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幽灵 李瑞阳进了一个教堂。当他来到门前时,数十个参加过早祷仪式的信徒正在离 开。 他一进教堂,立刻就觉得安全了。 圣母院是城里主要的天主教教堂,李瑞阳花了几分钟才弄清自己的方位。 他慢慢地沿着旁边的通道向圣母坛走去,在一个捐献箱中扔了几个硬币,点了 一根蜡烛,把它放在圣母像下一个空着的烛架上。然后他蹲了下来,但眼睛可没闭 上。 李瑞阳不是一个天主教徒,因为他根本就不笃信西方的上帝。他对那些生病、 心中有什么恐惧、或是撞邪什么的人来教堂里祈祷,简直就是荒唐之举。他觉得这 种思想观念可笑至极,他是不会这样干的。 大约过了20分钟,李瑞阳沮丧地发现教堂中剩下的人不多了。几个身穿黑衣的 老年妇女占满了前排坐椅,手中熟练地数着念珠,哼唱着:“神圣的玛丽亚,多么 优雅,敬奉上帝,保佑……” 李瑞阳慢慢站起来身来,眼睛巡视着两边。他迈开双腿走过去,来到一个半掩 于木柱后面的忏悔间。木架上的一个小牌子表明这个隔间无人占用。他溜了进去, 放下帘子。 他从路过的地摊上拿出买来的一份《明海晚报》,准备在上面找关于几天前发 生的这件事的报道。第一版上关于此案的消息只有两条,大多数写的都是丽海的事。 他的眼睛扫过较小的标题,直到他看到了他要找的新闻——在左下角:“明海富商 与妻子被害,通缉李瑞阳……” 李瑞阳读到那篇报道,当他看到他们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禁不住战抖起来: “李瑞阳,某公司职员,最近因为谋杀明海市大富豪,正受到警方通缉……请看15 版。” 李瑞阳开始翻阅报纸,心中充满惊恐,他再也受不了现在这种逃亡的生活了, 就忍不住说:“教主,求你赐福,我想求主宽恕,我有罪孽,我想忏悔。来祈祷可 以吗?” “好的,年轻人,这一罪孽是什么形式的呢?” 这时,与李瑞阳一壁之隔的另一个“忏悔”间里,一双眼睛隐藏暗处,正幽幽 地注视着李瑞阳。 李瑞阳脑子飞快地转,他不能露出马脚让他们知道他是谁。他从帘缝中向教堂 大门外看去,吃了一惊,他发现有两个警察正在门边向一个神甫询问什么。 暗处的那双眼睛眨了一下。 他把帘子拉紧一点,说道:“我是外地来的,神父,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恶梦。” “然后呢,孩子?” “哎,一件事又牵出了另一件事,神父。” “另一件什么呢,孩子?” “哎,我放弃了那个小女孩。” “然后又怎么了呢?” “我很喜欢她,但是后来我又与另一个姑娘好上了。” “你有没有作过心灵抗拒呢,孩子?” “抗了啊,神父,但那越来越难。” “那么后来怎么样了呢?”神甫问。 “不久后,她又离我而去。” “你作过心灵上的拷问没有?”神甫又问。 “拷问过了。” “是什么?” “不知道。” “后来呢?” “她又回来了,不过嫁了别的男人。” “你作过心灵上的……”神父突然不说出下文。 “作过了,我强奸了她!就在她新婚前夜,神父。我没法控制自己,她非常漂 亮,主要是她长得像我以前喜欢的姑娘。” 就在李瑞阳说出“强奸”二字时,暗处那双眼睛似乎射出了一缕凶光! “孩子,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上帝会宽恕你的过错,你是不是打算子娶这个 姑娘呢?” “?” “为何不说话?” “不是,神父,她已经结婚了,不过最遗憾的是她已经死……失踪了!” 暗处那双眼睛眨了一下,露出了一缕诡秘的微笑。 “你一定要把与她发生的事彻底忘记。” “这么做上帝就会原谅我吗,神父?” “那让它成为你的教训,你现在就作心灵上的忏悔,以后绝不能再有这样的事 发生,孩子。” “一定,神父,这是我第最诚挚的忏悔。我发誓。” “孩子,愿主大发慈悲,宽恕你的恶行……” “啊,我的主啊……” 李瑞阳痛悔完毕,神父诵读了赦罪文,然后告诉他必须念200 遍《玫瑰经》以 赎罪。 “还有一件事。” “是什么,神父?” “如果来生你们不能相遇,每年,你得插一朵玫瑰花在窗前,诵读《玫瑰经》, 否则你就无法赎罪。你必须向我作出承诺,孩子。” “我一定照办,我会在心中为她树一座坟墓!神父。”李瑞阳答应着,再次透 过窗帘查看了外面,警察已经不在了。 暗处那双眼睛又眨了一下,似乎有种晶莹的东西在滚动。 “好,接着向敬爱的圣母祈祷,让你不再受邪魔的引诱。” 李瑞阳这时注意到一群旅游者跟着导游走过大教堂。他的眼光盯着她们,看到 他们越来越靠近走道西侧的大门,他需要将时间算到最好。 李瑞阳突然站了起来,沿着边道迅速走过去,来到门廊时离开这群旅游的人只 有一码。他们遮蔽着他出了门走向广场,然后猫在一家店铺的遮阳伞篷下,背对着 人行道。 他刚一转身,准备过人行道时,一个身穿黑色修女服的修女与他擦肩而过。 要不是那双眼睛李瑞阳也许就认不出她来了。 李瑞阳赶紧走向她,她后退了一步,让开电车道,一辆电车从他们中间开过。 等电车过后,她却不见了。李瑞阳为自己中了这专业水平的招数咆哮不已。他飞步 跑了20码,追上了那辆电车,跨了上去,让乘客们大吃一惊。 他开始一排一排地查看乘客的面孔。 等电车又驶出了二十玛才从街对面的一棵树后面,她又钻了出来。并朝李瑞阳 所乘坐的车子挥挥手。 这时,另一辆大巴向李瑞阳这个方向开来,就在两辆车交会,只看见李瑞阳的 身影从他这辆车的踏板一跃而过,跳上了那一辆车的踏板! 原来李瑞阳身手也不一般啊,居然有点象成龙的动作。 她的身影又退却,转头奔向一条小街的单行道而去。她在轿车和巴士之间钻来 钻去,像个幽灵,在来往的行人间曲折穿行,尽力拉开他们这间的距离。 在一个十字路口,她看见一个中年妇女从几码外的电话亭出来,她猛然转向, 跃进那间空电话间,缩在尽头角落中,那吱吱作响的门慢慢关上了。 李瑞阳冲过来,转弯冲出了20码才发现她在后面钻了出来,沿街朝反方向奔了 下去。 李瑞阳知道在他弄清她朝哪边跑之前,他至少可以有5 妙钟可以利用。 他在心中默念着,边数边顺大路奔跑着。然后他猛向右拐,一步跃上了三级台 阶,推开了一个转门,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站台前,一辆大巴刚刚启动。他突然 发现车上的窗口边出现那张熟悉的脸,赶紧去追。可是已来不及了,只有等下一路。 不到一分钟,车站又来了几个等车的人,每人手中拿着一块的钞票和硬币。 “要去东海区的,快上车。”一辆大巴停靠过来,售票员大声喊道。 刚才那辆正好是去东海,李瑞阳赶紧掏出一块钱捏在手里,他跟着人们挤向车 子,然后迅速上了车。车上几乎是空的,李瑞阳在前面选了个靠边的座位,从前窗 边窗都以看清街道上来回的车辆。 车很快到终点站,突然间他感觉从前边那辆车上有个人影蹿了下来…… 她下车了。 游人如织,她在人群中忽隐忽现。 李瑞阳追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但就总是差那么一点点,不能跟上她。 越往前追,前面越荒凉,游人也越来越少。她就像个幽灵,似乎要把李瑞阳引 到一个无人的地方。 已经没有一个游人了。李瑞阳感觉到这里十分荒凉,前面是一片浓密的胡杨林, 还能隐隐约约听见远处海水的呼啸声,那个可疑身影霎时就消失在那片林子里。 她到底要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呢? 林子其实不算深,李瑞阳用了不到二百步就穿过了,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极为 陡峭的悬崖。海浪之声越来越清晰,已经可以听见海浪猛烈地拍打着岩石的声音。 啻旭崖。李瑞阳的脑子里突然闪进这个地名。这里是一处隐藏的海岸,李瑞阳 对这个地方似乎还有一个印象,但是他已经记不起是什么时候曾来过,也许很遥远 …… 李瑞阳上了海岸处一高地,离崖巅只有不到五十来米的距离。他停下来歇息, 独自一人站着,越发注意到下面尽是怒涛冲击悬崖的巨响。 他朝不到50米远的崖巅一望,一个人就站在崖巅边缘的最高处,一缕夕阳从她 的头顶直泻下来,正好射在李瑞阳的脸上。 就是那个幽灵! 无限风光在险峰,那个幽灵就站在那里,严然成了一道绝地之景! 李瑞阳用尽全身之力,突然朝她跑去。 他终于冲到了悬崖的最高处,但是令他不可思议的是,刚才那个人却像突然消 失不见了。 悬崖下面是绝壁,海面与这个崖顶的距离至少有200 米。李瑞阳看着绝壁下怒 吼的海浪,突然眼睛一花,差点就会坠入绝壁下的深海。 李瑞阳顿时让他脸色突变。 她呢?这么快就人间蒸发了? 难道刚才是幽灵的魂魄? 李瑞阳陷入了恐慌之中,原来他一直追赶的她真是一个幽灵! 李瑞阳忘记了一件事,或许他已经不记得了,就在13年前,他曾经来过这个地 方一次。 但那一次他追的是一个活人,是一个小姑娘,是他非常喜欢的一个小女孩…… 这时,似乎从坟墓里但又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有些耳熟, 就像电影中出现的话外音…… 让我在活着的每一天,拯救世上坠落的灵魂。 要从我的仇人身上看见,赎罪的玫瑰。 …… 怎么又听见这个声音了? 这里没有教堂,这里只有坟墓。 所以,这不是人间的声音,它一定是来自地狱…… 鬼啊!! 没想到自己追赶的是一个幽魂,李瑞阳不禁全身发抖,刚才发生的事,令他恐 怖致极! …… 纵然我隐藏十载,在那些野蛮、私欲无边的仇人背后,我仍然看得出丑恶仍在, 我要愤然地说:‘仇人,你是何等的不知,罪有多深……’这声音凄凉无比,李瑞 阳再也不能停留此地了,他突然发疯似的从悬崖上跑下来,一路跌跌撞撞,穿过胡 杨林,一直往大路上跑。 就在他踏上大路时,傻眼了,路口全是警察堵在那儿,警车上的警灯还在一闪 一闪的。 他下意识地收回脚步,准备回去。当他一转身,想到刚才那个幽灵,他又往这 边走。 但是警察已经向他走来。 他现在是两面受阻,已经陷入绝境。 他被捕了。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