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小柯走过来说:“并且他的身高,胖瘦也基本符合李栓子的描述,会不会他 就是李栓子叙述的杀人凶手?” 冯处长说:“这个现在还不好下结论,不过,既然黄海滨和那个女人也是情 人,那么这种畸形关系就说明了一个情况,朱润霖和黄海滨是在一条贼船上。” 康泰说:“或者说他们在表面上虽然是司机和老板的关系,但在暗地里黄海 滨是朱润霖的一个打手。” “对!完全正确。”冯处长说着俯过身子凑近康泰,“康泰,你设想一下, 可不可以是这样:女人做朱润霖的情妇是出于被迫和利欲关系,一方面朱润霖会 给她可观的金钱和好处,另一方面是不敢违背朱润霖,或者是乌酶玫的意思,否 则她就会倒霉。而她和黄海滨是真的相互喜欢,所以他们宁可冒着风险背着朱润 霖来往,而黄海滨就会因为自己喜欢的女人要去做朱润霖的情妇,在心里边恨透 了朱润霖,但又惧怕朱润霖的势力,只能忍气吞声——” 康泰接口说:“完全有这种可能,所以如果黄海滨就是杀害别墅女人的凶手, 在谈话中露马脚,也未可知。” 冯处长说:“如果是这样,金发女人就可能成为我们的突破口。”冯处长兴 奋了,高声喊道,“小周,你去调查7 月23日孙福贵被害的那天,黄海滨在什么 地方有无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据。” 小周面露难色地说:“处长,时间都过去两个多月了,那个时候咱们还不知 道朱润霖,黄海滨是谁呢,对他们的记录一点也没有,能查出来吗?” 冯处长说:“想想办法,嗯——”冯处长凝神思索了片刻说,“朱润霖是名 人会参加一些活动,查一查案发的当天晚上青源市各大宾馆,饭店,酒楼,还有 恒盛房地产公司内部有什么活动和宴会,在这些活动中朱润霖是否参加了。” 康泰说:“对!调查朱润霖去了哪里,再查明当晚给朱润霖开车的司机是不 是黄海滨。” “是!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小周答应道。 “小孙,你去调查金发女人,一定要查清她的身份。”冯处长又和康泰研究 地说,“把监视刘星的人撤下来吧,我现在分析,刘星如果有问题也是在银行资 金方面,这次杨言去南广就是很好的说明,所以我考虑,我们的人手有限,暂时 就不再监控他了,如果情况有变时我们再及时上监控也不晚。” “行!没问题。”康泰同意说。 冯处长又扭头对康泰说:“明天咱们俩还要去请示局长,对朱润霖下如此大 的警力去监控还要进一步得到局长的批准。” 康泰说:“调查朱润霖,我们要先从调查恒盛公司账目开始,我们可以依靠 税务局先查朱润霖的账目,并且重点调查他楼盘按揭那一部分,所以这还要和银 行联系,没有银行领导的支持,我们也不可能把这方面的账目调查清楚,所以我 们必须要和银行的行长谈一谈。” 冯处长看出康泰脑子里似乎已经有了成型的方案,他知道这小子鬼点子多, 这一点比他强,虽然还欠缺成熟和面面俱到,但他经常可以别出心裁,抓住案子 的要害,所以,他和康泰的配合,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一个灵活多变,一个稳重 谨慎,相互取长补短,恰到好处。冯处长说:“明天早晨我们先去请示局长,和 银行领导谈话一定要慎重,刘星可是人家银行堂堂的一个处长,朱润霖也是名人。” 康泰翘起二郎腿,满不在乎地说:“名人怎么了?名人犯法与庶民同罪,一 样要蹲监狱,上绞架。” 冯处长面露难色地笑了笑说:“我不是说名人犯法我们就不管了,我是说,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在调查的过程中要策略,要慎重。” 康泰摊开双手说:“好,我就和你去请示局长,这没什么,你看我怎么揪住 老猪的尾巴。” 冯处长笑着点着他说:“一言为定,抓不住老猪的尾巴,我再找你算账。” 这时,刘柳走过来:“冯处,让我和小周一起去调查黄海滨的情况吧。” “这样呀——”冯处长把眼睛调向康泰,显然在征求他的意见,刘柳毕竟是 他带来的兵,他不好擅自指挥。 康泰站起身,板着脸孔,瞪了她一眼说:“你哪里也不要去,就待在这里。” “我怎么就不能去了?”刘柳睁圆了眼睛,气呼呼地争辩道。 “你不能去,就是不能去,没那么多为什么。”康泰看都没看她一眼,伸手 抓起桌子上的帽子,头也不回地甩手走了。 刘柳委屈地看向冯处长,请求援助,冯处长向她耸了一下肩膀,摇了摇头, 摊开双手,表示爱莫能助。 刘柳冲着康泰的背影撅起嘴巴,气得狠狠地瞪了瞪眼睛,但康泰早已走远, 根本没看见。 冯处长笑了,不知道康泰是心疼她太辛苦,还是不愿意让她距离自己的左右 太远,脱离自己的视线范围,或者就是对她不放心,再或者就是几种原因兼而有 之。反正冯处长感觉他们俩人在一起的情景就如同美国动画大片《猫和老鼠》里 的汤姆和杰瑞,两个人到了一起就打的不可开交,但谁要见不到谁还不行,还要 往一起凑合,较有兴味。 所有的警员都领了任务准备去了,办公室里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冯处长仰靠 在皮椅里,他把头倚在高高的皮椅的靠背上,闭上眼睛,手按在鼓涨的太阳穴上, 耳膜在一绷一绷地跳,有如一面大鼓在敲,仿佛从刚刚还咆哮的大海边,一下子 进入到异常清静的教堂里,使人有些不适应。 案情突然急转直下,扯出了好几个重要线索,凭着他破案的经验,他知道目 前这几条线索都在主干线上,顺着这些线索摸索下去,肯定会把案情揭开,但这 些线索都还处于推理调查阶段,还缺乏足够的强有力的证据,即便线索的脉络再 清晰、具体,推理再严谨,再符合逻辑,但这也不能取代证据,法律只认证据, 也可能这就是法律的公正,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无论什么人,需要的都是证据。 然而,这些所有可以作为事实的证据,都需要去挖掘,去探查,去证实,然 而要完成这一切艰难的探索,都需要他们的不懈努力,是他们全部的精力,时间, 辛苦,汗水的结晶,而这结晶里面又包含着多少艰辛和困难,苦处和委屈,而不 被世人所知晓。 天很黑,夜幕显得低沉厚重,许是要下雨,灰蒙蒙的天幕上晃动着零星的亮 点,不知道是星星,还是下雨前的闪电,月亮躲在黑色幕布的后面,使没有月光 的夜晚显得沉重,压抑。 13号别墅花园里悄然无声,没有任何响动,好像有一盏路灯坏了,使那一小 片茂密的树荫越发的漆黑一片,池缸里肥大的荷花叶子在暗影里轻轻摇曵,一支 支淡粉色的荷花在寂静的昏暗中孤独地盛开着,散发出一股淡雅的幽香。 别墅里的大客厅灯光昏暗,影影绰绰,哑巴保姆遵照乌酶玫的意思,关闭了 天花板上明亮的吊灯,只开启了沙发旁的一小盏壁灯,一直拖到地面上的紫红色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露半点缝隙,一条黑色弧线型的影子投映在墙壁上,类似 抽象派的油画。 哑巴保姆把冲泡好的三杯绿茶放在茶几上,便轻手轻脚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了,她早就习惯了主人的这种吩咐,在这栋别墅里做保姆关键的不是不停手脚地 干活,而是要闭上眼睛和嘴巴,该她看不见的事情,一定看不见,该她听不见的, 一定听不见,不应该她说的话,一定不要说(本来她就说不出)。 三杯刚刚冲泡好的绿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幽黄的灯光下,以茶几为中心, 沙发上成品字形坐着三个人,朱润霖,刘星,乌酶玫。 在三个人中,显然朱润霖占首要地位,他坐在上首中间的长沙发上,刘星坐 在他的左侧,乌酶玫坐在他的右侧,虽然杨言是和乌酶玫一起去的南广,但杨言 没有露面,应该说他还没有进入到这个组织的核心部位。 朱润霖,50多岁,他矮小,肥胖,头有点过大,但脖子很短,宽宽的肩膀, 像一个方桶,他头发稀疏,几乎秃顶,那双隐藏在浮肿眼皮底下的小眼睛闪射出 刀刃般的寒光,他右边的眉毛有几根特别的长,像昆虫的触角和胡须,当他发怒 和感觉发生异常情况的时候,那几根长眉毛就会上下摆动,这是他长时期在犯罪 的生涯中磨练出来的一种特别的嗅觉和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