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篇 “李头儿,老钱出事儿了。”阮洪神色慌张地闯进铁拐李的私人工作室。 “不要急不要急,什么事儿大惊小怪的慢些讲。”铁拐李从容不迫地放下水果 刀对他说。 “老钱叫公安局抓起来了。他这个人目标太大,说话又不过脑子。这下惨了李 头儿,他万一要是把咱弟兄们的藏地儿给供出来那可就糟啦。” “俺就晓得这个傻逼脑壳少一窍,抓得活该,给他个教训。你们不要怕,老钱 毕竟也是快五十的人了。他那点脾性俺还算清楚。从小看革命电影长大,打死都不 会招的。” “那咱们下面怎么办,老这么躲着总不是个办法吧?” “当然不是个办法,所以俺们得尽快扩大队伍,一旦水银主席成功拯救了人类 天下可就是俺弟兄们的了。依俺看公安局这一刻还暂时不敢乱动俺们的手,毕竟俺 手上还有两个他们的人呢。明儿早上那个夏散舟会赴约找俺,这狗日的相当精,只 可惜俺试了他多少次他好像都并没有肯真正跟俺们合作的念头。不过话说回来俺也 不怕他耍滑头,横竖现在优势都在俺这边。只要这个人一跟俺们合作,不管真心的 不真心的对俺们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小阮,下午你跟俺两个跑一趟,看看那两个 女的现在是个什么样情况了。” “可是李头儿,您怎么还不知道呐,明天那个夏散舟他是铁定来不了了的呀。 他现在都已经……” “什么?他铁定什么?莫非给人害了不成? ” “害倒没害,不过傻了。我听人家讲他现在一天到晚称自己是如来佛祖的姐夫 还跳上跳下的抓地灰吃。李头儿,我看咱们还是先想法儿把老钱弄出来算了吧,我 们大家都担心他吃不了苦瞎说出些什么来麻烦事儿就更多了。” “别介,俺且问你,你是亲眼看到的夏散舟真傻了么? ” “那倒没有,我也是打听来的,不过绝对可信,就像老钱出的这事儿一样,假 不了。” “……对。是假不了。”铁拐李沉思了片刻复又对阮洪说,“老钱的事情你不 要过于操心,俺会想办法帮他的。怎么说那些公安员们也不是那么好对付俺们得慢 慢来,再者他老钱一时半刻总死不掉,凭他干的那点子事儿往最坏了打算连个无期 徒刑也都够不上。下午你记得一点钟之前过俺这边来,不要忘了。” “晓得。那没别的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哎,别急走,你刚才讲的这些其它会员们知道么? ” “暂时还没跟他们讲,没来及。我一回来就直奔您这儿了。” “来及也不要再讲了,你没有这个传播的义务,他们要有人问怎么没看到老钱 的你就讲他到连云港拿学习资料去了,不问就算。” “行,那我这就回了,李头儿。” “嗯。”铁拐李目送走掉的阮洪,嘴角边露出了形如一架八十年代中期制造的 黑漆算盘般的微笑。 “吴队,应该就是这儿了吧。”邢侦队员李涛说。 “对,没错。”吴恒抬头看了看那个与地图上所标无异的红牌子确定地说。 “这儿挺僻静,一般人还真不容易找到。铁拐李他们办起事儿来还有些周详。” 郑义说。 “大家分头包抄注意安全,这座房子安静得有些不对头。进去之后,我们三个 先上楼,大家就守在门口接应。我们的目的是:趁敌人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救 出夏夫人和她的女儿,然后就一齐把那帮喽罗们给办了。”吴恒发号施令。 “吴队长,让我也跟你们一齐进去吧。我总跟他们还算熟些,方便大家讲话。” 郑义自告奋勇地举手。 “那好吧,小郑,当心点儿。”吴恒点头,眼里投出信任的目光。 于是乎,吴恒、郑义以及另两名刑侦队员李涛和汪成开始走近了小楼,然而一 点儿也不见有任何说话声传出来,怪哉!他们乃以极敏捷的身手持枪闯进小门,可 里面却还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上楼。”一番仔细搜查之后,吴恒再次施令。 四个人紊乱的脚步声换来了同样的结果,二楼也是形同虚设。吴恒们意识到了 这大约是一间废弃多年的住房,厚厚的积灰和硕大的蜘蛛网令人感到浑浊之极,现 在,只剩下三楼的最后一层。 “有人么? 出来!警察!”队员李涛持枪空转几圈后边发现仍然一无所获边喊。 连回音都舍不得还给他。 “吴队,钱国亮耍咱们。”队员汪成说。 “不见得,你看这些桌子和椅子,跟下面二楼的很不一样,没什么灰也不算太 旧,很有可能就是铁拐李他们般若集团的老窝点。或者他们临时转移了,理由是知 道了钱国亮被捕的事儿。”吴恒分析说。 “那下面咱们怎么办,我师娘和鹿鹿她们还哪儿找去? ”郑义脑子空了。 “小郑你不要急,他们是跑不了多远的。”吴恒镇定中杂着几分愠怒道,“回 去我们还是得叫钱国亮想办法打电话联系铁拐李诱他现身,我吴恒却不信这个邪。” “失火啦,吴队! 我们中计了,快下楼! ”队员李涛忽然大喊。 一股焦臭的浓烟从楼底窜了上来,吴恒从木楼梯向下望了一眼,坏了! 猛烈的 火焰仿佛巨蛇一样展开、蔓延、扩大、奔腾,很显然这里早已被埋伏好了无色无臭 的易燃品,一燃到底。倘若不出意外效果的话,半个小时之后,这栋楼乃至这一片 地域将统统化为灰烬。 窗户全部被铁柱封焊死了,跳出去只能是一种无聊的奢望。 失误,往往从注意力被分散开始。 “喂喂喂。”吴恒情急生智使用对讲机求援。 “吴队,火太大了进不去人,你们快冲出来吧,快! ”门外的队员满脸是汗地 朝另一个对讲机嚷。 “快拨打119 ,快! 我们马上往下冲,外面的同志有没有伤亡? ”吴恒隔着雄 雄烈火加大分贝。 “没有没有。吴队你别急,119 马上就到。我们没有伤亡,但纵火嫌疑人不知 去向,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同志们,一口气冲下去! ”吴恒不再理会外面,马上雷厉风行地对身旁的三 位同志作最后的施令。 “吴队长,你看这木梯已经被烧得很不牢靠了,全是火全是烟,以我往年干消 防的经验恐怕不太好下去呀”,郑义咳着嗽说。 “不好下也得下,总比呆这儿强些。小李小汪你们两个掩护郑义先下我垫后, 别废话了,快! ”吴恒奋力猛推三人边说。 死亡与害怕的抉择,只有勇者才可能凭果断获得未必轻易的侥幸。 “哎呀! ”一声惨痛的嘶叫忽然从四围模糊不清的火堆中传来,吴恒们听出那 是郑义和队员李涛。糟糕!他们失足跌落了。 “郑义! ”“小李! ”吴恒顶着灼灼烈焰和队员汪成冲动地呼唤着他俩的名字, 然而再也不会听到任何回音。 除了火跟烟什么也看不见,吴恒和汪成的眼眶湿润了。 “吴队,别看了,快走吧。”汪成搀着为失去好伙伴顿时痛不欲生的吴恒含着 泪说,“冲出去吧,没时间了。” 少顷,二人没命逃出火海,身上均已造成不同程度烧伤,衣裤一片火星狼藉。 消防队赶到,巨大的水龙射向小楼,很快火们便被全部歼灭了,小楼只留下无 限的焦漆味儿。 “快救人! ”吴恒见大火已灭第一个奋不顾身冲回了小楼,寻找亲爱的伙伴。 “在这儿。”一个队员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郑义和李涛。二人反卧于地面,郑义 的整个身体完全压在了李涛身上,颈椎部以下已然悉数不成人形。 “快抬送医院!” 几个队员风驰电掣开车送走了郑义和李涛,吴恒望着远去的他们,辛酸怆然。 血债,血偿。猖狂的铁拐李集团一定不会有好死的结局,只是时候未到,他这 样想。 “嘿嘿嘿嘿,夏夫人,这儿还算过得惯吧? ”铁拐李隔着铁窗挖苦囚屋里 面的肖晶和夏鹿鹿。 “混帐,放我们出去! ”夏鹿鹿仿佛看到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日本鬼子一样愤 怒地冲向铁囚门,一脚一脚把它踢得震天响。 肖晶看了看窗外那丑陋的脸,投之以轻蔑的眼光。她不愿理睬这个人间恶魔, 哪怕是同他说上一句话。 “别这样,小家伙。”铁拐李假嘛日鬼地对怒不可遏的夏鹿鹿笑道,“挺漂亮 的一小女孩儿发那么大脾气多难看呀,伯伯是来告诉你们好消息的。” “少废话,要么放我们出去,要么给我滚! ”夏鹿鹿说着凌空一脚踢向铁窗, 鞋底的灰尘顷刻蹦进了铁拐李的眼睛。 “呸! ——妈的臭丫头。”铁拐李搓揉眼睛吐着口水骂道,然而复又抑制情绪 仍扮作假嘛日鬼状接着说:“小姑娘,你的火气也太大了点儿。不过俺相信要是俺 告诉了你一个消息之后你一定会马上没了火气的,哼哼!不想听听你爸爸的故事么 ? ” “我丈夫他怎么了,他在哪儿? ”肖晶慌忙拖着哀毁骨立的病体从角落跌跌冲 冲地爬起来抓住铁窗口的栏杆问铁拐李,其实她对丈夫安全的关切与焦灼绝对十倍 于女儿夏鹿鹿以上,只不过表现形式更为内敛而已。 “我爸爸他怎么了? 快说。”鹿鹿紧随母后咬紧牙关步步紧逼。 “俺他奶奶的真想放鞭炮庆祝,恭喜你们。嘿嘿,你爸爸他疯啦,得神经病啦, 天天嚷着要当萨达姆还抓屎吃哩。”铁拐李好不得意地奸笑。 “放你妈的屁! ”夏鹿鹿一口唾沫吐在窗杠上,“我爸他怎么会疯,他一定会 来救我们的。告诉你混帐,有种的你别让我出去,让我出去了一拳就送你上西班牙, 见你们的鬼头目去。” “你们不信俺不要紧,天生俺无所谓,反正话是送到了。你们娘儿俩还是给俺 在这儿乖乖呆着吧,俺挺乐意从铁窗外朝里看人。嘿嘿,带劲儿着呐。”铁拐李倒 着后退了两步恶毒地说。 “你回来,散舟他真的? ……”肖晶泣不成声地哀求道,这时她已经哭成泪人 了,女人的心果然脆弱之极。 铁拐李残酷地看着她笑了笑,掉脸走了,旁边跟着马屁精阮洪。 “放我们出去,混帐! ”铁囚门不断如雷鸣一般震着,直到把铁阮二人震没, 然而终于震不开。 “那头大概也差不多了,哼,跟俺作对的别指望有好下场。”铁拐李看看时间 对阮洪说,“这两个人还得多留一段时间,在俺们还没确定夏散舟到底是不是得了 疯颠病之前这两个人绝对不能动她们一根头发。” “我马上去查夏散舟在哪家医院,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您。”阮洪道。 “好,孺子可教。去告诉其他会员,这段时间本地区暂时停止发展新会员的活 动,其它安排一切照旧不受影响。——这会儿火也该烧得差不多了吧,嘿嘿。”铁 拐李说完自言自语。 “什么火,李头儿? ”阮洪奇怪地问。 “哦,没什么。”铁拐李忙打马虎眼儿道,“俺是说俺们般若学会的力量就像 火一样,越烧越大。” 郑义终于同他的名字一样地做到了名与实的统一,他死掉了,抢救途中断的气。 他的死是光荣的,革命的。他是一个当代“邱少云”式的人物,他是为了给父 老乡亲们解一口胸中恶气而死的;他是为了营救被恐怖势力抢掳去的无辜妇女儿童 而死的;他是为了保护身陷烈火的邢侦队员李涛同志而死的。他带着微笑走了,这 样的青年走得多么优秀! 李涛在回忆起那天郑义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压在身下用他那宽阔的肩膀撑起滚滚 烈焰的那一刻时感动极了。他们知道,那会儿爬出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了,可正 是出于这位烈士毅然决然地舍身保护才使他只是受了点儿轻伤。后来郑义的追悼会 上,李涛哭得忒凶。他和郑义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可在他李涛心底早已把郑义当成 了今生最好的兄弟。 不久,郑义在媒体的宣传下被演义成了一个新时代的烈士典型,全国上下沸沸 扬扬树起了“学习郑义好榜样”的口号,甚至还有作曲家把郑义的优秀事迹谱成了 歌,唱给天下所有善良正义的人。郑义的名声从此不胫而走,遍及大江南北,真个 给他的父母兄弟挣足了面子。我想,若郑义在天有灵,也该欣慰了吧。 七月九日,是郑义离世的日子,是正义向邪恶重新宣战的日子。从这一天起, 中国政府将每年的七月九日规定为“正义日( 郑义日) ”,以纪念我们这位党的好 儿子,人民的好英雄。 这是莫大的光荣,我们每一个中国人都要为英雄郑义感到自豪。 然而,英雄却永远地去了,再也不回来。这年,他才仅31周岁。 书法界的朋友和英雄的老师郝际文以及英雄的家人整理了郑义生前的书法遗作 三十幅装裱成件在省美术馆成功地举办了“英雄郑义书法遗作展”并印刷作品集, 颇受到了业内外诸多人士的关注,中国书协党组领导也给予了展览高度的评价。 没有白活的人,值得研究的鬼。借用当代某位知名作家( 姓名恕我一时记不起 了) 的这句名言来评价郑义,似乎是最为恰当不过了。 “宋伯伯,快救救我妈妈吧。”夏鹿鹿满面泪痕逃进宋强家里哭着说。 “怎么啦宝贝儿,你妈妈怎么啦? ”宋强焦急地问。 “我妈妈她……”夏鹿鹿哽咽着道,“我们被关起来了,是那个般若学会的死 瘸子,关了我们整整六天了。今天早上他们给我们送饭时,我乘机一把抓住了那差 人的手,然后往门里使劲一抽一反掰,把他弄得鬼喊狼嚎哭爹唤娘了这才逼他从门 外叫人拿钥匙给我们开了门。太危险了!门一打开我看是两个男的就三拳两脚把他 们摆平了,可谁知道我跟我妈妈正准备往外逃的时候又下来了好多人,我实在招架 不住了,连我自己也是拼了命才打出来的,可我妈妈却又被他们捉回去了。宋伯伯 你快救救我妈妈吧,她好可怜的。我现在不跟她在一起了,那帮畜生万一欺负她可 怎么办呀,我回家找我爸爸又找不到。宋伯伯,你知道我爸爸他在哪儿么? ” “我都知道了鹿鹿。”宋强慈悲地说,“你还是先坐下吧,坐下伯伯慢慢告诉 你。你爸爸他……他得病了,现在住医院。” “爸爸病了? 爸爸他怎么会病呢? 平常身体那么好? 他在哪家医院? 我要去看 他。”夏鹿鹿被打击得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了。 “你不能去鹿鹿。听伯伯说,你爸爸他现在疯了,为了你们,急的。你这要是 一去一刺激他弄不好会更严重。等等吧,等把你妈妈救出来,那时你们娘儿俩再一 齐去看你爸爸不是更好么? 那时估计你爸爸也能康复得差不多了,正好全家团圆。 唉! 真是报应不爽,也不晓得你们这家子为什么竟倒了这么一个楣。” “宋伯伯,你说我爸爸真疯了,这怎么可能? 怪不得那个死瘸子也这么说,我 还以为他说假话呢。可你刚才说的也不对呀,如果我去看了爸爸而不说我们受了什 么苦万一他能好一些呢,我真的很想马上见到他的呀。” “不行,绝对不行。你爸他再疯也还是个聪明人,你能那么容易瞒过他么? 我 跟你爸爸玩了几十年了都没怎么见他被人瞒过骗过还能轮到你? 你爸爸要是知道了 你跟你妈不关在一起了她单独关着你又不能照应她你爸爸还不得火上加油更上一层 楼?万一急出事儿来又怎么办? 鹿鹿,你得学会考虑到这些东西。听伯伯的,别去 看你爸,你爸没事儿,他有朋友照顾呢。听说有一对夫妻两个常常往他那儿跑,可 能是你家哪门子亲戚也不晓得,我也会没事儿要去看他几回的。现在我们最关键的, 就是研究怎么样救你妈,你跑出来真好,少一个人质公安员们就少一份负担。鹿鹿 你知道么,吴队长他们为了救你们,好几个弟兄都被烧伤了。他们中了铁拐李的奸 计。还有你郑义叔叔,他为了救你们甚至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什么,小郑叔叔他死了? 为了救我们? ”夏鹿鹿越来越觉得整个世界掉进噩 梦里了。 “是的,他光荣牺牲了。你看,各大报纸都登的,连新闻上也在播。现在你郑 义叔叔成名人了,跟雷锋一样地有名,全国人民都要学习他拿他当榜样。”宋强取 过一叠新近的报纸递到夏鹿鹿面前说,“不信你随便翻,到处都是。” “小郑叔叔! ”夏鹿鹿看着报纸上一帧帧郑义微笑的遗容哭了,她想起了数日 前郑义买给她的那个旺旺大礼包,零食还没来及吃完,可他却走得这么快。 “你们被关在哪个地方? 我马上通知吴队长,尽快把你妈救出来。”宋强说。 “宋伯伯,你带我一块儿去吧。我要自己跟吴队长讲,让他杀光这些与我们有 着血海深仇的恶魔们! ”夏鹿鹿热血沸腾地说。 “好,会的。那些家伙迟早要下地狱,爷爷就不相信他们这个反还造得成,走!” 宋强重重地锁上门道。 “小丫头跑了? 他妈的你们这些真他妈的唉!……不好骂! ”铁拐李狗急跳墙 地怒斥着一副寒伧样儿的阮洪。 “李头儿,您别生气,这不还有一个没跑掉么? 弟兄们也尽了力了,谁知道那 小丫头那么凶,跟电影上头蝙蝠侠似的,三四个男的都打他不过。”阮洪抱怨道。 “严加看守,绝对不能让夏散舟的老婆再跑了,不然让人家到时候真逼得俺们 走投无路了连个退的都没有还成? 兔子还三个窝呢俺们现在倒只剩两个了。赶快通 知转移人质,那个小丫头肯定会带人去老地方救人的。” “这个我马上就去办好了,只是另外有件事还得向李头儿您汇报。报上登消息 说咱们这儿过去跟夏散舟一道来的那个叫郑义的小子死了,就死在我们最早关夏散 舟老婆的那个房子,被火烧死的,到现在哪个放的火还没晓得。可报……报上都… …都说是您下的手多数。” “瞎讲,报纸想冤枉人还不容易么? 再说他们一直把俺们当伪科学家看一直跟 俺们过不去这谁不知道? 报纸俺早看过了,现在把那小子倒给树成了模范,那天还 不是亏俺们逮他没逮着放了他一条生路他才有今天的么? 从某些角度讲还算是俺们 般若学会成就了他。” “那是那是。”阮洪拍着马屁并偷笑,再不要脸的人也能听出说这话的有多么 不要脸。 “快些去吧。”铁拐李道,“宜早不宜迟。” “李头儿,还有两个事儿要跟您汇报差点忘了,老钱在那边天天闹,说吴恒冤 枉他瞎给地址害死了郑义。他马上可能要判刑了,看样子不会轻,咱们还救他不救 ? ” “救是当然要救的,但依俺看这事儿目前却可以放一放,现在最急的不是这个 事儿。还有一件什么名堂你刚才讲? ” “还有就是那个夏散舟真的疯掉了,我找到医院去看过他,看病情估计这辈子 要想好转恐怕都不容易了。” “奶奶的,算俺白忙一场,亏俺还对他家老婆女儿这么优待,这下他真疯了可 就甭怪俺对他不住了,真把俺铁拐李逼急了老虎凳32辣椒水什么都可以来,烦他娘 的不了。” 天罗地网一下,凭谁也难逃法掌。别说你铁拐李,就是太上老君来了也照样 一颗枪子儿送过去权当见面礼使。 说归说,做归做。在战略上吴恒们固然可以藐视敌人,可战术上你不高看他一 眼还真不行。快了,最后的时刻快要来临了。民以食为天,般若学会的人再牛逼再 会研究方程也终究是血肉之躯。当代表着正义一方的吴恒队长们查封了他们一切的 窝点地址之后,大家相信铁拐李托足无门黔驴技穷船到桥头也不直车到山前没有路 的日子近了。再往大了说,整个以水银为中央的般若集团的嚣张气焰又还能坚持多 久? 夏散舟的夫人肖晶现在是铁拐李们唯一的稻草,她将成为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民 间战役中极富传奇色彩的一位人物。当她在魔爪中倍受各种惨痛的悲剧式欺凌时, 不知她会想到还有许多热心的群众正在为她的生命而担心而挂念么? 一个平凡的女 子一生能获此殊荣真是万幸,然而这终于是陈腐的设想,作为一个普通过日子的老 百姓,真正乐意去享受此种殊荣的大概还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紧张地逝去,吴恒在办公室前前后后踱来踱去,踌躇不决。 电话总算响了,吴恒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拿起听筒的那一瞬间,他的眉宇似乎 展开了许多,许多。 “打通就好,态度要硬。”吴恒边往监视室跑边提醒自己。 “吴队长。”钱国亮战战兢兢地递过去听筒,“打,打通啦。” “喂,”吴恒夺过电话道,“我是吴恒,你是铁拐李么? ” “是的。俺有些事儿想跟您谈谈。”对方说。 “你在哪儿,咱们见面说好么。” “可以,不过我的条件是——只许两个人来,一个是你,一个是钱国亮。” “那不可能,钱国亮已经触犯国家刑律被正式拘捕待判。铁拐李,希望你不要 跟我们再耍花招,跟法律作对于你们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俺不指望你们什么好处。告诉你姓吴的,别忘了你们的人还在我手里,哼哼 ! ” “你到底想怎样? ” “老办法,还像上回对付那个女记者一样,谁也别欠谁的。你走你的独木桥, 我过我的阳关道。” “时间,地点? ” “还是老地方,明天一早九点钟,俺觉着走老经验错不了。” “行,我答应你了。” “很好,吴队长果然是个聪明人。不过俺也提醒您一句,千万可别跟俺们耍花 招,跟般若学会作对于你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操! ”吴恒摔断听筒愤懑而立,怒气冲冲地瞪了钱国亮很久。 “割下这个女人的耳朵,挖下这个女人的眼睛! ”铁拐李眼露凶光,命令一旁 的于胖子。 “禽兽! 魔鬼! ”肖晶拼命地挣扎反抗。 “俺是禽兽,俺是魔鬼,那又怎么样? 哼! 你们的人不守信用,坏了俺两个弟 兄,要不是俺足智多谋早上了姓吴的他们的当。想把俺一网打尽,没门! 连窗户都 没! 俺还告诉你,俺铁拐李弟兄们多的是,老钱回不回俺不在乎。他们不敢怎么样 俺钱兄弟的,他们可不是自称正义之师的么? 哼哼,俺们就不同啦,你夏夫人今儿 落在俺们手上也是活该你倒楣。要怨,就怨你们那些人没本事吧。哎哟俺瞧瞧,这 么整齐的脸蛋儿马上就要变成真正的魔鬼啦,俺想想都害怕,都舍不得哟! 要么这 么着吧,在你没变成魔鬼之前大爷俺再让你赶上快活最后一回? 你跟了个教授这么 些年也斯文够了,今儿让大爷教教你尝一尝禽兽式的野蛮吧。嘿嘿!——于胖子, 关门!等俺上够了你一会上再进来继续。嘿嘿……”铁拐李阴阳怪气地狞笑,恨不 得使人间马上变成活地狱。 “中,中。”于胖子乐滋滋地淫笑着走出去关上了门,他此刻一定已经明显感 觉到下体的膨胀了。 “啊——”随着屋内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可怜的肖晶开始忍受着来自非人的肉 体侵略痛不欲生了。 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 然而,铁拐李技术低劣,才五分钟后,便换成了于胖子继续。 约又二十分钟后,铁拐李实在按捺不住性子等了。他破门而入,见于胖子已经 在提裤衩,墙的另一头横蜷着衣裳蓬乱遍体鳞伤昏厥过去了的肖晶。 “把该取的取下用盒子装好,给俺想办法递到姓吴的府上去。哼! 看他小子以 后还敢不敢跟俺不守江湖规矩。” “妈妈! ”夏鹿鹿认出了肖晶离体的眼球和一只耳朵,歇斯底里地暴跳起来。 “弟妹! ”“夏夫人! ”吴恒和宋强不约而同地脸红一阵白一阵,捂着脸露出 痛心疾首状。 “我去剁了铁拐李! ”夏鹿鹿愤然一拳砸向小桌,小桌登时粉身碎骨。几杯滚 烫的热茶连同茶杯一齐坠落、迸裂、旋转、跌散。 夏鹿鹿浑手是血。 “小孩手破了,快给上药。”吴恒指挥正在伏案记录的女警员小陈,他心里乱 极了。 “鹿鹿,冷静些,别这么冲动。”宋强以长辈的口吻劝道。 小陈拿来了膏药:“要不要打破伤风?” “我才不用你们管,我恨死你们了,我要自己去救我妈妈! ”复仇心切的夏鹿 鹿推倒小陈企图夺门而出,却被宋强及时以十二分力气给拽住了,吴恒也急忙上前 稳住并拉开二人。 “鹿鹿,你给我回来! ”宋强怒吼,“你怎么这么昏,多少人为了你和你妈妈 受伤了你知道么? 吴队长他们是不会放过铁拐李的,今晚就准备行动,成功率是百 分之百。听伯伯的,别冲动,我们会给你妈妈报仇的。” “我以人格向你保证,好孩子。”吴恒也主动地脱帽敬礼,“我们决饶不了那 些恶棍,放心吧! ” “呜呜呜呜……”夏鹿鹿蹲在门口终于哭了,有生以来,她乃是第一次如此伤 心地放声大哭,哭得好比女孩子,一个真正的女孩子。 “各小组准备,今夜一点,按已获地址守候包抄,务必把铁拐李集团给我一网 打尽连根拔起不得有误。”吴恒说完也把拳头砸向了另一只小桌。 小桌没碎,但力量在。 “举起手来! ”一支支明锃锃的钢枪指定了一粒粒熟睡中般若学会大小干部等 人的头颅,一触即毙。 “别别,……”“饶命! ”“我们…投…投降。” 只有铁拐李双手过顶时依然镇静,他大概早料到这一天快不远了。 “夏夫人在哪儿? ”吴恒上前啪啪扇了铁拐李两个努力的耳光。 然而,血从铁拐李的嘴角流出来了,他以完全不屑的眼神看吴恒,却半句腔也 不开。 “带走。”吴恒向刑侦队员们下令。 然而,更多的血从铁拐李的嘴角流出来了,他的瞳孔开始放大,继而凝固,一 动不动。 “少他妈装熊。”震怒中的吴恒又一个耳光扇了过去,铁拐李便直挺挺倒地而 死。 “咱们李头儿提前完成粒子归位啦。”一名被捕的般若会员说。 “混帐!”吴恒把手放在铁拐李的鼻子上确定了其竟已死亡,郁愤地骂道。 从迹象看,铁拐李显系服毒而死,毒液就置于他的口腔。如此说来这家伙是早 有准备的,只不过这么一搞也实在太便宜了他,他本该被碎尸万段凌迟处死零刀碎 剐一万遍的。 经铁拐李之手直接间接造成丧命的人数算起来总共能有近三十个之多,还有我 那倍受人间地狱折磨的妻子肖晶。当警员们终于在密室发现她时,她已经奄奄一息 不省人世了。据说当时其脸部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虽然医院好歹保全了她的性 命,可试问像她这样一个女人今后还将如何生存于世? 男人是傻的,女儿又那么小, 难道上天注定了她会成为末世最不幸的人么? 为了消灭一个铁拐李,多少正义之士 付出了血的代价。但这样的代价是决不可以白白付出的,至少到目前为止,江苏省 境内的般若集团从此算是彻底瓦解了,水银少了一条重要的走狗,许多善良的人们 不会再接二连三地上当受骗以致发生化学爆炸的事情了,毕竟这样想来,值。 李涛失去理智般地踩在铁拐李的尸体上践踏、捶打。他要为他失去的郑义兄弟 和夏夫人的血债解恨,或者这样他的心能好受一些。吴恒看着,并没有阻止他的意 思。人心都是肉做的,理解万岁。 但是,正邪之争不会完结。死了一个铁拐李,天下还有更多形形色色的铁拐王 铁拐张铁拐赵……他们甘心沦为般若学会最高执行委员会主席水银的爪牙,分明在 人间无恶不作却披着拯救人类的羊皮,这样的伪科学集团是多么可憎、可恶! 全中国的人民必须团结起来,共同携手扫除这帮害人虫。 两个字:毁灭。 果不其然,一周后,以中央电视台为首的地方各大电视台广播电台纷纷展开了 全面呼吁反对并声讨般若学会的宣传。在相当一段时期内,几乎每天报纸的头版头 条全是它。这样,由政府出面作大力度的舆论推广,必然大大增强削弱对方势力作 用的效果,更多已经觉悟的人们看清了般若学会的反动本质,无数已经或正欲参加 般若学会集训班的学员和非学员们走出迷途回头是岸。人们开始怀疑,所谓的地球 爆炸世界末日,是否同样也只是属于水银们自己杜撰的欺世之论罢了。 而事实上,另一头的水银也正在利用一切媒体手段告白天下。他扬言,他和几 位天文学家们仍在努力尝试以引力场法则改变小行星运行轨道的新方法,地球上摈 弃般若学原理反对药力实验的人越多成功率也就越低反之则越高。令人毛骨悚然的 是,国外竟有许多知名的天文学家们不知怎么也轻信了水银的胡扯,东欧、北美以 及非洲大部分地区般若学会会员的数量尤其与日俱增。至今尚无任何科学家真正敢 于肯定那颗小行星究竟会不会撞击乃至毁灭地球。在这种情况之下,相信水银也许 真是大多数地球人的唯一出路。 中国科学界元老级人士袁敏教授凭着自己多年的理论经验以及独家研究,已经 初步判定了该小行星轨道已委实有所偏离,地球遭毁灭可能性不大,极有可能会来 个“擦边球”。这一说法得到了许多门外汉的支持,可惜袁敏教授到底在国际上影 响有限,以上仅属一家之言,信者终于寥寥。 现在地球人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坐以待毙。可惜上帝并不肯赏赐给我的一家最 后的安宁,而非要让我们各自在煎熬中走完人生最后的旅程。 这大概都是我前半辈子造孽太多导致的吧,怨不得旁人。然而最可怜的是肖晶, 本该归我的报应却一大半错降在了她的头上。我想在她被轮奸被挖眼被割耳被抬进 医院的一切时间里,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她都不愧为当代最不幸的人,这不幸 我相信还一直延续到此时此刻。 要怪,只能怪她错嫁了一个令她不幸的丈夫,那就是我。 然而我其时并不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