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细汗潺潺的身体滑到了地上,手也不再仅仅是停留在胸部,眼神迷离的胡玲双腿交 叉紧紧夹着自己的右手,就像只虫子一样在地毯上蜷缩、绷直、再蜷缩、再绷直,她的 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上凌乱的红色睡袍仿佛都快要燃烧起来,“用力、用力……求求你, 求求你,晖,晖,你让我死,让我死……啊,要死了,要死了,晖……” 突兀的彩铃声猛地响起,杜德伟那首经典的“脱掉、脱掉,把外套脱掉”,此时却 将临界于高潮的胡玲吓了个半死,原本香汗淋漓的她此时却冒出一身冷汗,趴在地上屏 住呼吸半分多种,才触电一样跳了起来扑到床上拿起手机。 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电话,她很不高兴地呼出口浊气,尽量平缓呼吸问道 :“喂?你找谁?” “呵呵,是我啊,这么有磁性的声音你听不出来?” 不知为何,胡玲居然如释重负地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只是兴致被人打断,不免有些 气恼:“刘剑峰?你吃错药了,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有病啊你?” “别这么凶嘛……。人家躺在床上睡不着,脑子里全是玲姐姐你美丽动人的身影, 如果不给你打电话、听听你的声音,我真会会疯掉的……可怜可怜我这个没人疼的小家 伙吧,玲姐姐……” 将自己扔在松软宽大的抱枕上,胡玲的左手意犹未尽地在小腹处缓慢抚摸,同时声 音也变得有些妩媚起来:“睡不着你可以看影碟打发时间,难道跟我说上几句,你就能 安心睡觉了吗?” “我有看碟啊,可是里面的明星大腕连给姐姐提鞋都不配。我越看越想姐姐,心口 被什么东西用力地挠似的,难受得不行啊,姐姐。” 能将刚刚相识不到一天的小伙子迷到如此地步,胡玲脸上泛出得意的笑容,她决定 给对方一个机会,也算为这难熬的夜晚增添一些浪漫色彩:“那你要姐姐怎么做呢,听 你说得这么可怜,姐姐我倒真想帮帮你哦。” “真的吗?那、那姐姐来找我——不,不,我去找姐姐你吧?我们可以在海风的吹 拂下倾吐心思,或许再喝上几杯红酒,这肯定会成为我这辈子永远难以忘记的幸福时光 的。” “这可不行,我又不了解你,说不定你是个大坏蛋呢。” “呵呵,姐姐你才不会担心这个呢,因为你自己就是个大坏蛋,你把我这颗脆弱的 心都偷走了。” “小家伙,你的嘴真甜,不过光是嘴上功夫好可不行哦,姐姐的要求很严格的。” 胡玲又开始兴奋起来,闭上眼睛将正跟自己说话的人幻想成孙朝晖,不规矩的左手 顺着平坦的小腹滑到了大腿内侧,轻柔而缓慢地抚摸起来。 “说出来不怕姐姐笑话,虽然我还是个彻彻底底的处男,但地上有的招式我全会, 天上仙人的招式我会一半,姐姐试过之后肯定会忘不了我的……” “真的吗?”微微气喘的胡玲有些心动了,侧过身斜斜地躺着,视线在自己玲珑、 性感的身段上移动。她的皮肤非常白晰,饱满的双乳交叠在一起轻微颤动,深深的乳沟 随着呼吸一开一合,加上翘翘的美臀和睡袍下修长紧绷的双腿,她相信任何男人也无法 抗拒这样的诱惑,“姐姐很想看看你究竟有些什么招式呢,只不过我跟别人住在一起哦, 所以你不方便来。” 电话里响起刘剑锋如饥似渴的声音:“那我们找个隐秘的地方——” “哼,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街边的廉价妓女吗?” 刘剑锋急忙解释道:“不,不,不,姐姐误会了、误会了……都怪那该死的医生, 三更半夜也不睡觉,在客厅里面不知道摆弄些什么玩意,有事没事还冷笑几声,跟他住 一块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医生?你是说那个三十多岁的方医生?这么晚了他还在做什么?”在胡玲的印象 中,三十多岁的男人总是容易疲倦的,特别是在没有女人的时候,一次手淫就能让他们 心力憔悴地躺在床上跟死猪一样。当然,胡玲所接触的都是一些被酒色掏空了的男人, 换作邢怀彬,年近花甲却仍然精力充沛。 “是啊,就是他!他在客厅的玻璃茶几上放了一大堆纸片,拿着放大镜在那儿一个 一个琢磨——咱们聊他干啥,太煞风景了……姐姐,要不我出去支开他一阵,你偷偷进 来?” “你说他在琢磨纸片?是不是我们无记名投票的纸片啊?”胡玲坐了起来,不无紧 张地问。 “应该是吧?玲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这方医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没事琢磨投票干吗? 警察不都已经说了高翔是死于意外吗?” “……玲姐,你跟高翔的死有关系?” “没有,他是死于意外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刘剑锋你不要胡说八道!” “既然没有关系,你为什么如此关心投票的事情?……那最后一张投给孙朝晖的票, 是你写的?” “不是!”胡玲大声叫了起来,“我警告你,不要在外面胡说八道,否则我要你好 看!” “你终于露出马脚了,当时我看你的表情就很不正常,果不其然被我一试就试出来! 呵呵,想要堵住我的嘴也不是不可能的,只不过——” “陪你上床?”胡玲冷笑着问。 “哈,这个条件太便宜你了——” “你他妈有病!!”胡玲没让他把话说完,将手机砰地摔在地上,脸色气得发白, 愣了一阵之后,翻身扑在床上懊恼地嚎啕大哭起来。 为何幽灵总是出现在深夜?因为夜晚没有它们讨厌的声音。 还是那条深邃到没有尽头的走廊,还是那片昏黄的灯光,只不过损坏的卫生间的门 上了一把黑乎乎的铁锁,外面也用黄色警示带围了一圈,但这些恐怕并不能阻止幽灵的 进出。 鬼魅般的影子从浓雾中飘出来,眨眼功夫便来到黄色警示圈外,他轻轻地将警示牌 挪到一旁,取出工具把门上的铁锁砸开,顺手抓起门边的垃圾桶,然后悄无声息地飘入 卫生间。 尽管外面有灯光泄进来,但卫生间的能见度依旧很低,影子摸索着将垃圾桶倒过来 在房间的中央放好,稍稍等待后,非常利索地爬上垃圾桶,伸长了胳膊象在天花板上摸 着什么。 有轻微的摩擦声响起,紧接着便是叮的一声,似乎什么东西断裂了一样,然后摩擦 声再次鼓噪,直到影子呼出一口浊气才彻底静止。 影子好像将什么东西塞进了身上的包袱内,然后弯腰从垃圾桶上下来,拍拍手将其 放回原位,紧接着便飞快地消失在浓雾的黑暗中。 …… 石英钟嘀嗒、嘀嗒地响着,躺在床上的毕生辗转反侧,怎样也无法使自己入睡。他 身子蜷缩成虾米状,头深深地埋在枕头下面,焦虑地发出凌乱的喘息声。每每遇到困惑 时他就会这样,仿佛面对的难题是睡眠的炸弹,不将疑问化解,便会在梦中被炸得粉身 碎骨。 毕生从床上跳起来将枕头“砰”地摔在墙上,随后又垂头丧气地坐在床缘,满是血 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墙角,一动不动。 良久,他抬起头看了看时间,才是凌晨五点,于是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 发现邢怀彬的鼾声是周围唯一能听到的响动。地上散落着不少干瘪的啤酒罐,昨夜回来 后邢怀彬就已经在喝了。毕生绕过这些罐子走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蓬乱,水渍顺着前额的发角滑落在脸上。他用手将蒙着灰尘的镜 面擦干净,然后理顺头发,顺手拿起一包手巾塞进口袋,微微沉吟后转身出了房间。 走廊内更加安静,浓雾也并未散去,昏暗的灯光仅仅能够照亮前面不到四五米的距 离,毕生裹紧外套、双手环抱在胸前,步履沉重地慢慢走着。他知道这个时候警务室里 肯定不会有人值班,就算去到那儿也做不了任何事情,可与其躺在床上倍受煎熬,倒不 如出来走走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