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狐火"帮勾引行动 杂录 1955-1956 年冬 条目:位于纽约哈蒙德市的南主街的火车站亮堂的候车室新近经过粉刷,站 内布置有许多供旅客休息的人造革椅子,那上面坐着一位看上去孤独的大约十七 岁的女孩,漂亮的长着雀斑的脸蛋,卷曲的红头发,发育完全,但不臃肿,而是 丰满结实。她从钱包里掏出小粉盒,闷闷不乐地看着自己在小镜子里的形象。她 正在补唇膏,那种从" 一角钱魅力店" 买来的粉红色的唇膏,希望这会有所帮助。 这就是她正在做的一切,她在等待着,彰显着她的孤独和她那卷曲的红发,不清 楚她在等哪一班火车,自从她下午七点进入火车站,她就一直坐在候车室的一个 角落。到七点四十分,她引起了一个旅行者的注意,表面看上去,这位先生是一 个同路人,四十多岁,健壮,姜黄色的头发向后梳理着,额头上布满了皱纹,他 有着慈父般的面容,穿着驼毛外套。我们看见他接近这位红头发的女孩,女孩抬 眼吃惊地看着他,但是,他是友善的,他微笑着,没什么可害怕的,没什么要提 防的,他坐在女孩身边。很快,他使她放松下来,她笑着,咯咯地用手捂着嘴笑, 我们看见,也许这位女孩有点太信任这位陌生男人,或许她是那种没有自信的、 自责的女孩,经不住男人的关注和奉承,因此,天真幼稚,或许,她也是太孤独 了,她接受了这位男人的邀请,跟他去某个地方,喝杯咖啡,或喝杯酒。他领着 她走出候车室,侧向瞅着她,好像不能相信他的好运,眼里露出急切的贪婪的渴 望,女孩没有注意到。他们出去了,消失在刮着风的夜色里。这个男人指引着女 孩穿过停车场,去他的汽车?她真幼稚到跟他进他的汽车? 我们在停车场等着。 条目:我们六个或七个人坐在" 闪电" 里,在纽约州高速公路上开车走了四 十英里,来到恩迪科特。那里是罗切斯特的郊区,那里有一家迪凯特旅馆,建在 高地上,很豪华,点缀得像圣诞树。我们中的一个,皮肤极白、嘴唇红润的那位, 长着大大的杏李似的眼睛,光滑发亮的黑发,就像一道瀑布从她的脸边披下来, 是的,这一位,你认识这一位,她穿着一套惹眼的黑色山羊皮套装,脚蹬高跟皮 靴。她站在旅馆的大厅里,搜寻着她的手袋,华丽却闷闷不乐的女孩,很难判断 她的年龄,可能是十九岁?二十二岁?十七岁?终于,一个男人靠近她,开始的 两次被礼貌地拒绝了,但是,第三次靠近看上去奏效了,时机成熟了,他那自鸣 得意的小嘴,显示他上钩了,他的眼睛透着急切,怀有希望。 后来,超速往回开的" 闪电" 一路装满了笑声,我们中的某些人已经醉了, 疯狂地像火柴被一根接着一根的划着了火,瓦奥莱特? 卡恩逗得我们哈哈大笑。 她告诉我们:" 我做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做,我的意思是我有准备,你知道,像 在最后的时刻,开始给那混蛋脱衣服的时候,你知道,或许,好像正在解开他衬 衣上的扣子。但是,时机来了,我很幸运,连那我都不用干,他吓坏了,我的意 思是他很快真的吓坏了。你看,当侍者拿着一瓶酒走进房间,他将我迅速藏进浴 室。因此,我估摸准时间,就在侍者离开的时候我正好走出来,就像,你知道, 我想他帮助我,但是,他并没有看见我,我是说侍者没有看见我,我把时间掐得 刚刚好。所以,那个可怜的混球,我猜想他给了我一个假名字,但是,他说,他 的名字叫' 布拉德利' ,可怜的布拉德利盯着我,因为我变了--在浴室里,我弄 乱我的头发,敞开夹克,几乎要从肩上掉下来,我大声哭着,我哭得那么厉害, 我几乎停不下来,就像从山上冲下来那样,你知道吗?--一旦你去了,就容易了, 无论如何。布拉德利说,' 哦,上帝,维罗丽卡,怎么了?' 我差不多是在尖叫 了,向后退着,说,求你,别伤害我,哦,求你,我只有十五岁,我不想在这儿, 我说,我今早从家跑出来了,警察可能正在找我,我爸爸会叫警察,他是美国陆 军的上校。布拉德利吓坏了,我想他快要晕倒了,或者要得心脏病了,或其他什 么事情,因为,这么快一切都变了,我的意思是,一分钟前,我就像笨蛋一样, 他妈的跟他上来进了房间,让他把我推进了浴室,到了这种程度。接着,一分钟 后,我就像疯了一样哭泣,像这样跟一个未成年人,这是很严重的,对不?--因 此,他当然付了钱,他没这样说,他说,他从没想要碰我,' 没想碰你头上的一 根头发,维罗丽卡,我希望你相信我,我自己有一个女儿--' 这样,总之,他从 他的钱包里数钱,他的手颤抖着,真的,抖得厉害。我猛烈地哭着,我分不清那 是多少钱,直到下了电梯,我一数,二百七十七美元,而且,他妈的没有所得税! " 条目:她的名字叫洛里,或许,她的名字可能叫路易丝,有时又是爱逗的露 露。这是个身材匀称的姑娘,长着一头惹眼的浅色金发,像玛丽莲? 梦露的头发 一样卷曲,她会像玛丽莲? 梦露一样撅小嘴儿,她还会像玛丽莲? 梦露一样穿着 紧衣裙和带钉的高跟鞋,摇摇摆摆地迈着猫步。以她的年龄来说,她是个发育成 熟的姑娘,可是,她有多大?她刚离开学校--高一没读完,在拉思拉普药房做事, 进出药房的男人,结过婚的男人,离婚的男人,有的目光游离,有的如掠食动物 的眼睛。在一次拉思拉普药房快要打烊的时候,一个家伙上来跟她搭话,开一些 拙劣的玩笑。她并没有接茬,因为她不是那种女孩,虽然她长着那样漂亮的头发、 红嘴唇,姣好的身材,或许她是个信天主教的好女孩,那个家伙是个信天主教的 好丈夫和父亲,你当然可以打赌。没过多会儿,当她离开药房,他会在路边的车 里等着,那车是真的会让人吃惊,一辆好车呀,漆黑发亮的林肯房车。他微笑着 说,他希望她和他一起出去,兜兜风怎么样?只是接着聊天而已? 这样,他们飞驶到了哈蒙德北面的一个小镇,这个地方叫塔纳斯维尔。他们 来到塔纳斯维尔客栈,那里的酒吧招待一般情况下不检查身份证,酒吧有一自动 唱片点唱机,埃迪? 费希尔正在演唱一首情歌。这个叫史蒂夫的喝醉了,他是爱 尔兰人,总会突然醉倒,就像从一段楼梯上滚下来一样,没有预兆。他抓着露露 的手,差不多要哭了,他说,他已经四十七岁,你会相信吗?但他不相信。他有 妻子,五个孩子,你能相信吗?露露轻柔地说,她想回家。可是史蒂夫不听,他 很伤心,抚摸着她的胳膊,用他自己的胳膊碰她的胸部。真孤独,他说,他戒酒 戒了三年了,戒得彻彻底底,但是,如果那是你必须要过的生活,如果那就是生 活的全部,天哪,你会跟死了没区别。因此,他又开始喝酒,不过只在周末喝。 但是,他家里的人不知道,他们不知道对他们倒不会有伤害,无论如何这不关其 他任何人的事。在停车场的车里,史蒂夫试图亲吻露露,但是,她躲开了,她显 得害怕,显得年幼。然后,他钻进车,她说,求你,开车送我回去,求求你。这 样,他开出车,开出公路几英里后,他开下公路上了一条小道,他快要哭了,很 难听清他说的话。他说,她不知道他是谁,她不知道他是多么看重她。他说,他 也曾有过她现在的这个年龄,不过是很久以前。他说,他敢打赌,她为她的眼睛 感到难过,她的眼睛是没有准星的那一种。他打赌,年轻男人对这样的眼睛会很 冷酷,冷酷,但是,他认为她很漂亮,他认为她很美。 这就是那天晚上,还有另外一个晚上,再一个晚上,最后,露露让他亲吻了 她,但是,她不让他在想碰她的时候碰她。他总是道歉,对不起,他想到在离他 家较远的地方找一间房子,他说,但是他又不敢,你知道他从来没有独自生活过 吗?从来没有,单独地?当他还是一名高中在校生时他就结婚了,然后,孩子们 开始接踵而至,他从没有单独生活过?--那是事实。 哦!是的!露露轻柔地低语。 露露是有同情心的,但是,她是诱饵,也是钩勾。 露露是狡猾的,她是钩勾,也是诱饵。 史蒂夫在哈蒙德上街区的埃尔姆伍德街租了一套房子,不是用他自己的名字, 不过,到这时,露露知道了他的全名。是的,她知道了他家的地址,知道他做什 么生意(奥唐奈父子殡仪馆--史蒂夫是其中的一个儿子),她还知道了其他有关 她这位怀着希望的情人的生活,那些都是这个自怜的醉酒者告诉她的。现在,到 了钱倒手的时候了,这是" 狐火" 帮新近确定的原则:" 钱总是要倒手的!" 你打赌吧。 条目:然后是" 杀手" ,不知道从这个时辰到下一个时辰她有多高兴、很高 兴、最高兴,她从未有过,与狐火帮的姐妹们生活在一起,没有任何成年人的干 涉和呵斥,抑或她几乎总在害怕,害怕她们正在做的事,害怕警察,害怕将要发 生的事。" 杀手" 穿了一件时髦但很便宜的假皮短外套,是长腿在圣诞节后的大 减价时给买的,紧身黑裤,性感的齐膝皮靴是瓦奥莱特的。她急于向盟血姐妹们 证明,她像她们一样勇敢,愿意抓住机会随时拿回钱来。是的,说实话,她也很 兴奋,展现狡猾和卑鄙也会找到快感,是的,尤其是去伤害" 别人" ,特别是男 人,她们的主要敌人。就这样,一天晚上," 杀手" 沃茨,羞怯地坐在了哈蒙德 市的芒特街特雷尔威斯巴士线的纷乱的候车室里,等待将要来临的东西。 " 钱总是要倒手的!" "'狐火' 燃烧,燃烧吧!" 她们一直在" 闪电" 里喝着啤酒,所以马迪感觉挺好。事实上,她一直感觉 很好,吸一口烟,将烟深深吸进肺里,她喜欢这样。这是一个四月的冷冷的雨夜, 星期三或星期四,是上学的夜晚,但是,见鬼,马迪最近老是逃学,她已落下了 很多课程,她再逃一天的学,或者逃掉所有的学,已经没有任何区别。她已经处 于平静状态,她突然感到,什么都不要紧,除非你让你觉得这些很要紧。 甚至连" 狐火" 帮财政危机带来的负担最近也有一些变化。希望某一天买座 房子,财产--每月的帐单,付款--过去的债务--她们希望获得几千美元,去支付 缪里尔? 奥维斯在医院的帐单,这些事情长腿都揽给了她自己。我会考虑这些, 长腿说,我会付清他妈的这些帐单,剩下你们要做的就是协助,无论如何,尽你 们所能。 每个人根据她的能力,每个人根据她的需要,长腿这样说。 这是从塞里奥特神父那里获得的原则,长腿相信塞里奥特神父肯定死了,他 早从哈蒙德消失,好像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只要协助,长腿说。 这样," 杀手" 精神亢奋地坐在特雷尔威斯车站里,眼睛扫视着被遗弃在旁 边座位上的一张报纸,她在等待。她是诱饵,也是钩勾,是钩勾也是诱饵,只不 过她不是孤独的,她的几个同伙就在外面。她已经十六岁,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 小,有点营养不良,一双真诚的褐色眼睛,带波浪的鬈发剪短了,身材单薄,棱 角分明,警觉,却又好奇。她已听见他们在谈论她,她有希望。兰娜正在用她那 高傲的慢条斯理的姿态说着话,兰娜特擅长勾引,总能成功,哦,马迪是个可爱 的宝贝儿,但是我不认为她特别漂亮,你知道吗?而丽塔激烈地说,该死,马迪 每一点都像我一样漂亮,而我是不错,不是吗?戈尔迪最近则越来越有些不耐烦, 可能是因为她永远不能做诱饵,因此永远不能作钩勾,因此,只能以她工作的工 资的形式为" 狐火" 帮的财政做贡献,或者直接去偷。她没好气地说,我所担心 的是,对于沃茨,她是个胆小鬼,她有点不像是我们这种人,你知道吗? 有点不像是我们这种人,你知道吗? 马迪偷偷离开了,她的心被刺伤了。哦,好痛心!这样不相信人!她不想偷 听其他人为她辩护,如果她们为她辩护。 马迪从未在日记里记录对自己的怀疑,或者" 狐火" 帮成员对她的怀疑。啊, 1956年的春天,她充分认识到,事情正在走向……转向……终点。就像" 闪电" 开到速度的极限,再上去一点点底盘就开始震动、颤抖。" 狐火" 帮新成员有阿 格尼丝、"V.V."、马里恩、金尼、托伊,这些姑娘她不是很信任,她对她们也不 太了解,当然长腿除外,长腿总是除外的,她以她的生命信任长腿。帮女孩,彻 头彻尾的罪犯,荡妇,罗斯? 帕克这样称呼她们,马迪也是她们中的一个,她就 在这儿。 在我们的一生中,我们会发现我们自己有时总是处于这样的境地,不能说出 为什么,怎么样。我在这里,我就是在这里的一个,没有别人。 这样," 杀手" ,1956年4 月8 日,在特雷尔威斯汽车站。 在半小时内,有人接近了她,她意识到了,有几分钟,但她不想抬眼去瞅。 他在她旁边坐下,好像随便地,碰巧落在了她的身边;然后开始交谈,也随便地, 问她要去哪里,她是不是还在上学,她是不是单独一个人,她一个人这时单独在 这里有点晚--她忘记长腿怎样教她的,不要回答任何人,任何跟她说话的男人, 策略是立即作出评估,看他是不是有可能性,看他是不是像有钱的,以主的名义, 别浪费时间在任何游手好闲的混混身上,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可是,她没有经 验,她犯迷糊,她忘了这些,她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种局面。她好像坐在船上, 没有桨,也没有舵,她很快就被冲向下游,甚至看不见她要去哪里。 哦,天哪,怕得要死。 这个男人大约四十好几了,跟马迪在中学的一位老师挺像,那位老师声称很 关心她,这使她分了心。这个男人留着平头,斜眼微笑着,眼角生了鱼尾纹,但 有灵气,皮肤呈棕褐色,显得健康。这位在她的生命中从未见过的男人突然紧挨 着她坐下,试图与她交谈,让她相信,他刚从佛罗里达回到北方,佛罗里达和太 阳对身体的、心理的、精神的健康来说是基本要素。 " 杀手" 盯着他,眨着眼,接下来将是什么? 她想知道是否她的" 狐火" 帮姐妹们正从窗外看着她,她瞅了瞅那个方向, 但没能看得很清楚。 她在发抖,虽然候车室里很热。她微笑着,点着头,她的眼角努力眯成皱纹。 只要微笑,只要卖弄一点风情,你说什么都可以,因为,他们并不在意听,长腿 这样教过她--所有他们想要的就是将你单独带到什么地方,这样,他们就可以将 他们的那东西伸进你的身体,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不要担心。 几分钟后,这位刚从佛罗里达回来的棕褐色的男人问这位穿着假皮外套的姑 娘,愿意去吃点东西吗?--她看上去饿了,他说,带着慈父般命令的微笑。 她慢慢地说,好吧,我想,她的胃在打鼓,不过她已经站起身来,向汽车站 的自助餐厅移动。但是,这个男人说,不,碰碰她的胳膊,说,让我们去别的地 方,更好的地方。 就这样,他们出来了,在大街上,呼吸着湿冷的空气。姑娘向四周张望,没 有看见她认识的人," 闪电" 在哪里?--没有停在可以看见的地方。 这个男人穿着军用防水短大衣,质量很好,但不是新的,皱皱巴巴的,好像 他刚在上面睡过了一样。他很兴奋,他在手帕里喘气的样子就是迹象。 他问她住在哪里,多大了,大得足够吸烟了,我想,大得足够单独出行。他 问她父母知道她在哪里吗?" 杀手" 回答了这个问题,出乎意料地,像打喷嚏一 样脱口而出,不,他们不知道! 正确的回答,确定。 他们顺着人行道走着,人行道湿滑,姑娘努力保持着平衡。她的同伴说,她 是个漂亮的女孩,一定有很多男朋友,对吗? 不,我没有! 不知为什么,这个回答很可笑,有趣,两人因此开始大笑起来。 收起笑,深呼吸,她迷失了吗?--这么快?" 杀手" 穿的性感的齐膝靴有点 小,顶痛了她的脚趾,风吹起街上的碎纸片和沙粒,抬起头看见她的同伴,今晚 月亮明亮而柔和,像一盏电灯泡,伸手够不着。 住在一起的" 狐火" 帮的一个跟马迪睡一个枕头的姐妹曾经问她为什么读那 些天文学的书,不是那位正好把这些就叫做" 天文学" 的姑娘,问她读这些书的 目的,因为这不是在学校里教的课程。马迪思考片刻,说,这个严肃的答案她将 在自己的一生中来回答,因为,天空总是在那儿。 摸不着但在那儿。 " 杀手" 说着,笑着,她饿了,是的,她是饿了。她饿了,她想要一块牛排, 她想要法国烤面包、甜点,要冰激凌,她还要酒。 这位皮肤棕褐色的男人说,他也想要酒,显示很尊重她的兴趣。 好像她是一个活泼的、不可预知的动物幼仔,一匹乱跑的小雌马。 他正在带她去一个他知道的地方,在河上,他说,那里有最好的牛排,是个 好地方,你会喜欢的,小姑娘,我保证。 我饿了。 当然你饿了,我也一样。 他们沿着芒特街走出了商业区,经过一个灯光暗淡的洛里雷内衣店,半裸的 矮人模特僵直地、可笑地立在那里,来到一个同样灯光暗淡的酒肆,前窗上拴着 一个粗大的壁炉。这个皮肤棕褐色的男人取出带着的一品脱威士忌酒瓶,吸吮了 一口,像绅士一般谦恭地,递给女孩。女孩有点厌恶地想推开,还有他的手,但 她却听见自己说,哦,是,是,谢谢。 她只用这刺激的液体打湿了嘴唇和舌尖,这就够了。 我叫奇克? 马里克,棕褐色的男人说--你叫什么? 玛格丽特。 什么?--听不见。 玛格丽特。 很好,玛格丽特,你是个漂亮的姑娘,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 哦,是吗? 如果我说你是你就是。 是吗? 她很快地侧着头扫了他一眼,心里很害怕。 是的,汽车在那儿,怎么说那也是汽车的前灯,半个街区远,在他们后面慢 慢地移动,跟着。 是的,那一定是" 闪电" ,长腿向马迪保证过,她不会离开她们视线之外, 勾引是危险的,因为这是战争。 如果那是" 闪电" ,那么,长腿就在方向盘的后面,戴着奶白色的软呢帽, 那是她勾引的幸运物,在她的头顶上得意洋洋。在她旁边是戈尔迪,今晚她叫" 轰- 轰" ,你可以打赌,她表情冷峻,身体直立,随时准备行动。在车后座的是 " 狐火" 帮的两位新成员,戈尔迪的长着" 钢眼" 的被保护人"V.V."和托伊,马 迪对她知道的很少,她只知道,所有那些新来的姑娘们都急切地想表现她们对" 狐火" 帮的忠诚。 奇克? 马里克试图抑制住打嗝,碰了碰玛格丽特的假皮外套,轻柔地说,这 个真漂亮,亲爱的,是狐狸皮的那种吗? 玛格丽特试图收回身子,她知道他想让她屈尊俯就,她大笑着说,好像在开 一个私下的玩笑,哈!--狐狸! 奇克? 马里克也开心地大笑起来,在这愉快的气氛掩盖下,他抓住了玛格丽 特的手,他粗大的手指紧紧地缠绕着她的手指,一种绝对疯狂绝对不能接受的念 头从她脑子里闪出,爸爸。 她愤怒得差点窒息。 她努力用肘挣脱奇克? 马里克,跑起来。 喂,奇克? 马里克说,自个儿咯咯地笑着--真可爱,你是个可爱的女孩,玛 格丽特,只是,你是离家出走的吧? 一个什么?不,我不是一个逃跑者。 玛格丽特一字一顿地、以极其轻蔑的口气说出这个名词,好像那是精怪猥亵 的。 是吗?你确定?因为如果你是-- 转过芒特街,来到了一条窄街,是条小巷。" 闪电" 能跟上吗?长腿看见了 吗?迎接他们的是风吹过来的河流的气味,这是条残骸河、死河、腐臭河。一家 屠宰店的钩上是空的,等待着第二天被宰割的牲畜,散发强烈的腐肉的、血的、 内脏的、锯屑的恶臭味。 奇克? 马里克叹了口气,人类生活的可悲的一点就是,我们都是被追逐的食 肉,我们的生活也依赖肉。 玛格丽特浑身发抖,她想伸长脖子四周张望,看看在巷子口上是否有汽车灯, 但是她不敢。 奇克? 马里克补充说,好像这个声明从逻辑上出自他刚才说的话,你知道, 我曾想作一名部长,我在宾夕法尼亚的巴杰斯维尔的一个神学院开始学习,但是, 对我来说,那是一个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地方。 玛格丽特突然爆发出一声狂笑,我想要你保证过的牛排。 哦,是的!哦,是的,你想要牛排,那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他的手指紧紧缠绕着她的手指,父亲般的,他的手臂则狡猾地滑到了她的腰 间。突然,他们的脚步笨拙起来,好像屁股被踢了一脚。他的呼吸变重,吐着热 气,散发着威士忌的气味和某种东西熟透了发酵的气味,像腐烂了的气味。 现在他们进入了另一个时段,前面的巷口像是建筑物之间的过道,玛格丽特 奇怪地、无法解释地抱怨着,费劲地抱怨着。她想起有一次她的母亲猛烈地拥抱 她,亲吻她,亲吻她,好像要将她的呼吸带走,那是多年前的事,一位母亲和她 的小女儿,没有说话。她还想起她的父亲,也许就在头顶的月亮上,被薄薄的飘 渺的云遮掩着。 奇克? 马里克很憎恨地观察着,再过几年,玛格丽特,你将是一个真正的美 人儿,哦,天哪! 卡萨达加河在下面,可能一百尺远,这是去客栈的路吗?--这是条近路吗? --玛格丽特太畏缩,没敢问。两个人就像一对酒伴,在布满碎石的地上蹒跚着, 这里曾立着一座建筑。 奇克? 马里克突然严厉地说,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要说你了,你是个逃跑 者。 不是。 你是逃跑者,警察正在抓你,因为你是个坏女孩,不是吗? 不是。 你是个很坏很坏的女孩,啊,不是吗? 我说了,不是。 警察抓住你了,他们想对你做什么,小女孩,奇克? 马里克说,兴奋地,喘 着粗气--你不喜欢,你知道,是不是? 你最好让我-- 你知道,是不是? 他们走的地方已经没有路了,也没有人听得见,桥上的头灯还有点远,偶尔 有车辆经过。 突然,玛格丽特哭了起来,现在哭太晚了。 奇克? 马里克轻轻地说,像你这样的坏女孩,你就是那种该死的小女孩,是 不是?啊? 他很强壮,他紧紧抓住她,一双大手抓住了她的肩膀,试图亲吻她。他喘着 气,弯下腰,试图用他的嘴压住她的嘴,伸出舌头强迫她张开嘴。她惊慌失措, 她开始抵抗,搏斗。然而,他是强壮的,他愤怒了。他有压倒性的优势,仅凭他 的体积,他的体重,他与她推揉着,好像在做着粗鲁的游戏,如果她明白,她最 好不要抵抗。该死的小女孩,他说,喘息着,哦,你这个该死的小女孩,轻柔地 抚摸着,然后,他发出一种奇怪的窒息般的声音,哈-哈-哈!他猛烈地靠着她, 使得她失去了平衡,倒了下去。她试图叫喊,他的手堵住了她的嘴,哈-哈-哈! 呻吟着,撕她的外套,她的长裤。她试图推开他,可是,他太重了,他的膝盖顶 在她的大腿之间,他压疼了她的两条腿。他呼噜着,逼近她的下身,你愿意,是 吗!我要把你的头拧下来,我要把你那小东西撕开!他的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他的前臂如山般的压住了她的喉咙,哦,妈妈,帮帮我,哦,妈妈,你在哪里, 帮帮我。她在啜泣,她在呜咽,她的鼻子在流血,血向下流进了她的嘴里,因此, 她在吞血。奇克? 马里克已将她的外套差不多撕下了肩膀,这件可怜的假皮外套 被视作" 狐火" 帮一个真正有魅力的东西,而现在它在玛格丽特的身上起作用了, 她的手臂被裹在袖子里就像是穿着紧身衣一样。他把她的长裤脱了一半,他撕破 了她的白色棉内衣,他的裤子也拉开了,他正在她身上蠕动着,还有他那肥大的 东西。他喘着气,呼噜着,胡乱扭动着,就像一个要溺死的人,哈- 哈- 哈!-- 突然,在他的后面,突然又在他的上面,长腿- 萨多夫斯基无声无息地出现 了,脸因愤怒而紧绷。她拿着什么东西对着他上下乱动的头狠狠地砸下去,狠狠 地,准确地砸在他的头盖骨上。他没有叫出声,仅只出气,他的身体就从玛格丽 特的身上滑了下去,像沙子一样。 是的,这是不可预知的,是的,这是危险的。 是的,我们很快爱上它了,我的意思是我们中的大多数人。 不,我们不去读报,看看怎样报道我们的勾引行动,或者,考虑到它特殊的 性质,它根本就没有被报道。长腿自己去看这些新闻,并告诉我们所有人需要知 道的事情。 是的,我们觉得我们的行动是正当的,因为,它们就是这样。 我们觉得我们自己正处在未经宣战的战争状态。 " 男人是敌人!" "'狐火' 燃烧,燃烧吧!" 是真的,也出过麻烦,但大都不是与勾引行动有关的麻烦。有几次,那年冬 春,汽车闯进我们的车道,愤怒的男人们开枪向我们的屋子扫射,如阿格尼丝? 戴尔的妹夫,他确信是" 狐火" 帮将他们的女人煽呼走了;有两次,县警察局的 警官来调查,回答那些困扰的父母,他们抱怨他们未成年的女儿逃走了,或者, 再次说,被煽呼走了,住进了一个" 罪犯公社" 。(当警察来了,我们提前让姑 娘们去了一个找不到的地方,真糟糕!) 是的,不久,我们的月经周期在每个月的同一个时间来到,这些" 狐火" 帮 的姐妹们住在一起,睡在楼上的卧室里,到处是枕头,虽然就睡在地板上,但东 西齐备,一旦有钱,我们就会有好床单,真正的羊毛毯子,甚至有床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