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天一早,亚当斯伯格又一次要求见勒·内尔默特。当格拉尔低沉着脸,他 本来不希望再有人伤害那位老人。但是,直到亚当斯伯格说出自己才刚刚对他审问 的时候,当格拉尔才同意。 于是,勒·内尔默特再次被提审,他胆战心惊地走进警署,还是有点颤抖,脸 色苍白。这些,当格拉尔都看出来了。 “他完全变了。”他冲亚当斯伯格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亚当斯伯格回答。 勒·内尔默特坐在椅子边上一点点,问可不可以抽一袋烟。.“昨天夜里,我 想了很多,”他说着,摸索着口袋,想找火柴。“想了整整一个晚上。现在,就算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干的事,我也不在乎了。我作为‘画圆圈的人’,报上就是这 么叫我的,这就是我的悲惨命运,我也接受了。 一开始,我刚刚画的时候,觉得这么做能够拥有强大的权力。但实际上,我知 道是自己滑稽的虚荣心在作怪。然后,一切都完了。先是有两个人惨死在我画的圈 子里,后来是我的德尔菲娜。既然如此,希望把我自己隐藏起来,还有什么用呢? 既然将来都毁在我自己手上,还有什么必要对别人隐瞒这些呢? 不,我就是画圆圈 的人。我真是倒霉。因为这个,因为我的‘占有欲望’,这个词是韦科尔一洛里说 的,已经死了三个人了。还有,德尔菲娜。” 他把头埋在手里,当格拉尔和亚当斯伯格静静地等着他,却没有相互交换眼神。 然后,老勒·内尔默特用穿着雨衣的袖口抹了一把眼睛,这个动作简直就像个流浪 汉,就好像他把多年来辛辛苦苦积累的荣誉统统抛弃。 “所以,我请求您向媒体撒谎也是没有用的。”他花了很大的勇气说,“我有 种感觉,既然是自己酿下的苦果,还是让我自己咽下为好,不要借着‘教授’这只 该死的皮包把自己隐藏起来。但是,因为我是个懒人,所以我希望离开巴黎。现在, 所有的人都要知道了。您知道的,我在路上经常会遇见太多熟悉的面孔。如果您允 许的话,我希望能够逃到乡下去。其实我对乡下存在一种恐惧感,因为以前我在那 里给德尔菲娜买过一套房子,现在正好可以作为我的藏身之地。” 勒·内尔默特等待着他们的回答,同时拿烟斗在自己的面颊上轻轻地拂来拂去, 一脸焦虑和痛苦的表情。 “当然,您完全有这个权力。”亚当斯伯格说,“我只有一个要求:把您在乡 下的地址告诉我。” “谢谢。我希望能够在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内搬到那里去。我要抛弃一切。 拜占庭,也结束了。” 在提问之前,亚当斯伯格又停了许久。 “我想,您没有糖尿病吧? ” “这个问题问得奇怪,警官先生,不,我没有糖尿病。怎么了……这个信息对 你们很重要吗? ” “相当重要。我要再来麻烦您一次,但只是件很傻的事情。虽然这件蠢事没什 么好解释的,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够帮助我。所有的证人都说过,您身上有一股味道。 有的人认为是烂苹果的味儿,还有人认为是醋或者果酒的味道。 一开始,我以为您患有糖尿病,您可能也知道,病人身上会散发出一股轻微的 发酵的味道。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我在您的身上只闻到了一股烟草的味道。于是 我就想,可能那种味道来自您的衣服,或者是装衣服的壁橱。昨天,我在您家里的 时候,闻过了所有的壁橱、衣橱、箱子和所有的衣服。但是,除了旧木头、洗染房, 还有烟草、书籍甚至粉笔的味道以外,再没有其他味道了,没有酸味,也没有发酵 的味道。我感到很失望。” “我该怎么跟您说呢? ”勒·内尔默特感到有些惊讶,就问,“您到底想问什 么问题? ” “您怎么解释呢,您? ” “可是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从来都没有意识到会有这种味道! 现在知道了,甚 至觉得有些丢脸。” “或许我有一个解释。这个味道可能来自别的地方,比如说是来自一个壁橱, 而这个壁橱又不在您家,您把画圆圈时穿的衣服放在那个壁橱里。” “我画圆圈的时候穿的衣服? 可是我没有特别准备过衣服啊! 为特定的场合准 备特定的服装,我还没有傻到那个分上! 绝对没有,警官先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