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网维先生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六月一号的早上,“裸睡”了一夜的网维坐在床上吃完老婆大人亲手烹制的爱心早 餐,刚准备再次钻进被窝,懒洋洋地继续睡上一两小时,床边的电话不识时务的响了。 “喂,您好,哪位?”江泉一手捧着果盘一手接起电话。 “狄斌,江泉是吧?”明知故问的记者先生寒暄一句,问,“今天的早报看了吗?” “还没有,什么事?”江大律师心里顿时觉得不妙。 “金麒麟的案子,听说小艾就是凶手。” “你从哪听说的?”网维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件T 恤,套在头上,伸手从妻子那里拿 过电话,“喂,蛋饼不要造谣好不好?” “呦呦呦,网维啊。”狄斌在那头晃脑袋,“这不早报上说的吗?虽然没有指名道 姓,但就有这个意思。我问你,你昨晚上是不是也在案发现场?” “是的。” “那么你的结论是什么?如果真是小艾,这个头条新闻我一定要抢发;如果不是, 我也要掌握第一手的资料。” “要知道绝对可靠的第一手资料吗?好,告诉你,就是嫌疑人不明。”网维在电话 这头恶狠狠地说。 “嫌疑人不明?”大记者不相信,“你蒙我。你怎么可能没有嫌疑人名单?” 网维气嘟嘟地把话筒塞还给江泉,一手把套在脖子上的T 恤拉下来,说,“告诉他, 你们白水已经接受麒麟集团和小艾的委托,任何关于这件案子的不实报道,你们都会追 究他们的责任。” 江泉把这话给狄斌一重复,对方笑了,“哈哈……你们又在胡编乱造,现在报上的 这个消息就是麒麟集团放出来的,而且他们还准备今天中午十一点就这件事召开新闻发 布会。” 大侦探的眼睛变了,愤怒充斥着他的眼眶,吼道,“难不成这些人想一起逼死小艾 不成。” “死了她一个,幸福千万家。”江泉这么评价说,被网维瞪了一眼。 “狄斌,我想请问,今天的报纸上有没有说关于齐临蕴遗嘱的事?” “好像没提到,不过我估计在新闻发布会上会说。” “哼哼,如果麒麟集团的股票下跌,他们一定会把齐临蕴遗嘱的最后一条拿出来刺 激股民的,防治崩盘的。” 江泉挂上电话,给先生找外套,“你没有多少时间了。” “你也一样,我希望你能说服张继刚不要在新闻发布会上说那事。” “我明白。”江泉把外套递给丈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束,又在开衫上别上一个 胸针,然后拎起公文包,急匆匆地上班去了。 因为睡眠不足,打着哈欠的网维同志在小区门口的邮报亭里买了一份当天的早报。 接着躲到汽车里,一看上面的标题,他的无名火就在身体里面上窜下跳。 “亿万富翁神秘死亡,千金美女疑是嫌犯。”怎么看这都不像是一份正经报纸所发 表的新闻,倒像是某个地摊杂志为了哗众取宠而取的肉香小说标题。他把报纸啪的一拍, 顿时报面就破了几处。网维闭上眼睛,脑子里想了一会儿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重新拿 起那张报纸。这一次他强迫自己务必保持心平气和地把这条报道看完。 对事实匮乏的描述,记者把想象力用在错误的地方,添油加醋把一段段完全不实的 情节描写加入其中:据门卫讲述,案发时段,曾有一个穿粉红衣服的年轻女子走进屋里。 ……谋杀现场的卫生间里,一只沾满鲜血的塑料袋漂浮马桶里。……警方也承认犯罪嫌 疑人就是该名粉红女郎,目前警方正在进一步搜集证据,以便迟早将之逮捕归案。…… 据死者齐临蕴的好朋友说,这个女子就是齐临蕴的女儿。因为十多年前齐临蕴留学美国, 后来和发妻离婚,所以他女儿一直对他怀恨在心。在不久前的一次偶然邂逅中,他女儿 也曾出言威胁,说要杀死他为母亲讨回公道。 最后的那一段引起了网维的注意。难道这些情况真的是张继刚提供的,还是……等 一下,据小罗的说法,小艾之前和齐临蕴的邂逅不止一次,应该是两次。那么……哼, 果真还是不实的报道。 网维发动汽车,开到小区门口时,把那团乱七八糟的早报扔进了垃圾桶。 S 市警察局的门口,白色的奥迪车整装待发。发动着,喘气着,就是不跑路。坐在 车里面的张刑副局长手里同样拿着份早报,瞪着眼睛看它。 “真没想到,我们市里的报纸效率越来越高了。”典超十分难得的嘲讽了一句。 “你以为怎么,告诉你天下乌鸦一般黑。”张刑回答他说,“打赌吧,不到今天中 午,全国,说不定全世界都会报道齐临蕴的死了?” “我才不和老张你赌呢,没机会赢。”典超回答说,“这件事真他妈混帐。如果我 们昨天没有找到那么多的线索,时间长了媒体顶多说我们两句办案不力。现在线索已经 出现了,他们就会认为我们故意不逮捕嫌犯,然后就是乱七八糟的扯三道四。他们哪里 知道,一一排查线索,调查他们的真伪,同样需要花时间。” 张刑拿出一包烟,说:“媒体如果不报道真实,所说的话不过就是狗吠。” 典超笑着接过张刑递给他的香烟,点上以后,问,“老张是在等网维吗?” 话音刚落,一辆银白色的凌志车闪着光亮停到了门口。车窗打开后,探出网维那张 还没完全睡醒的脸。 “张局长,你准备先去找谁聊聊啊。” “你说呢?” “那跟我走吧。”网维关上车窗,从车抽屉里拿出一只步话机。“喂喂。”他打开 开关,不一会儿里面传出典超的声音,“收到,这里是沙皮狗和海怪。” “很好,我也收到。沙皮狗有什么要问吗?” “哼哼。”那辆车上的张刑扬扬眉毛,说,“你是要先去找小艾吗?” “对啊。我已经问过小泉了,麒麟集团今天上午要开一个紧急会议,中午安排了一 个新闻发布会。到时包括张继刚、叶欣胜他们几个都会在那出现。到那个时候去的话, 不是更简单。” “这么说的话,那五个人是达成联盟了啦。” “很有意思吧。但是如果他们之中有一个是真正杀死齐临蕴的人,那么这个同盟是 不堪一击的。” “你要击溃他们的防线吗?” “现在我还不肯定。”网维说,“要让那城里起火的最好办法,是要先给小艾洗脱 嫌疑。” “你真的坚持认为她是无辜的?”张刑问,“昨晚上那个检察院的石安平打来电话 说小艾很有侦查经验,如果……” “我知道你们想的什么,但是我已经找到一个她不可能犯罪的完全证据。” “什么,你有证据证明她不是罪犯?”张刑惊呼。 “不错,不过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们这个证据。因为现在这个证据只在逻辑上有用, 而与之相关的另一个铁证我还没有得到。再者,我还需要时间。这个案子最大的难处就 是时间不够。” “这么说来的话,你是要用你自己的一套啦。” “对,我们殊途同归嘛。”网维得意道,“你们可以起到麻痹那伙人的作用嘛。还 有,我想要那位佟队长的联系方法,我认为我需要他的帮助。” 小艾的花店——荼蘼艾艾,卷帘门半开着。一个手持竹扫帚的男子站在门口的人行 道上,大开大合地扫着路面的灰尘,一边扫一边还冲着四周指指划划的围观者龇牙咧嘴。 网维从车上下来,站在水泥板上会心一笑。“小骡子啊,什么时候成门神了?” “今天早上开始。”小罗把扫帚抗在肩上,走到网维身边,悄声对他说,“这些个 长舌妇、多嘴男,看了今天的早报以后就开始在这门口嚼舌根了。” “他们怎么知道报上说的女子就是小艾啊?” “还不是因为那个养狗的女人。”小罗指着隔壁的小店半伸脸的黄脸婆说,“你应 该知道她是彭子旦的娘吧。” “哦,对对。我把这个差点忘了。” 张刑和典超走上前,问:“小艾小姐呢?” “她?”小骡子一咬牙,无奈道,“今天我还没见到呢?可能还在家里吧,也不知 道她怎么把这件事跟她妈妈说。” “确实如此。”张刑站在花店门口同情地说。猜不出网维这个时候心里在打什么主 意,张刑于是抽出一支香烟,刚要点,就发现了新大陆。他在半开的卷帘门里,看到了 一缸子的鹅卵石。“这个……”他的香烟指着那些鹅卵石,用怀疑地目光盯着网维。 “我知道,我家金鱼缸里的那几块还是问小艾要得呢。那是我不愿意去外面的工地 上随便拣。”轻描淡写的,网维做了个小小的辩护。 “网维大哥。警察同志,你们好。”小艾半躬着身子从卷帘门下钻出来,手里拿着 一把百合和白菊。她穿着一身黑,上面是一件女式的黑衬衫,下边是一条休闲的长裤。 没有血色的嘴唇上下抖动着,问,“小罗,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我,来了不过一会儿。”骡子直愣愣地看着小艾半透明的衬衫,说,“第一次见 你穿黑的,很漂亮。” “谢谢。”小艾没有因为这个男子的夸奖而改变心情,“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 候。” 小罗顿时尴尬得红了脸,手里面的扫把从左手换到右手,再从右手换到左手。 “警察同志,你们需要做什么事情就做吧。就算要把我带走,我也会配合的。” “没,没那么夸张。”张刑也不得不被这个姑娘的气质和举动所感。急急忙忙地说, “我们只是来了解一些情况。事实上我们都相信你……” “是啊,张刑他们不过是来问些情况,比如昨天谁订的那些花啊?”网维切断张刑 的话头,进入正题。 “那些花是有人在中午订的。”小艾拉开卷帘门,把门外的人领进花店。“梦佳, 来,过来一下。” “啥事?”皮梦佳从一个花篮边走过来,看到门口的警察叔叔们,吓傻了,“小艾 姐姐,这是啥事啊?” “来,告诉哥哥。”网维这个“大叔”不服老地走上前问,“昨天中午是不是有个 人来订过花?” “这事?”皮梦佳的眼睛不做假地显示出她的疑惑。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小艾“姐姐”, 女老板冲着点点头,卖花小姑娘于是回答说,“是的,昨天中午小艾姐姐刚回去给阿姨 做饭,就有个女的跑来买花,之后就要求我们把花送到一个宾馆,就是后来姐姐送去的 那个宾馆。” “凯莱。”网维接口说,“那个女的长什么模样呢?” “我没仔细看啊,我只看见她穿的那身白色连衣裙很漂亮,还戴了一只漂亮的花边 帽。对了,她戴着一副红色的眼镜,满稀奇的。” “那么那个女的说话的声音怎么样,听起来像是年轻人还是年老的阿姨呢?” “很年轻,和小艾姐姐差不多。”这话一出,小骡子差点蹦起来。“那个女的讲话 就像电视里那些明星似的,我开始还真以为她是个明星呢。” “你是说港台明星吗?”网维说了几句广东普通话。皮梦佳一听,笑起来了,“就 是,就是,这位叔叔讲得跟那个女的一样。真的,一模一样。” “是哥哥,不是叔叔。”网维强调了一句,张刑忍不住,笑出了声。 网维转身瞪了他一眼。 “小艾小姐。”张刑咳嗽了一声,“说说昨天下午你的事吧。” 小艾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向收银台,从里面拿出五十块钱,递给对她的小丫头, “梦佳,去买点菜。阿姨今天早上说想喝鸡汤。” “鸡汤吗?”皮梦佳拉开卷帘门,“我这就买只老母鸡去。” 网维看着年轻的丫头离开花店,快步走到门边,手一扬,把门全部拉了起来。不出 所料,好事的八卦者们果然都相聚在花店的门口,指手划脚着。那些人看到网维拉开了 门,不满意又不甘心地渐渐向外散去。 “昨天下午,吃了午饭我回到这里时,梦佳就把那张定购送花的单子给了我。上面 要求我在三点到三点半之间把她定购的鲜花送到凯莱酒店给叫吕凹的女士。我把那些花 做了包扎以后,在三点钟的时打的送去。我是在路口上的车,到凯莱时,我看到大厅的 时钟是三点一刻。之后我就慢慢地散步到了公园路,乘九路车回家。我当时大概等了一 刻钟的车,回来后我见时间不早了。就没有先去花店,而去菜场买了菜,回家给我妈妈 做晚饭。后来我又洗了个澡,回到花店时接到了小罗的电话。我才急忙打的去了河畔路。” “那为什么之前你没有接到小罗的电话呢?”张刑问。 “说出来也许你们不相信,我那块手机电板正好没电,我洗完澡才发现的。” “确实难以置信。”说出这话的不是张刑,不是典超,而是网维。“那么小艾妹妹, 我在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这一个月来经常在河畔路边散步?” “网维大哥什么都知道啊。”她依然淡淡地说。 网维没有再问“为什么你每天在那散步”这种不入流的问题。他知道为什么,而且 他还知道这个为什么之后的为什么。他知道许多为什么,只是没有证据来证明。 “你不并恨你的爸爸,是吧?”这个问题更加直接。网维十分期待她的回答。 小艾沉默了半晌,最后终于坦诚地承认说,“是的,我并不恨他。” “那么你为什么老是要装出一副恨他的样子呢?”网维再次自问自答,“是为了你 妈妈吗?你为你妈妈感到不公平,所以在心里面才对自己说要恨他,是不是这样的?” 小艾又点了点头。“我小时候听说书,里面讲到包公在开封府轧了陈世美,我就特 别难过。” “呵呵呵……”网维笑了起来。他不是嘲笑小艾,只是想要缓和一下花店里那伤感 的气氛,“你一直认为你妈妈是很恨你爸爸的,所以你认为自己也必须去恨他。你昨天 在你爸爸房间看到自己的照片时,你怎么想的。” “那时候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回答说,“我简直不知所措。我才明白原来我妈 妈根本不恨他,他们一直有联系。可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离婚呢?”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网维在花店里踱步,走到和小艾花店后门时,那扇 门突然被人推开了。门外面站着一个五十刚满的中年妇女,她有些气喘地看着网维和屋 里的其他人。 “小艾,我想现在我可以告诉一些事了。”那个女人这么说,慢吞吞地扶住门边的 墙壁。网维赶紧地跑上去,扶住她。 “你就是顾番红女士?” “是的。您是网维先生吧。我听小艾说了,我在医院的时候多亏您和您的同学帮忙。” “应该的,阿姨。” 在网维的搀扶下,顾番红领着他们离开花店,走向不远处的一幢六层楼公寓房子。 几个人慢吞吞地走到二楼,然后网维替她打开了厚重的防盗钢门。“阿姨的身体好多了 吧,看你刚才走路,还是很利索的。再修养一段时日就可以恢复如昔了。” “谢谢。”她请网维坐下,一个人走进她的房间。 后面的小艾和小罗他们都过来了,两个警察也是随后跟进。三个人在小艾的招呼下 落座,然后彼此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网维仔细观察这个家:面积不大,装修简单,也没什么家具。但是整个房子里整洁 干净,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花香。他再看小罗,从他那惊愕的表情中可以确定,他也是第 一次登小艾的家门。 “这个傻小子。”网维心里面想,“真是个木讷的笨东西。” 顾番红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她坐到藤椅上后,把信递给网维,“这个秘密已 经埋藏了二十年。老齐他跟我离婚,也是出于这个无奈的原因。” 网维从古老的信封中抽出一张纸,读起那封看似平常的家书。看完,莞尔一笑,说, “原来如此,你们就是这样通信的。古老的藏头诗,现代的联络法。这比密码更加隐蔽 和具有迷惑性。这是齐临蕴先生想出来的吗?” “是的。”顾番红说。 “向他致敬。”网维说着把信递给小艾。 等她看完,露出了极其不敢相信的表情,“爸爸是个特工。” 其他三人听了这话也是面面相觑。最震惊的莫过于张刑,如果齐临蕴真是一个特工 的话,那他的死里面就又可能有新的变数了。 “是的。”顾番红对女儿点点头,告诉她不是生活在梦中。“当时的情形就是这样。 美国的中央情报局开始怀疑在你爸爸的实验室里有特工,但他们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个人。 为了防止被他们怀疑,他就赶紧和当时的叶灵敏结了婚,装成一副要在美国定居的样子。 很可笑,有些中国人因为有移民倾向而被拒签,有些人却被他们要尽一切可能的留下来。” 从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的女人嘴里不断冒出,特工、中央情报局这些个名词。典超刑 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等掐了一把自己的肉后,忍不住疼得叫出了声。 “我想还有一件事,你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齐临蕴这次回这里,并不单单只是开 分公司和同第一医院签合同。” “哦,那是为了什么?”网维抢在张刑说话之前,问了句明知故问的话。 “他是来看白血病的。” “什么?”小艾叫起来,“妈妈,你说他得了白血病。” “是的,在等骨髓配对。那天你走后,他来跟我说的,我本来想要叫你试着检查一 下,能否配对。但你爸爸不同意,他不想让你受痛。” 小艾的大脑直觉得一片空白,没有哭没有泪。整个人都已陷入深深的懊悔和对往事 的追忆中。小罗站在她的身边,不放心地盯着她看,样子也很傻。 “这么说的话,我想我们的问题都搞清楚了。”网维站起来,看了一眼张刑。 张刑赶忙也附和着说,“是的,我想我们这里也调查的差不多了。马上还要去麒麟 集团,那么我们这就告辞了。” 顾番红站起来,和两位警察同志握手。“非常感谢你们没有把小艾带到警察局去问 话,我们一定会全力配合你们的。当然我知道现在的状况对她很不利,但是我始终相信 我们的党和政府。” 三个人离开小艾家。出了楼道口,网维说话了。“顾番红是个厉害的女人。非常的 精明。” “是啊。”张刑也说,“她和我握手时那眼神,我竟然感到心虚。不过网维,你现 在是不是认为她也可能是嫌犯呢?” “我仍然排除这个可能。我刚才扶她走路时,试了一下。她确实浑身无力,这不是 装的。” “哈,鬼家伙。但是你还能坚持你开始的判断吗?齐临蕴这个特工的身份难道没使 你的推理动摇?” “我承认我有些受挫,但是整体还是完整的。当然了,我们也需要核实顾番红的话。 不是吗?” “这么说的话,这条路得靠你们江老爷子走了。”张刑打开车门,和典超一起钻进 他的白色奥迪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