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种人同时出现 当初,周成选择蓝清做老婆,是觉得她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女人。他一眼就看 中了她沉默寡言、超然生外的形象,被她迷住了。她身上具有某种在普通女人身上 看不见的东西。 周成接触的女人全都是非常现实主义的。她们都一个样地执着于追求金钱和权 势,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都显得很浅薄。 但是蓝清则完全不一样。她所体现出来的内在的美是在别的女人身上不可能发 现的独特的东西。他一跟她接触,就迷恋上了她,以致于毫不犹豫地决心和她结婚。 “结婚,是要忍耐和坚持的。尽管我没有经历过,总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 这话是谁说的?你能猜到吗? 他们手里拿着饮料并肩站着,看着下个不停的雨。 “怎么忍耐和坚持呢?这样我他妈恐怕受不了。”周成以强硬的口气说。 这话原来是蓝清说的。周成狗改不了吃屎,烂脾气和满口脏话的臭毛病是很难 改得掉的。 一个婚姻,两种文明的碰撞,人性里最原始的东西就像深海暗流,总有一天将 会浮出海面。 他们又上了车。 休息站里挤满了躲雨的人。他们看见不少车棚上放着伞和雨衣。 休息站广场停下开进一辆奔驰车。驾驶座上坐着一个戴墨镜的年轻帅哥。他身 边坐着一个女的,似乎美女。因为都戴着墨镜,所以看不清他们的脸。 男人下了车。他穿着雨装,把墨镜摘下来架在额头上,然后昂首阔步朝休息站 那儿走去。 那样子酷似香港明星吴彦祖。 “妈的学电影里那些帅哥的样子,要有天赋的才能才行。”周成把气出在那人 身上。 “我要呕了,不能再看了。”蓝清好像也很光了火,车开得很猛。 两人虽然骂的是别人,实则是在彼此斗气。 天很快就黑了。庆幸的是,这个时候高速公路上还允许车辆通行。开到大关岭 弯路上,车子简直就像在爬。大胆的周成在这儿也直淌冷汗。 周成的司机没来,加上他又不大会开车,所以他不得不始终掌握方向盘。 “我他妈真想过得有趣一些。”尽管淌冷汗,周成还是不断地在半开骂半当真 的话。 “当然要过得有趣一点了。” “结婚不就是为了要活得有趣一点吗?” “对对,是这样。”蓝清点点头。 汽车终于走完了弯路,开始加速了。当他们开到目的地的时候,都快晚上八点 了。 在丽海开明饭店解下了行囊。一进屋,周成首先就亲蓝清的嘴。蓝清想推开他, 由于周成搂着蓝清的脖子,也只好被动地搂着他的脖子。 “哎,肚子饿死了,先得吃饭。”蓝清想借故脱开他。 “嗯!” 蓝清换了一身米色休闲西装到餐厅去。 奇怪的是,她的面前坐着一个人。尤其是此时,她最不想见到这个人。尽管不 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但无论如何总是一件令人吃惊的事情。 他一个人,没有同伴。好像是躲在角落里似地坐着,全神贯注地偷眼看着蓝清 和周成。 蓝清想不到李瑞阳会到这儿来。此时像个落拓者,表情阴沉,淡淡地动着勺子。 但不知怎的,感到有一股热烈的视线射到自己身上,不由得抬起了头,向角落里看 了看。 这可把她吓坏了。她对着坐在那儿的李瑞阳接连看了两三遍,然后又低下头继 续吃饭。但是已经倒了胃口。 周成看见她面色苍白,不禁对后面有点担心。他预感到后面可能有什么东西。 蓝清的表情突然变得僵滞起来,无论如何都是奇怪的。 蓝清随即微微一笑,说:“多吃点,连我的也吃掉。” 可她瞒不过周成的眼睛。吃完了饭上水果的时候,周成从位子上站起来转过身 去。他一面走,一面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那个坐在角落里的李瑞阳。这孙子肯定是昨 天在婚礼现场看见过的那个家伙。竟然跟到这儿来,找死! 周成走到外面进了洗手间,他把身子俯到洗脸盆上,洗了洗手。他不知道这时 候应该怎么办,是随他去,还是冲过去揪住李瑞阳的衣领,打他一个耳光。 周成呼吸急促起来,手指尖微微发抖。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手指又细 又长,觉得它们都很陌生。想到它们也许会无视自己的意思闯下无法想象的大祸, 禁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他连忙擦干手,伸进口袋里,不知不觉地嘀咕道:“居然 跟到这儿来了,他算什么东西?” 周成想着他那张帅气的脸。才知道蓝清究竟为什么要跟他继续保持关系?不过 他跟到这里,看来相当大胆啊。不能因为他是个贫种,就小看他。 是不是蓝清通知他叫他跟过来的呢? 蓝清不告诉他地点,他怎么会到这儿来呢?蓝清带他来,究竟打算怎么样?她 喊他来,把我当成什么人!难道她想在新婚旅行中跟两个男人开派对?周旋于两个 男人之间?这真是恶作剧,要不是昏了头,是不会这样做的。老子可是她名正言顺 的丈夫呀! 周成的脸由于愤怒和受辱而歪扭了。为了遮住自己的面庞,他去洗脸,故意拖 延时间想看看李瑞阳如何出来。 李瑞阳垂下肩膀转过身来。他不出去,反而走到洗脸盆跟前,一面走一面瞟着 周成,分明是想就近观察蓝清的丈夫究竟长得怎么样。 周成避开他的视线,心道:“我知道你是谁,狗日的!” 这时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周成通过镜于看见进来的人,顿时一愣。并不是李瑞阳那小子,而是韩小荷。 韩小荷瞟了他一眼,两个人的视线猛地碰到了一起。韩小荷显出一副暧昧的表 情。 韩小荷的眼睛一亮一亮的,好像在留心观察周成。 “你跟到这儿来,究竟要干什么?” 周成擦着脸,怒视着韩小荷。 韩小荷哼了一声,用挖苦口气道:“那个婊子与她的老情人偷情,你还真能沉 得住气啊?我来,你不也正好报复她一下吗?” 周成使劲揉脸。想到蓝清在他面前的种种不顺从,现在又暗中打电话约那个家 伙出来幽会,分明是不给自己面子,现在听了韩小荷的话,不禁产生了强列的报复 感。 周成感到两只手有点发痒,如果眼前站着的韩小荷换着是蓝清,恨不得揿住她 的后脑勺,把她的脸压在洗脸盆里。他想冲出去把那两个狗男女狠扁一顿,但他克 制着这种冲动,走出盥洗室,回到餐厅。 “我在夜总会等你,如果你不来,你会后悔一辈子。”韩小荷的声音从背后飘 来。 他把位置朝旁边移了移,以便不露出背脊而能够看见门口。 蓝清失魂落魄地坐着。周成走到她身边坐下,她也没有吭声,一个劲地看着大 门。 不一会儿,韩小荷进入餐厅,她正好从李瑞阳的位子旁经过,装模作样地叼起 一枝烟,看着李瑞阳与这对新婚夫妇意味深长地笑了。 即使视线彼此碰上了,也不想回避,露骨地注视着周成他们这边。 周成心里不是滋味,实在受不了。本想骂一句:“龟孙子你他妈也太放肆了!” 但又强忍住了,他踢开椅子,站了起来。 “去喝荼!” “我想喝咖啡。”蓝清跟着站起来问道。 蓝清跟在周成后面朝外走,眼睛一直盯着李瑞阳。李瑞阳也一直盯着她。他们 彼此恶狠狠地对瞪了一眼。蓝清轻轻地咬着嘴唇从他身边走过。 咖啡厅在一楼。大玻璃把它和外面隔开了,下雨的情景尽收眼底。周成看着在 雨中颤抖的水银灯光、被雨淋湿了的长椅子和乱颤的树枝。隔了一会儿,他掉转视 线,又看见李瑞阳坐在隔了一段距离的地方。 “咦,这孙子,疯也蛮疯得厉害的嘛!” 他偷眼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蓝清。显而易见,蓝清的面孔好像有点发白。当她发 觉周成在看她,便连忙把对着李瑞阳的视线收了回来。周成再也坐不住了。 “那就起来吧!” 他们走出咖啡厅,向电梯那儿走去。 “你先上去。”蓝清避开他的视线说。 “为什么?” “我要去买点东西,你先上楼。” “好。” 周成钻进了电梯。门一关上,他就把头靠在墙壁上看着顶端,情绪很低落,感 到全身突然没了力气,不由得踉跄了一下。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