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说着脚底下一踩油门,尾随着撵了上去。 朱润霖的汽车驶了一段路,拐了几个弯,渐渐地开到城郊结合部,汽车停在 一家小旅馆门前,朱润霖下了汽车毫不犹豫地走进去,轻车熟路,司机掉转车头, 急速地开走了。 康泰打量着这家小旅馆,旅馆不大,门脸也不豪华,但旅馆收拾得很干净, 看着也整齐,里里外外都显露出一份安静。小旅馆的门前立着一块客满的牌子, 但旅馆内外寂静异常,既没有人进去,也没有人出来,显然里面没有过多的旅客。 康泰心里纳闷,朱润霖这么一个有头有脸,财大气粗的董事长,要想住饭店 城里有的是豪华的大宾馆,大饭店,干什么挺老远地跑到这么一个小旅馆里呢? 而且从司机离开的习惯上分析,朱润霖一时半会是不会出来的,他在小旅馆 里能干什么呢?和什么人会面吗?是蓝怡? 康泰心里猛然一震,立刻警觉起来,他吩咐小周二人盯紧小旅馆大门,不可 漏掉一个人出入。康泰三人守候在小旅馆外,耐心等待着朱润霖从小旅馆里走出 来,三个小时过去了,朱润霖还没有出来。 三个多小时之后,朱润霖的汽车到了,小周认出是朱润霖的私人司机黄海滨, 康泰知道按照惯例不出五分钟朱润霖就会出来,果然不出所料,三分钟之后朱润 霖从小旅馆里走出来,他站在旅馆门前向四周望了望,然后倒背着双手,一副心 满意足的样子,他钻到车里,随着砰地一声关门声,汽车转眼之间掩埋在一片黑 暗之中。 小周要马上跟上去,却被康泰伸手拦住了。 小周诧异地说:“不跟上去了?” 康泰敲了敲手表说:“你看看都几点钟了?这个时间他肯定是回家了,不用 再跟着了,咱们等在这里,还有一个人没出来呢。” 小周恍然大悟,一拍脑门说:“是呀!我怎么给忘了,现在都11点多了,老 猪一定是回猪圈了。” 康泰和小周三个人又在外边等了大半天,也没见一个人从小旅馆里走出来, 最后旅馆大门口的灯光都熄灭了,大门也关闭了,康泰估计这个人一定是住下了, 看来要想知道朱润霖到底会面的谁,是否就是蓝怡,只有等到明天早上才能见个 分晓。 一辆并不宽敞的汽车,三个大男人窝在里面,轮流放哨。小周和小刘身材瘦 小还好一些,可康泰就不行了,他个子本来就高,那两条长腿几乎就没地方放, 他只能缩着上身,把两条长腿蜷起来,斜放在后座位上,像个大虾米,那个受罪 的样子,让人看了想笑。 天大亮了,街道上开始有人锻炼,溜弯,买早餐,孩子们也背着书包走在上 学的路上,一夜总算是挨过去了,康泰三个人个个是腰酸腿疼,叫苦不迭,康泰 更是窝得动弹不了,两条腿都麻木了,每个人都是疲惫不堪,脸上带着倦意。 小周捶捶腰,龇牙咧嘴地说:“哎呀!这一夜总算过去了,我这老腰都快断 了。” 康泰白了他一眼,那眼神在说,“你要是老腰,我是什么?”康泰自己虽然 也才二十八九岁,但在小周他们面前,那就是前辈。 小周吐了吐舌头说:“康探,我知道您比我们还难受,您那两条老腿是受了 天大的委屈了。” 三个人都大笑起来。 虽然天亮了,可还要继续窝在汽车里面监视,一夜都过去了,总不能前功尽 弃,太阳都老高了,小旅馆也早就打开了大门,可是里面还没有一个人走出来, 只有一个小伙计跑出来买了油条早餐回去,然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康泰奇怪了,难道小旅馆不做生意了?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呀?康泰愤愤地说 :“我倒要看看这朱润霖约会的是什么人?” 大约到了10点钟,一辆深蓝色汽车远远驶来,慢慢地停靠在小旅馆的门前, 司机熄灭了引擎,摇下半个窗户,坐在里面悠闲地抽起烟来。 康泰和小周对看了一眼,俩人异口同声地低声喊道:“黄海滨?!” 小周有些兴奋:“没错,就是黄海滨。” “是黄海滨。”康泰做了最后的肯定。 透过摇下的那半扇车窗,康泰和小周俩人都同时认出汽车里的是昨天晚上接 走朱润霖的司机黄海滨,但他今天驾驶的并不是朱润霖的宝马高级轿车,而是一 辆深蓝色新款现代,从牌照上看应该是从汽车租赁公司租来的。 黄海滨的出现,使三个人更加诧异,小周说:“这就奇怪了,如果是朱润霖 派他来接昨晚会面的人,不应该开租赁来的汽车,即便是宝马朱润霖有事要坐, 也应该开公司的汽车,这辆汽车显然是黄海滨自己租来的。” 康泰小声说:“对!说得对,看看下边的文章吧。” 三个人瞪大了眼睛盯着对面小旅馆的大门,等待着下一个人物的出场。大约 过了10分钟,小旅馆的玻璃门吱呀一声动了,康泰几个人立刻瞪大了眼睛看过去, 那架势绝对不亚于恭候英国王妃。 只见从玻璃门里轻轻地走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她身体苗条,皮肤白皙, 精致的脸庞,水盈盈的眸子,尤其是那一头染成金黄色的披肩长发,犹为夺目, 她扭动着腰肢,款款地从门里走出来,那架势还真有点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派头。 康泰心里犹豫了,直犯嘀咕,“这个女人不应该是蓝怡,不是蓝怡。”康泰 首先下了结论。 小周一边看着,嘴里一边嘟哝着说:“看来是老猪的情人,上这里幽会来了。” 小刘在旁边接着话说:“该死的,让咱哥几个在这儿猫了一夜。” 康泰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闭嘴!” 女人走到马路边,离康泰他们的汽车更近了,康泰他们也看得更清楚了,只 见她毫不犹豫地走到黄海滨的汽车前坐了上去,并且伸出胳膊搂着黄海滨的脖子 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紧接着黄海滨也搂住女人,两个人在汽车里亲吻起来。 康泰几个人都看呆了,半晌,三个人才相互对看了一眼,长喘出一口气来, 小周首先喊开了:“怎么会这样?蹲了一夜没监控出蓝怡、刘星,而是朱润霖的 一个情妇,而且这个女人怎么还和黄海滨有一腿?” 小刘琢磨地摇着头:“真是的,太奇怪了。” 小周又突然喊开了:“这个女人我见过。” 康泰说:“我也看着眼熟,尤其是她那一头黄发。” 小周语气肯定地说:“在13号别墅,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先来的,后来朱润 霖又来了。” 康泰扭过头说:“她是哪儿的?” 小周摇摇头说:“不知道,因为她是坐出租车来的,所以一直没有查出她的 身份。” 康泰马上说:“跟上去,看看他们上哪儿?” “是!”小刘赶紧开车跟上汽车。 康泰跟着汽车一直向城里开去,最后停在一栋高级公寓楼前,只见女人和黄 海滨一起下了汽车亲亲热热地挎着走进大楼,康泰估计此处应该是女人的住所。 三个人在小旅馆外边整整等了一夜,没有等出蓝怡,反而等出朱润霖的情人, 并且女人看上去和黄海滨也关系暧昧,非同一般,从她走到出租车前拉开车门上 车的架势来分析,黄海滨也应该不是第一次到小旅馆来接她。 康泰已经完全可以断定朱润霖和女人上小旅馆是幽会来了,也可能朱润霖的 身份显赫,城里各大饭店,宾馆都有人认识他,所以他不愿意让外界知道他的风 流韵事,为了避人耳目,他就挑选了这么一个远离繁华市区的小旅馆。至于小旅 馆里如此清静,没有闲杂人等出入,也应该是朱润霖一手安排,为了保证旅馆的 清静与安全,他肯定是用钱财照顾了旅馆老板,在他要到小旅馆幽会的日子,旅 馆老板就会提前谢绝接待顾客,把小旅馆清理干净。 实际上,小旅馆成为了朱润霖和女人幽会的秘密地点。 乌酶玫和杨言去了南广办理了大笔款项,朱润霖和一个金发女人出现在小旅 馆里,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金发女人是否与案子有所牵连,但案子中的几个主要 嫌疑人都在蠢蠢欲动,线索开始慢慢地浮上水面,仿佛预示着整个案子在渐渐地 显露出隐蔽在云雾之后的奥秘。 晚上,所有人又都集中在会议室里,由于案情紧迫,看来又要干上一个通宵, 冯处长首先提高了声音,向大家通报了情况:“蓝怡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了,当初 我们在户籍中调查的是蓝怡,而实际上在别墅小区里调查回来的材料是乌酶玫, 事实上当初这两个情况是脱节的,所以,现在我们依然没有找到蓝怡的资料,而 从本市调查出的那几个蓝怡,从情况分析上推论都不应该是别墅里的蓝怡。” 康泰插话说:“也可能根本连这个名字也是假的,现在弄一张假身份证并不 难,购置房子也不需要核准身份证件的真伪。” “对!这种可能性很大。”冯处长同意说,“所以调查蓝怡的事情先放一放。” 他转头对小刘喊道,“调查乌酶玫的情况回来了吗?” 小刘离着老远高声答道:“回来了。” “情况怎么样?” 小刘走过来说:“根据曹科长记录下来的身份证号码,调出了乌酶玫的户籍, 大致的情况和当初在别墅小区人们反应的情况相符,她34岁,未婚,户籍是南广 市,但是,是四年前从京安市迁移到南广市的——” “啊!从京安迁移过来的?”康泰大大地吃了一惊,脱口说道。 “是!是从京安市才迁移过来的,你们是老乡。”小刘说。 小周逗趣地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康探长,你可要手下留情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小孙说:“康探长,这案子就该你查,查来查去,还查到 你们老乡的头上。” 小周说:“只能说你们京安市的残渣余孽窜到我们青源来了,害得我们青源 的警察跟着忙碌,办完案子你得请我们喝酒。” 冯处长拍了两下手掌,制止大家继续说笑下去,他瞪了小周一眼说:“别耍 贫嘴,严肃点,就想着喝酒。”然后对小刘点了一下头,示意他说下去。 小刘憋住笑继续说下去:“其实京安也不是她的祖籍,她的籍贯是云南,曾 经在京安市是舞蹈演员,后来辞了职,四年前从京安市迁移到南广市,但在户籍 里没有她现在的职业登记,户籍登记上很简单,看不出什么,也没有她在南广开 办公司的记录。” 冯处长看了康泰一眼也笑了:“还真没想到她是京安市那边过来的,曹科长 这个身份证号码还真留对了,否则咱们又要在全国范围内大海捞针,和蓝怡一样。” 康泰没有说话,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到乌酶玫是从京安 市迁移过来的,曾经又是舞蹈演员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划过了一道极不舒 服的感觉,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怎么那么忌讳和反感乌酶玫曾经的这个职业和户籍 地址。 小刘说:“这就奇怪了,这全国人民都想把户口迁到京安市去,进都进不去, 而乌酶玫却放弃京安的户籍,迁移到南广来,有些不可思议。” 康泰说:“我看这个问题很好解释,她放弃京安的户籍,就是为了到南广市 注册这个私营公司,而这个公司,就是为了他们的全盘计划,是他们整盘棋中的 一颗棋子。” 冯处长说:“对!康泰分析得很对,对于他们来讲,他们又不想在京安市做 公务员,户籍在不在京安无所谓,而在南广注册这个公司对他们却是至关重要, 所以这要看站在什么立场上来分析这个问题。” 听着冯处长的解释,大家纷纷点着头。 “和朱润霖在小旅馆见面的那个女人查出来了吗?”冯处长又问。 小周回答说:“没有,这个女人曾经去过一次别墅,我有印象,哝——”小 周用下巴一点康泰说,“康探长也有印象,但她来的时候是坐出租车来的,后来 再没有去过别墅,所以没能核实她的身份,但有一个情况,她这次离开小旅馆的 时候是黄海滨接她走的。” “黄海滨?”冯处长挑了挑两道粗黑的眉毛。 康泰说:“看来她和黄海滨的关系不一般,从他们的举动来判断应该是情人, 而黄海滨是朱润霖的司机,应该知道她在小旅馆和朱润霖在干什么,一个女人同 时是两个男人的情人,这种事情实不多见,而黄海滨又明明知道女人是朱润霖的 情妇,自己居然背着朱润霖铤而走险,令人费解。” “这情形是有些奇怪。”小周说。 冯处长说:“黄海滨是朱润霖的司机,必定知道她是朱润霖的情妇,冒险去 和自己老板的女人好,这不太可能吧?即便女人乐意,黄海滨能乐意吗?他可是 男人,嗯?”冯处长向康泰一抬下巴,那意思咱们都是男人,你说呢? 康泰摇摇头,闷闷地说:“说不好,这些人本来就都不正常,如果正常谁去 犯法呀,所以这违反常规的事,也难免他们会做。不过老冯,不管黄海滨是不是 女人的情夫,有一点可以肯定,黄海滨在乌酶玫这个组织里是一个骨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