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份情人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夏璐一时不知所措。 这是几年前栀子花酒店8081房间的一场演砸了戏的尾声,也是她回忆最厚的云 层。堆积心头的云块,竟未被岁月的风吹散,她经常与回忆交谈。 “他真有点莫测高深。”邢怀良在刘长林走出房间后,说。 刘长林今天的行为的确有点反常,试想一个男人发现妻子不忠,且捉奸在床, 他该怎么做?可是刘长林异常平静,平静得让当事人发懵发怵。 “我们应该怎么办?”她急得直搓手。 “既来之,则安之嘛!”邢怀良往床上一倒,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该 发火的人都无事一样,我们还能怎么样?发展看啦。” 夏璐和邢怀良的私情已不是什么秘密,她担心亲朋故友的藐视。“他们要指我 的脊梁骨。” “指指戳戳算啥?只要不指你的鼻子贬损。”邢怀良说,他拉她的衣裙边缘, 说:“磨损了,再买一件吧!哦,海丰大街新开一家美胸店,采用乳房膨胀芳香疗 法,听说增大、坚挺、丰满,90分钟丰胸动感十足……”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她嗔怪道。随即仍一往深情地望着他,说: “他肯定不会饶恕我。” “据我的经验,他能放过你。”他坐起身,将她拖拽到怀里,手向温暖的地方 运动,说,“我们做完就走。” “我没心情。”她从他胳膊的藤缠中挣脱出来,拒绝了他的要求。 很快,他们一起离开栀子花酒店,他坚持让她上保时捷,送她,她死活不干, 叫了辆出租车。 做贼是什么滋味?夏璐真切地饱尝了一回。从栀子花酒店出来她的心被悬吊起 来,出租车停在小区大门前,到自家楼口,至多100 米,她却感到有1000米那么远, 落脚便踩空一般,悠悠的没底。谁看了自己一眼,目光像射来的刀子,割削脸皮, 撕纸似地揭开。啊!多么寒伧、丑陋,没有了脸皮,还能见人吗?那种做贼的感觉 更强烈起来,又一次揪住了她的心。快逃,从人们鄙视的目光中逃走。 “我都干了什么?”爬楼梯时,她扪心自问。 刘长林不在家,婚后她第一次感到小巢冷清、空落,她需要鼓足勇气才能呆下 去。时针指向夜11点,是他们平素上床熄灯时间。他还没回家,也没打电话,他根 本不想打电话。 她坐在沙发上,频频看表,到了凌晨2 点,坐不住了,拨他的手机,不在服务 区。 糟糕,她意识到丈夫可能去某地方找女人,管她漂亮不漂亮,是女人就成,报 复不忠的妻子男人普遍采用这种方式,以毒攻毒,或曰以牙还牙,真的那样,过错 在自己而不在他。假若他和一个女人鬼混,自己同样会采用同样的方法。 “唉!”她长长叹口气,多少有些后悔自己没守住道德底线,经不住诱惑同他 人上床。当时没想想丈夫的感受,羞辱他莫过给他戴绿帽子。那奇异而刺激的美丽 事情,把一切都湮没了……潮退了,留下隐隐痛苦的水渍。 新的一天开始时,她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天空山脉状浮云正朝楼房压来,好在 她不知晓。不然,她会感到更压抑、更沉重。云飘过了,阳光呼唤她醒来。屋子, 仍然同昨晚一样空荡。 一整天,她如放在沙发上的一个布娃娃,以几乎不变的姿势呆坐着。夕阳的光 带在墙壁间变得狭窄,慢慢移了出去。防盗铁门始终没响动,她已盼那金属声音一 天一夜。过去的宝贵日子里,她甚至能听到他爬到二楼的脚步,他们的家在四楼。 夜晚的幸福从钥匙插入锁孔哗啦旋转声开始,接下去一分一秒地去享受。 刘长林的电话是在第三天上午打来的,他说:“中午到湘香鱼馆,我请香辣臭 鳜鱼。我已通知了邢怀良,你过来吧!”说完便挂断电话。 请我们两人吃饭,在他眼里的奸夫和不守贞节的女人吃饭?他不会是神经有毛 病吧?死亡约请吗?他在餐桌上突然引爆炸药什么的,仨人同归于尽,她一开始把 事情想得很坏。继续往下想,便温和了些,或许当着他们的面提出离婚,他主动要 求下岗。再往下想,也可能他要勒索,狠狠地敲邢怀良一笔钱。除此,他还会有什 么目的?左思右想,不外乎以上三种可能。 “即使摆的是鸿门宴,也去。”她决心已定,在10点左右开始化妆,让白净皮 肤更白,让丰满的嘴唇更丰满,挑选一件自己剪裁的衣裙。落地穿衣镜前的那个叫 夏璐的女人衣着整洁、靓丽,绽放出青春光彩!她用手指在镜子中女人的前胸丰凸 的最高点,戳了一下,自语道:“是该丰满丰满,它太平坦了,缺少男人们喜欢的 动感。”假若这场风波能平稳度过,她一定接受邢怀良的建议,去美胸。 湘香鱼馆在长岭很名气,虽然远离南方,却有活的鳜鱼、武鲳鱼。池子里养着, 随捞随加工,十分新鲜。臭鳜鱼倒是地道的死鱼,而且有些发臭,经厨师巧手精烹, 变成一道美味佳肴,是湘香鱼馆的当家——特色菜。 完全超出夏璐的想像。她原以为丈夫阴沉着脸,绝情的目光冷冷地看着她。情 形正相反,刘长林对她依然如故,温和、宽恕地对待她,并用了极亲密的字眼儿: “亲爱的,你喝汇源果汁?还是啤酒?” “果汁吧!”她把关闭的心房之门启开个缝儿,疾速看一眼另一重要角色—— 邢怀良,他像参加朋友的宴请,一脸的春风荡漾。她吃惊面前两个男人,情敌之间 怎会如此样子。 做东的是刘长林,故此他主持,并先端起杯,按东北请客风俗,要有祝酒辞— —开场白。他说:“今天有幸请到两位,能够给面子到场,长林十分感激……” 三只酒杯碰了碰,照刘长林的样子,都喝干了杯中酒。当然,夏璐喝的是丈夫 特意为她要的百分百汇源果汁。 直到酒过三巡,刘长林语出惊人:“我不反对你们两人在一起。” “不反对?”邢怀良听来反倒蹙眉,迷茫的目光瞧着刘长林,一时难理解不反 对的真正的含义。是大度,还是正话反说?他吃不准,小心翼翼地浅声问:“长林 的意思是?” 哈哈哈,刘长林爽朗地大笑,而后说:“恕我把话说得直白,你们可继续相处, 继续发展感情,朝纵深发展。” “你想离开我?”夏璐敏感到他要提出离婚,不然怎能支持自己同情夫发展感 情,而且向纵深发展。 “亲爱的,我没那么小心眼儿。”刘长林仍然风度,他说,“古人云,成人之 美。” 邢怀良觉得眼前雾很浓,看不清刘长林的面容,更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他同另 个懵然者面面相觑,酒桌出现沉默气氛。 “来,喝酒!”刘长林兴冲冲地说下去,“为天下有情人,长相思长相忆长相 守,干杯!” 酒宴进行到这个份儿上,沉不住气的夏璐说:“长林,绕绕扯扯不是你的性格, 有话说吧。” “是啊,长林。”邢怀良表明态度,跟上一句。 “好,我想翻过这一页。”刘长林宽容的口气说,“今后我不会干涉你们,为 情为爱总是件美好的事情。”他停顿一下,分别看他们两人一眼,说,“我有一事 请邢总帮忙。” “请讲!”邢怀良差不多猜到对方要说的事。 “我喜欢药物开发,邢总能不能……”刘长林支吾着,现出求人不好意思的神 态。 “没问题。”轮到邢怀良爽快了,他当即答应。脸上出现喜悦与得意交融在一 起的神情。 一盘香辣臭鳜鱼端上桌。一场交易在湘香鱼馆谈成。 洪天震和小路赶到兴隆镇已是傍晚时分,好在路上他俩换着开车,面包就矿泉 水算是用了午餐,现在还不感觉饿。有一段路施工封闭禁行,他们风尘仆仆的在土 路行驶,速度大大减慢,计划5 点左右到达,结果迟了一个多小时。 “看样子今晚要住下喽。”洪天震说。 “洪队,车子有点毛病。”小路说,“减震出了问题。咱们先找旅店,还是直 接去宁家?” “宁家。” 吉普车在宁家前边的王家铁匠炉旁停下,得步行到宁家,胡同刀条般地狭窄, 车子根本开不进去。老式低矮、破烂的房屋形成的胡同,蛇爬行般地曲折。偶尔有 一只野狗蹿出,狠了两个陌生人一眼,没叫没咬,跑回自家的院子里。 “蒜味儿。”小路说。 此刻,锅爆大蒜味在胡同里飘扬。 “兴隆的大蒜很有名。”洪天震说,他的话引起很少来此地的小路的目光向沿 路房舍屋檐望去,一串串大蒜辫子似的垂挂着,经一冬水分蒸发,蒜头发空,微风 一吹,它来回摆动,并有干蒜皮脱落像雪片一样飞扬。 “唔,长岭农贸市场小贩一个劲儿地喊兴隆大蒜,原来如此!”小路想起他去 农贸市买菜时遇见的情形。 “这里的大蒜出口日本。”洪天震本想向小路介绍兴隆大蒜,已走近宁家的附 近,他用手一指,“门口站着老太太的就是宁家。” 房盖长满去岁枯草的宁家,弯曲黢黑的木棍夹的杖子——栅栏,夕阳中一个白 发苍苍的老太太,双手拄着棍子,毫无血色皱纸克似的下颏垫在上面,一双黑洞般 的眼睛盯着街路,她在等待一个人的出现。 “枯藤老树!”小路望此景象想到那句词,落日中苍老的身影,酷像一棵千年 老树,没有支撑它会訇然倒下。假若真有一只乌鸦飞来,小路定会落泪。 “大娘。”洪天震叫她。 “哎,”老太太视物模模糊糊,看不准来人面目,她眯起眼睛仔细看,年老骆 驼似的嘬动塌了的两腮,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灿儿,你们见我灿儿没?” 两位刑警没回答她,木然站着。 “灿儿死了,人死如灯灭。”老太太嘟嘟囔囔,腮的塌陷处有晶莹的东西在闪 光,银发被风飘拂,惟一的一颗牙粲然出来。 “衰老是件多么可怕的事啊!”小路顿觉脊背发凉,头皮发紧。 “洪公安!”扎着脏兮兮围裙的付玲玲出现,带来油爆葱花味道。她在做晚饭 时发现院门口的两个刑警。到长岭瞻仰丈夫遗容,洪天震自始自终陪着,对他印象 很深也很好,“快到屋里坐。” “这是我们支队的小路。”洪天震介绍道。 小路见到一双老榆树皮般皲裂的手在围裙上擦抹着,他向她礼貌地点头微笑。 朝屋内走,付玲玲长吁短叹,说:“婆婆整日伫立院门口,盯着胡同,光灿每 次回来,都远远地喊妈。唉,白发人送黑发人。” 门槛不高,屋的确很深,是那种院外超出屋内地平面的“下井”房子,年代久 了,房子下沉,窗台几乎与外面地面平行。这是面东的房子,夕阳照不到,屋子灰 暗。空间太狭小,没有客厅,桌椅摆不下,他们只好坐在炕沿儿上。 “喝点水吧!”付玲玲端来两个吃饭用的粗瓷碗,放在炕沿儿上,一脸的歉意, 连连说:“没有叶子,没有叶子。” “我们愿喝开白水。”洪天震说。他听明白付玲玲说的叶子指的是茶叶。在东 北,来人去客,招待必用茶水,花茶、绿茶,一般都喝不惯,喜欢滇红、祁红。寡 妇肄业的宁家,茶叶显然是奢侈品。他说,“有件事想问问你。” “啥事?” “你们家长岭市有没有亲戚?” “没有!”付玲玲回答得干脆。 “再仔细想想,远一点儿的。” “我得问我婆婆。”付玲玲把客人丢在屋子里,到外边去问老太太,声音很大。 老太太耳朵有点儿背,她的思维僵化,反应很慢,吃力地想,然后对儿媳说些什么。 “洪公安,婆婆说有一位。”付玲玲进屋便说,“是我公公的老表亲,姓卢, 老太太说那股儿人很出息,做官的做官,好像有个当大夫的,大名不知道,小名叫 秃子。” 姓卢?这与卢全章贴边儿。秃子是不是卢全章的乳名呢? “光灿到长岭是不是找过他?”洪天震问。 “他嘴很严,外边的事从不来家说。”付玲玲埋怨起丈夫,“那个打路鬼(冤 家),有话说出来,何必落个不明不白地死去。” 天很快黑了,屋内的面孔模糊起来。大概为了省电,她一直没去开灯。谈话也 不需要灯,因而没受什么影响,洪天震问:“认识骆汉全吗?” “骆汉全?他是干什么的?” “一个司机,开轿车的司机。” 开小车的司机?真有一个司机连同那辆四个圈的黑色轿车,在她脑海里浮现出 来。两年前夏天里的一件事在眼前浮动:宁家祖传有一支双筒猎枪,纯德国造。到 了宁光灿,传了三辈人,他的爷辈购置它,或用马和高粱换来它是为看家护院防胡 子。那时东北的胡子(土匪)多如牛毛,像有20多垧地、一挂胶轮马车的宁家, (土改时划为富农)当地称二半破子,胡子专盯住这样的人家。双筒老枪在那个岁 月里为宁家立下汗马功劳——保住家业财产。宁光灿的父辈,老枪为宁家在困难时 期的餐桌添了野鸡、沙鸡、兔子什么的荤菜。镇宅传家之宝传到了宁光灿,事情大 不一样了,他烦那杆枪,从不摸它,扬言卖掉它打酒喝。宁光灿父亲的生命之火即 将熄灭之际,嘱其老伴:保住枪,别让光灿那个败家子给祸害了。宁光灿在父亲去 世三四年内没打老枪的主意,油纸包裹着躺在仓房里。当他赌输了,没什么可变卖 的时候,想到那支老枪,通过一个熟人卖给长岭中心医院的小车司机。 “你肯定是骆汉全?”刑警问。 “板上钉钉,没错儿。”付玲玲说当时卖枪立了字据,800 元钱成交,签的名 字是骆汉全。小路问能不能找出那个卖枪字据我们看看,付玲玲说,“早用它引了 炉子。” “烧啦?” “没寻思它有用。”付玲玲无限后悔,知道字据公安有用,说什么也不能烧。 现在说来一切都晚了。她牢记那年卖枪的最后一个细节:“四个圈套在一起的黑色 轿车,姓骆的独自一个人开车来的。” 谈话结束往外走,夜色墨似的迎面泼来,邻居的一盏灯从土墙顶照射过来,像 偷窥此院的一双眼睛。正是这双眼睛的光芒,使两位刑警看清楚老太太倾斜在夜幕 里的弯弓般的躯体,天知道她要等到何时才进屋。 “天挺凉的。”洪天震对送他们出院的付玲玲说。话中话迅速被她理解,她说 :“冻病几次了,谁劝得动她?” 告别时,付玲玲突然问:“抓住整死光灿的凶手,是不是能给点赔偿,孩子渐 渐大了,需要钱念书。” “唔、唔。”洪天震支吾着,喉咙像有什么东西堵着,本想不作答,可回头见 她挺挺地站着,邻家的灯使她的脸轮廓分明,渴望回答的目光射出。他含糊地说: “大概可能吧!” 一天以后。 洪天震伸出手,黄承剑慢慢地走过来握住它。 沉默,短短的沉默后,洪天震说:“的确,需要你帮忙。” “倘若是你自己的事。” 阳光以一种无所谓的方式照射在山间一块春雨洇湿的地方,背阴处的青草瘦瘦 的鹅黄,因缺少健康而阴郁。杏山,长满野杏树,春天的花朵在其枝头上盛开。不 久,枝上沉坠着青杏,满山响着采酸杏儿人的笑语声。此山因杏儿而得名而美丽。 它的北坡是著名的玉背崖,摩崖古人元好问有《杏花杂诗》:袅袅纤条映酒船,绿 娇红小不难怜。长年自笑情缘在,犹要春风慰眼前。 城建部门已把杏山开发建设列入长岭市区整体布局来考虑,在山间修建了仿古 亭榭,置了石桌、石凳,供游人休息。洪天震和黄承剑所在的地方叫观杏亭。 亭外的阳光耀眼、清澈而强烈。近处岩石凝解的潮水汪汪,细小的水流溪般地 流淌。黄承剑出神地望着亭外的景色,山石的褶皱里存留着往日的故事,他说: “楚15岁的生日时,我们曾来给她采杏花,她生日是4 月份吧?” “公历。” 一个带着愉快轻盈的笑容、眼睛射出天真的光芒、脸蛋酒窝粘着杏花瓣的女孩, 云一样从他们两人眼前飘去,蝴蝶一般地在杏花丛中消失。 “你调查过一个叫彭毓鹤的人曾使用旧心脏导管情况,”洪天震将带来的矿泉 水推给他一瓶,“我们想知道实情。” 黄承剑抬脸望望他,略作思考,说:“你相信我有能力弄清一桩肮脏交易的内 幕?” “是。” “其实彭力佳雇用我之前,一个偶然的事情让我撞上了。”黄承剑说,听来像 他有顾虑,事实就是如此。 黄承剑乡下的二舅心脏病发作,需要下导管放金属支架,医疗费用6 万元。他 去找朋友——给院长卢全章开车的骆汉全,探讨能否通过他找卢院长免一点医疗费。 “汉全,知道你和卢院长关系铁,我二舅……”黄承剑说,他自信骆汉全能帮 忙,因为他欠自己一个人情。有一次,卢全章在圆梦酒店嫖娼被四马路派出所逮去, 按照本市治安处罚条例规定,通知嫖客所在单位领人,并罚款5 千元。财大气粗的 卢全章不在乎区区5 千元罚款,却最怕让单位知道,市中心医院近千名医务工作者 面前……骆汉全请的神,他圈来——弄来的小妹妹,安排不周让扫黄联防队抓个 “现形”。天呐,卢院出了差错,他可无法交待。他绞尽脑汁想自己的社会关系网, 终于想到黄承剑。 “黄哥,我惹了大祸……”骆汉全把卢全章玩小姐在圆梦酒店被捉的事说一遍。 最后说:“罚款咱交,多一点也中,只是别通知医院。” 四通路派出所所长是黄承剑的老战友,他去找他,事情有了圆满结局:没通知 医院也没罚款,市中心医院以赞助的名义给四路派出所两万元,用以改善通讯工具。 摆平此事后,骆汉全送3000元给黄承剑表示酬谢,被他婉言谢绝。因此骆汉全就欠 下黄承剑一个人情,始终没机会还。 “你二舅就是我二舅。”套近乎骆汉全很本事,他说,“检查费、手术费、床 费都减半。只是心脏导管4 万元一分不能免,曲院长管着,卢院长不好干涉。” 掰着手指黄承剑算了算,几项按半价收费加上不能免一分的心脏导管,也得5 万出头。这个数字二舅就是砸锅卖铁,也难凑齐。他问:“导管那么贵?” “进口的,目前国内还不能生产。” “咋想办法做做曲院长的工作,送点礼什么的……” “我们医院的事你有所不知,卢院长和曲院长两人明争暗斗多年,原先卢院排 在曲院的后面,是三把手,老院长退休后,按序列曲忠锋该当一把,但后来卫生局 宣布院班子,三把手卢全章当了院长。曲院能服?” “二舅治不起,等死吧!”黄承剑低沉地说。 “那倒也不是。”骆汉全压低声音,说,“办法倒有,只是怕你不肯接受,1 万8 千元就可弄到导管。” “嗯?” “市中心医院差不多每月做五至八例这样的手术,心脏导管……”骆汉全讲出 令黄承剑惊讶的内幕。这种昂贵的心脏导管术前由主刀医生领出,术后再由他用剪 子剪断,以示用过废掉。有人打起导管二次利用的主意,使用旧导管只需花1 万8 千元。 “安全吗?” “已经用了几例。”骆汉全连忙证明说,“明天,给一个叫彭毓鹤的离休教师 做手术,使用……” “离休公费全报销,用旧导管?” 嘿嘿,骆汉全狡黠地笑笑。把一件卑鄙、缺德的事情说得轻松加愉快,调侃道 :“秋香换石榴。” 以次充好、蒙人害人,美其名曰:秋香换石榴,白大褂包藏的黑心,让黄承剑 有点难以接受。 “二舅用旧心脏导管的事,也不那么简单,旧导管每次手术完毕,需卢院过目 后销毁,我得事先抠抠他的耳朵……还有,科主任袁凤阁很关键,得他……” 一只小鸟落在观杏亭顶,叽叽喳喳,爪子抓牢栏杆,倒悬着轻盈身子,望着他 们两人。 “你二舅用……”洪天震问。 “他死了,未等手术就死了。”黄承剑脸上飘浮着淡淡的悲伤,“我妈说,三 年困难时期我家粮食不够吃,是二舅从几百里地外的农村背粮,步行几天送到市里。 大好人哪!” “你向有关部门揭发过此事吗?” “一个被开除的警察,谁会相信他的话。”黄承剑的腔调充满阴郁绝望的意味。 这并非是事实,但洪天震能理解,他自动离开警察队伍,对于从警十几年的人, 脱掉警服,是相当难受的。 “彭力佳雇用我去调查,我告诉他医院给他父亲用的是二次使用的旧导管。” 黄承剑说。 杏山这次谈话,两天后的案情汇报会上洪天震向专案组全盘托出,同时还介绍 了调查宁光灿家人的情况。一条犯罪线索清晰在刑警面前。黑板上王成副局长画了 两个圈,代表两个案子:第一个圈,旧心脏导管案,主要嫌疑人卢全章、袁凤阁、 骆汉全。 第二个圈,曲忠锋被杀案,嫌疑人卢全章、骆汉全、宁光灿。 “综合分析,卢全章等人使用旧心脏导管坑害患者,颇有正义感的曲忠锋发现 后坚决抵制,惹怒了卢全章,他唯恐曲忠锋告发,便杀人灭口。宁光灿是杀手,受 其亲戚卢全章指派。至于宁光灿被杀,幕后元凶有可能仍然是卢全章。”池然局长 推理道。又对洪天震说:“把你今早对我谈的想法,给大家说说。” “我认为骆汉全杀宁光灿嫌疑很大。”洪天震说,“他买过宁家的双筒猎枪。 宁光灿是猎枪击中头部死亡的,现场留有猎枪弹壳。” 池然、洪天震的分析,得到专案组成员的一致赞同。 “曲忠锋、宁光灿两案的主要嫌疑人已浮出水面,请池局签发拘捕证。”窦城 斌说。 “可以!”池然同意,“我们研究一下三嫌疑犯的抓捕方案。” 夜半,刑警分A 、B 两组,分乘4 辆警车驰出市公安局大院。直扑犯罪嫌疑人 的落脚点。 然而,警方万万没料到事情发生了…… 春月朗朗地笼罩世纪花园,稀稀的几盏街灯明暗着别墅区。保安早已关闭了进 出的铁大门,即使是别墅区房主的车辆,过了子夜也不准驶入。就是说,零点至凌 晨5 点区间,世纪花园处于全封闭状态。 这里夜晚静悄悄。 一条黑影飞也似地进入3 号别墅,在楼体形成的阴影处停留片刻,观察下四周 的动静,觉得安全,便像一只猴子,灵捷地爬上二楼阳台,撬开扇塑钢窗户,潜进 屋去。 邓繁星就这么的顺利进入3 号别墅,主人邢怀良、柏小燕都不在。无人之境行 动自由,只是太黑,灯又开不得,尤其有窗子的房间,摸黑安装“针孔”很困难。 “撂下窗帘再开灯,一定开脚灯,如果有的话。大厅的灯绝对不能开,一般厅 都朝向开阔的地方,更容易暴露。”邓繁星牢记黄承剑的嘱咐。 袖珍手电筒叼在嘴里,他先找到没窗子的洗澡间开了一盏灯,放下安装的工具, 然后找到两间卧室,因都有落地窗,他撂下窗帘,确定严实后,寻找地灯,没有。 床头的壁灯可调亮度,打开,调到勉强看清室内东西的微弱光线。 安装“针孔”从卧室开始,放在哪儿呢? “一定对着床。”黄承剑再三强调。 从高处向下垂着的一是吊灯,二是空调,这些地方都无法安装。他朝墙角望望, 眼前豁然一亮:“就安在那儿!” 斜对着双人床有个壁柜,上面的格子蹲着一只巨大的毛毛熊,长长的绒毛,正 好藏针孔。 卧室、卫生间、洗澡间安装完毕。离开前,他的手突然痒了,某些柜子的抽屉 诱惑了他。在袖珍手电筒如豆的光亮照耀之下,开始翻动,顺手牵羊弄点意外之物。 大部分抽屉都空着,因主人不常在此居住,日常生活用品很少,准确说,他感 兴趣的东西微乎其微。 客厅的几个柜子翻腾完,一无所获。他不信这么富有的住宅,竟什么也没有? 他不愿两手空空地离开别墅,厨柜最多的是卧室,他再次回到那里。拉开床头柜抽 屉,进入眼帘的是几双密封在塑料袋子里的胶手套,医用的那种,还有一个药瓶子, 手电照着看,全是英文,从商标的图形看,他猜到是什么药。 “妈的!”邓繁星骂了一句,不知是骂他猜出与女人和床有关的药,还是那不 知用处的胶手套?他的目的很明确,也很简单,就是现金,或可兑换成现金又能轻 易带走的东西。 找,他始终不放弃,时间充裕得很,天亮之前离开便可以。电视机下的柜子是 玻璃门,一本境外杂志的封面吸引了他的目光,那个肥硕的女人,背对着他,浑圆 的胯,大腿和小腿丰满,腰部有扑克牌红桃样的东西文着。他遗憾地道:“喂,姐 妹你转过身来。” 裸女的那一面是他渴望看到的,每个细胞都灌饱了某种欲望,最终女人还是不 给他面子。他索性躺在床上,打开床头灯,翻阅那本画册,文字认不得,图片读得 懂,他眯着眼睛欣赏,目光无限淫邪,画册许多场面很刺激。 “妈的,外国女人真好!” 某个图片——腻在男人怀里撒娇的女人,勾魂儿的目光涉过男人的肩头,媚他 一眼。充满焦渴的目光侵袭他,一种欲望虫子似地正从身体里爬出……他把这里当 成自己的家了,为了舒展,脱掉鞋子,身子舒服在床上欣赏画册。 邓繁星还没糊涂到误事的程度,黎明前他将3 号别墅恢复原样,没留下任何翻 动过的痕迹,而后人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任何人不会怀疑昨夜他干了与保安身份不 符的事,他有这个本事。 上午,黄承剑约邓繁星出来,付给他一半的报酬,这是事先讲好的。另一半酬 金得偷拍完毕,将那些针孔取回,才能付给。邓繁星满心欢喜,做成了事,又得了 钱,加之昨夜画册的刺激,他开始想女人。 “先请黄哥吃一顿!”邓繁星将用吃一顿的方式来答谢黄承剑列入这高兴一天 的重要日程。他想像了请客时推杯换盏的热烈、喜气的场面,黄哥会怎么说?嘿! 哥们儿,你行! 见到黄承剑,他一脸冰霜。以教训的口吻说:“你怎么可以那样,四平八稳地 躺在人家床上看画册?你以为那是什么地方,你家?” “没……”邓繁星可不敢承认,找挨训嘛。 “撒谎!”黄承剑要用一个使他诚服的例子让他认错,那个例子很不雅。他说, “看画册中间你脱掉一只袜子,手指抠你长脚气的脚丫子,有吧。你还解开腰带, 手伸进裆里鼓捣……也有吧?” “啊呀,”邓繁星惊讶,黄哥说得丝毫不差,傻傻地问:“你怎么知道的?那 么真切?” “我让你去干什么?”黄承剑拿出一叠钱,瞧他懵然的样子,说,“针孔你安 装成功了。” “噢!”邓繁星如梦初醒,惊奇道:“这玩艺真他妈的神了。” 邓繁星收了钱之后,没忘事先的打算。他说:“黄哥,我请你吃狗肉,保准现 勒(杀)的狗,肉香呢!” “我很忙,谢谢你。”黄承剑谢绝他的邀请,他想法很多,不能和他密切接触, 大庭广众更不能和他呆在一起。这样做并非说明黄承剑胆小,而是谨慎行事,再说 邓繁星这种职业、身份不宜与他来往过密。按自己的话说:“看他那脑型!”脑型, 是愚蠢的特指。 “喏,我提醒你注意,”黄承剑对他说了连日来最为严肃的话,“守口如瓶, 不准对任何人说出3 号别墅的一个字。” “哎,黄哥放心。”邓繁星说,“全按你交待的做了,一切恢复了原样……” 看来,黄承剑打定了主意,给了钱立即就走。重要的事等待他去做。他说: “繁星,这几天没你的事了,别沾3 号别墅的边儿,也别找我。需要时,我会找你。” “嗯!”邓繁星目送黄承剑的富康车开走。 黄承剑精心选择了他与邓繁星的见面地点。本该在世纪花园附近任何一个地方 同邓繁星见面,可他却故意选这个离世纪花园很远的地方,害得邓繁星要走一段路, 又换一次公共汽车,以便造成邓繁星认为黄承剑不在世纪花园附近活动的印象。其 实,他从今天起就活动在世纪花园周围,但行踪诡秘。 针孔——摄像头是安装完毕了,接收器需要安装在世纪花园附近。世纪花园原 是一片荒地,据说在长岭城市规模很小的时候,它是郊区的一块菜地。北方的气候 决定这里建暖棚、塑料大棚什么的,哪里有什么高层建筑,这样难题便出来了。 接收器安装在哪儿呢? 世纪花园东南面是待建的南湖公园,北侧是一条街,西南临穿城而过淌着城市 臭水的河,仅西北面有数幢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盖的红砖红瓦房,市编织厂——用 蒲草叶编榻榻幂最红火时期盖的家属住宅,被称为红房子。现在,席梦思已经代替 蒲草叶编的榻榻幂,产品滞销,厂子停产。红房子如今住的大都是“吃低保”的人。 他决定选择一家安装接收装置。 靠近世纪花园铁栅栏围墙的几户人家,有一黑漆铁门小院,门上贴着小广告: 院内租屋。 敲门,出来一位中年男人,他的另一只腿肯定是假肢,且是金属,杵在砖面上 有一部分像根镀锌铁管。他问:“您有事?” “有空房吗?”黄承剑目光在小院里散开,三间正房两侧有厢房。西厢房撂着 花布窗帘,显然有人住了。 “这间,”独腿男人以金属腿为轴心旋转身体,用下颏指指东厢房,“您看看。” 黄承剑趴着窗户往里瞧,屋内有一张光板床和几个纸壳箱子,墙上贴着某部电 视剧的招贴画:全职杀手。他便猜到这里曾住过什么人。他说:“还可以。房租?” “几个人住?” “一人。” “月租120 元,水电费另算,一个人卫生费3 元。”独腿男人说。 “行,明天我就搬过来!”黄承剑觉得此屋合适,更巧的是此房正对着3 号别 墅,连别墅的西边窗台摆放的两盆芦荟都能看见。他问:“电,电没问题吧?” “一户一个电表……”独腿男人说,“电字贵了点,按商业用电,一度8 角。” “先租一个月吧!”黄承剑随即预交了一个月的房租。 与其说抓捕小组突然降临在卢全章的面前,不如说另一事件更突然地降临到他 的头上,身为长岭市最大医院的院长,此前出差去了一趟疫区,感染了非典型肺炎。 刑警赶到,他正在防护严密的隔离室接受治疗,有关人员将窦城斌拦在门外:“对 不起,你们暂不能接触他。” 怀揣拘捕令却带不走人,窦城斌的刑警生涯中还是头次遇到的新情况,重大犯 罪嫌疑人就在贴着“非医护人员不得进入”的隔离区房间里,他远远地看见一个个 穿着严实防护服、戴着大口罩,酷似防化部队士兵似的医护人员进出隔离区,电视 新闻中他见过那场面:病床上的非典病人,面扣吸氧罩,几只吊瓶的管子朝下滴液。 “他怎么样?” “很不好,现在恐怕连话都不能讲。”隔离区外围的医生介绍道,“一周前, 他感染非典,我院还有两位医生和一位护士。其中一位医生已于昨夜死亡。” “哦,真是太可怕了。”在场的一位刑警说。 “你们不能接触他……”医生讲了非典型肺炎的厉害:飞沫传染,近距离接触 感染危险性很大。我们做医生的进入他的病房,是有严密保护措施的,例如穿防护 服,戴口罩、手套,紫外线灯杀毒等等。医生说:“你们这样装束绝对不可以接近 病人的。” 实枪荷弹的刑警、武警面对比罪犯更凶恶的敌人——非典,蛮冲硬拚不成,抓 捕任务咋完成?大家目光聚到抓捕组长窦城斌身上,待他命令。假如他说上,他们 会不顾一切、冒被感染的危险冲进去,把卢全章从病床上拎起来。然而,窦城斌无 论如何也不会下这样的命令,终止抓捕收队他又没这个权力,他给池然局长打电话, 报告这里的情况。 在指挥中心坐阵指挥的池然,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么巧的事情,用不着左掂 量,右掂量,便下了命令:留下两名刑警守在医院,密切注视卢全章的病情,看好 他。特强调要取得医生的支持、配合,遵医嘱,做好自身的防护,远离非典。让窦 城斌带人支援B 组。 B 组抓捕骆汉全行动进展很不顺利,他们包围了骆汉全的住宅,刑警敲门,开 门的是骆汉全的妻子。下面是她与刑警的对话: “骆汉全呢?” “不在。” “他人呢?” “走两天了,前天晚上就走了。” “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他没说。” “他有犯罪嫌疑,我们找他。” “知道,他不是好人。” “你根据什么这样说?” “他带那个婊子走的。” “她是谁?” “简爱,臭婊子!”骆汉全的妻子很激动、很愤怒,始终没平静下来,“他带 走了家里所有的钱……” 窦城斌赶到,与骆汉全妻子对话的刑警互相交换下眼色,他的意思是继续,继 续。 “还有什么证明他是坏人?” “有枪,他有枪。”骆汉全的妻子拉开想到的都说出来的架势,决心把丈夫 “送进去”。 “什么枪,枪在哪儿?” “他们鬼混的地方。”骆汉全妻子点支烟,回答刑警询问过程中她已抽了两支, 可见其烟瘾之大。 刑警追问骆汉全藏枪的地方,她说在地直街某楼,并说可带刑警去找枪。窦城 斌带几名刑警由骆汉全妻子引路,去地直街,找那个楼。 “就是这间。”骆汉全妻子指503 室的门,“我没钥匙。” “打开!”窦城斌在敲门无人应答、又得到小区物业管理员确认,骆汉全曾和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经常在这里住后,决定破门进入。 室内的一切可以看出近期有人住过,香蕉、葡萄新鲜在果盘里,一件搭在阳台 晾晒的女人乳罩还未干透。衣橱基本空了,肯定是被他们带走了。 “枪保准儿在这房子里。”骆汉全妻子说。 “仔细搜查。”窦城斌下令。 里里外外,挨个房间查找,可疑的地方床下、柜子后面、水箱里,全搜了不见 枪。 “那,那!”窦城斌没放过吊在门廊上做储藏杂物的柜子,刑警踩着凳子打开 柜门,里边晦暗,只能用手摸索,终于碰到个塑料布缠绑的硬东西,拖拽到明亮处, 高声报告:“窦队,找到了,枪!” 打开塑料布,是一支锯短枪管的双筒猎枪。 “是它,在我家客厅用钢锯条截短的。”骆汉全妻子记得很清楚那件事。 刑警们收队,此次抓捕行动,没带回一个犯罪嫌疑人。卢全章得非典型肺炎在 救治隔离之中,骆汉全在逃,收获最大的是得到骆汉全妻子配合,起出一支双筒猎 枪。送到检验室,请专家鉴定,是不是杀死宁光灿的凶器。 双筒猎枪梨木枪柄,用烧红铁条类烙上个歪歪扭扭的“宁”字,可以确定是付 玲玲说的卖给骆汉全的那支枪。倘若此枪是杀死宁光灿的凶器,岂不是自食其果吗? 悲哀,天大的悲哀! 在送检前,小路带这支枪请付玲玲辨认,一见枪,她脑袋耷拉下来,悲戚地凝 视着双筒猎枪,嘟囔道:“自己刀削自己一把。”双筒猎枪确实是宁家的,是不是 杀死宁光灿的凶器,要等检验结果出来确定。警方要做的事情,是发通缉令,成立 追捕小组,捉拿犯罪嫌疑人骆汉全。 “简爱同他一起潜逃?”没有参加抓捕卢全章、骆汉全行动的洪天震,听此消 息猝然全身一震,他惊讶的不是简爱怎么做了这样的选择,而是惊讶骆汉全怎么会 动作这样快,从时间上看,正是黄承剑同自己在杏山讲了卢全章等人后。难道是他? “我们有理由怀疑他,直接证据只是缺乏。”池然局长说,他认为黄承剑向洪 天震说完医院的黑幕后,以他当过刑警的经验,立刻会想到警方要对卢全章等人动 手,骆汉全是他的朋友,不能眼睁睁地给逮住。“他帮助骆汉全逃走,至少向他透 了口风。” “我太大意了。”洪天震自责。 “天震,其实是件好事,黄承剑再一次暴露了自己。”池然有他独到的见解, “卢全章的线索是他提供的,该感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