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绳不见了 黄昏,父亲装上了满满一板车干柴。我们正要推着车离去,不远处,一个陌生 人骑着自行车过来! “爸,好像是找你的!”在这荒寂的老村内,除了找父亲,还能找谁呢? 父亲看了一眼,迎了上去,那人是窑厂的孔师傅,他说,窑厂可能又要开工, 让父亲去一趟。父亲眉头皱起来,他看看天色,看看我,又看看满车的干柴,面色 犹豫起来。孔师傅似乎立刻理解了父亲的担忧,他说:“别担心,我骑车带着你, 沿着小道一会就到了,天黑之前,保准能赶回来!” 父亲沉思了一下,无奈地点点头,临走时,叮嘱我说:“狗子,找根绳子把干 柴拦一下,把绳头系在车把上,我去去就回来!”我明白父亲的意思,留出来的绳 头是让我在前面拉着的。 父亲走后,我钻到屋内,满地找绳子,找了半天,屋内的每一处都搜遍了,除 了几根短短的麻绳,长绳子一根也没找到!可是……可是我清楚地记得我们家原本 有一根合适的麻绳,而且是专门捆柴火,绑秸秆的绳子。每次我帮着父亲拉板车, 都会用到它。可是,它去哪儿了呢?!我急得直跺脚,扯着嗓子朝门外喊国力,让 他进来帮我一起找! 可在屋内转悠了两圈,却不见国力进来,我又大声地喊了两声,国力还是没有 回应我。我狐疑地走出门,平板车旁,国力,不见了。 “国力?”我侧耳聆听,希望他在跟我捉迷藏。“国力?”声音清晰得可怕, 安静,让人心跳不止。天色暗降下来,草垛,土墙,干杂草,石堆,眼前的一切东 西模糊不堪。 “国力,你在哪儿,你别吓唬我! ”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恐慌的情绪,声音干 涩地变了调,忽然间,我觉得老村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随时准备吞噬着活物。 要不然,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国力!”我忍受不住死气沉沉的老村阴森森的 敲击,放肆地大喊起来,希望能给自己壮胆。 但声音过后,一切又变得静悄悄的,我莫名地感到一股阴冷的空气不知从何处 向我慢慢袭来,我感到身体越来越冷。 “哇!”耳边乍响起瘮人的哭声,是国力! 我循着声音慌张地跑进院子,声音传自温室内。我奇怪地走进去,国力竟缩在 温室内墙角处一堆沤烂的草甸子旁边,正放声地大哭。 “你怎么跑这儿了!”我埋怨地拉起他,国力哽咽着,浑身不停地抽动,他的 眼睛木木地盯着温室内另一个方向。什么? 我狐疑地捡起一个硬泥块,朝国力盯住 的方向扔去。 “噌!”忽地,密密麻麻的大烟丛内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像闪电一样跳起来,然 后它飞快地窜到温室一角,顺着墙沿跳了出去。 是猫,那只黝黑的老猫! 我想起数天前它那双幽绿的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它怎么又来 了! “国力,别害怕,是只猫而已!”我壮着胆子安慰国力,国力呜呜地哭着说: “吓死我了,刚才你叫我,我不敢说话!呜呜……” “别哭了,没事了,没事了!”我拉着国力走出温室,夜色铺天盖地地袭来, 老村完全被黑暗包围了。 “狗子哥,我害怕!”国力紧紧抓住我的胳膊,身体还在剧烈地抖动,我吞咽 了一口干燥的吐沫,转身朝墙头望去,漆黑的夜色下,我什么也看不清,那只黑猫 现在是不是蹲在墙头上面?莫名地,我的身体开始随着国力一起颤抖。 接下来,我和国力一起钻到了平板车下,紧紧偎依着,我心里焦急地企盼父亲 快快回来,然而,我们一等就是几个小时,当浓浓的夜色里一个人影快步地走来时, 我轻轻地喊:“爸!?”父亲答应一声,我和国力几乎同时哇地哭出声来,抱住父 亲紧紧不放。 父亲气喘吁吁地站定,胸脯剧烈地起伏,似乎很害怕,他不断地回头向身后张 望,我问父亲怎么了,父亲小声地说,晚上还是别回去了。我问为什么,父亲战栗 着压低声音说,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头,似乎总有人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