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冷董家的嫂子病了。 我和丹丹买了水果和营养礼盒,赶到了冷董的家。 几个月以前,我经常来这里,一百六十多平的房子,色调清淡,就在那张梨木 的餐桌上,我和老冷喝过一瓶半“水井坊”。 物是人非,老冷“进去”后这屋子显得空旷而暗淡,我注意到客厅的窗帘没有 打开。 “嫂子,好点了吗?” “没事,老毛病了,你俩快坐。” “天虹没在家?”沙发上有灰尘。 “出去疯去了。” “小于你也辞职了?” “哦嫂子,我想自己做个企业。” “好小子,老冷没看错你。” “大嫂,这是冷董给你的。”我擅做主张,拿出了那张五十万的卡。 “钱?我不要。”怪了,老冷的女人都不爱钱? “给小魏吧,我这不缺钱。”我和沈丹都吃惊地看着她。 “大嫂……” “有些事情,你们这年龄,不会懂的。”嫂子的目光仿佛望向远方,“老冷是 个好男人。” “我和老冷是插队时候认识的,”嫂子的脸上有少女般幸福的光辉。 “那时候——” “老冷刚不到二十,我十六,他有文化,在队里管帐,我管报工分,我们就认 识了。” “他脑瓜活泛,又能说会道,当时队里喜欢他的姑娘有好几个。那时候真穷啊, 他就总弄点花呀草的,给我编东西,没把那几个姑娘气死。”看不出来,老冷年轻 时够浪漫。 “有天他骗我说要去后岗子看打碗花……”打碗花!丹丹也楞了一下。 “他就把我给——咳,丢死人!”这个老冷,够敢干的! “后来我就有了,那时候这事可不是小事,大队把他给撤了,让他到后山放牛 去,唉,弄的满城风雨的。”嫂子的脸上泛出红晕,我也笑了。 “你瞧我,说这些干啥,让你们笑话。” “没有,大嫂,接着说,接着说。”我显然被他俩的故事吸引住了。 “老冷进去以后,好久没人来了,看见你们,我这话匣子就——”我内心涌起 一股苍凉,原来多少人成天往这跑啊。 “后来呢?”丹丹问。 “后来,后来把孩子打掉,我也没法呆了,就托人回城了,文革开始以后,听 说他惹事了。他有个一起放牛的兄弟,爹被造反派打死了,老冷就和那兄弟把那造 反派的头堵住,把人打残废了。” “干的好!”这样的男人才叫男人。 “造反派到处找他俩,他的兄弟被抓住打死了,老冷带着他妹妹跑了。” “就是魏姐?” “就是她。” “八零年吧,他找到了我,见我没嫁人,就要娶我。”重情重义的汉子!“我 很纳闷他没娶魏家姑娘。” “后来生了天虹,日子就好起来,他也逐渐的升官,就和我商量,帮魏家姑娘 在道外弄了个小店,谁知道魏家姑娘一直不肯嫁人,我也知道,她喜欢他。” 全都明白了,不过魏姐长的够年轻的,算起来她也该四十多了。可是这种关系, 老冷为什么没告诉魏姐银行卡的密码?是魏姐不要?也许吧。 “大嫂,天虹现在干吗呢?” “他有什么正事,混着呢,惯坏了,这不,他爹都进去了,他还跟我要钱买车 呢。” “大嫂,我想让天虹到我的公司上班。” “他能干啥?嫂子谢谢你了小于,但他不行。” “嫂子,我和冷大哥兄弟一场,我会照顾好天虹的。” 嫂子哭了:“老冷有你这个兄弟,该知足了,让他到你那锻炼锻炼,我放心, 就是要麻烦你们了。” “嫂子,别说那么客气的话。” “好,好!我让天虹去找你。”嫂子抹着眼泪。 “嫂子,这钱——你还是拿着,天虹不是说要买车吗?” “他买车干啥,自己一分钱不去挣,不给他!” “嫂子,他还是孩子。” “这么的吧,多少?五十万?我留十万给我俩买棺材,给小魏二十万,她不容 易,剩下的,你拿着,天虹要是表现好,就给他买个车。” “那——也好。” “冷大嫂,给你找个保姆照顾你吧。”丹丹在一边说。 “不用,等需要的时候我自己就找了。” “嫂子有什么困难叫喊我,千万别客气啊。” “好,好。” 从冷家出来,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丹丹的心情也不太好。 “要是我,你会在打碗花的山坡上,要我吗?” “咱这几天就去。”我也有着美好的幻想。 “可那是道边啊。” “让过路的羡慕死!”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