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过了几个转角,我依然无法判断出口的正确方向,仅仅是在不定地看到门跑进 去而以。我已经完全抛弃了按照发信器的路线走了,那个保镖带着我绕路的方法现 在奏效了。不久乐杰也表现出疲态了。这样下去他是不行的,被我们打晕的那些保 镖很快就会醒过来,到时候再想逃出去更加困难。很快身后的走道里传来了急促的 跑步声和叫嚣声,“看来无法还击的话,几乎没有逃出去的胜算了。”但是乐杰没 有回答我,仅仅是把注意力放在跑上已经让他显得非常疲惫了。看着乐杰的步伐越 来越慢,我当下作出决定。我们跑到又一扇门前,我把乐杰推了进去,“我们分头 走!”乐杰还没有来得及摇头,我就关上门。我不知道乐杰是不是已经走了,只是 紧紧地抓住把手,不让门被打开。 我看到走道的那头出现了追兵的身形,我故意让他们看见我,“在哪里!”如 愿地看到他们向我追来,我也立即转身离开,希望乐杰能有足够的时间逃出去。我 拼命地加快步伐的频率,子弹在我的身后不时地响起,一直都没有被打中,我还真 觉得是个奇迹。 非常多的保镖出现在我的正前方,我掏出几个烟雾弹投了过去,趁着他们辨不 清方向,我选择了一个拐角跑了进去。由于过分注意后面的情况差点和迎面跑来的 人撞个正着。“石冰!”竟然是钱美珏和宋玲,看来他们也完全没有了方向。钱美 珏背着宋玲和我重新选择了一个方向跑。“哥哥呢?”宋玲问我。“我们分开走了。” 我轻描淡写的回答。“哥哥已经根本没有力气了,你竟然把他一个人扔在那里。” “宋玲!石冰不会这么做的。”美珏替我辩解道。“那他为什么自己不辩解。” “就像你想得那样。”我一点也没有多做解释。宋玲狠狠地捶了我一下,不过因为 她没有什么力气了,一点也不疼。美珏很不解地看了看我,而我却知道宋玲是在发 泄她的害怕。“你要是死了哥哥会自责一辈子的。”最后她喃喃地说。“那你可以 和你哥哥说,我还活得好好的,所以他不用内疚。”宋玲看着我,因为我的话仿佛 就是在说我再也看不乐杰了。 “砰砰!!”身后的枪再次响起。“石冰你就没有比烟雾弹更好些的东西吗?” 美珏有点生气地问。我从钱包里摸了半天,也就摸出两个催眠弹和一个催泪弹。 “时间实在是太急了,我根本就没有时间制作。”说着我向身后发射了一个催眠弹, 虽然不富裕,但是不用的话就等于白白浪费了,身后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真是管用。 “我们躲到门后,然后让美珏把门打变形了,这种铁质的门一旦变了形应该也 不容易打开了。”宋玲看了看我手中少得可怜的弹头然后这样建议。我看看美珏的 手,因为一直是给人小小的感觉,又是一女孩子的面貌出现,让我忘记了她是被当 作武器制造的,这样的话手臂的承受度应该不知如此。“你能打碎墙壁吗?”美珏 看了我一眼,“虽然比较费劲,不过应该可以。”“这样啊……”我思考着。 眼角又出现了追兵的影子。我把美珏推进一扇门中,“你带着宋玲走,先把这 扇门弄变形再说,之后直接把墙破坏了往前冲吧,记住,这个仓库虽然长是达到2000 多米,但是宽度只有500 ,所以只要搞对了方向想出去很容易。”“那你呢?” “我帮你们挡着点,你不是说费点劲吗?”“不行!”宋玲马上表示反对。我向美 珏使了眼色,然后快速的把门关上了。“石冰!石冰!”宋玲的声音不停地传出来。 只听到“咚”的一声,门已经变了形。那些保镖又出现了,我只好扔了最后一颗催 眠弹,尽量为他们多争取一些时间。又是几声巨响之后,又接着是一片安静,看来 美珏已经破坏了一堵墙。 当又有人追来时,我也放弃了守在那扇门前,继续往前逃。我打开又一扇门, 左边显得很开阔,很显然这儿就是那个硫酸池的上层,我没有退路,我跑上过道, 我知道自己离出口越来越近了,可是上天并没有如此的眷顾我,莫尔顿出现在过道 的另一头,身后也有十几个保镖已经追了上来,我依然慢慢向前进,因为我不能后 退。 “怎么样啊,不逃了吗?”莫尔顿很是得意,我被前后两群人堵住了。“莫尔 顿先生,我真得很承蒙您能看得起我,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哪一点才能能受到你如此 的青睐。”既然已经走投无路了,我想还是弄清楚莫尔顿会想拉拢我的原因。“你 应该很清楚才对,我一直在寻找能够完成外表几乎与人无异的方法,但是沃伦先生 你跳出了我原先的思路,给了我一个更可行也更有效的答案,虽然像你这样的人应 该还有,但是如果你能和我们合作,不是省去了我很多的麻烦?”果然他也是知道 的。我悄悄按下口袋里的录音机,期望能为以后的审判留下一些证词,虽然不知道 如果我死了的话,是否还能送出去。“就是因为这样,你们猜随意杀害无辜的人吗?” 莫尔顿笑了笑:“他们为科学研究做出了贡献,应该感到自豪才对。”我实在是无 法理解他的想法。“那么整个佐德都是为了这个机器人武器的开发才存在的吗?” “你倒是知道得很详细嘛。因为霍华德那家伙说一味地要别的公司资助我们,还不 如我们自己利用低级的资源来赚点钱,提供自己做试验。”霍华德原来很有经商的 头脑,这样也难怪他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了,莫尔顿根本就没有发现他失去的是一 个多么有用的人才。 “为什么一开始你没有想到用人造的皮肤呢?”“我以前就在研究皮肤的置换, 所以机器人我也直接就想到了这点,人造皮肤不是电影里才有的东西吗?我怎么回 想得到。”“看到我的作品,所以就觉得这样也可行了。”“是啊,后来我才看报 纸发现原来你这么有名。”“如果大家都知道了,那我岂不是一点保障也没有了。” 我表现出很在意的样子。“只要你肯和我们合作,其他人就不会知道。”我耸耸肩, “你应该知道的人是最不可以相信的。”“果然你也和我同一种人,”莫尔顿冷冷 一笑,“不过你可以放心,知道的只有我了。”我有点不相信的看着他。“你现在 也只能选择相信。”他很得意。我则觉得他非常得傻,如果我和他真是同一种人, 现在不是只要把他除掉,我不就安全了吗?这么轻易地就把自己暴露到危险当中, 看来莫尔顿也仅仅是在科技领域里是个天才而已,所以霍华德才被派来当作领导。 不过,我还没办法做到这种地步,看着莫尔顿,虽然他在人事的处理方面并不 是很拿手,但是他的手段却非常得狠毒,霍华德的死我可不可能这么快就忘记。我 知道除非我答应和他合作,不然今天他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但是我也不能这么轻 易地就投降。我从口袋里摸出又一颗催泪弹,但莫尔顿却已经反应过来,他伸手掏 出一块手帕,另一只手向我扣动了扳机。 我中弹了,这是现在我脑海中唯一的想法,没能顺利的躲过去,我支持不住自 己,于是反应性地抓住了边上的栏杆,却又因为靠扶手太近而翻了下去,我重重地 摔在了池边。我感觉到我的血在流出,子弹即使没有打到心脏也就在它附近的位置 上,我似乎能看见我的衣服由白慢慢变红。 莫尔顿站在上面看着我,他又一次举起手枪,其实他没必要那么做,我快去见 阎王了,我知道,但是不确定我真正死亡他是不会甘心的。我无力地闭上眼睛,这 几年来我的所作所为像放电影一样出现,一格一格地放映着,我做错了吗?我问自 己,我是不是一直都错了。我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但是这一生对我、对别人到底 有什么意义呢?我看见乐杰为了帮我被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看见父亲对我怒 吼的样子,看见韦克多端着早餐的样子,看见美珏、宋玲、宋致、莫尔顿、霍华德 …… “不……”突然宋玲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企图要夺走莫尔顿的枪。而美珏 则在打倒莫尔顿的那些想要去抓宋玲手下,这两个笨蛋,好不容易帮他们想好了逃 走的方法竟然又跑回来了。美珏啊……我突然想起来了,按照美珏的力气,她一拳 打上去,被打到的人不死也肯定会变成植物人吧,但是莫尔顿现在去好好地站在那 里,我轻轻地笑了起来,美珏已经知道什么叫做手下留情了嘛,可惜力量上的控制 还欠缺了些,如果在控制的好一点的话,我现在也不会躺在这里了。 宋玲和莫尔顿的力气相差非常悬殊,很快莫尔顿完全掌握了主导权,他一把把 宋玲推倒了地上,宋玲离开了我的视线范围,莫尔顿举起了枪,我知道这次对准的 是宋玲。幸亏美珏刚好收拾完那些保镖,及时扑向了正要开枪的莫尔顿。两个身影 从围栏上翻出来,越过我的头顶,掉落在硫酸的池子里,池里飞溅起巨大的水花打 到我的脸上身上,我知道硫酸正在腐蚀我的皮肤和衣服,但是我可能已经痛到麻痹 了,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我的耳边充斥着的是莫尔顿的恐怖的尖叫声。 我费力的想起身,但是我的体力已经不行了,能做到的仅仅只有翻个身而已。 我费力地抬起头,却发现美珏正注视着我,她的一大半已经浸没在硫酸里,整个面 孔一已经变得不像样子,刚刚应该是头部先入水了吧,不过我也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的,我的面容现在也一定是惨无人睹了。美珏周边的池水不断地变换着颜色,化学 反应依然在进行着。“你快点上来吧,不然就全废了。”我用这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说道。美珏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我有点懊恼地皱了皱眉头,她很平静看着我说道 :“石冰,你其实是希望我消失的吧。”我一直在想,高技术的机器人果然不应该 存在,机器人,即所以称作机器人,就是首先要强调是机器,然后才是人吧,把机 器人做得和人一样不就失去了意义了,我之前也把破坏了的文件送出去,就是不希 望再有像美珏这样的机器人出现,所以下意识里其实是希望美珏也消失的吧。“或 许吧。”我承认道。“这种时候你说点让人高兴的话啊。”美珏虽然这样说,语气 里却完却听不出有任何不快。“如果我是这样的人的话,你和罗比都不会站到我这 边吧。”美珏笑着说:“说的一点也没错,所以以后碰到关键的时候也要说实话。” 现在的我要说话其实非常的费力,但是我想要好好的表达自己:“但是美珏,自从 我们相处到刚刚为止,我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你是机器人,不是作为机器人,而是以 人的身份活下去不行吗?”美决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像是在考虑什么。 这时宋玲终于找到楼梯跑了下来,她跑到池子边伸出手对美珏说道:“快点拉 着我的手,上来,虽然已经破破烂烂了,但是石冰一定有办法把你修好的。”美珏 转向宋玲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宋玲非常着急然后哭起来,“其实我已经知道了, 你从以前就一直都在我身边,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的吗?” 我没有力气转头看宋玲,仅仅是以下巴支持着头就已经让我觉得非常的费神,但她 的哭泣声,泪水却不时地出现在我身边,我能够感受到她非常地伤心。我看着美珏, 使出全身的力气伸出手去,“别耍性子了。”我用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美珏轻轻地说,“我本来就是不应该存在的,这样 你们也不用再为我的事情伤脑精了。”她看看宋玲,“不要哭,我是唐纳德,我是 米娜,都是你的好朋友,我并不想让你哭啊。”“那你就把手给我!”宋玲的泪落 到我的肩上,明明不应该有感觉的,却觉得非常的炙热。“现在的结局对谁都好, 我们是好朋友吧,是吗?”“对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宋玲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 “谢谢你们。”美珏伸出双手给我和宋玲一人一只,她的手已经应被侵蚀得不像样 子了,她抓住我们,然后突然用力的一推,把自己推往池的中间,也把宋玲推离池 边。之后就这么消失在我们眼前了。 这时整个仓库如此的安静,只有宋玲的哭泣声,我才意识到莫尔顿早已被吞噬 了。我再次仰面躺着,仰面躺着总算舒服多了,我可以安静一下了,我又一次闭上 眼睛,我真的累极了。警笛充斥着安宁。警察总是在事情结束后才出现,不过毕竟 出现了。我真得很累,我知道自己真得快不行。老天还真是会开玩笑,一向自认为 风流倜傥的我,却要以被腐蚀的面容死去,死的时候是这种丑陋的样子。突然感觉 有人在推我,“石冰,石冰……”总算注意到我了,不过这会儿我还真是不希望宋 玲注意到我,我的样子不可怕吗?“石冰,你不要死啊,警察已经到了。”警察到 了那么宋玲他们应该也安全了。“石冰!石冰!”宋玲不停地喊着,但是我的眼皮 已经沉得再也睁不开了。 我要睡一会儿,这一会儿会有多久,我不想去想,宋玲的声音也渐渐地像催眠 了。突然“冰!冰!”“少爷……少爷……”父亲和韦克多的声音出现了,真是的, 明明告诫过韦克多不能告诉父亲的。很想再看看父亲和韦克多,但是实在是太累了, 等我睡醒了再说吧,不知怎么的听到父亲和韦克多的声音我觉得很安心,于是我放 松了身心想靠声音辨别父亲的方位,但是声音却渐渐远去了,听不见了,我什么也 听不见了,我知道并不是他们远去了,而是我正在离去,离这个世界远去…… -------- 91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