽然好了一些,但神智依然不是很清 楚。第八人民医院的大夫看过盖红的病例之后,又开了几张单子,让肖克领着盖红 去做检查。医院之间都是这样,在其他医院检查的结果只能作为参考。 又经过一系列繁琐的检查,盖红终于被安排到了二楼的213 房间。这个房间有 两张床。盖红的床靠近窗户。另一张靠近门的床位上住着一个年龄和盖红差不多的 女孩。 肖克刚把盖红安置好,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大夫走进了房间,向正 在床边坐着的肖克招了招手,意思是让他出来一下。 肖克跟着这个白大褂走出了房间。 “检查结果表明,你的爱人患的是轻度的精神分裂,这种病人一是需要安静, 二是需要药物的治疗。不能受刺激,饮食方面也要注意,辛辣刺激的食物不要吃, 平时多到户外呼吸新鲜空气,多陪她聊天,这种病人最忌讳孤独,你要经常来陪陪 她,多跟她聊一些开心和美好的话题。根据我们的临床经验,象精神分裂这种病, 需要终生服药,目前她的病情还不是很稳定,所以药量比较大,如果经过一段时间 的治疗,情况比较好的话,药量会适当消减的,另外经过我们的检查,发现你爱人 已经怀孕了,我们医院建议最好把孩子做掉,因为大量的药物会对胎儿产生影响, 况且你爱人这样的情况也不适合要孩子,为了对你们负责,也对孩子负责,最好赶 快把孩子打掉”。 白大褂一口气把情况介绍了一遍。肖克听完之后说:“我爱人大概需要在这里 住多久才能出院?我想如果她在家治疗的话,可能对她的恢复会更有利,这里的氛 围不是太好”。 白大褂看了肖克一眼。“你说得很有道理,先在医院观察半个月,如果情况比 较稳定的话,可以考虑回家治疗”。 “能不能给我爱人安排个单人房间,价钱贵点没关系”。 “这里的单人房间已经安排满了,没有空房间了,你别看我们这里冷冷清清的, 但是床位很紧张,如果有空房间的话,我会通知你的”。 “和我爱人一个房间的那个女孩是因为什么得病的,她会不会影响到我爱人”。 肖克有些不放心的问到。 “每个人都有隐私,你没必要打听那么多,那个女孩很安静,不会影响到你爱 人的,倒是你爱人的情况不是很稳定,需要我们严密观察”。 肖克突然想到了那个李教授。“那个以前在你们这里的李教授还在住院吗”? 白大褂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了看肖克。“怎么,你认识李教授”? “哦,我以前是他的邻居,听说他也得了病,住在这个医院的三楼”。 “嗯,是的,他现在还在医院接受治疗,他的房间就在你爱人房间的上面,313 号”。 肖克发现,这个穿白大褂的女大夫在和他交流的时候,自始至终没有把脸上的 那个白口罩拿掉,肖克只能看到她的两个眼睛,那眼神让肖克无法看懂,很深邃。 肖克刚回到病房,盖红就把他拉到了床边。“肖克,我不想在这里住,我感觉 这里不正常,有好几双眼睛一直盯着我看”。说着又用手指了指那个在床上躺着的 女孩。“刚才她也一直盯着我”。 肖克看着盖红那双呆滞的眼睛,用手抚摸了一下盖红的头。“我刚才跟大夫说 过了,过几天咱就回家”。此时肖克只能先安慰一下盖红了。 “不!我一分钟也不想在这儿,我们趁现在大夫不在,咱赶快走吧”。盖红两 眼充满着祈求的目光看着肖克说到。肖克把盖红搂在了怀里。“我不是跟你说过了 吗?过几天我把单位的事情安排好了,就接你回家,在家陪着你,好吗”? “不行!我现在就要走,这里有鬼,我不能呆在这里”!盖红大声地嚷到。 楼道里死一般的静,盖红的声音穿过房门,清晰的回荡在整个三楼。时间不大, 肖克就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刚才那个穿白大褂的女大夫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 个同样穿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人。 肖克看出来,后面的那个是个护士。 “她该打针了,这会儿她的情绪很不好,她需要安静的休息”。说着朝后面的 那个穿白大褂的使了个眼色,后面的那个人端着一个白色的托盘走向了盖红。肖克 看到,托盘里放着针剂和针管等物品。 “我不打针,我不打针”。盖红说着往后退缩着。护士走到盖红的跟前,熟练 地把药水吸进了针管,冷冷地对盖红说:“把胳膊伸出来”,那声音很生硬。 刚才还情绪激动的盖红,在听到这个护士的话之后,竟然乖乖地把胳膊伸了出 来。当护士的针头将要刺入盖红胳膊的时候,盖红突然把手一扬,护士没有防备, 针管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盖红随即跑到了肖克的身边,用胳膊紧紧地搂住了肖克 的身体。 “不打不行吗”?肖克看着憔悴的盖红,心疼地对那个穿白大褂的女大夫说。 “不行,她目前的情绪这么激动,如果不使她安静下来的话,对她自身还有对其他 人都是很危险的,希望您能够理解,积极配合医院的治疗”。 护士出去又重新拿了一套注射器和针剂。“患者的爱人,请你来帮一下”。这 时肖克已经扶着盖红坐到了床上。女大夫走到床前,伸手抓住了盖红的一个胳膊, 然后用眼睛看着肖克说:“请您帮着按住她的另一个胳膊,别让她乱动”。 肖克看了看一脸恐惧的盖红,咬了咬牙,伸手抓住了盖红的另一个胳膊。 此时盖红好像意识到这针是不打不行了,呆呆地坐在床上,任由护士把针头插 进了自己的身体。 穿白大褂的大夫和护士走出了房间。肖克在盖红后背放了一床被子,让盖红斜 躺在床上。 药物很快在盖红的身体里起了作用。肖克看到盖红两个眼睛开始发沉,有种昏 昏欲睡的状态。肖克把盖红放平,给她盖上了被子,然后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正当肖克凝视着盖红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后有动静,他回头一看,把他吓得浑 身一哆嗦。他看到邻床的那个女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背后! “你想干什么”。肖克警惕地问到。女孩冲着肖克笑了笑。那眼神很清澈,根 本不象一个有精神病的人。 “别紧张,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女孩的声音很小。 女孩扭头朝门外看了看,然后又回过头神秘地对肖克说:“这里的大夫都是变 态狂,每天深夜都会听到在医生值班室里有女病人的呻吟声,那些大夫平时看起来 一个个的象个正人君子,可一到后半夜,都变成了禽兽,他们不但虐待女病人,而 且还对女病人进行性侵犯,简直是一群败类”! 肖克上下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孩,模样很清秀,一双大眼睛很迷人,胸部 很丰满,个头不是很高,但身材很苗条。总起来说是个很能吸引男人的女孩。 “你怎么知道”?肖克的语气里显然透着警觉和不信任。这时走廊里突然又响 起了脚步声,女孩赶紧跑到自己的床上躺了下去。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还是那个穿白大褂的女大夫。“这位先生,我们这里晚上 九点钟落锁,您看着点时间,最好提前离开病房”。 女大夫离开了房间,那个躺在床上的女孩又坐了起来,她朝门外看了看,然后 又走到了肖克的跟前。“你最好赶紧把你的爱人弄出去,不然早晚会遭那些大夫的 毒手”。 听完这个女孩的话,肖克感觉身上不停地发冷。他仔细端详着这个女孩的表情, 他实在看不出来这个女孩到底有什么样的精神疾病,从她的精神状态和她说话的语 气来看,她比正常人还正常。 肖克看了看表,已经是八点半了。他看了看熟睡的盖红,又看了一眼那个女孩。 他心里有些不太放心了。肖克走到那个女孩的床前,那个女孩似乎也睡着了。肖克 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那个女孩似乎没有反应。“姑娘,醒醒”。肖克压低声音叫到。 女孩被肖克的叫声惊醒了,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女孩警惕地看着肖克。 肖克一看女孩醒了,赶紧往后又退了几步。“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吗”? “我想请你晚上照顾一下我的爱人,你最好在我走了之后把门插上,别让别人 进来”。 “你也不仔细看看,门上根本没有插销”。女孩说。 “什么?没有插销”?肖克扭头朝房门看去,果然上面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肖克看着女孩问。 “都是这样,为的是怕病人把自己反锁在屋里,万一病人的病情发作起来,大 夫进不到屋里,那就麻烦了”。 女孩看了一眼一脸焦虑的肖克,然后说:“不过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爱人 的,那些大夫一般不敢轻易进我的房间,他们都怕我”。 “怕你?你不是说他们都是禽兽吗?禽兽怎么会怕一个女孩”? 这时女孩从床上站了起来,往肖克身边走了几步,然后低声地说:“因为我是 鬼”。 肖克一听吓得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女孩一看肖克的样子,捂着嘴嘿嘿直笑。 “跟你开玩笑呢!我爸爸是卫生局的局长,我在这里住是因为跟我父母赌气, 我想出国,可他们不让,所以我就装病住在这里,这里的大夫都知道我没有病,不 过过几天我就要出院了,到时候我可就保护不了你爱人了,所以我让你赶紧把你爱 人弄出这个是非之地”。 肖克对女孩连连称谢,然后离开了第八人民医院。 其实肖克对女孩的话还是半信半疑,但他现在还想不出怎么去证实女孩说得那 些话。他在不安和焦虑中度过了一个难眠之夜。 第二天,肖克一大早就来到了单位,跟经理请了假之后就来到了第八人民医院。 肖克来到盖红的病房,发现护士正给盖红喂药。盖红看上去很听话,把护士递 给她的药都吃了。 喂完药之后,护士走了。肖克来到盖红的床前,看到盖红的精神还是很萎靡。 盖红看到肖克坐到了自己的旁边,脸上的表情开始激动起来。她拉着肖克的手 说:“我要出去,这个地方太恐怖了,你赶快把我弄出去”。这时那个女孩又走了 过来。 “昨天晚上不知道哪个女病人又遭殃了,值班室里的呻吟声一直持续到今天早 上,不信你问你爱人,她也听到了”。 肖克看了看女孩,又把头转向了盖红。盖红冲他点了点头说:“就是就是,昨 天晚上我也听到了,太吓人了,我一晚上都没敢睡觉”。 肖克面对这两个精神病患者,脑子里有些乱。 肖克来到医生的办公室。还是昨天的那个女大夫,依然穿着白打褂、带着白口 罩。 “请问我爱人房间里的那个女孩到底得的什么病”?肖克再次问大夫。女大夫 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了看肖克。“怎么?她跟你说什么了吗”?女大夫警惕地 问到。 “哦,她没有说什么,我只是觉得她不太象个病人”。女大夫冷笑了一声, “你懂什么,精神病的表现有很多种,有时候有某些精神病患者看上去跟正常人一 样,但越是这样的病人越危险,你最好离她远点,不要去招惹她”。 肖克回到了病房,看了看正在床上靠着的女孩,他再也没有说话。 就在刚吃过晚饭没有多久,肖克看到有两个穿白大褂的大夫走了进来。其中一 个对那个女孩说:“你把东西收拾一下,给你调个房间”。 “为什么调房间,我在这里住的很好”。女孩从床上坐了起来。 “别问那么多了,这是住院部的决定”。说着就帮女孩收拾起东西来。 女孩临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肖克,那种眼神让肖克觉得自己像个叛徒。 女孩走了,屋里的空气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快 到九点了。 肖克从床边站了起来。他此时觉得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他隐隐有一种不祥 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