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死神来敲门 说是出去一会就来的周成,过了一个钟头还没回来。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里,出 去发泄还是什么的,反正不知他在外面干什么。她心里充满了矛盾,穿起衣服走到 外面。她怕两个人走岔了,先把钥匙交给了服务台。然后到咖啡厅去。 咖啡厅营业已经结束。她又到夜总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用小布条遮着身体 最神秘部分的舞女在舞池里扭着身子跳舞的模样。等到眼睛习惯了黑暗以后,她就 看见了坐在座位上的人们的身影。人很多,几乎没有空位子。 蓝清在桌子与桌子之间穿来穿去找周成。但是没有发现他的踪影,她便走了出 来。她走到一楼大厅,站在窗口向外眺望。 黑暗中远远看得见对面的灯火。是旅馆区的灯光。周成今天晚上会做出什么事 来吗?她心里没底。她又跑进旅馆。 钥匙还在服务台上。服务台管理员把钥匙交给她,好像觉得奇怪,看了她一眼。 她乘电梯上楼,到五楼下,刚想打开房门,忍不住又朝六楼看了看,她鼓起勇气去 找李瑞阳。 走到615 号房间门口,她看了看周围,小心翼翼地揿了揿电铃。揿了一次没有 反应,又接着揿第二次,还是没有反应,又揿第三次。总共揿了二十来次才罢手。 心想李瑞阳大概是睡熟了,或许,就是现在不在里面。 她又重新回到五楼。 其实,周成一直呆在夜总汇里的,只是蓝清下来时正赶上他上卫生间。这时候, 周成喝得酩酊大醉。他坐在旅馆内的夜总会里。由于来了一个电视摄制组,这家夜 总会突然拥挤起来。 一个女人喊了周成,然后坐在他旁边,周成不住地唠叨。他连看不不看一眼身 边的女人,他知道此时除了小姐,还有谁。 但是这女人不是小姐,直到周成从跳动的彩灯中看到一张令他生厌的脸,才叫 了她一声的:“你来干什么?” “我就不能来?”原来是蓝清。 此时的蓝清象变了个人似的,她想跳舞,可此时坐着的这位失意新郎周成却只 顾喝酒。 “咱们跳一会舞吧!”她忍不住了,拉了拉周成的胳臂。“我在美国学的一种 舞,我可以教你啊?” 周成把她一甩,毫不领情地冲她吼道:“走开!要跳你自己跳,别影响老子喝 酒!” “你凶什么?”蓝清也生气了,“没见过有你这么小气的!” “你怎么现在又有心情跳舞了,我干你的时候你怎么没这种心情!”周成的眼 里射出的几乎是火。 “啪——”蓝清狠狠地扇了周成一个耳光,“没教养的臭男人!”撂下这句话 后,便起身恨恨地离开了。 周成挨了蓝清一个耳光,本想也还她一个嘴巴,但一想舞厅里与老婆大打出手 影响不好,于是就没有还手,坐了段时间感觉没趣后就起身上楼去了。 从夜总会回来,慢吞吞地穿过大厅,歪歪斜斜地上楼。他喝得烂醉,情绪不好, 鼻子里甚至还哼着歌。 哪有他妈这种新婚旅行呀?真没趣。呵呵呵,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准是坐立不安 了。这叫自作自受!他突然茫然地眺望一下窗外黑暗中绵延不尽的白色大地。 大地好像被朔风弄得很苦,他将身子扑在窗框上呻吟。他把窗外狂风、黑暗和 大地的呻吟深深地吸进肺腑,突然淌出了眼泪。他想这是太冷的缘故吧!直到他一 脚踢到一只空罐头以后,才又踉踉跄跄朝前走。 他跨上台阶,终于到了房间门口,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不能理解自己,也不 能理解妻子。任何一点东西他都理解不了,一切都搅成了一锅粥。 他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 突然他想到李瑞阳那小杂种也许正躲在暗地里发笑,接着两个人瞒着他偷偷在 房间里脱得光光的纠缠在一赶快。一想着两人在床上翻滚的场景又浮现在他眼前时, 他恨不得杀了这两个狗男女。 “我怎么站在这儿不进去?”他摇了摇头,“无论如何都有点奇怪!”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推门走了进去。 “这个婊子还没回来?”他打着呵欠喃喃道。 房里挺暖和,他觉得好像回到了家里一样。 他虽然不想睡,但还是不住地打呵欠。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挺不住,便爬起来 把脊背靠在墙壁上。然后支起膝盖,把下巴搁在上面。 他把头扭向右边,那里有一面大镜子。他看见了一个凄凉地坐着的男人身影。 他以惊讶的眼光对着镜子里的男人看了好半天,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马长脸好像荒芜的原野一样显得非常阴沉。坐在那里的样子好像是罗丹想象出来的 人,又像是个植物人。他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这样坐在那里。他想跟那男人拉拉话, 又怕那人霍地站起来跑掉。他觉得那人挺可怜的,突然镜子里的男人模模糊糊地开 始笑了。 那是无法形容的微妙的笑。仔细看去,那笑不能看作是笑,带有一点好像是哭 的味道。他不愿意再看下去,把头扭到一边。然后把头靠在膝盖上,闭上眼睛。 这时他好象听见有人敲他的房间门。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