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粪土(2) 龚仪人的计划是要让警方造成一种错觉,凶手是个破门而入的蟊贼。 所以她到处乱翻,还在凯瑟琳尸体上制造了多处搏斗的伤痕,而那根晾衣绳 是她一周前从凯瑟琳家偷走的,她把它扔在地上,显得更加像是罪犯偶然抓到了 这绳子。 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她把电视机打开,一方面电视的声音可以掩盖她正在做 的事情,另一方面打开电视,让整个场景更加逼真,说明正是在凯瑟琳看电视的 过程中贼进来的,所以会有很多的争斗。 而她之所以之前要去凯瑟琳家一次,是为了防止目击证人看到她,她的心理 学知识告诉她,即便她第二次进出凯瑟琳家的途中被人看到,由于前后相差不过 1~2 小时,她完全可以说那时她第一次进出凯瑟琳家,人们的记忆不会精确到分 辨出她究竟是8 点30分还是9 点30分去找凯瑟琳的。 而且,警方发现她的脚印的时候她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说自己那天的确去过凯 瑟琳家。 龚仪人回到迪厅的时候,正好过了16分钟,同学们没有发觉她的离去,即便 发现了,她也有托词,她那天正好来月经,她可以说自己去厕所换卫生巾了,她 之所以选择这一天犯罪,也是早有预谋。 过了半小时,她和另外两个同学先回宿舍,路过凯瑟琳家的时候,看到灯还 亮着,龚仪人就提议大家去看看凯瑟琳。 结果,他们就报了案,所有的同学都提供了彼此不在场的证词,根本就没有 人注意到龚仪人其间消失了16分钟。 “第二次测试一切正常。”马知良说,“看来我们推测的没错,可能是个冒 失的贼干的。” “是吗?让我看看。”朱丹心说。 …… 龚仪人早就知道,警方会有大量的盘查和审讯。所以,她三个月前就对自己 运用自我催眠和渐进放松技术。 她把警方可能问的问题一个个列出来,一个个地反复练习,习以治惊,现在 即便警方把那个绳子拿到她面前,大声呵斥她如实交代,她也可以心静如水,甚 至觉得警方有些诬告她的嫌疑。 她的计划万无一失,她已经开始找同学们借钱,放出风去,她要买手提电脑 了。 朱丹心看着报告,笑了:“看来我们遇到了一只狐狸,还很有可能是个狐狸 精啦。你还记得吗?他们第一次报案的时候,凯瑟琳家的灯是亮着的。” “是,我们当时假设,如果是个入门的惯偷的话,他不会不关灯。开着灯只 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个罪犯不够熟练,惊慌失措,跑的时候来不及关灯。一是他 就是那些跳舞的同学中的一个,开着灯正是为了去凯瑟琳家,消除自己不在场的 证据。” “对啊。可是还有个细节。凯瑟琳凌乱不堪的书房里,书桌有一本书是展开 的,安静地放在那里。” “那又怎么了?” “别忘了朱氏犯罪理论,犯罪的目的是为了被抓住,被罪犯压抑在潜意识中 的良心会留下它的痕迹。那本书桌上的《圣经》是她的良心留下的痕迹。这个狡 猾的狐狸。呵呵。”朱丹心若有所思。 …… “我要见见她,龚仪人!”朱丹心兴奋地说,如同寂寞的绝顶高手终于遇到 了敌手。 “什么时候?” “现在!” “还找我干什么?”龚仪人撅着嘴。 “哦,没什么,就是请你来做同学代表,请你向他们转达我们的歉意。耽误 了你们,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凶手。请你们谅解,请喝茶,请喝茶。” 朱丹心满脸堆笑。马知良也满脸堆笑,想起刚才把朱丹心介绍成新上任的领 导时朱丹心一闪而过的惶恐。 “哦?抓到凶手了,是谁啊?”龚仪人瞪大了眼睛。 “其实是一个第一次做小偷的高中毕业生。他不承认,不过所有的证据都说 明是他干的。” “可惜啊,才19岁,高考就差几分。这次他死定了。”马知良接着说。 “可惜是可惜,可总比抓错人好。”朱丹心说。 “要没什么事,我就走了。”龚仪人本来想多问问这个替死鬼的情况,但想 到过强的好奇会暴露自己的愧疚感,就打消了念头。 “啊,别急,喝口茶再走嘛。”马知良急了。 “对不起,我还要准备论文,不能久待了。”龚仪人准备起身。 “这正是我们请你来的另外一个目的。你的论文是有关虐童者的心理动力学 假设效度吧?我们正好有几个这样的案例,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里做课 题,我们还可以提供一部分研究经费。”朱丹心慢慢地说。 “那可是求之不得。我正为自己的论文只有国外的资料而发愁呢,找了好多 家监狱他们都不配合。你们这里门槛高,我都没敢想。”龚仪人高兴得不行。 “其实我们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们这次给你们使用的测谎仪也许到时候 也可以帮上忙。” “哼,那东西,假阳性假阴性率太高。”龚仪人撇撇嘴,又隐隐觉得有些说 漏嘴。 “嗯,是,是,有道理。小龚啊,我们在这方面是外行,要多请教你。” “哪里哪里,朱老师太谦虚了。” “小龚真是很难得,博士了还一点傲气都没有。说真的,我对你们女博士很 感兴趣。我一直以为女博士成天熬在书本里,应该是个小老太婆的样子,这次才 知道,原来女博士也会蹦迪也会嗨的。” 龚仪人咯咯地笑:“朱老师开玩笑了,谁说我们女博士不会蹦迪不会嗨啊?” “是,是,小龚你是很活泼的,我觉得你有些眼熟,好像见过啊。” “啊,什么地方?” “是在你梦中吧?”马知良对朱丹心东拉西扯有些不满意,插了一句。 “不敢不敢。小龚很像最近热播的电视剧《马大嘴传奇》里面那个马大嘴的 姨妈,是吧?老马,就那个穿大红袄子的,一见马大嘴就吵架的。” “那个肥婆啊,难看死了!”龚仪人气呼呼的。 “哈哈,玩笑玩笑。小龚啊,说到这里,有个问题我不清楚,想问问你?就 是我们的测谎,第一次所有人的结果都是阴性的。不过第二次加了词语联想测试 的时候,出了一个小问题……”朱丹心清清嗓子,喝了口茶。 “那就是我发觉你的测验有些特殊的地方。” “啊?测出来我说谎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奇怪,你的联想和其他人不一样,比如说就“圣经” 这个词,其他人都联想到凯瑟琳、上帝、爱,而你联想到的却是原罪。而就电视 这个词,你首先想到的是暴力,这和其他人倒没什么不同,可你想到的第二个词 却是马大嘴。” “这有什么奇怪?这几天不正在播嘛。”龚仪人开始感觉不对劲。 “别急嘛,其实我感到奇怪的是就粪土这个词,你想到的词却依次是圣经、 山岭、怒气,和所有人的联想都不同,而且在你想到这个词的时候,我们发觉你 的紧张程度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