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凶 除了儿子还未醒转过来外,王宇和韩小荷因为伤势较轻已经脱离危险。但与他 们相撞的面包车主由于伤势过重,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不治身亡。 王宇病床周围站着几个公安民警。他脸色蜡黄,冷汗直淌,直喘粗气。受伤轻 伤的韩小荷从隔壁闻讯过来,用疑惑的眼光盯着众人:“怎么了?怎么回事?” 一个民警说:“巡警在你们的后备车箱里发现无名尸体!” 韩小荷一怔,冲到王宇的床头,看到他被吓得索索直抖。不禁大声质问道: “怎么可能……是谁放进去的?” 王宇摇摇头,战抖地说:“不知道……” 邻床的病人家属议论纷纷,都用怀疑的目光盯着韩小荷。 韩小荷倒抽一口冷气,心怦怦乱跳,竭力想镇静下来,但未能如愿。哆嗦道: “这怎么可能……” 一个警察用怀疑的眼神盯着王宇:“车是谁的?” 王宇默不作声,慢慢把视线移向韩小荷。民警的目光随即就停在了韩小荷的脸 上。 韩小荷怔了怔,战兢兢地说:“是……是我的车。” “请你跟我们回派出所协助调查。从现在开始,在案件没有侦破之前,作为犯 罪悬疑人你将成为被调查的对象。”一个民警亮出了拘留证。 在海滨城市丽海县某派出机构,警察开始审问韩小荷。 一个民警把从她车上取来的皮包拿来,掏出执照和居民登记证交给她:“这些 证件是你的吗?” “嗯。” 民警开始把必要事项记在本子上。 “职业是什么?” “公……公司秘书。” “再问你一遍,这辆汽车的主人是谁?”民警摇晃着胖胖的身子问道。 “我。”韩小荷两手叠在一起望着审问她的警察。 “那人是谁?” “谁?”韩小荷一脸茫然望着审问她的刑警,好象没发生什么事似的。 “你车上的死者。” “我不知道。”韩小荷面对警官,失口否认。 “后备箱有尸体你会不知道?”民警用手指敲击桌子。 “我真的不知道,”韩小荷使劲摇了摇头,“连他长什么样我现在都不清楚, 还谈什么知不知道呢。” “那为什么里面怎么会有尸体的呢?请你解释。” “我是真不知道呀,警官。”韩小荷苦着脸,心里很慌。 “不知道?后备箱里有尸体居然不知道?”警官瞪大眼睛,也许是激动的缘故 吧,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把刚才问过的话问了两遍。 “真的。真不知道。上车前我丈夫打开后备箱给孩子装塑胶球,那时也没有发 现里面有一具尸体。” “你从哪儿来?”民警又问。 “从市里来的。”韩小荷抄着手陷入了沉思。后备箱里有尸体,这究竟是怎么 回事?莫非是丈夫放进去的?那车是她在公司的专用车。她摇了摇头。王宇再怎么 愚蠢、暴虐,也不会干这种事。肯定是搞错了。是不是尸体找错了号头呢? “来丽海干什么?” “当然是游玩啦。”韩小荷开始显示出不耐烦。 “就你一人来?”民警又问道。 “嗯……”韩小荷从鼻吼里哼了一声。 “那你丈夫呢?”民警紧追不舍。 “不知道,我们早分开啦。”韩小荷更不耐烦了。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民警又问。 “我事先不知道他带孩子来丽海,是在车站遇着的。”韩小荷漫不经心地回答。 这时一个干警推门进来。 “对王宇的审问进展得怎么样了?”负责审问韩小荷的干警问从外面进来的同 事。 “说他没干。”进来的民警摇摇头。一脸失望。 这时,负责审问韩小荷的干警用怀疑的目光望着韩小荷,问道:“你没干,你 丈夫没干……那就是说有人特地放在你们的车子上?” “对。肯定是哪个放的。” “那谁呢?” “这是你们警察的事了。” “听着,”警察道,“这件事不管是不是你放进去的,你和你丈夫都有嫌疑。 在案情还未查清之前,你们得24小时呆在所里配合我们协助调查。不是你放的,你 就用不着担心,人民警察不会把罪名加到一个无辜的市民身上的,放心好了,反正 我们是不会平白无故地让你背上杀人的罪名的。” 有杀人嫌疑,就意味着有可能脱不了干系。想到这,韩小荷心里开始慌了。 这时审讯室里的电话响了。 “那边的尸查报告出来了吗?”民警问道。 “出来了,初步估计死者大概死于昨天夜里十点。光着身子,什么也没有穿, 另外脖子上有勒痕,另外在他背上还刻有个‘还’字,更贴切的说是用刀扎出来的, 时间不长,估计是凶手特意而为。”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这极有可能是一桩凶杀案,所以事情相当难办,可能得向上级汇报。”这边 年纪大的民警班长又看了看韩小荷。 “一定是死于谋杀!”电话那头的干警回道,“我同意你的意见,马上把这事 向市局通报。” 李瑞阳钻进高速公共汽车里坐着,透过车窗清清楚楚地看得见围着一大群人的 地方。 他抬起眼睛看了着漫卷的风雨。蓝清到底到哪儿去了呢?她果真能避开公安的 搜索网吗?尸体尽管移走了,是不是还会变成完全犯罪呢? 他从公共汽车上下来,朝休息室那边走去。准备打个电话,问问蓝清的消息。 出事之后,李瑞阳就把手机关掉了。他不想用手机打电话,但长途自动电话机 前面人排成了长蛇阵。他转过身来决定不打电话了。那么,蓝清到哪儿去了呢?去 用无线电跟各方联系的小警察跑了回来。 高速公路开通在下午三点左右。大雨已经停止了。李瑞阳通过车窗,一直观察 着外面的情况。不一会儿,听见广播说公共汽车马上就要开,不禁有点发慌。 心里有个声音在催道:“快,现在还不晚,快点下去照实说了吧!” 心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他瞪圆了眼睛在大声疾呼。他磨磨蹭蹭想站起来,但又没 有站起来,犹豫不决。 从公安抓住进口车的方向盘看来,大概是想和那女人一起把车开走。警车徐徐 驶过来,停在进口车前头。 “嘿,下去。你这个卑鄙的家伙!下去!你这样还算得上是一个作家吗?肮脏 东西,连畜生都不如的卑鄙家伙!” 由于良心被咒骂,李瑞阳连气都喘不过来。脸上尽是冷汗。 “我现在是准备连最基本的东西也抛弃掉。这个举动太卑鄙,把该我挑的担子 推给了别人。这样我还能工作吗?我工作的职责是什么?是通信服务!在抛弃人类 良心的状态中做出的服务还反映生活吗?这样的人还配在移动公司服务大众吗?” 公共汽车开动了。他霍地蹦起来,又瘫坐下去。进口车在警车的引导下朝反方 向缓缓开去。我把头靠在车窗上,两只眼睛闭得紧紧的。 “一定要原谅我啊,一定要原谅我啊!” 坐在旁边的一个小老头绅士奇怪地瞅着我,问道:“哪儿不舒服吗?” “没,没什么。” 李瑞阳睁开眼睛,用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王宇一家要受委屈了,背上了杀人嫌疑,将会受到严厉的审问,直到嫌疑被排 除为止。他们有多少天要面对同样的问题,反复作出同样的回答。他们怎么会事先 知道车里有尸体,然后驾车逃跑呢? 李瑞阳不禁总有点奇怪。他怎么也不相信王宇打开车门会那么镇定自若,一点 也不害怕,并且不去报案呢?要知道那个时候报案对他们来说非常有利。 随着时间的流逝,李瑞阳又产生了新的忧虑。失去蓝清以后,他觉得自己妄自 乘上了开往丽海的高速公共汽车,会有这种跟踪人家新婚旅行的行为吗?他突然觉 得自己好象电影里的一个小丑! “放我走!”派出所里,韩小荷突然愤怒地叫了一声。 坐在对面的民警看着她,问道:“干吗?” 韩小荷不予回答,只是一个劲地瞪着双眼。 警官站起身,回头看了她一眼,又问道:“你还是说了吧。” “我又没杀人叫我说什么呢?能不能赶快把我放了,我挺忙的。”韩小荷开始 转为报怨。 “你不说,就只有等到调查结束,才能放你走。其实只要你现在说了,马上就 可以结束。” “荒唐!”韩小荷自嘲地说。 年轻民察看见她苦笑了一笑,替她感到很不解。 “是吗?你觉得很荒唐?”年老的民警点点头,轻轻咳嗽了一声,问道:“再 问你一句尸体怎么会到后备箱里去的呢?” “我说过我不知道。”韩小荷冷淡地回答,又添了一句:“我也想弄清缘由。” “你也想。也许就是你把尸首放进去的吧?” 对这个问题,韩小荷并没有表现出激动,只不作回答。 “为什么不回答?” “这个问题问得不对,莫名其妙,我事先没有想好怎么回答。” “哦,是嘛!那么,再问一遍:是你把尸体放进去的吗?” “不是。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你要是这样提问题,我就不回答。我只是被人嫁 祸的,可别把我当成凶犯。” “没有把你当成凶犯,只是问问而已,因为我们是刑警。”皱纹很多的老民警 是这样想的,在人多拥挤的休息站里不可能把尸体放进后备箱。也许是在这之前, 在别的地方搬到这辆汽车的后备箱里去的。 “那还不把我放了?”韩小荷瞪着老民警。 “放了?你还不知道吧,你马上就会被送到县公安局刑警大队。”老民警道。 “为什么?”韩小荷吃惊不小。 “你的情况我们已经向上级作了汇报,这件事影响很大,案件将交由县公安局 亲自负责审理。” 韩小荷只觉头顶一个晴天霹雳,把她炸晕了…… 县公安刑警大队审讯室。 审讯室里的电话又响了。 “这个韩小荷说是一个人到丽海去旅行,又不是未婚,而是有一个孩子的有夫 之妇。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这个女人肯定在撒谎。最近有夫之妇出轨的事显著增加。 因而发生了许多事故。她是不是也是这种情况呢?大概是跟姘头到丽海去玩,而姘 头就是后备箱里的尸体。”电话那头的刑警像是在向上级作报告。 “还有其它的发现吗?”这边的刑警问道。 “死者是个男的,尸体虽然被烧得有些变型,不过从尸体的面部形状看来,是 一个年龄大约在35到40岁之间的中年男人,其它情况有待进一步了解。” 挂断电话,审讯室里的刑警又开始审讯韩小荷。 “真是一个人来的丽海?” “当然是真的。” “干吗一个人去?你有丈夫,有孩子,为什么不一块儿去?” “我们早已分开。丈夫带着孩子先来丽海拍片子,我想一个人旅行,是在车站 遇到的。” “你丈夫知道你会来丽海吗?” “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韩小荷冷淡而又愤恨地说。 “嘿,照实说很难!那就再等一会儿吧。我会让你乖乖地把一切都说出来,完 全有把握让你坦白。” 刑警想:“我还是头一次碰见这么放肆的女人。” “好。我们不勉强你。你是什么时候来丽海的?” “十九号。” “一直一个人呆着?” “我一个人来,自然一个人呆着。” 韩小荷的回答简单明了,但又很强硬。刑警想打掉她的气焰。她回答的内容对 于年长的刑警坚定和确信自己的想法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因而使她自己处于不利的 局面。 不知道刑警有没有发觉,有时韩小荷回答得挺顺溜,有时又顽固地拒绝,说某 些问题无法回答。难道他们就不从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吗? “车是从什么地方开走的?” “丽海县城。” “我问你的是具体位置。” “车……车站。”话一出口,韩小荷就觉得自己离危险越来越近了。 “车站?”刑警声音突然紧张起来,“是吗?” “嗯。” 民警赶快在刑侦手册上记下丽海客车站这几个字。 电话又响了。警察停止审讯,去接听电话。 韩小荷望了一眼窗外,她看见大楼后边有一个大院子。有几个刑警在院子里走 来走去的,一辆警车开到正门旁边的一扇大门里去。 一位年长的刑警把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率先走进大楼后面的一扇门。 韩小荷略一犹豫,她微微低着头,咬着嘴唇。 年长的刑警踩着踏踏响的楼梯吃力地朝上登。 韩小荷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也登上了这阴沉沉的大楼,她觉自己的一生到 今天可能会发生一个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门开了,老刑警走了进来。 “陈队,两人的口供不一样。王宇说从十九日晚到二十一日,他一直住在开明 饭店,这一点与韩小荷说的不一样,韩小荷说她们上在客车站相遇的,而王宇说是 在开明饭店。两人的帐都是今天早上结的。”警局里的刑察一放下电话,就向年老 的刑警汇报。 “不一样?”年长的刑警用眼睛瞟了一下和韩小荷。他叫陈家化,就是警察大 队的队长。 “对。王宇交待说,他与儿子以及韩小荷一块儿从开明饭店乘车走的。” 陈队长眼睛一亮。就像猫瞪着老鼠一样,直视着韩小荷:“你想撒谎?” 韩小荷从窗户上把眼睛转过来看着刑警,胸有成竹地说:“是丈夫叫我开车到 开明饭店接孩子回家的,他们提前一天就来的丽海。” “他不是要拍片吗,怎么又要一块回家?” “不知道。见了面他就嚷着要我们回家。” 陈队好像有点无可奈何,呆呆地看了她一阵,然后对年轻的刑警小声下了什么 指示。尽管声音小,韩小荷还是都听清楚了。是叫年轻刑警再去审讯她的丈夫王宇。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