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什么事呀? 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营销员的这种装傻充愣式的回答让若松微微地笑了。 “不过,如果对方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这件事,自己说起来了,那是例外。你 们就好好地听着,没准儿会得到点什么重要的消息。” 这两人收拾好回家的东西,听到若松的话,说了声“知道”,就 走了。 送走两人后,若松分局长重新又问武藤道:“其他的你还想到了点什么吗? ” “嗯,我想是不是和医院相关的人干的? 犯人有可能不知道那个婴儿的名字, 所以他才在恐吓信上提到胎记,好让人知道是哪个婴儿。” “有道理,也就是说,是哪个婴儿都无所谓,都可以把责任推卸到医院头上, 以此来勒索赎金。那家医院确实像能出很多钱的样子。而且犯人还往院长家打了电 话,说明他知道院长的家。……不过,等会儿,我的孩子也是在医院出生的,我记 得医院是把婴儿的名字写在脚底的。不然婴儿看上去都差不多,就很难区分了。现 实中不是偶尔也会听到在医院抱错孩子的事吗? ” “那家医院是在婴儿的脚上系塑料袋,在上面写婴儿的名字和血型。” “是吗? 你的孩子也是在那儿出生的吧? ” “是的,已经出院一个星期了。” “要是那样的话,犯人应该知道孩子的姓名,那他为什么不写他的名字呢? ” “不知道,不过胎记给人的印象更深刻。因为不取下尿片的话,是不会知道的。 犯人是不是想加深人们的印象,告诉大家婴儿确实是在他们手中。而且胎记这个词, 我觉得也是了解犯人的一个重要的线索。” “是个有知识的人。不然‘胎记’一词,一般的人用汉字是写不出来的。街头 的无赖、小混混之流的,充其量也就是说屁股上有块青斑而已。” “是啊,警察公布的消息中没有提到。不过我想这封恐吓信可能是用手写的, 而不是从报纸、杂志上剪下的字。” “因为报纸、杂志上很少出现胎记这个词。” 想法相同的韦秀和说道:“那么,犯人可能是这样的:往院长家打电话的男子 是二十到三十岁之间的男子,有一定的文化。虽然证据不足,但有可能是与医院有 关的人。” “那么在医院工作的医生是不是最有可能呢? ” 对韦秀和的话,武藤和分局长笑了起来。 “嗯,不能说不可能。” “还有,分局长……” 重新变得很严肃的武藤说道:“我岳母正在那家医院住院,医生说已经没多长 时间了。” “你的夫人是本地人吧? ” “是的,她是在单亲家庭中长大的,母亲一人,女儿一人。岳母说活着的时候 能够看到外孙,非常高兴……分局长,我去那家医院看我的岳母,是很自然的事儿 吧? ” “那个……”若松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我去问问总社的意见吧。 不管怎么说,要最优先考虑人质的安全。我个人的意见,坦白地讲,我不太赞 成你这么做。在医院里你又不能问这件事,我看很难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只会 引起警察的反感而已。这些先别说了,你们俩先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你们的妻子把 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具拿来。这件事要是不能很快解决的话,可能一星期或更长时 间都回不了家。“ 说完,三人都开始往家打电话。 电话打完后,武藤说道:“韦秀和,对不起,你能再给家里打个电话吗? 让你 妻子到我家去一趟。我妻子说她的头很疼,动不了。” “行,我马上打。不过内衣什么的,你可以穿我的。没关系的,都洗得很干净。” 在办公桌旁的若松插话道:“不行,不行,搞不好有什么传染病就麻烦了。武 藤,今天你先回家吧。你岳母得重病,孩子又小,你妻子又头痛,应该很为难。” “不,没关系。我妻子的确有点虚弱、抑郁,不过绑架事件更重要。” 若松看了武藤一会儿。 “今天不会有什么动静了,恐吓信上不也写着明天联系吗? 这是命令,快回去 ! ” “可是,警察现在也应该还在搜索,也许会搜出什么来。” “你别管了,赶紧回去。有什么事儿,给你打电话,你再来也不迟,从你家到 报社开车不就二十分钟吗? ” 但是武藤最终还是没有回家。 韦秀和的妻子到武藤家去拿了趟东西。 星期一中午,武藤人事厚生局长和邹访人事部长在新大谷饭店的餐厅中等着朝 仓比吕子的到来。 这天上午,朝仓比吕子给邹访打了一个电话。 当邹访从话筒中听到“我是朝仓”的声音时,心脏不禁剧烈地跳动起来。虽说 是招聘人的一方,但出了这么一件事,尽管年纪不小了,还是变得有点神经质。 邹访尽量装得轻松:“还好吧? ” 说完又有点后悔了,又不是学生了,这种问候方式好像有点轻浮。 不过比吕子好像没有感觉出来,回答说“很好”。邹访提出方便的话见见面。 “我什么时候都行。”比吕子说,从声音上没听出什么变化,很平静。 于是邹访就按照事先和武藤商定好的那样,提议一起到新大谷饭店里的餐厅吃 顿午饭。 “知道了,十二点钟见。可是这合适吗? ” “嗯? 什么? ” “我这样一个绑架犯的女儿出入那么高级的饭店。” “唉……”邹访不由自主地大叫了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好。 人事部长的部下们不知出了什么事,都把视线集中到了邹访身上。邹访腋下不 禁冒出了冷汗。 从话筒中却传来了比吕子轻快的笑声。 “开玩笑呢。” 邹访吐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说:“不能戏弄年长的人,会减寿十年的。” 但实际上他却觉得年轻了十年似的。比吕子让人感到意外的幽默,看样子明年 她能很爽快地进报社来了。 差两分钟十二点时,服务生带着比吕子走了进来。 两人站了起来,把比吕子让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座位。 东京晴朗的夏日,从座位上可以看见以国会议事堂为代表的众多日本中枢机构 的建筑物。 “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武藤问道。 比吕子答道:“没有什么。”在武藤的推荐下,她点了一款法国料理的套餐。 服务生端来了白酒,三人在餐桌的中间碰了杯。 武藤首先就这次由于东西新闻社的失误而给比吕子造成的麻烦道了歉。 比吕子默默地听着。 她身穿天蓝色的衬衫,前额稍稍留了点刘海儿,头发在脑后高高地梳了个马尾 辫儿。嘴唇紧闭,认真地听着武藤的话。 菜很快就被送了上来。 比吕子把一块鸡肉放在嘴里,微笑着点了点头:“真好吃。” “颜色也很好看。”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们,我想辞去录用。” 比吕子的眼光看着桌上的盘子,说道。 可能由于年轻的缘故吧,一点迂回的话也没有,就直接说了出来。 武藤和邹访相互看了一眼。 “你下结论是不是太早了? ” 武藤用十分沉稳的声音问道:“咻没有任何错误,做错的是我们。你进入报社 后,报社会负责保护你,不让你受歧视的,所以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比吕子薄薄的嘴唇动了动,眼睛看着对面的武藤的盘子,在搜寻着下面要讲的 话。 “我没有信心。进报社后,大家都知道我的过去。在这种环境中工作,我不知 道自己能不能做下去……哦,我现在说的‘过去’,可不是指的男女关系的‘过去 ’。” 武藤和邹访互相看了看。 但是比吕子的表情依旧十分认真。 “这个我们明白。” 武藤忍着笑说道。比吕子微微地耸了耸肩,说道:“不过‘过去’这个词挺有 意思的。本来是指已经发生过的事的,可不知为什么变得只指男女关系了。” “嗯,可能是一种婉转的用法吧。就好比大家害怕谁,不想提起他时,往往就 用他住的地名来代替他的名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