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孟辉诚恳地说:“漫莉,我们俩在一起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我们曾经 彼此相爱,彼此熟悉对方。还有什么理由不成为一家人呢?” 李漫莉说:“以前,你与王佳丽是不是也说过类似的话?你是不是也想过有那 么一天你会娶她为妻?后来呢,你娶了她吗?你没有,没有。所以,孟辉,不要为 我做主,好吗?我知道,我的确与你有些感情,但还没有到一定要嫁给你为妻的程 度。我不想勉强我自己。孟辉,也许你不能理解,王佳丽的命运,对于我而言,是 怎么也抹不去的一个阴影。一想到她,我就会忍不住地想到自己生命中的某一天。 命运与命运之间有时会有相似的地方。原谅我,孟辉,我已经靠不近你了。因为, 这中间隔着一层我自己无法跨越的障碍。” 第二天,孟辉还没有睁开眼就伸出手去摸李漫莉,这已经是他的习惯。可是, 那个位置已经空了。他嗖地一下跳下床,从屋前找到屋后,也不见李漫莉的踪影。 这时,他才发现,屋里好像与平常有些不一样。原来,李漫莉的那些东西已经不见 了。再看桌上,有一张白纸条。他立即冲了过去。他知道,那是李漫莉与他的最后 告别。 孟辉:当你睁开眼睛时,我已经从你的身边走了。忘掉我吧,包括我们曾经的 快乐,还有痛苦。如果某一天,你想找我,就给我打手机。我的手机号码不会变的。 如果有一天,你有新的女朋友了,请千万别向她讲起我。我不想成为另一个女孩子 心中的阴影,就像当初你不应该给我讲起王佳丽的存在一样。女人天性都是脆弱的, 她们都会无病呻吟,她们都多愁善感,她们总是犯一些共同的错误,就是爱把自己 当成某部悲剧的主人公。孟辉,因为你眼睛里深藏的忧郁,让我动了真心,爱你。 我们又因为相互了解而分手了。这些都是命。也许,我的生命中不该拥有你。也许, 是我前世修炼得不太好。 祝你好运。 孟辉没有给李漫莉打电话,也没有立即就追出去找她。因为,他知道,即使他 这样做了,也是徒劳。 孟辉真的是想将她彻底地从自己的生命里忘掉。 问题是这样的,有些事,你越是想这样,它的势态越是不向着这样发展。大约 是两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孟辉参加一个同学聚会。无巧不成书。在那里,他遇见了 李漫莉。当时,他居然没有认出她来,除急剧地消瘦了许多,她的穿着打扮比先前 更显华丽,华丽到有些奢侈的地步,妆也比先前化得更浓更前卫了,脸上全是亮晶 晶的银粉一样的东西。这些银粉在灯光下蠢蠢欲动,给人一种夸张的动感。当然, 也使李漫莉那张美妙绝伦的脸看起来更是生动了。她坐在包间里,孟辉从过道的窗 里,看到了她雕塑般轮廓分明的侧面。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贸然地进那间 包房。显然,李漫莉是在等别人,否则,她不可能单独一人出现在那里。 谁也不知道孟辉喝了多少酒。就在大家谁也没有注意他的时候,他借着酒胆走 向李漫莉所在的包间。 那包间门是关着的,服务小姐穿着合身的旗袍端庄地站在门外。孟辉走过去, 不等小姐同意,就将那扇关着的门猛地推开了。一个高大的上了年龄的男人正用右 手搂着李漫莉,李漫莉也将头轻轻地靠在那男人的肩上。看得出,两人的关系非同 一般,他们正低头说着悄悄话,完全没有察觉到孟辉的到来。孟辉走过去,睁着布 满血丝的眼睛,不由分说,一把搂过李漫莉,那样子好像李漫莉是他的老婆而此刻 她正受到了非礼。 李漫莉与那位先生几乎是同时大声说,你耍流氓。 随着这大声的呵斥,门口的小姐和饭店的保安一起涌了进来。他们使劲地将孟 辉往门外推。 这时,李漫莉已经认出了来者是谁。她说:“孟辉,你喝多了。” 孟辉说:“漫莉,我没有喝多,是他们喝多了。” 李漫莉问:“小姐,这位先生是哪个包间的,请把他送回去。” 孟辉说:“今天,我哪儿也不去,我就要呆在这里。” 与李漫莉一起进餐的那位先生看情况不妙,小声让小姐赶紧买单。随即,他拉 着李漫莉就出了门。孟辉本来已伸出手拉住了李漫莉,但李漫莉挣脱开了,他们俩 像躲瘟疫似的逃了出去。 那个晚上,孟辉给李漫莉打了无数次电话,李漫莉死活不接。最后,她不得不 把手机关了。 孟辉打电话给李漫莉不是为别的,就是想问问她,那个可以当做她父亲的人是 不是就是她新交的男朋友?如果是,孟辉要问她,他哪一点比那个老男人差? 因为李漫莉的电话始终没有接通,所以孟辉的这些话就始终没有机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