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土豆再次叫起来的时候,房里的喧哗声马上停了。几乎所有的人都觉得应该是杨 总回来了。可开门看时却不是杨亚非,而是两个不认识的人,一男一女,手里提着礼物。 没等袁枚发问,许兰走了上来:“你,老尚,你怎么来了?” 来的男的是华海公司的,许兰介绍说:“袁姐,这是我们公司的老尚,尚子昆,这 位……” “这位是我爱人。”尚子昆自我介绍道,说着话便把门推上了。等于自己把自己请 了进来。 袁枚很有些不快,因为今天她真的想高兴高兴,不希望夹进不熟悉的人。但许兰给 了她个眼色,她便也没说什么。 在欧光慈聆听案情的时候,袁枚告诉欧:“许兰后来在厨房里告诉我,春天那次裁 人,闹着要放火烧房子的人就是这个尚子昆。您听说过这件事么?” 欧光慈说“没有”。现在许多企业都不是太好,垮的垮,兼并的兼并,裁员上极为 普通的事,欧光慈管杀人的事,别的不管。但有一点他是重视的,那就是这个姓尚的显 然不是个好拿捏的主儿,不然谁会扬言要烧房子。 袁枚的表情当然很清楚地写在脸上,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但是尚氏夫妇放下礼物就 坐下来了,眼见就没打算走。袁枚心想:等杨亚非回来,狠狠吹吹枕头风,一定把这位 尚某给裁掉! 这就叫人心叵测。 许兰大约看出了其中的尴尬,拼命地制造着气氛逗大家高兴。这时候许兰是很纯粹 的,没有“大主任”的感觉。她穿着件很大胆的鲜红衬衫,领口开得很低。乃至于工会 老李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因张罗得兴奋,那张原本平常的脸红红的竟十分的有魅力。 袁枚于是叹道,年轻就是好呀! “我回来啦!” 随着一声日本人式地招呼,门开了。杨亚非表情夸张动静很大地出现在门口,很像 是作秀。袁枚迎上去接了他手里的小提箱,顺便凑近他耳朵小声说:“我不喜欢姓尚那 两口子。” 杨亚非很有内涵地拍拍她的肩膀,笑着与尚氏夫妇抢先握手。屋子里就这样进入了 气氛。 后来袁枚对欧光慈讲:“也怪,我心里的不高兴很快就散了。杨亚非这人就是有感 染力。然后我们就准备切蛋糕了。” 欧光慈问:“不是还有个刘红么?” 袁枚道:“说的就是呀,我那会儿差不多把刘红忘光了!” 的确如此,袁枚当时已经忘了请刘红的事。她拿来小纸盘和小叉子,并且告诉人们, 外国人在这一刻都像孩子似地手里托着盘子,围站在桌子四周等待。 杨亚非说:“你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名堂?” 说这话时他打了个哈欠,看出来很累了,但脸色和精神依然不错。他说他洗洗手来 切蛋糕给大家。又说飞机场出来的那条路在施工,堵车堵的厉害,不然早回来了。说着 话,他便很兴奋地挽袖持刀,要杀谁的样子。 许兰问有没有蜡烛,袁枚说她不想吹蜡烛。大伙一齐投过目光等她解释,袁枚于是 解释道:“我迷信,人死如灯灭,我迷信这个。” 一场哗笑,每个人心里都怪怪的有些不对味儿——人死如灯灭。整个情绪心理是消 极的。 杨亚非说:“你真是胡想,人家讲究的是吹灭蜡烛许个心愿!” 说着准备下刀。正在这时,小土豆突地窜出去对着门疯叫。杨亚非歪着头问:“袁 枚,人不是齐了么?” 袁枚呀了一声:“我忘了,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