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海凌来到走廊上,迎面走来一个人,居然是“咪咪眼”政委,海凌有些尴尬, 不知该怎样应付他,直到他走近了才勉强道:政委,你来了。 “咪咪眼”并没在意海凌的态度,对她道:你现在方便吗?我想跟你说件事。 海凌疑惑地看着他道:什么事情? “咪咪眼”道:只几句话,不会耽搁太久。 两个人来到走廊僻静处,“咪咪眼”显得有些难以开口,憋了半天终于道:你 有个思想准备。 海凌诧异道:出什么事情了? “咪咪眼”道:翟俊亮给许多领导的手机发了短信,大致的意思是,并不想跟 公安局过不去,用了放射源主要是针对雷胜。 海凌不解道:为什么? “咪咪眼”道:他说因为雷胜占了他的女人。 海凌道:谁是他的女人?问完了她才反应过来指得是自己。一股热血冲上了脑 门,她涨红了脸道:我什么时候是他的女人,这个王八蛋以为他是谁,我去找郑局 长,说完转身就要跑,被“咪咪眼”一把拉住道:已经够乱的了,我求你千万别闹 了。 海凌怒气冲天,拼命地想挣脱,“咪咪眼”死死拉住她大声吼道:海凌,你不 是个小女孩了,能不能理智冷静些。 此时几个护士走过来,诧异地看着他们,“咪咪眼”只好放开手,海凌也装作 平静地将脸转向了窗外,等她们走过去,“咪咪眼”道:海凌,雷队和向辉出了这 么大事,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我十分懊悔,这些日子看着你尽心尽力地照顾向辉, 我真得很感动,你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所以今天才来找你,也是担心你对这件事没 有思想准备,再做出过头的举动,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他便匆匆离开了。 海凌呆呆地站在那里,胸口被怒火堵得几乎要炸开,一想到这件事传开后大家 对她的看法,她就觉得无地自容,关于和雷胜的绯闻已经够她难受得了,每当想起 喀什的那个夜晚,她便恨死了自己的软弱和轻率,时时被自己的良心谴责着,现在 翟俊亮又散布了他们从前的恋情,简直是在伤口上撒把盐。自从再见翟俊亮,海凌 的心情一直很复杂,可却从未真正地恨过他,毕竟他是自己的初恋情人,曾经保护 帮助过她,随着向辉的受伤、雷胜的被辐射,愤怒已彻底烧毁了残留在心底里的温 情,海凌恨不能杀了他,让他永远闭上那张臭嘴。 以后的几天里,为了躲避这件事的影响,海凌一直伴着向辉在病房里,海云来 了几次她都不肯离去,因为她知道,那怕一点点异样的目光,都会让她感到无地自 容,在海凌心里名誉真的比生命更重要,与其活在肮脏的口水里,不如死一回重来, 她已作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督察处为此事找她,干脆就抱着向辉从这楼上跳下去, 堵住那些各式各样的嘴。比活着承受磨难更需要勇气的是选择死亡,人世间不但有 关理想信念的追求需要以生命作代价,改变一些人损人利己或者不利己的恶习,也 需要鲜血与死亡的冲击。 还算幸运,并没有人来找她,又过了几天,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可是对翟俊 亮的刻骨仇恨也在与日俱增,一想到他让所有人知道了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她就恨不得让他从此在地球上消失。海云又来到了病房,这次她坚决不离开,一定 要海凌回去休息,因为海凌已瘦得像片纸,眼看着要倒下了。两个人争执间,海凌 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居然是李局,她赶紧接了,李局先问了向辉的情况,然后道 :有件事需要你办一下。 海凌道:没问题,向辉可以交给姐姐。 李局道:雷队被辐射的症状开始发作了,亟需家人照料,骆斌和涛子去找了他 家属几次,她都不肯来,现在雷队长最需要家人的关心安慰,你是个女同志,容易 和她妻子沟通,想办法说服她。 海凌的心一阵感动,看来领导并没有因为翟俊亮的胡说八道看低她,于是痛快 地道:您放心局长,我一定想办法让他妻子来医院。 雷胜的妻子在英纳市工商局工作,听说是不久前由一家工厂调去的。从那时开 始,她不再到公安局找领导数落雷胜的不是,大概知道身份地位变了,行为也要收 敛一些。海凌想了半天,觉得那次小红约她去的喜客咖啡馆环境幽雅静谧,哄了雷 胜妻子高兴,或许就会答应去医院照顾他。电话打过去,雷胜妻子很痛快地答应了, 甚至还让海凌感到她有些迫不及待。 正是英纳市寒冬里最恼人的天气,明明下着雪,落在地面上却变成了水,混了 灰尘泥土,龌龊执拗的令人心烦不已。喜客咖啡馆光洁的地面上,不断被黑粘的脚 印涂鸦,尽管有服务生擦拭,仍然有些混了泥的雪化成黑水让人恶心。海凌特意找 了靠窗的位置,等着雷胜妻子的到来。终于门口出现了一个中年妇女,她面色黝黑 油亮,颧骨很高,却围了条艳黄的丝巾,显得脸更黑更亮了,头发拢在脑后用假髻 扎住,像外面的天气,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别扭。海凌立即感到她就是雷胜的妻子, 不由站起身迎过去道:是嫂子吧。 那女人应道:你是海凌,哎呀,好漂亮的姑娘,有男朋友吗?多大了,在刑警 队干什么工作? 一串连珠炮般的问话,让海凌有些发懵,她还从未见过这样讲话不加思考不懂 分寸的女人。刚落了座,服务生走过来递上饮品单,她上下打量着人家道:这么年 轻,十几了? 女孩陪着笑脸道:二十五了。 她马上又道:哎呀,不小了,干这一行可是吃青春饭,要早想后路呀。 海凌的头都大了,真想站起来一走了之,可是想到自己的任务只好忍住了,插 了个空截住她的话头道:嫂子,你喜欢喝点什么? 她胡乱翻着饮品单道:那有什么好喝,净是骗钱,看你,花这钱干什么,有什 么事情到我办公室去说,还省个百八十的。 海凌尽力耐住性子道:既然来了,花点钱不算什么,再说第一次见嫂子,也是 应该的,您看我们要壶绿茶怎么样? 女人道:办公室里啥茶没有,非跑到这里花钱,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愿意挥霍。 海凌真恨不得给她一拳,可怜雷胜这些年怎么跟她熬得,难怪从不回家,与这 样的女人在一起没被逼疯了,肯定够得上钢铁战士。 唠叨完了茶,她又换了话题:你们公安局的领导真奇怪,派两个大老爷们来找 我,说什么让我去医院照顾雷胜,他一辈子给公安局卖命,到了这步田地你们找我, 天底下还有这等新鲜事?他们脑子里都想什么了。 听她这么说,海凌的心凉到了底,她是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不可理喻的女人,估 计下辈子也难见到,她甚至比“大苹果”还令人厌恶。要在平常海凌会暴跳如雷让 她滚蛋,可是想到李局亲自打来电话,还有医院里被辐射后痛不欲生的雷胜,她只 得在心里深深地叹口气,无论如何要摆平这个女人让她去医院,那怕去看雷胜一眼 也好。于是海凌尽力将笑容挂在脸上,讨好她道:嫂子,雷队这些年全身心扑在工 作上,真难为你了。 海凌本是想说点好话哄她高兴,谁知却捅了马蜂窝,那女人立即激愤起来,黑 亮的脸更黑更亮了道:找这么个男人我算倒了八辈子霉,从结婚他就没有对我半点 好,怀孕时几乎没看见他人影,生孩子是剖腹产,他到医院签完了字便消失了,月 子里我要自己做饭,带孩子,洗尿布,说到这里,女人的眼圈红了。 海凌忍不住道:雷队没有时间照顾你,其他人也不能帮忙? 女人拿起纸巾使劲拧了拧鼻子道:别提坐月子,一想起来我就恨不得掐死他和 他那个妈。 海凌听得目瞪口呆道:嫂子,无论如何都是雷队的母亲,是长辈,你怎能这么 说话。 女人的泪忍不住流下来,道:姑娘,不怕你笑话,索性都给你说说,我心里还 敞亮些。当年是雷胜追得我,那时爸还在市政府领导的位置上,他一见雷胜就喜欢 上了,说难听点,就他那臭脾气,年轻时如果没有爸保着,早就混不下去了。第一 次我跟他去婆家,爸妈给我准备了丰厚的礼物,我也怀着一腔热情,谁知刚进院子 正遇他妈出来倒泔水,你猜她怎么样? 说到这里女人的泪更多了,海凌赶紧递给她一片纸巾,女人接过来继续道:他 那个妈,泼了盆里的水拿鼻子哼了一句:你找这样的人来咱们家供着啊。我那里受 过这个屈,涎着脸进了屋,他家里还有个妹妹,人倒老实,见我来了,只低头忙活 也不说话,最可气的就是这个妹妹。 说到这里,女人止不住抽泣起来,引得周围的人朝这边张望,海凌赶紧握住她 的手道:嫂子,你冷静冷静。 女人道:怕什么,我早就是你们公安局人眼里的臭狗屎,哪里还有脸。 海凌忍不住好奇道:他妹妹又是怎么回事? 女人道:那根本不是他亲妹妹,雷胜的家在鲍鱼湾,过去那里的人主要靠打渔 为生,他爹是船老大,他妹的爹是山东人,三年自然灾害时,饿得在家里呆不下, 跑到鲍鱼湾给人当小工,就在雷胜他爹的船上。那年遇上大风,船再也没回来,他 妹的妈领着他妹从山东来奔丧,雷胜他妈见她们可怜,便收留了她们,你评评理, 姑娘,他妈说起来也算个善良人,为什么对我那么狠。 海凌听得云山雾罩,根本接不上话茬,只好由着女人说下去:不久,他妹的妈 急火攻心得了重病,临终前对雷胜他妈道:姑娘还小,从此就是你家人了,就当养 个童养媳吧,任打任骂全凭你,只要给她口饭吃。那孩子当时才十三岁,倒很乖巧, 娘一死便认了雷胜他妈做娘,家里家外干得一手好活,疼得雷胜他妈像块宝似地捧 着,只等养大了给雷胜做媳妇。后来雷胜考上警校进了城,怎么也不愿意顺着他妈 的意思娶他妹,娘俩为这事别扭了很多年,我哪里知道这些,傻乎乎地闯进了他家, 每次回去,他那个妹都躲在另一个屋里偷偷掉泪,我看她人老实还哄过她,谁知人 家就是因为我才哭。后来我终于知道了这其中的蹊跷,跟雷胜大吵了一通,他妈见 我知道了这事儿,更肆无忌惮了,我生下了女儿,雷胜商量她来照顾我,她竟当着 我的面道:我雷家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断了我的后还想我伺候,门儿都没有。 说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起来,海凌赶紧坐到她身边, 硬着头皮不看周围的人,轻轻拍着女人道:嫂子,你消消气,都怪我勾起了你的伤 心事。 这样劝了一会儿,女人终于平静下来,接着道:从那以后,我就把雷胜赶出了 家门,让他滚回鲍鱼湾跟他妈和他妹一起过,他那个妈到死还恨得把我咬在牙尖上, 巴不能拖了我陪葬倒位置给他妹。 听着女人反复说着鲍鱼湾,海凌忽然想起了淑珍,还有那天自己和雷胜见到她 时的情景,于是她道:雷胜的妹妹叫淑珍吗? 女人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海凌道:你怎么知道? 还没等海凌回答,她立即又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我就知道雷胜跟她不干净,她 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到现在还不嫁,就指望着雷胜呢。 海凌一听就急了道:嫂子,你别瞎猜疑,我们是为案子找过淑珍了解情况,你 若不说我根本不知道她和雷队的关系,在我们面前雷队连话都不跟她说,我都没看 出来他们认识,再说这么多年雷队要想娶她,你又闹着离婚,他早该顺水推舟做了 这件事,可到现在他还住办公室,像是生在了刑警队里。 女人听海凌这么说,似乎好受了些道:雷胜他伤得重吗? 海凌沉重地点点头:后果会非常严重,以后可能无法工作了。 女人道:她这会儿想起我、想起这个家了,滚他妈的蛋,找他妹去,姑娘,别 怪我不给你面子,新仇旧恨积攒的太多了,他现在就是死在地上,我都不愿意看他 一眼。 海凌的心彻底凉透了,看来这个女人没指望了,她的委屈,她的仇恨,这辈子 是无法清算了,尤其是她咬着屎棒给麻花不换的执拗性格,天王老子也改不了,更 别说雷胜和她,于是又哄着女人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咖啡馆。 走在迟暮的大街上,雪还在静静地下着,落到肮脏不堪的马路上。人们趟着黑 色的雪水走过,像人生的路泥泞雾数,说不清理还乱。海凌茫然地在大街上转了半 天,不知该如何向李局交差。她明白作为下级要想尽一切办法,完成领导交办的任 务,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将麻烦上交,这在公安局里是最起码的游戏规则。忽然 她想起了淑珍,何不请她来,她淳朴厚道,还有对雷胜的一片情,一定能照顾好他, 想到这里她异常兴奋,赶紧拿出手机拨了涛子的号码。电话通了,涛子像是还在梦 中,大着舌头问:是谁呀? 海凌从说到喊到吼,总算让他清醒了些道:三个晚上没睡觉了,你有什么事情? 海凌简单对他说了自己的想法,涛子立即道:你等在那里,我马上开“帕拉丁” 去接你。 上了车,涛子问道:向辉还好吗? 海凌道:没有太大的变化,海云在帮我照顾。 涛子道:真后悔结婚早了,要是晚两年发现了海云,我一定狂追她,温柔娴静 还会弹一手好钢琴,是男人心目中最理想的老婆,比你个疯丫头强多了。 海凌道:美的你,还想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就算你有本事追到,我也要搅黄 了。 涛子道:开玩笑呢,上那儿找你这么好的人,我要是受了这么重的伤,可不敢 指望我那破媳妇能这样照顾我,咱现在能蹦能跳,赚了钱一分不少地交给她,还不 满意呢。 海凌道:别那么悲观,再说向辉对我太好,你们都不知道,我也对他发过誓, 一生一世相守。 涛子赞许道:别看你个疯丫头,我就佩服你这一点,有时真像个大丈夫,说到 做到顶天立地。说到这里涛子的眼神黯淡下来道:再怎么说,向辉是一辈子的事, 你还要现实些。 海凌没有说话,只紧紧地咬住下唇,外面陆续点起的路灯光亮,在她的脸上时 明是暗,却丝毫不能改变她坚毅的神情,车子开出市区时,她终于道:我相信向辉 一定会好起来。 涛子轻轻叹了口气道:雷队也完了,这病是治不好的,我都不敢想他现在的心 情,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倒霉的男人,摊上如此四六不上弦的老婆,这个时候都不 肯看他一眼。 海凌道:有些事情看起来荒唐,深了解进去都有些合理性,他老婆也够惨,恨 了半辈子,怨了半辈子,也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说到这里,海凌的眼前又浮现出 雷胜老婆红着眼睛独自走出咖啡馆的身影。 涛子道:你就是说到天黑,我也不会理解她那种人,简直长得不是人心,蛇蝎 不如。 海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总是在想,也许人生的 本意就是如此,遭受苦难,经历打击,而我们看恰恰反了,把美好的事情当作理所 当然。其实你想想,从来都是磨难如影随形,没有原因,没有商量,甚至没有预兆, 就会出现在你的生活里,而所有能够给人愉悦和安慰的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天 底下应该的事情太多,又有多少能顺应我们的心意。 涛子道:照你这么说,黑戒指113 案一定要放倒我们两个人才算完? 海凌道:否则的话,就会是其他的人或者其他的灾难。 涛子听到这里甩了甩头道:算了,我可不能想这么多,再想下去,刑警这活儿 没法干了。 两个人说着话已进了鲍鱼湾村,暮色里,柴草和着玉米面的香味,伴着袅袅的 炊烟升起,路边的派出所里亮着昏黄的灯,他们同时想起了孔吉本,涛子哽着喉咙 道:没有了孔所长,这里的炊烟似乎也没有那么香了。 车子在淑珍家的院门前停下来,海凌和涛子下了车,鸡窝旁的小黄狗看见他们, 汪汪地叫起来,屋门随即开了,淑珍端着沾了面的双手迎出来,见是海凌喜出望外 道:你怎么来了,然后忙不拾迭地将他们让进了屋道:真不巧,今天没有潮,海也 没法赶,家里没有什么新鲜物招待你们。 海凌道:淑珍大姐,你别客气,我们有事情麻烦你。 淑珍道:你尽管说。 海凌道:你能否进城几天? 淑珍惊诧道:进城?为什么? 说着又看了看炕上的面板,那里有几个又大又圆的馒头,上面仔细捏了褶,还 嵌上了红枣。她道:你们的案子如果需要我去,能不能等两天,眼看快过节了,我 正准备呢,蒸了馒头还想走油(北方俗语,意思是炸年货)炸些丸子和干兔子鱼, 尽管妈不在了,还要让哥觉得有个家在这里。 海凌一听险些掉下泪道:淑珍大姐,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和雷队的事情,他现在 受了伤需要人照料。 淑珍一边说话一边正拿着盛面的簸箕收拾面板上的散面,听了海凌这句话,手 一抖,簸箕掉在了地上,白面撒了一地,身子也跟着摇晃了,涛子赶紧扶住她道: 大姐,你别着急,没出什么大事。 淑珍愣了片刻立即道:我这就跟你们走。 三个人赶到雷胜病房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雷胜正端着碗喝粥,旁边是一盘 炒得混沌不清的大白菜,医院的饭菜本来味道不佳,他又恶心的厉害,看起来吃得 很勉强。淑珍一见立即掉下了泪。雷胜看见他们, 还未等海凌开口,便凶巴巴地 对淑珍道:谁让你来的?涛子一听,吓得放下东西转身便溜出了病房。海凌硬着头 皮道:是我接她来的。雷胜抬头看着她,海凌咬着牙迎住他的目光,终于他先泄了 气,将粥碗重重地放在旁边的小桌上。海凌想也许自己在这里碍着他们的面子不好 说话,于是接了淑珍手里的东西放进床头柜里,道:大姐,雷队就交给你了,我有 事先走了,然后她又转向雷胜道:雷队,我还要去向辉那里,出来快一天了,还不 知道他怎么样了。雷胜默默点了点头,海凌这才觉得放下心来,转身走了出去。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