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子君作品猜中结局有奖之<<高力勒索案>>第5 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一见到那个戴墨晶眼镜的青年人,刘一汀全身的神经立刻就绷紧了。晚上 戴墨晶眼镜的人确实少见,除了那些够串够ROCK扮有型扮COOL的油脂仔之 外,合理的解释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刘一汀盯住那个墨晶眼镜,只见他和高俊华说 了几句话,挥挥手自顾自走了,根本没有拿高俊华手中的皮包。刘一汀发出一个暗 号,就有便衣警察尾随墨晶眼镜而去。高俊华则打出一个要求回家的暗号,经刘一 汀同意后,垂头丧气地回家去。 十分钟之后,刘一汀坐在了高家的客厅里,高文昌,钟银彩,阮桂贞也在 场,急切地想知道事情的结果。只听高俊华说: "唉,当那个墨晶眼镜走到我面前时,我也以为他是歹徒!当时我紧张得 心跳加速。到他叫我一声,我才认出他来,原来是我中学的同学,绰号叫大番薯, 真名字却一下子记不起来了。“ "我想,难道大番薯就是勒索的歹徒?真是想不到!我刚刚打算用刘叔教 的话试探地,他就对我说:好多年没有见面,还好吗?我顺住他的意思说:还好, 你呢?在哪里发财?他说在一家公司做推销,不算好也不算差,过得去啦。我说我 在工厂做文员,也是发不了什么财的差事。他递给我一张名片,叫我以后有空打电 话找他,现在他要回去睡觉,明早搭飞机去外省跑生意。我想,他给名片我,就一 定不会是歹徒,所以打暗号告诉你我要走啰。“ 高俊华将名片递给刘一汀看,阮桂贞急不及待地问:"歹徒没和你接头吗? “ 高俊华说:"没有。我去到海霞影剧院时是六点四十五分,足足等到七点 半,只见到大番薯。“ 阮桂贞说:"糟糕了,不知道力仔现在怎么样了?“ 刘一汀说:"应该没事的,歹徒是要钱,不是要人,这次接不上头,下次 还会来。“ 阮桂贞说:"但是他们为什么不来呢?如果俊华再等多一会,可能就会等 到的。“ 刘一汀说:"看来追踪大番薯已经没有意义,俊华认得他,他又有名片留 在这里,看来他并不是歹徒。“ 高俊华安慰阮桂贞道:"听刘叔说没有错的。歹徒要钱不要人,可能很快 就会和我们联络的,你不要太担心。“ 阮桂贞说:"不担心是假的。力仔这么小,还不到四岁;如果是大人,我 就不会太担心,那些歹徒可能只给些面包白开水给力仔吃,没什么营养的!“ 她说上两句又眼红起来,钟银彩叹口气道:"唉,还说什么营养不营养, 只要力仔能够平安回来,我就感激不尽啰。如果力仔平安回来,我一定去白莲寺捐 足一年的香油钱。“ 阮桂贞说:"如果力仔平安回来,我不但捐一年香油钱,还要重塑白莲寺 菩萨金身。“ 平时高文昌最反感这些迷信话,这次却不吭气,似乎是默许。人就是这样, 碰到了人力所不能解决的难题时,就会转而求助于鬼神。这也是一种寄托,如果连 鬼神的寄托都破灭,那就只剩下一条路好走了。 死路。 当然高家现在不会走唯一的一条路,他们还有对鬼神的寄托,还有对警方 的希望。这寄托和希望,还可以使高力平安地回来。 五个人又围坐在一起,讨论起这件令人伤心的事。刘一汀这样道: "各位,这次的案件我们十分重视,专门作为一个重头案来抓,就叫高力 勒索案,一切案件都要为它让路。我派出了尽可能多的人力,将俊华列出来的人名 全部作了调查,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按我的设想,歹徒是两个人以上的团伙, 而且具有以下四个条件:1。文化水平较高;2熟练使用电脑和打印机;3。熟知 警方破案的一般知识;4。熟知你们家的情形。 我们展开调查后, 发现能够完 全符合这四个条件的人竟然找不出一个来。有的人符合其中一项,有的人符合另一 项,最多的也不过符合其中三项,却绝对没有都符合四项的人。我又换一个角度去 想,既然是团伙性结合的歹徒,会不会一个歹徒符合其中两项,另一个歹徒符合另 外三项,从而互为补充变成两个人合起来就符合四项,具备了作案条件呢?我根据 这个新设想将所有符合任何一项条件的人作了排列,仍然得不出结果。因为团伙性 结合,歹徒与歹徒之间必然要认识而且有来往,我手头上掌握的人名,是认识的有 来往的,所符合的条件凑不成四项,所符合的条件凑得成四项的,又互不认识互不 来往。我的思维走进了死胡同,没办法从理论上解释这件案。要知道,一件案子如 果在理论上解释不通,那么它在实际中也是行不通的,只有理论上解释得通,才可 能在实际中行得通。现在这件案子在实际中行通了,而理论上解不通,答案只有一 个,就是我解题的方法错了。“ 大家听得入了神,明白到破案原来需要很细致很缜密的分析和调查,以刘 一汀几十年的经验尚且解释不通,一般人又能作何感想! 屋内很静,只有邻居那边传来阵阵电视声。 刘一汀说:"我推翻了原来的设想,换一个角度再作新的设想。我想,高 俊华和阮桂贞没有得罪什么人,但是上一辈呢?高文昌同钟银彩会不会惹下什么仇 家?“ 钟银彩说:"我惹下仇家?我惹下了仇家,到孙子一代才来报仇?“ 刘一汀说:"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意思是讲大丈 夫要懂得忍,如果眼前形势不利,不要鲁莽地急着报仇,等待时机是等十年都不算 晚的,说是这样说,现实生活中真正等十年才报仇的人少之又少。一般人没这么长 这么好的忍耐力,有能力报仇的往往在短期内报了,没能力报仇的等了十年,也往 往会淡忘了,仇恨渐渐烟消云散。除非一些仇恨特别深,意志特别坚强的人,才会 等足十年甚至十年以上的时间去报仇。这种人报起仇来,特别恐怖,特别巧妙,有 十年的时间去筹划,计划必然周详,手段必然高强。警方碰见这一类案件,最头痛。 你们想想,人家精心策划了十年的阴谋,你可能在几个月或者一年之内侦破吗?“ 高俊华问:"你搞过这种案件吗?“ 刘一汀说:"搞过。搞来搞去,到头来就因为毫无证据而不能捉那个嫌疑 犯。“ 高俊华说:"我们两公婆就没什么仇家,至于上一辈会不会,只有老人才 知道。“ 钟银彩说:"我们也不会惹什么仇家的。出来社会做事几十年,也和人争 争吵吵过,但拐去人家的孩子勒索十万元,是天大的事;如果为报仇也是天大的仇 恨,不会是芝麻绿豆的小事。我们又怎么会和人结下天大的仇怨?难道我们害到人 家家破人亡吗?“ 她说完最后一句话时,高文昌的脸色突然变了一变。虽然这只是短短一刹 那间的事,刘一汀却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只怕这件勒索案 的后面,真的隐藏着一段仇恨也未必! 一饮一啄,皆因前定。 刘一汀婉转地说:"你们最好再仔细想一想,或者可以想起来。这件事关 系重大,找得出根源,高力就容易回来,找不出,破案就难得多了。“ 话是婉转,意思却针针到肉。高文昌面色凝重地想了一想,缓缓讲道: "我想起了一件事,不知道和这次勒索案有没有关系,却刚好是十年前发 生的。“ 阮桂贞失声道:"什么?你在十年前真的结了仇家? “ 高文昌没作声。 阮桂贞说:"见你做人八面玲珑,也经常教我们如何做人,想不到会惹下 仇家,以至今日惹火烧身。真是报应1“ 高俊华问:"十年前?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高文昌神色黯然地说:"说起来话长,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高俊华愕愕然:"又关我的事?” 高文昌问:"你记不记得甄日宝?“ "甄日宝?“高俊华想了好一会儿,道:"我记得,他是歌舞团跳舞的艺 员,后来因为犯了什么事去坐牢了。是吗?” 高文昌说:"这件事就是因他而起的。“ 高俊华说:"你说是为了我,又说是因为甄日宝而起;但我和甄日宝完全 没来往,最多是见面点点头。我和他又会扯在一起?听得我一头雾水懵诧诧。“ "高文昌讲:“让我从头说起吧。" G市有一个歌舞团,是隶属市文化局的。歌舞团人虽然不算多,艺员的质 素却不错,演出的票房和口碑都令人满意,成绩有目共睹。尤其是舞蹈艺员甄日宝, 更是一颗耀眼的明星,歌舞团的台柱。他人长得特别俊秀,五官搭配得非常出色, 完全称得上光彩照人,出类拔萃。他是舞蹈学校的毕业生,毕业后到G市歌舞团谋 职,刚来的时候除了相貌之外并不引人注目,功架平平,一般过得去而已。谁知天 有不测风去,人有霎时满身银,两三年过后,他的技艺神速地突飞猛进,舞姿越来 越脱俗,功夫越来越到家。他自编自演了一个舞蹈<<渔女魂>>,居然在省里的专业 舞蹈大赛中获了头奖,从此名声大振。更令人惊奇的是,他获奖后一发不可收拾, 连编连演,边续获奖,到后来竟然在全国专业舞蹈比赛中获奖,被选派出国去演出。 他本来就有一流的身材和像貌,一上街就随时随地引人注目,出了名之后更是成了 异性追逐的对象,尤如万绿丛中一点红,醒神又醒目。以他的条件和眼光,他是不 会随便去追女孩子的;他只须稳坐家中,就会有数不清的电话和信件飞进来。在纷 纷扬扬的娇花艳蝶中,他发现自己慢慢地爱上了一个虽然不漂亮但却非常之文静的 女孩子,叫余茗。 余茗真的不漂亮,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去看都很平常很平常,似乎完全没有 吸引人的地方。在一次G市,香港,澳门三地青年的联欢晚会上,甄日宝很偶然地 认识了余茗。当时甄日宝表演一段独舞,表现一个人频频遭受命运的打击;主人公 起初因意外跌断了脚,甄日宝设计了一段独特的残肢舞来表达主人公悲伤的心情; 接着主人公在治疗过程中被医生发现得了不治之症,甄日宝设计了一段疯狂的舞来 发泄主人公的悲愤;最后主人公的妻子和孩子又在车祸中丧生,甄日宝的疯狂舞姿 到达顶点,将绝望发挥得淋漓尽致。他的表演嬴得了观众雷鸣般的掌声,三番四次 谢幕而欲罢不能。谁知就在他卸装后喝可乐时,朋友出于礼貌向他介绍了余茗,余 茗略显踌躇地说: "我想向你提个意见,或者是外行话,说错了你千万不要介意。“ 甄日宝根本没将余茗的话放在心里,余茗太平凡,平凡得没份量,这么一 个平凡的人会说得出真知灼见吗?所以甄日宝说: "不要紧,有意见尽管提。“ 余茗说:"你的舞蹈分三个部份,表现主人公受三次打击,一次比一次严 重,一次比一次高潮,动作也越来越激烈。 这样当然有很多好处, 将气氛推上 巅峰。 但是我有一个这样的想法, 改一改, 看看会不会更好。 第一段舞照 旧, 第二段舞不要, 用第三段舞来代替第二段舞, 充分表达主人公的绝望之 情。 到了最后一个坏消息袭来, 主人公呆住了, 他的心灵再也经受不起任何 打击, 带着满面惊异, 做一个雕塑般的造型, 然后落幕。 哀莫大于心死, 主人公的心死了, 完全麻木, 再也不需要做任何动作。 这样的效果会不会更 好?" 甄日宝呆住了, 敢批评他的舞蹈的人少之又少, 能在批评中提出如此 中肯的意见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中的少之又少, 而提出这么精彩的意见的人竟是个 平平凡凡的女孩子! 灵气! 与生俱来的不容易捕捉的灵气! 甄日宝兴奋得哑 口无言, 呆在椅子上用脑海去想象那段舞蹈如何修改, 余茗见他痴痴傻傻的样 子, 忍不住轻声问: “ 我说错了吗? 错得太离谱,是吗?" 甄日宝收紧驰骋的缰绳, 让思维的野马回到现实中来。 他一拍手说: “ 多谢你余小姐, 你说得非常好, 非常中肯! 失陪了, 我立刻 去改排这一段舞!” 他撇下余茗, 一道烟地走了。 两个人的认识从此开始, 来往渐渐多 起来。 甄日宝发现, 独具慧眼对艺术有品味固之然是余茗的特点, 而高雅的 气质和文静的性格更是余茗胜于其他女性的地方。 一个不停地追求艺术境界的人 自然会欣赏一个对艺术有鉴赏力的人, 甄日宝从心里欣赏余茗, 这种欣赏绝对 不仅仅是男性对女性的欣赏, 而是艺术上寻求知音寻求共鸣的欣赏。 慢慢地。 欣赏变成了喜爱, 彼此虽不言, 却已经互相心知了。 缠着甄日宝的女孩子仍然好多好多, 甄日宝无所谓, 余茗也无所谓。 甄日宝无所谓是因为他见惯这些场面, 应付女孩子在他看来不过是吃饭穿衣服, 天天都要做的事情, 实在不足为奇。 余茗无所谓是因为她不容易激动, 看什 么都淡淡的, 好似一片云, 淡淡地来, 淡淡地去。 如果余茗是那种世俗的 女孩子, 认定一个男朋友为终极目标后就要控制男朋友的行动, 就要争风吃醋, 那甄日宝肯定看不起她。 正因为余茗处之淡然, 落落大方, 方可以令到眼光 甚高的甄日宝为之倾心。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意料,可算是节外生枝,莫名其妙。 有一段时间高俊华常常去找余茗, 两个人出双入对, 有说有笑。 好 事的三姑六婆少不免添油加醋,整色整水,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来传播,传来传去, 传到文化局的一个科长丰杰那里,丰杰又鹦鹉学舌地学给高文昌听。高文昌听后, 这样对高俊华说: "华仔,最近忙些什么?‘ 高俊华说:"学琴啰。“ 高文昌问:"除了学琴呢?“ 高俊华说:"除了学琴?没什么喔。“ 高文昌说:"我听说你拍拖,是不是?“ "拍拖?“高俊华摇摇头:"没有哇。” 高文昌说:"拍拖也很正常呵,像你这个年纪,也应该交女朋友了。“ 高俊华说:"但是事实上我没有拍拖,一定是丰叔又来搬弄是非,说三道 四。他那张嘴,前世无修,惨过三八!“ 高文昌说:"丰叔也是听人说的,有人见到你和余茗拍拖。“ 高俊华说:"神经过敏!我和余茗同一个班学琴,两个人谈得来,就多谈 几句。这也算是拍拖的话,那全世界的人都拍拖啦!“ 高文昌说:"好啦好啦,拍拖不拍拖不去理它。你觉得余茗这个人怎么样? “ 高俊华说:"这女孩子不错的,又斯文又淡定,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虽 然不算靓,但心地好,很有人缘。“ 高文昌说:"你对她印象不错喔,发展下去做女朋友也很好。“ 高俊华不想继续这种谈话,就说:"好又有什么用,人家有男朋友啦!“ 高文昌问:"谁是她的男朋友?“ 高俊华说:"你们歌舞团的甄日宝!“ 高文昌将这件事说给丰杰听,丰杰媚笑着说:"高局长,看来俊华对余茗 是有意思的,你想不想他们一直好下去,做你的儿媳妇?“ 高文昌说:"想又怎么样,人家有男朋友了。“ 丰杰说:"只要你想,包在我身上。“ 高文昌问:"包在你身上?“ 丰杰说:"我们是老乡兼老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丰某人没什么机会 为你效劳,这次尽管试一试。“ 高文昌无论如何想不出丰杰会有什么办法让高俊华和余茗好起来,不过丰 杰平时就蛊惑多多,擦鞋技术高超,经常擦得高文昌松毛松翼心花怒放,这次便任 由他去作法。 有一天晚上,甄日宝刚刚洗完澡,电话铃就响了。他拿起话筒,听见一个 又细又模糊的声音在用力地说: " 甄日宝,你出来一下好吗?“ 甄日宝觉得这个声音既陌生又遥远,还听不清楚,就说:"对不起,我听 不清楚。你是谁呀?可以大声些说吗?“ 电话道:"我是余茗,你听不出来吗?“ 甄日宝皱了皱眉头,不明白余茗的声音何以变成了这样子。或者是电话线 路出了故障吧?他大声说: " 你的声音很难听清楚,可能电话有些问题。你有事吗?“ 电话说:"你有空就马上来钻石酒店六0四号房,我介绍几个跳舞的朋友 给你认识,是新加坡来的,你立刻过来好吗?“ 一听是跳舞的朋友,又是新加坡来的,甄日宝身上的舞蹈细胞就活跃起来。 他答应余茗立刻赶到,在第一时间内换衣服,上街,匆匆赶到钻石酒店。当他敲开 六0四号房时,来开门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他客气地问: "请问余茗小姐在吗?“ 女人说:"你是甄先生吧,请进来坐。“ 甄日宝进去坐下,女人说:"余小姐去叫几位跳舞的朋友来,她让你等一 下,她很快就回来的。“ 她为甄日宝倒上一杯饮料,又寒暄了几句,叫甄日宝随便坐坐,就藉口有 事走了。甄日宝喝了半杯饮料之后,觉得很闷热,就打开窗让风吹进来。谁知道不 吹时万事皆休,一吹就麻烦大了,越吹觉得越闷热,只觉身上的血气左冲右突,周 身运转,好像奔腾的野马一样,接下来全身热痒难当,一股情欲渐渐升起,那个最 不容易控制的部位动作起来,急切地需要发泄。甄日宝暗暗怨自己失态,一口喝完 剩下的半杯饮料,想让自己冷静。偏偏那杯饮料毫无冷静作用,反而好像火上加油, 令情欲愈演愈烈。正在他焦渴燥热难耐,在房中坐立不安的时候,房门开了,走进 来一个浓装艳抹的时髦女郎。那女郎一进来就脱衣服,三下五除二就脱光光,然后 一把抱住甄日宝厮磨起来。甄日宝本来已经神志不清,看见女郎脱衣服更是眼光光, 女郎移岸靠船,以树缠藤,他又如何再忍得住?当场扯开衣服,两人合作一人。颠 鸾倒凤,翻云覆雨,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一轮发泄之后,甄日宝觉得清醒了些, 才看清楚面前这个女郎的像貌,竟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还没来得及问一句话,房 门被人踢开,几个警察冲进来,将两个光溜溜的男女双双捉住。 就这样,甄日宝以涉嫌强奸的罪名被关进收审所。 消息传开,歌舞团哗声一片。有人说想不到甄日宝好眉好貌生沙虱,好人 好者居然去强奸;有人说甄日宝真下贱,这么帅气大把女孩子追,想玩女人要多少 有多少,不是处女都不要,何必去强奸。总不肯相信是真的,直到丰杰来呈上甄日 宝的材料,高文昌才信了。丰杰这样说: "现时政府正大力扫黄,卖淫嫖娼的一律严厉打击,强奸更是恶性犯罪。 我看甄日宝十有八九要坐牢,最起码都要去劳教。先下手不强,我们做一份材料, 说甄日宝工作态度恶劣,多次违反规章制度,歌舞团对他实行解聘,你看看这份材 料,没什么意见的话,立刻打印出来,送一份去公安局。将日期写早几天,那他所 做一切就和我们无关,就不会影响歌舞团和文化局的名誉了。“ 高文昌翻了翻丰杰写的材料,发现尽是诋毁和攻击的词句,就说:"这样 做会不会太过份?这份材料送去公安局,分分钟对甄日宝不利的。“ 丰杰不以为然地说:"胜者王侯败者贼,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过份不过份的 标准。他自己命衰当黑,又怎么能怨我们过份?我们不这样做,会影响我们的名誉, 对你执政的政绩,肯定是个污点。局长,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甄日宝这种人, 生他一个不多,死他一个不少,不必可怜他!听我的话没错,就这样办啦!“ 高文昌对丰杰言听计从惯了,这次便也不例外,于是甄日宝被押去劳教场, 要熬两年的苦役生活。 过了一段时间,高文昌问高俊华拍拖的情形,高俊华负气地说:"拍个鬼! 我喜欢她,她却未必喜欢我,发展下去还是个未知数。“ 高文昌问:"追她的人很多吗?“ 高俊华说:"多,好像苍蝇叮蜂蜜一样,靓女就是这样的啦。“ 高文昌说:"靓女?你上次又说她人虽然不算靓,但心地好,很有人缘? “ 高俊华奇道:"我几时说过?“ 高文昌说:"呢,上次呢,我问你拍拖,你说丰叔搬弄是非那一次。“ 高俊华问:"你是说余茗?“ 高文昌说:"就是。“ 高俊华说:"你表错情啦,我不是和余茗拍拖,我和另一个叫做阮桂贞的 女孩子拍拖。“ 高文昌觉得很失望:"余茗不喜欢你吗?“ 高俊华说:"何止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我早说过,我们只是普通 朋友,一齐学琴罢了,没其他意思。“ 高文昌尴尬地说;"我会错意,以为你喜欢她。谁知道你们“ 高俊华说:"你又何必为我操心,我心中有数就是。 “ 高文昌真的很失望很失望,他本来以为高俊华喜欢余茗,而余茗的前任男朋友 甄日宝运气衰了去劳教,高俊华就有了大好时机,可以将余茗追到手。如果余茗和 高俊华做了一对,那不但高俊华有大好的前途,连带着高文昌也会有大好的前途。 丰杰当初怎么说的,包在他身上?呸,信口开河,乱丢河马,下巴轻轻说大话,如 今还不是水中捞月!不过话又说回来,爱情不可以一厢情愿,两个当事人若然无心, 旁人怎样撮合也是没用的,怪只怪高俊华有眼无珠,放着一个大好的余茗不去追, 偏偏要去追那个什么贞。阮桂贞?什么东西? 在高文昌的眼中,任何女孩子都比不上余茗好。 只因余茗的父亲是G市现任副市长。 大约一年后,高文昌接到一个匿名电话,内容很简单,有个女人这样在电 话里说: "你是高文昌吗?你害了人家坐牢,心里一定很得意。你记住,十年之后, 你一定后悔!“ 高文昌接了电话后愕愕然,不知道自己害了什么人,令到那个女人要用如 此怨毒如此仇恨的语气来打这么一个电话。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得罪过哪一个女 人。高文昌自问不是好色之徒,拈花惹草的事从来不做,何年何月何日何时何地害 过女人呢?近年来坐牢的人有谁?咦,莫非是甄日宝? 高文昌找到丰杰,问丰杰在甄日宝的事上究竟做了什么手脚。丰杰起初说 没有,经不住高文昌一再质问,只好咦咦哦哦地道出了实情。原来丰杰为了让余茗 和高俊华在一起,就想办法先拆散余茗和甄日宝;而拆散的最好办法,莫过于让他 们自动分手。怎样才能让他们自动分手呢?丰杰想,以余茗的家庭来看,最注重的 就是一个人的名誉,名誉是否显赫固之然重要,更重要的是身家清白。如果甄日宝 过去不清白,或者过去清白而现在沾上污点,那余茗就会离开他。计较停当之后, 丰杰去找一个有过来往的妈妈桑(鸡婆),叫妈妈桑帮忙做一个圈套来套甄日宝, 务必搞臭甄日宝。妈妈桑做人无它,不过为银子而已,丰杰肯出钱,她就肯出力, 而且她也正想将一个不听话的妓女踢出局。于是妈妈桑装腔作势地打电话给甄日宝, 冒充余茗叫他到钻石酒店来,又在饮料中放了春药。等甄日宝喝了半杯饮料,妈妈 桑就退出房间,叫那个不听话的妓女去找甄日宝,说客人点她,已经付足了钞票。 那个不听话的妓女不知是计,进到六0四号房和甄日宝云雨起来;谁知妈妈桑转身 就打了电话报告公安局说有人嫖娼不付钱,还打伤了妓女。于是警察瓮中捉鳖,演 出了丰杰和妈妈桑导演的一幕。 高文昌听了事情的经过,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 因理解错了高俊华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就搞出这么一番风雨来。事情本来做得绝密, 那妈妈桑也慑于政府的扫黄行动而远走他乡,为什么失惊无神又会冒出一个匿名电 话来呢?是不是做事手脚不严密走露了风声呢?他将匿名电话说给丰杰听,丰杰说 : "我想应该没事的。甄日宝现在还在劳教场,那个妓女也在劳教场,没理 由能打电话给你。可能是他们的朋友之类,听到一星半点风声,打个电话来试探试 探罢了。要报什么仇,一早一晚可以报,哪里有等到十年之后的道理。电话绝无恐 吓,不必挂在心上,就算真有什么事可以报警。有法律在,他还能翻天吗!“ 听了这些话,高文昌的心稍微安定了些。他说:"你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 事,做这种阴骘事,好说不好听都折阳寿的。甄日宝的事,过去也就算了,大家小 心行事,但求平平安安。“ 丰杰说:"放心啦,高局长,你在政界混了几十年,勾心斗角见惯见熟, 又有谁做了阴骘事会折阳寿的?一个个你踩我,我踩你,出尽八宝,费尽心机,表 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打得头崩额裂。只要自己能爬上去,尽量将人踩死,谁讲良 心?还有,会咬人的狗不叫,会叫的狗不咬人;俗话说无声狗咬死人,就是这个道 理。如果有人真的找你寻仇,决不会预先告诉你;预先告诉你的是虚张声势,吓吓 你。如果是你去找仇家寻仇,会不会预先告诉他等他做好准备再动手?说来说去, 你还是放心,好好过日子。“ 话是这样说,高文昌的心始终未能完全放得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转眼就 到了甄日宝释放的日子,高文昌天天都打醒十二分精神,时时警惕会发生意外。还 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切正常,一切平安。日子又是一天一天地过去,随着时 光的流逝,高文昌将甄日宝的事淡忘了。 就这样过去了十年。 高文昌的叙述缓慢而清楚,尽他自己所知将一切都说了出来。高家的其他三个 人听得大眼瞪小眼,你眼望我眼,面面相觑。这件事高文昌一直捂住,没有说给家 人知道;如今说了出来。自然震动不小。高俊华想不到,平时看起来笑咪咪的丰杰, 竟然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为了巴结上司,竟不惜生安白造设下陷阱来害一个清白 的人。用伤天害理、卑鄙无耻、下流贱格、口蜜腹剑、阴险小人来形容丰杰,真是 一点也不过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做事,无疑是在一颗定时炸弹旁边居住,随时都 会被炸得粉身碎骨。只因他可以出卖甄日宝,也就可以出卖任何人,只要对他自己 有利。 阮桂贞听得何止震动,简直就胆颤心惊。她虽然一直以来不十分满意这个 家,但对高家的人还是有些畏惧感的。她从小生活在一个小市民家里,成长在文化 素质相当低的圈子,养成了一种见到文化水平高的人就会不自觉地生出来的自卑感。 在她的想法中,文化水平高的人有教养,高贵,值得人尊重,最起码不会像没文化 的人那样满口粗言烂语。尤其是高家,高文昌是文化局的副局长,钟银彩在文化部 门做事,高俊华也斯斯文文,举止文雅。在这么一个家庭里,阮桂贞不敢太放肆, 一直收敛自己的锋芒。在高家生活的时间长了,文化人脸上的神秘面纱已经荡然无 存。阮桂贞觉得,有文化的人也没什么特别。和没文化的人相比,有文化的人同样 要斤斤计较,在市场上买菜左讲价右讲价;同样要人情世故,同样要天地玄黄。认 真比较起来,有文化的人又优越了些什么呢?无非就是多读了几本书,再时不时将 书上的词句搬出来吓一吓人罢了。高文昌说出十年前的一段往事,令阮桂贞徒然生 出一种鄙视感。是的,阮桂贞没文化,没教养,但决不会做出这种如此阴毒的事来, 害人害物,阴功折堕。有文化的道貌岸然的文化人,原来骨子里坏得离谱,坏得出 奇。这样的文化,要来有什么用! 高文昌说:"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几乎忘得一干二净,今天提起这事, 我才想起来。这次力仔的事,正好应了十年之后,一定后悔的话,我想,这件事是 甄日宝搞的鬼,除了他,没有人会和我们有仇,想来是他认定十年后报仇,如今十 年期限已满,他就出动了。“ 刘一汀问:"甄日宝还在歌舞团吗?“ 高文昌说:"不在了,劳教回来后,他去派出所落了户口,拿着身份证自 己去跑生意,无尾飞舵一样,跑到无影无踪。“ 刘一汀问:"近年来有他的消息吗?“ 高文昌说:"没有,完全没有。或者也会有,只是我不知道。“ 只听高俊华冷冷地道:"我说这件事不是甄日宝做的。“ -------- 天鹰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