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五六年了。” “我也差不多,也有五六年了,我家乡是清岭,你呢?” 黄海滨沉默了片刻,在后视镜里瞟了姿姿一眼:“我也是清岭。” “真的!”姿姿兴奋地叫了起来,“啊呀!那我们是老乡呢。”姿姿很高兴。 “噢!”黄海滨依然如故,脸上丝毫没有变化。 “我们家在清湾村,那个村子很小,总共也就几十户人家。”姿姿自顾自地 说。 黄海滨似乎有些不耐烦,闲搭了一句:“清湾村在山坳那边吧?” 姿姿看出了黄海滨的淡漠,她降低了声调小声地嘟哝道:“是,就在清岭山 下坡道边上。” 黄海滨对于姿姿漫不经心的嘟哝却意外地作出了反应,他提高了声音说: “噢,我知道了,与我们村只隔一个小山头,我是清洼村的。”声音里似乎略带 几分感情。 “真的!太巧了!我们真的是邻居,说不定我们以前还见过面呢。”姿姿又 兴高采烈地叫起来,全然忘却了刚才黄海滨的冷淡。 清湾村和清洼村中间只隔着一座小山包,这两个村庄隔山相邻,遥遥相望, 两村的农民大多也都相互认识,只是姿姿和黄海滨都离家颇早,并不相熟。 “你是清湾村的,真是世界偌大,但又狭小。”故乡相邻大概使黄海滨感到 亲切,他的话多了起来,也热情了许多。 两个人兴致勃勃地谈起了家乡的事,家乡这个共同的话题缩短了他们之间的 距离,使他们亲近了不少。从那之后,他们俩人便熟悉了,姿姿把坐黄海滨的车 看成了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她一反常态,不再反感和朱润霖的约会,甚至开始 盼望朱润霖和她约会,而她期盼这种约会并不是为了见到朱润霖,而是为了能见 到黄海滨。在姿姿充当了朱润霖的玩物之后,她虽然实现了做明星的梦想,但卖 身之后出现的心灵空虚,使她依然渴望得到年轻男人的情爱,黄海滨这种类型的 男人,她本来就很喜欢,他聪明机智,魁伟的外貌更具有一种男人的成熟感,使 姿姿对眼前的黄海滨更有一种迫切要得到他的冲动。 终于有一天,黄海滨把姿姿送到家里之后,走进姿姿的卧室,两个人紧紧地 相拥在一起,开始在床上疯狂地翻云覆雨,颠鸾倒凤。对姿姿而言,和一个浑身 充满激情的年轻男人做爱的感受,当然与朱润霖具有性虐待的兽欲截然不同,黄 海滨给了她作为女人的快乐和满足,由此她离不开黄海滨了,即便是冒着被朱润 霖千刀万剐的危险,她也无法罢手。 而黄海滨在激情燃烧之后,这才想起来自己碰的可是朱润霖的女人,他深知 朱润霖的为人,也知道朱润霖心狠手辣,尤其不能允许别人欺骗他,一股冷气袭 上他的脊背,“如果让老板知道了可不得了,非把我们吃了不行,朱润霖是绝对 不允许别人碰他的女人,他发起狠来,那可是不眨眼睛。”黄海滨摇着头说,声 音里充满了慌张。 姿姿说:“他不会知道的,我们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嘛。”女人往往在爱情 面前,比男人表现得更加勇敢。 “你不知道,到处都是老板的眼睛,说句实话,其实老板让我每次接你,主 要是让我监视你,对别的司机他不放心呢。” “我早就料到了,起初,你一直用怀疑的眼光注视我,也不和我说话。”姿 姿苦笑了一下。 两个人之间的这种秘密约会相当危险,一旦被朱润霖知晓,便有杀身之祸, 他们本来也想干脆逢场作戏,一次二次之后,悬崖勒马。可是在不知不觉之中, 两个人即如胶似漆,难解难分了,也可能是乡亲这个原因促使了他们的感情在异 地蔓延生长,他们真的相互产生了感情。 他们也哀怨这种具有讽刺意味的命运,正是靠了朱润霖的势力,姿姿才越来 越红,而朱润霖又派黄海滨去监视姿姿,对他委以重任,然而就是这么两个被朱 润霖握在手心里的人,却对朱润霖做了大逆不道的背叛。 黄海滨替朱润霖都干了些什么姿姿自然不详,但朱润霖突然放了黄海滨的长 假姿姿也感奇怪,而更令她疑惑的是朱润霖以前都是十天召见她一次,近一段时 间却没有叫她。姿姿躺在黄海滨的臂弯里,思索地说:“你是不是和朱润霖干了 什么坏事?否则他才不会放你这么长时间的假期,那个人狠到家了,不把你身上 的油都榨干,才不会放过你呢,还能白发你工资,让你无限期休假。” 黄海滨闭着眼睛,把手臂压在额头上说:“没有,我们的事你别管。” 姿姿趴在黄海滨的胸脯上说:“别问?你以为那头老猪能干什么好事,虽然 我不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但我知道他不会干好事情。” 黄海滨没说话。 姿姿继续说:“他最近没有叫我,我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否则他能耐得住 这么长时间的寂寞。哼!”姿姿用鼻子厌恶地哼了一声。 “也可能是他没有找到你呢?你的手机也关了,看等你回去,他扒了你的皮。” “我们这次是捅了马蜂窝了,你也跑不了,一样会扒了你的皮。”姿姿伸手 用尖尖的手指戳了黄海滨脑门一下,“他知道这个地方吗?会不会派人来抓我们?” “不会,他不知道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很保密,没人知道。” “嗯,这里确实很僻静,还真是个藏身的好地方,这个别墅是你的吗?” “不是,不是我的,我哪有那么多钱买这么大的别墅呀。” “那是谁的?”姿姿抬眼不相信地问。 “一个朋友,是他以前送给他情人的礼物,可能最近需要钱吧,托我把别墅 帮他卖了,我正给他找买主呢,从中我也能赚一笔。” “噢!是这样,只要老猪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就好了,我真害怕他会找到我们。” 姿姿撅起嘴巴,“你就不怕?” “我根本就不想再回去了。”黄海滨愤愤地说,“你以为我还会回去吗?” “看来我猜的没错,你是被炒鱿鱼了。”姿姿沉下脸来,“难怪,连那两个 记者都说,哪有那么好心的老板给你放这么长时间的假期,还发给你工资,一定 是被老板炒鱿鱼了。” “哪个记者?”黄海滨睁开眼睛,警惕地问。 姿姿说:“就是你接我那天,在咖啡厅里那两个从京安市来的记者,你也看 见的。” 黄海滨微微拧起眉头,警觉地问:“他们问起我了?” “是,问了。” “什么?”黄海滨不禁愕然,“我又没有过去和你们说话,他们怎么知道我 认识你?为什么问我?” 姿姿却笑了,得意地说:“谁让你坐在那里不错眼珠地盯着我看,人家看见 你老坐在那里望着我,问我是不是追求我的男朋友,我就说我们是老乡。” “是那个男人问的吗?你告诉他们我叫什么名字了?” “没有。”姿姿漫不经心地说,“人家没问,我干什么告诉他们。” 黄海滨从惊愕中恢复过来:“噢!那就好,你没告诉他们我叫什么就好。” 姿姿扭过头来看着黄海滨疑惑地说:“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只不过是两个记 者,你怕什么?” 黄海滨掩饰地说:“我没什么可怕的,你知道我的脾气,我不喜欢别人打听 我的事。” 姿姿说:“你别自做多情了,人家对你没兴趣。” “你还和他们说了些什么?我看那个男人不简单。” “没说什么,我只说我们俩人要回家乡,你是来接我的。” “什么!?你告诉他们我们回家乡了?”黄海滨刚刚和缓一点的脸色又阴沉 下来,他提高了声音,冲姿姿喊道,“你告诉他们我们要回家?你干什么要告诉 他们?你吃多了,我们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外人?” “你喊什么?这不过是顺嘴说的,你发这么大的火气干什么?我们回家怎么 了?我们回家又不犯法。”姿姿不高兴了,她撅起嘴巴,一手拽下头发上包裹的 毛巾,一头秀发立刻倾泻下来,披洒在她那光秃秃的肩膀上。 黄海滨的情绪丝毫没有因为姿姿的不快,和她那沐浴后的妩媚而好转,他冷 冷地问:“你告诉他们我们家乡的地址了吗?” “是,告诉了,告诉他们我们家乡在清岭。”姿姿也提高了声音。 “什么!你告诉他们家乡的地址了?你个混蛋。”黄海滨突然大吼了一声, 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射出一股凶光,“你一定还告诉他们我是朱润霖的人,连我 休息放长假的事都跟人家说了,你还有什么没说的,你见了记者就没命,唯恐你 的大名不能人人皆知,家喻户晓,你这个贱货,那个男人很帅是吧?你看见男人 骨头就软了,恨不得立刻贴上去,连你祖宗八代都告诉人家了,你个混蛋,你的 舌头长的不耐烦了吧?”黄海滨勃然大怒,与平日少言寡语的他判若两人,他语 言粗鲁,滔滔不绝地骂着姿姿,情绪极为激动。 黄海滨突然的大发雷霆,令姿姿心惊肉跳,极为恐慌,她愣愣地盯着黄海滨 那异常震怒的脸,她不明白自己无意中对记者说出的话,为什么使黄海滨如此大 为光火,仿佛触到了他的痛处。于是她连忙解释说:“其实他们就是记者,你也 知道记者就喜欢东问西问的,打听一些花边新闻,没什么正经话,你何必这么生 气呢,我——我真的——真的没告诉他们别的事情。”其实姿姿那天都说了些什 么,连她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不!那个男人是警察。”黄海滨咬着牙喊道。 “警察?!”姿姿也大大地愕然了,她瞪大了恐慌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是 警察?为什么是警察?我又没做违法的事情,警察凭什么来找我?”姿姿立刻否 认了黄海滨的说法,大声喊道,“不!不会是警察,不是警察,就是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