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兆 当肖克开着车刚走出家没多久,天就阴沉了下来,路两边的树枝随着逐渐刮起 来的风开始左右摇摆,枝叶来回的碰撞,发出簌簌地声音,零零星星的雨点低落到 了车的前挡风上。 肖克来到丹顿大酒店时,正好是六点二十分。迎宾小姐引着肖克来到了3 号包 间。当他进到房间的时候,发现房间里还没有人来。他看了看表,已经是六点二十 五分了。服务员为他沏了杯茶之后走了出去,只留下肖克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肖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发现茶水竟然是凉的,他站起来准备叫服务员。当他 打开包间的门向外张望时,发现外面空无一人,走廊里灯光昏暗,死寂得如同殡仪 馆的停尸房。他往总台走去。当他走出过道来到大厅时,突然一阵刺耳的掌声响了 起来,他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发现大厅里座无虚席,此时正在举行一场婚礼。但 另他奇怪的是所有的嘉宾一个个都面容庄肃,毫无喜悦之情,毋宁说是来参加一场 葬礼,而非一场婚礼。 非但如此,更令他大惑不解的是,有谁会在晚上举行婚礼?想到这里他禁不住 浑身打了个冷战,听老人说,只有鬼婚才会在晚上举行婚礼,莫不是……肖克想到 这里随即又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实在有些荒唐。他往典礼台上看去, 发现新郎新娘已经站在了那里,虽然在他这个角度看不清新郎新娘的脸,但新娘身 上的婚纱引起了肖克的极大兴趣;那是一套日式的婚纱,洁白、典雅,新娘头上的 皇冠极其醒目,尤其是上面的那颗钻石,在大厅的灯光下闪着五彩斑斓的光。 此时一个瘦子站在了新郎新娘的身边,手里拿着一支麦克风。他对着麦克风清 了清嗓子然后说道:“下面,由我来介绍一下这对新人的恋爱经过。”下面所有的 来宾集体鼓掌,掌声如潮水般再次涌进了肖克的耳膜,他感觉这掌声格外的难听, 不禁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这样的场面又一次让肖克感到了惊奇,因为一般情况下都是新郎新娘自己介绍 恋爱的经过,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有司仪介绍的,莫非现在的婚礼都改革了?兴晚上 结婚,别人介绍恋爱经过?肖克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同时也使他产生了浓厚的兴 趣。 “下面,我就把新郎肖克,新娘盖红的恋爱经过给大家介绍一下。”瘦子的声 音尖利刺耳,犹如一把利剑穿透了肖克的手掌,一直钻进了他的脑子里。 此时的肖克听得清清楚楚,即使他仍然捂着耳朵,但瘦子说的话还是像一阵闷 雷敲在了他的心上。他急忙往前紧走了几步,来到了新郎新娘的面前。 他抬头看去,就见朦胧的灯光下面站着一对新人,新郎的相貌和自己一模一样, 而新娘,正是盖红! 就见盖红的面色苍白,似象大病初愈,虽然脸上涂着淡淡的脂粉,但却也难以 掩饰她的阴冷之气。两只眼睛呆滞而晦暗,那平时乌黑澄澈的眼珠此时却象蒙上了 一层薄霜,朦胧中透着一股死气沉沉,毫无了往日的神采。 他回转身朝新郎看去,他发现新郎除了和盖红一样两眼无神面色苍白之外,简 直与自己别无二样!此时的肖克身上开始不断地冒冷汗,汗水顺着脖子一直流到脚 底,他感觉自己的鞋里面粘粘的,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肖克用力地摇了摇自己的头,睁眼再次往台上 看去。“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瘦子举着麦克风激动地说到。 “不,不能交换!”肖克突然大声喊道,一步跨上了典礼台,把身子横在了两 个人的中间。 大厅里顿时寂静无声了,所有的人都注视着肖克。台上的一对新人此时也被突 入其来的状况惊呆了。 “盖红,我才是肖克,他不是,他是个冒牌货,快,快跟我走!”肖克拉住盖 红的手就要下台。而此时的盖红却冷笑一声甩开了他的手,并用一种很怪的眼神看 着他。 “你怎么了盖红,难道你不认识我了么?”肖克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问道。这 时台下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肖克突然感觉自己被人拽住了胳膊,他看到瘦子在台 上气急败坏地吼道:“把这个疯子拉下去!” 随后肖克就感觉自己的身子突然一轻,仿佛被人抬了起来。他极力的反抗,手 脚不停的在空中舞动着。他大声地喊叫:“盖红,我才使真正的肖克,那个人是个 假的。你不能跟他结婚,你不能!” “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瘦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肖克奋力在空中把头扭向典礼 台,他看到台上的那个男人已经把戒指戴在了盖红的手上,并且朝着他笑了一下, 肖克能感觉出,那是一种轻蔑的笑。 就在这个时候,肖克突然听到了一连串的响声,数十个彩筒同时发射,而与此 同时,肖克的目光转向了空中。他看到,灰白的纸钱如同雪花般落了下来,纷纷扬 扬地飘落在众来宾的头上、身上,以及大厅的各个角落。 大厅里又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当他正准备再一次看台上的情况时,他已经被 人抬出了酒店,他感觉自己的身子如同一片枯叶,在空中飘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摔 在了酒店门口的台阶上。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四周迷蒙一片。枯枝在路灯下摇曳,映在地上如同一只只 形如枯槁的长着尖尖指甲的厉爪,在肖克的身上肆意地抓挠着,仿佛要把他一片片 撕碎。 当肖克醒过来时,发现周围黑魆魆的伸手不见五指。雨还在不停地下,他用手 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强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当他从地上站起来之后才发现,四周蒿草丛生,自己似乎是处在一处极其荒凉 的野外。他试着转动了一下身体,发现并无大碍。他开始摸索着朝一个他认为正确 的方向走。他隐隐约约看到,距自己不远的前方似乎是有一株大树,树冠大且茂密。 他一瘸一拐地朝着大树走去。 当他就要接近大树的时候,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厉闪,把四周照得如同白昼。他 借着光亮朝前望去,发现树下似乎站着一个人。这个人的个子非常的高,几乎比他 高出一倍。但他看不清这个人的脸,隐隐就觉得这个人好象是睡着了一般,低着头。 他加快了脚步,当他来到树下时,他看到了那个人,一个在树上吊着的女人! 一根红色的布带从她的脖子前绕过,布带的另一端系在大树的一根枝干上。这个女 人的头发被雨水淋湿成一绺一绺地贴附在两颊。僵硬的舌头已经垂到了下巴处,被 雨水冲刷得变成了灰白色。两个眼珠几乎就要从眼眶里掉落下来。她低着头,用那 暴突的眼珠正死死地盯着他!虽然这个人的面部已经有些变形,肌肉已经僵硬,但 此时肖克却觉得这个女人是如此的面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肖克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巨大的恐惧加上心力交瘁,他再也没有力气从地 上站起来了。 雨仍然不停地下着,时而有雷声和闪电经过。而此时的肖克再也没有勇气抬头 望上看了。她为什么会吊在这里,吊在这荒郊野外,这里似乎离市区很远,荒无人 烟。自杀,可她脚下空无一物,她踩着什么东西使自己吊上去的?他杀,似乎更不 可能,没有哪个凶手会愚蠢到杀了人还把人吊在这里,唯恐天下人都不知道似的。 肖克的脑子里一直在胡思乱想,这会儿他感觉自己好像恢复了一些,他从地上 站了起来,那个吊在树上的女人的脚正好在他眼前,并且随着风不停的摇摆。肖克 急忙往后退了几步,绕开这个女人,朝着某一个方向拼命地跑。他一边跑一边回头 看,生怕那女人会尾随而来。 当他跑出一段距离之后,隐隐发现前方不远处好像有灯光闪过,这使他异常的 兴奋。此时的他不顾一切地朝灯光方向跑去。 前面出现了一条大路,而刚才的灯光也消失了。肖克知道刚才的灯光一定是路 过的汽车的灯光。不管怎样,至少是有了一线期望,他来到路边站定,眼睛不停地 来回看,期望着有车从这里路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肖克抬起腕子看了看表,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表 早已经碎裂了,指针停留在了12点的时间上。 他仍旧不停地来回观望着,突然,他看到远处似有灯光时隐时现。他急忙往路 中间走了几步,挥舞着胳膊。灯光越来越亮,一辆小汽车渐渐出现在了肖克的视线 里。肖克加快了挥舞的频率,身子一点点地往路中间移。 小汽车离肖克越来越近,但司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车速依然很快。当肖克 意识到不好的时候,小汽车已经近在咫尺了。在雪白刺眼的车灯前,肖克朦胧中看 到这似乎是一辆奔驰车。 他的身体在小汽车巨大的冲击下如一只在雨中飞舞的商羊,腾空而起,然后又 径直摔在了柏油路上。小汽车惨叫着在冲出一百多米之后才渐渐停住,从司机的位 置下来一个胖子,他朝着车后看了一眼,然后迅速钻进车里,加大油门,顷刻间就 消失在了漆黑的雨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