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武藤从鼻子里喷出烟来笑道:“你想得太多了,韦秀和,你犯的那事早过去了, 现在谁也不会太在意的。” 韦秀和回到编辑资料室后发现办公桌上有一张留言条。 上面写着:“石桥淡山,请回电话。” 他虽然说过回去后向当时的医药代表们打听一下情况,不过韦秀和一直以为这 不过是推销员们特有的口头禅而已。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有关堀江淳二的消息? 韦秀和怀着对这个忠实、认真的石 桥的感激之情,拨通了他的电话。 “啊,前几天听你讲了很多有意思的话……” 石桥用爽朗的声音说道:“那天你走后,我给能联系上的人都打了电话。其中 有一个人说在几年前曾经见过堀江淳二。” 韦秀和咽了口唾沫,等着石桥下面的话。 “不过,怎么说呢,是些不着边际的话,也不知对你有用没用……” “什么样的小事都行,我现在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寸步难行,正在为难呢。” “那个人说他在新宿歌舞厅的一个角落里,让堀江看过。” “让他看过? ” “看过手相。当时由于天黑,一开始没有认出是他,可仔细一看觉得有点像堀 江,就问他是不是,可是对方却坚决否认,说连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说过。听了这样 欲盖弥彰的话,我那朋友反而坚信这个一看手相的人就是堀江了。不过,他说后来 在那个地方再也没有见过堀江。” 在因特网检索时,曾经出现过有关占卜的网页。 “就这点消息,有价值吗? 我那个朋友也不知道更多的事了。” “这些就足够了,等于差不多知道了一半他的行踪。” “到底是报社,调查能力可真强大。” “不,倒不是因为这个。不过不管怎么说,你帮了大忙了,非常感谢。下次你 到我们报社附近来的时候,一定告诉我一声,我请你吃午饭。” “我倒不是为了你的午饭才帮忙的,”说着,石桥笑了起来,“晚饭行吗? ” 韦秀和也笑起来。 “当然,晚饭也欢迎。” 在地铁东西线的神乐坂站下车后,沿着街道,在已经拉长的建筑物的影子里走 了一会,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那栋楼。 这个建筑物不是很高,报社下属的一个编辑制作公司占据了一层,和想像的不 同,这是一栋洋溢着时尚气息的楼。 韦秀和在电梯里确认了一下东日本易学协会的标牌,按下了四层的按钮。 从开着的门进去后,有一个接待台,韦秀和按响了放在台上的按铃。 不久,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出现了。 他穿着短袖衬衣,系着深蓝色调的领带。长得不是很高,但胸围很宽,戴着一 副镜片像牛奶瓶底那么厚、镜框用乌龟壳制成的眼镜。 “你就是刚才打电话的东西新闻报的记者吧? ” 韦秀和回答说:“是的。” 两人就在那里交换了名片。 名片上印着东日本易学协会理事长,间濑一刻斋。 韦秀和被带到了事务所内靠近窗户的沙发处。 事务所中间摆着五张办公桌,其中一张桌前有一位中年女人正在敲计算器。 墙上挂着的白板上写着二十多个人的出行计划表,这些人大概都是算命先生吧, 此外还有整体的月计划表,看上去和普通的事务所没有什么两样。 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是没有任何表情的男女的脸,标着不同位置的黑痣代表 的吉凶。 这是惟一使人感到这里是占卜者协会的地方。 这张画上说女人眉毛中间有颗黑痣表示她是个女强人。 间濑背对着这张画坐了下来。 “就像刚才在电话里对你说的那样,堀江淳二已经脱离了这个协会,我可能帮 不上你太多的忙……不过你是怎么知道堀江曾经在这里? ” “我上网查的。还有,过去的熟人在歌舞厅附近看见过他正在看手相。” “原来是这样,我们的网页还没有换过,我们协会一向是以光明正大为宗旨的, 因此在占卜者的艺名之外,真名也一起公布了,所以让你查到了。” “堀江淳二什么时候退的会? ” “三个多月前。” “是因为出了什么事吗? ” “不是,是因为病。到最后他几乎连走路都不能走了。” “果然是这样。” “韦先生……” “什么? ” “关于堀江,你调查到了什么程度? ” 这是很难回答的一个问题。 又不能随随便便地对第三者说起堀江的前科。 “他的过去大体上都知道了。” 韦秀和非常含糊地答道。 “包括蹲监狱的事? ” “你知道这事? 罪名也知道吗? ” 间濑很沉重地慢慢地点了点头:“是他自己告诉我的。由于我们这个协会的原 则是‘来者不拒,去者不留’,一般我们是不问对方过去的情况的。不过会问他为 什么要当占卜师,因为现在有很多人觉得当占卜师很好玩儿就来了。可是堀江不是 这样的。他突然到这里来,是……嗯,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时,这个楼下一层的那 个编辑制作公司的老板劝我出过一本书,这本书好像只卖出了第一版,不过堀江看 了这本书后,就来敲我的门了。除了我的那本书,他好像还看过不少这方面的书, 对这行很有研究。他做了我的弟子半年多,就出师了。” “堀江现在在哪里? ” “你为什么要找堀江,希望你先对我说说理由。虽说他已经退会了,不过他毕 竟做过我的弟子。我得根据你的话的内容来决定告不告诉你。” 韦秀和看了一眼女事务员,示意请她出去。 间濑马上会意了,对那个女事务员说:“今天你可以先回去了。” 事务员可能在听两人的谈话,她马上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背起包轻轻地点了点 头就走出去了。 韦秀和把调查到的内容扼要地说了一下。 虽然他费尽心思想隐瞒自己对堀江是犯罪同伙的怀疑,不过大概间濑还是觉察 到了。 听完之后,间濑表情沉重地问:“堀江是同谋吗? ” “不知道。这个只能去问他本人,而且这个事件的执行期限早就过了。” 间濑沉默地注视着韦秀和的脸。 厚厚的眼镜片后锐利的眼睛一动也不动。 韦秀和移开了视线。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 “没有,什么也没有,你的话我明白了。那么韦先生,咱们做个交易吧,你帮 我做一件事,我就把堀江的地址告诉你。” “只要是我能做的。” “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到,不过这是个社会问题。现在有很多道德败坏的占卜师 横行,连我们这样的正派的占卜师也深受牵连,这使我们感到很忧虑,因为这关系 到占卜学整体的信用。” 间濑说着,举出了一个占卜者集团的名字。 “他们那伙人遇到年轻女孩儿就说她一辈子也结不了婚,遇到上班的人就说他 马上就会被炒鱿鱼,总之是把能想到的最坏的占卜结果都一股脑儿地说出来,吓唬 客人。” “原来是这样。” “然后他们就带着客人去僻静的地方,让客人掏高价消灾或买护身符之类的东 西。” “这种事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大概他们就是从那些事中得到的启发。” “你是想让我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抨击一下这种现象吗? ” “抨击倒说不上,你只要写篇文章就行了。” 很难办到。韦秀和想。 虽说是执行得不太严格,不过报社规定严禁以在报上发表文章作为交换条件来 搜集信息。 而且还要向编辑局的那些人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