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最后诀别 大龙他爸看得不解,怔怔地看着我俩不知道在干吗。这时我说:“叔叔,是 这样!昨天晚上的事,可能就你们三个人知道!这就够了!你们千万千万不要让 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受牵连的也就越多,大龙的病就越坏! 所以您也不要向我们说起了!” 那天晚上大龙没和我们住一起,而是和他爸他妈一起住进了学校宾馆。我直 到现在也不能确认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我们在第二天早上起来后, 只听商培楼里有人在惊呼:“哎?这些灌木怎么都被拔了,谁干的啊?” 当时我们寝室的七个人是在三楼的水房一起洗脸,是别的寝室的一个人一边 靠窗刷着牙,一边自言自语说了这么一句。当时我脑子里只觉得嗡的一声,临窗 往下一看,只见楼前的那些灌木被连根掘起,七歪八斜地横在地上,草地上一片 狼藉。 大亮这时也贴过来看了一眼,二话没说,抱起脸盆就往寝室跑,我跟着也跑 了回去! 大亮和我扔下脸盆,穿上衣服就往外跑,简直一句都不需多言,我们心照不 宣地往学校宾馆方向跑过去。 到了宾馆我们问服务台,问×××在几号房,结果服务小姐告诉我们:“他 们昨天晚上就退房了。”我和大亮说:“不可能的,昨天傍晚才入住的怎么会马 上就退房了!”结果小姐又核对了一下说:“哦错了,不是昨天晚上,是今天一 大早退房的,是……凌晨五点。” 我和大亮一对视,同时抓起手机拨大龙的电话,结果是我的先拨通了,听着 一声一声嘟——嘟——的忙音传过来,我这汗就顺着两边脸淌下来了。 打了一遍没人接,我挂掉又打一遍,这回刚响一声就有人接起来了。 “喂?!”接电话的不是大龙,而是他爸,声音很着急。 “喂?叔叔吗?我是大龙寝室的同学!你们在哪呢?!” 他爸刚要说话,只听见一个女人突然在旁边号啕大哭起来,歇斯底里的很是 恐怖! “喂?!喂?!叔叔你们现在在哪?!” “在医院,昨天那个医院!”他爸好像还可以保持住清醒。 “好!你们等着!我们马上过去!” 边挂掉电话,我边拉起大亮就跑,一口气跑出学校,打了辆车就飞了过去! 不过我们没有看见大龙,大龙正在急救室里面尚未脱险,门前的椅子上坐着 他爸和他妈,他妈哭得一塌糊涂,边哭嚎边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他爸低着头, 把手绕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我和大亮一阵愕然。 这时大龙他妈拿出纸巾来擦眼泪,发现了我们站在那里,我们于是迎上前去 叫了声“叔叔阿姨”,然后就问大龙他爸:“大龙又怎么了?!” 他爸说:“昨天半夜大龙突然发烧,后来我们想熬到早上再送他去医院,结 果五点的时候他突然吐了,吐出些绿色的东西,我们就赶紧把他送来这了……” 我和大亮感觉头皮一紧,背后冰凉。绿色的东西?!大亮赶紧问:“昨天你 们晚上一直待在宾馆里吗?!” 只见大龙他爸低下头,两手手指交拢在一起放在鼻子下面,痛苦地闭上了眼 睛。 半天,大龙他爸才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我突然间想起什么,赶忙大声喊 一声:“停!先别说!” 他爸吓了一跳,打了一激灵,然后看着我,大亮也转头过来看,皱着眉头说 :“怎么了?” 我凑过去,朝大亮耳语几句。大亮听完倒吸口凉气,嘴里啧啧念道:“哦是 是!真悬!真悬……” 大龙他爸看得不解,怔怔地看着我俩不知道在干吗。这时我说:“叔叔,是 这样!昨天晚上的事,可能就你们三个人知道!这就够了!你们千万千万不要让 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受牵连的也就越多,大龙的病就越坏! 所以您也不要向我们说起了!” 大龙他爸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大龙他妈也止住了哭,听我说话。 ………… 其实刚才我和大亮耳语的是:“刚才我们没到他们宾馆房间门口去看看,不 知道门上情况怎么样,一旦上面有‘口’字,那说出去了就等于自杀。” 钟慢慢转过六个小时以后,大龙被推出了急救室,身上插了氧气管——这时 候的大龙已经疯了。 大龙躺在抢救床上,被两个护士一前一后跟床一起拉了出来。大龙鼻子里塞 了跟吸氧管,但是看不到他胸腔的起伏,他两眼大张,直勾勾地望向空中,像是 向谁求助,又像是无力报复。大龙爸妈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发疯一样奔向 那张移动的病床,我和大亮也不禁大哭起来,上去抓住大龙的手,希望他能认出 我们来…… 但是一切都无可挽回——至少直到现在,我从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大龙的好消 息——甚至坏消息也没有,什么也没有。过了几天,大龙被他的父母接回了鹤岗, 那个北方的陌生小城。临走之前,我们和大龙父母说,到了那边,一定要告诉我 们大龙的情况,大龙父母哭着说好,我们泪撒机场,依依道别。然而谁知道,从 那以后,我们却失去了大龙一家三口的一切消息……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