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回路转 小夏一瞬间僵住了。她很想扑进他怀里,却又怕露出破绽,只是呆呆地站在那 儿。 她很确定眼前的男人就是阮瞻,虽然他的面目是那个妖异的少年,可是他的声 音和他的眼神,重要的是他给她的感觉,都告诉她眼前的人就是心里的人。 “带她走。”杨幕友下命令。 ‘朔月’含糊地答应了一声,就把好像吓傻了的小夏扛在肩上向黑暗中走去。 小夏不说话,因为从她这个角度刚好看见‘朔月’单手结着法印,这就证明他 要进攻了,所以她屏息不语,暗中注意周围的环境,看一会能不能帮上忙,至少要 逃得快,不做拖累。 ‘朔月’走得很慢,一步一步的,当就要从杨幕友身边走过时,突然把手上结 的印打向杨幕友,发出‘嗞’的一声响。 杨幕友显然没有料到这个,胸口上着实挨了一下,惨叫一声,象是折叠的东西 一样,忽然打成几折伏在地上,各个关节都扭曲成怪异的角度,看得小夏心头发麻。 ‘朔月’快速踢开脚下的石子,露出下面的光祼土地,放下小夏,然后不知从 哪里祭出小巧可爱的血木剑,让它变得正常并散发着美丽的红光,直指着试图立起 来的杨幕友。 “别动!”他冷冷地命令。 “阮瞻?”杨幕友一下子就看出眼前的朔月并不是那个自己控制的傀儡,一定 是出了岔子了。 “正是我!你不是一心想逼我出来吗?我来了,虽然不是你期望的时候。”阮 瞻平静地回答,“叫你的爪牙别动,我想你知道这柄剑下的魂体会怎么样。”他说 着,血木剑又逼近了些。虽然杨幕友又恢复* 形,却只能躺在地上不动。 他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向朔日和朔星两兄弟使了个眼色,那本来要冲上来的两 个人立即退后。 “小夏,把我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阮瞻又说。 小夏不多话,立即照办。拿出来一看,原来是她的护身符,她二话没说,挂在 了自己的脖子上。 “哦,终于拿回这宝贝护身符了?”杨幕友被阮瞻指着动不了,不过嘴里依旧 废话连篇。 “她早就可以拿回来,可是为了被你‘捉住’,不得不先放在我这里。” 听了这话,杨幕友苍白的脸差不多变成了青色,“原来她是来卧底的,原来你 早就知道了飞鹤的秘密,一切都是反间计。” 阮瞻给他来个默认。其实他是多么不愿意实施这个危险的计划啊! 当那个雨夜小夏去接他的时候,他已经认出那纸鹤是作侦察之用的东西,可他 几乎是一瞬间就决定先不揭破这件事,先埋下了这个伏笔。后来小夏遇到差点被勒 死的事后,他才在确认没被监视的情况下,和万里与小夏讨论了整件事情。 当时小夏就认为,杨幕友一定是拿自己做饵来引诱阮瞻,虽然不知道他组织花 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这样被动挨打下去早晚会被玩死。所以她说最好的防守是进 攻,只要她假装被捉住,去做敌人内部的间谍,这样就能引出杨幕友,也能打探到 整个事实。 他和万里对此是坚决反对的,可小夏是如此坚持,而他们确实也没有更好的方 法,这才制订了这个计划。为了能和小夏保持联系,他分了自己的一魂一魄在她的 身上,但那丝毫帮不了她,只是能亲自感受到她遭受的一系列恐吓与危难。 他心疼,可是又没有办法,只期望这一切快点结束。 “在顾与方家招魂聚魂的一幕也是演给我看的一出好戏喽?”杨幕友又问。 “没错。不过没料到你那个人皮衣服。” 附体事件是个意外,让他担心良久,幸好杨幕友因为要利用小夏而没有伤她性 命,只是折磨她而已。而且当时他的魂魄不全,那一出戏让他几乎耗尽了力气,但 也正是如此,才让杨幕友错估了他的实力。而前一刻抱住小夏的时候,他收回了他 的残余魂魄,终于又回到完整的自己。 所以,他刚才突袭的时候,虽然杨幕友立刻就做出了反应,但因为意识中对他 的能力有较低的错误判断,所以还是被他一招击倒。 “我就说嘛,我不可能出现打不灭魂魄的低级失误!”杨幕友得意地说,气得 小夏恨能上去踢他两脚。 “可惜你有更大的失误。”阮瞻打击他。 果然杨幕友从笑容中又变了脸色,其转换之快不是常人能有的情绪。 “以你的年龄和功力,你不可能会时空转换,怎么找过来的?” “我不愿意告诉你,除非你告诉我,我们有什么渊源。” “我不会说的,除非我死。” “那我们没有话说了。”阮瞻说,不露出任何表情,但心里却大叫好险。如果 不是他放了自己的魂魄在小夏的身上,他就不能趁那个扭曲的时空界关闭之前来到 这里,等他按照正常空间顺序跟上来,小夏早就成了一捧黑灰,这是他不能承受的 打击。 “我猜你来到这里后,一定趁我不备,或者说趁我的疏忽找了那三个兄弟,捉 住落单的朔月,然后灭了他,自己移魂到他的体内,那么你的肉身呢?” “不劳你费心。” “好吧,我猜是在万里的手里,因为他一直都没有出现,他是一招浮棋对吗?” “洪好好也没有出现,她不也是你的浮棋吗?” “嗯,不错,咱们果然是棋逢对手。”杨幕友点了点头,由衷的赞叹。他想借 机找点空档,但发现阮瞻的手臂直直的对着自己,并没有半分松懈,一点机会也没 有。他被血木剑威胁着无法动弹,朔氏兄弟也就是死棋。 “这很不公平哪!刚才你的小女人将死的时候,我回答了她很多问题,你躲在 朔月的身体里听了个明明白白,而今却什么也不对我说,让我死不瞑目吗?” “你真的都说了吗?”阮瞻冷笑,“先不用说我们的渊源,顾与方死得那么惨, 你真的说了实话吗?如果单单只是因为她到了献祭的时间,有必要做得那么变态吗? 你不仅利用她的身体作为你的补品,还要用她来对付小夏,更因为你要惩罚她。不 是为了她违背了入会誓言,甚至不是为了她在第一个女人献祭的过程中,因为保持 清醒而看到了你攫取女人精血的全过程,而是为了她在和朔月幽会的时候,意识到 自己不是在梦中,而偷拿了这里的一块石头!” 他说着用另一只空着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抛到地上,那个小圆 石立即长了脚一样滚进了石堆里不见了。 “这个死女人,至死也不肯说出这石头在哪里,我只好慢慢对付她。不过,正 是因为她的脾气太倔强,刚好利用她的执念来对你的小女朋友。” “你不是人吗?”小夏想起顾与方的惨状,怒火中烧。 “你说对了,他根本就不是人。”阮瞻接过话来,“他是多年前的死灵,想要 借尸还魂。他选了这个将死的杨幕友,附在他的身上,摇身一变,成了个香港富商。 可惜这个香港富商死时已经破产,而且借尸还魂的邪术需要大量属阴的精血来培养, 否则就不能转变成真正的人,就象刚才他甚至不能控制这具躯体的骨头,变得象个 折叠的弹簧椅子,所以他不得不组织花会还敛财。还有那个洪好好,也绝对和他是 一路来的。” 小夏非常惊讶,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怪不得阮瞻总说洪好好象新装 修的房子,有生涩感,或许是她的功力没有杨幕友高,所以更加明显罢了。 “你好得很,小子!我太低估你!”杨幕友咬牙切齿地说,被人暴露了真实的 身份让他恼怒异常,“今天我要是不死,你将是我永远的仇敌,我会让你永远不得 安宁!” “别这样说,你根本就有没活过。” 一旁的小夏看到这里已经开始明白事情的大致脉络,而且明白了阮瞻为什么来 这里这么久,还是一直不动手,而是在这儿和杨幕友斗嘴。 这个杨幕友一定有着超强的实力,尽管他受了伤,阮瞻也不敢轻举妄动,何况 还有两个一言不发的奇怪男人在旁边虎视眈眈,所以他在试图激怒他。 她看现场静了下来,有一触即发的局面,而阮瞻背在身后的左手对她动了动手 指,意为让她迅速从大门跑出去,于是向门边蹭了蹭。 “他是怎么吸取精血的?”她问,想放松屋内的气氛,好找机会开溜。 “知道这邪石的另一项功用吗?”阮瞻很配合的向杨幕友的方位挪了一下,腾 出更大的空间给小夏,“它能被雕刻* 形,只要放入适当的魂魄,他就像人一样可 以活动,除了肌肉僵硬一点以外,没有任何破绽。传闻古代的人死了至亲之人,实 在舍不得,就找到有相当法力的道士,花巨金买来这种石头,雕刻成深爱之人的相 貌,放入死去亲人的魂魄,这样他就象又活过来一样。可是这种事极为稀少,只在 传闻中才有,而且据说这样活过来的人是不能亲近的,否则它会吸干亲近之人的精 血。现在明白了吗?他不知从哪里找到这种邪石,雕刻了三个美男,放入生前好色 之人的灵魂,然后让他们去勾引女人,让他们在与女人欢好之时自然吸取精血,事 后再用邪术让他们象吸血的水蛭一样把精血释放在他的裹尸布中,供他食用。什么 采阴补阳,那是他说得好听,他不过是在吃这些石人呕吐的东西罢了。” “你住嘴!”杨幕友完全愤怒了。这么阴险狡诈的人,当被完全揭穿底细时竟 似乎丧失理智一样,想要不顾一切的站立起来。 “跑!”阮瞻大喝一声,小夏头也不回地赶在两个石人扑过来之前,冲出了石 屋。 因为要帮小夏阻挡住那两个石人的追击,阮瞻不得已把血木剑倒到左手指向他 们,当他再把剑倒回右手重新对着杨幕友时,杨幕友已经如同牵线木偶一样‘忽’ 地立了起来。 “你的血木剑对我没有用,它只能对付魂体,却无法对付实质性的东西!”杨 幕友说。 “是吗?”阮瞻扬扬眉,“那你为什么不立刻离开,为什么不敢让你的狗咬我?” “你――你真的以为你结的手印把我粘在了这具皮囊里了吗?” “你的法力高深,我不指望那个。”阮瞻没有一点犹豫,“可是我也不是要打 伤你的皮囊,只要打伤你的魂根就可以了。如果你没事,也不怕血木剑的话,为什 么魂魄不从里面出来,立即弃这皮囊而去?” “我在等,你不也在等吗?” “你在等着逃,我在等着杀你,这不一样。” “有什么区别?我不看一时之成败,可是你要知道,你树立了一生的敌人,很 强悍的敌人!” “怕你我就不来了!”阮瞻毫不畏惧,寸土不让。 杨幕友阴险地一笑,“那么我们动手之前,我先给你分析一下局势。没错,你 是打伤了我的魂根,让我的超强实力如今比你还不如。可是这里共有四个人,你是 一对三。如果你用你的法宝血木剑伤我的话,那两个人就会乘机攻击你。他们虽是 鬼魂附体,可却是石头的体质,力量大且不容易摧毁。好吧,就算你也是灵魂附在 石人身上,那么一对二你又有何胜算?” “我就是赌你自私自利,赌你急着魂魄离体,要找个阴暗处为你的魂根疗伤。 因为你知道受伤的时间越长,对你的法力越有损害,所以我只要盯死你就可以了。” “那么你看,我躲在这具皮囊里不出来,让那哥儿俩先攻击你怎样?等把你杀 死后我再去疗伤,虽然损害会很大,胜于在这里干耗。” “如果可以的话,你早就这么做了。你既然知道血木剑,就该知道如果用剑的 人法力达到一定水准,它就是比钢铁还要坚硬,可以刺穿任何东西,包括肉身,甚 至石头!” “你自信你有那个功力吗?” 阮瞻扯了扯嘴角,神态即轻蔑又强悍,“说实话,我不知道。我们就赌一把, 怎么样,你敢吗?” 心里有个重要的人是弱点,可也是很大的优势,因为这可以让你不顾一切要保 护她,提升你的勇气和力量。杨幕友不同,他心里只有自己,只爱惜自己,虽然看 似没有弱点,但也让他胆怯,不敢放手一搏,这样才给了落于下风的阮瞻以机会。 “好,那我们等好了。你打定注意要耗损我的功力,等我最弱的时候你才放手 一击,可你以为我会坐以待毙吗?你以为那个凡夫俗子的万里能挡住我的人毁了你 的肉身吗?你没有了肉身不就和死了一样吗?难道一辈子附在这个石头里?岳小夏 进入了这个阴地能够平安吗?这可是我的地盘!我的魂根虽然受了伤,可是你们也 并不好过。怎么样,考虑一下,我们两下罢手。只要你答应,我保证你们三人平安 离开。” “这样你好去疗伤,挽回你受损的功力,然后再找其它机会杀了我们?”阮瞻 冷冷地说。 他心里再明白不过,如果这一次不灭了这个死灵,以后他们将会日夜不宁,至 少要耗到他的魂根损坏到一定程度,他们才有喘息之机。 “都是修道之人,你为什么不相认我?” “不用废话,这就是一场豪赌,每一个人都是棋子,你我也一样。”阮瞻实际 上是很担心小夏和万里的,可是表面上他依然镇定如恒,“我们互相制衡在这里, 谁也动不了,可是我一个人压制住了最会兴风作浪的一只棋和两个厉害的走狗,你 说哪一方占优?如果真的败给你,我们也只有各安天命。” “你忍心你的清秀佳人香消玉殒香?” “她不会有事。”阮瞻迟疑了一下,缓缓地说。 他不得不把她丢到一边去独自面对各种危险和惊吓的境况,虽然他那么心疼,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等杨幕友恢复了法力而他的能力还不能释放,她会死得更惨! “不能和解吗?” “绝对不能!” 杨幕友终于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一番唇枪舌剑表明了他所有的弱点。 他脸色铁青,身子像一根叉在地上的木棍一样东摇西晃,却在血木剑的威胁下 不敢稍动,即不敢魂魄离体被血木剑追杀,也不敢控制肉身离开,因为他不敢赌阮 瞻的功力究竟为何,怕万一他能使血木剑化为利器,刺穿他的外壳而伤及他的魂魄。 他们就这样对峙着。杨幕友思虑的是如何才能脱身,以图以后报复,而阮瞻镇 静的外表下,却在担心着其它两个人的安全。 &&&&&& 小夏不知道阮瞻让她跑出来干什么,她只是遵照他的吩咐。她知道自己没有法 力,阳气又弱,如果硬呆在那里,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她站在那片花海里想了一下,认为阮瞻一定是想要她与万里会合的,可是万里 在哪里?当时的情景那么混乱,她不能和他交流,也担心着他以一敌三的自身安全。 他的魂魄不会被抓走炼化吧?不过至少一定要保住他的肉身,这样他才有希望。 她这样想着,去想去找找万里看,却发现眼前的景色变了。 原来是一处花海的,此时却是一片密林中的大片空地,小夏就站在空地的正中, 黑色石屋的方向是她身后的一个小山包,周围堆满了奇形怪状的石头。 不知不觉的,此时已是夜深时分,惨白的月光照射下来,更衬得周遭气氛的诡 异和阴森。小夏向密林看了一眼,发现这里树木大多长得张牙舞爪,在月光下显得 鬼影重重,其中还有点点的绿光闪过。 只是是磷火而已!小夏安慰自己。 她不知道万里应该在哪里,不过她想,既然他保护着的阮瞻的肉身,应该是在 个隐蔽的地方,所以她鼓足勇气向左边树木最密集的地方走去。 赤裸的脚心刺痛着,她知道那是碎沙石和草根;脚面上凉凉地划过一阵酥麻, 她知道那是不知名的小虫;她同样知道进入这么原始荒僻的密林可能会有更多蛇虫 鼠蚁甚至猛兽等着她,她怕的要命,可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做,因为她相信阮瞻 和万里一定需要人帮忙。 一阵冷风吹过,周围的树木野草被吹得沙沙作响,林中更是传来类似呜咽的鸟 叫,让小夏更加惊惧。她停了一会儿,继续向前走,忽然脚下一窒,被什么东西绊 倒在地,低头一看,是一条野藤。 她松了一口气,但那条野藤突然慢慢变化成一只苍白的手,在她的脚腕上摸索 起来。 她吓得大叫一声,声音在这空地上显得特别凄厉,可是她也顾不得了,只随手 乱抓,当抓到了一块尖石后,想也不想地砸了下去。 她砸得十分用力,加上怪手的质感就象枯木一样,所以一下用就尖石把它钉在 了地上。怪手挣扎着,发出老鼠一样的吱叫声,小夏则站起来就跑,一直跑到密林 的边缘才听不到怪手的叫声,确定它没有追来。 可是虽然如此,她发现她跑错方向了,为了逃走她一直跑到小山包的对面,可 她本来是要到左边的。她犹豫了一下,决定为了避开那只怪手只好先从这里进树林, 然后再绕回到左边,正好排查一下万里不在这个方向。 树林中的枯叶比空地上的要厚,踩在上面沙沙作响,仿佛后面有什么跟着她一 样。她不敢回头看个究竟,但见月光下除了自己影子和斑驳的树影,并没有其它。 这让她安心了一点,可走了没几步就又有什么拉住了她的衣袖。 她僵在那一会,逼迫自己回头望去,这才发现是树枝挂到了她,连忙把树枝拉 开。这树林让她分外紧张,她想快点找到万里,所以加快了脚步。但总是有树枝挂 到她,她不耐烦的一次次把树枝拉开,眼看着前方的树木渐渐稀疏,好像要走出树 林,上了山路了,还没有万里的踪迹,可以肯定他不在这个方向。这时,她又被挂 到了。 她烦乱地用力向后一抹,树枝弹开了,但几乎同时又搭上她手臂,她再抹,却 感觉到这树枝的触感冰冷细滑,不是木质的温暖粗糙。 她习惯性地向地面的影子望去,还只是她一个人。 “鬼是没有影子的。”她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下意识的,她抱头蹲在地上,这样正巧看到一双脚慢慢挪动到了她前面。绣花 鞋,却是白色的,鞋头破了洞,伸出了一根趾骨,突兀地支在那儿。 脚,没有沾地! 她握住胸口的护身符,死不抬头,但面前的脚却向后退了一步,慢慢地,一颗 头垂了下来,是它弯下身来看她。 长黑发,骷髅头,眼洞里一闪一闪的磷光。 “我是鬼,没有影子!”她咧嘴一笑。 小夏突然举起护身符,大叫一声,“南无地藏王菩萨!” 话音才落,那女鬼的衣服突然起火,尖啸着飘到山路那边去。小夏见状也慌忙 向相反的方向跑开,当她累得再也跑不动时发现――她迷路了。 她是那种所谓的都市女郎,没有东南西北的方向感,在大城市中还经常迷路, 何况是在这不知处在何方的密林之中。她知道乱跑只会更麻烦,谁知道还会遇到什 么,而她又不能干耗在这里等待天明,所以她必须使自己保持冷静。 用力想,一定有方法解困的! 依靠星星?可是这里的树木遮天蔽日,连月光也是趁隙洒落,根本看不到星星, 就算看得到,她也不知道北斗星在哪里。各种指示方向的设备、仪器,甚至一只手 表她都没有。 她急得团团转,差点用头撞树,却在此时突然被密林深处闪烁的磷光敲醒了内 心深处的一个主意。 这里是密林,不是荒坟场,这么多的磷光除了动物的尸骨所散发外,恐怕也死 过不少人。而且从她刚才的遭遇看,这里绝对有鬼。再从她发麻的头皮来判断,有 可能还不一止一只。 所以,既然这里没有人,也许她可以求助鬼。 她想起以前一个朋友们说起的招鬼术,在午夜时分,在一条没有人的路上(最 好是湿气较重的地方),面对着自己的黑影向前走,每走一步就念一次自己的名字, 当你走到13步时,就会发现地上有两个黑影,一个是你自己的而另外一个就是你招 来的鬼,这个鬼会帮你一个忙但是也会请你帮一个忙。 她相信鬼有好有坏,而且这个游戏也说,你招来的可能是善良的鬼或者是厉鬼, 如果招到前者你会实现愿望,如果是后者――只能自求多福了。 目前的情况完全符合招鬼的条件,或许她应该试一试。 这个念头让她很害怕,她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是想来想去又没有别的办法, 她也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好歹死马当做活马医!至少,情况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咬咬牙,她哆嗦着着开始了仪式,当她完成这些步骤时,她的冷汗也随之滑落, 紧张地向地上看去,隐约的光线中,并没有除她之外的影子。 是没请到吗?还是这个方法根本是胡闹的!不得已,她又试了一遍,结果依然 如此。 鬼是没有影子的! 她想起刚才那个女鬼的话,觉得后背传来一阵寒意,慢慢转过身去。 什么也没有,四周静得只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当她再转回身来,却觉得面前的树丛中有些异样――磷光不再是一闪一逝的, 而是明亮起来。 她一瞬间的念头就是想跑,但最终还是咬紧牙关慢慢走进树林深处。她循着那 阴森的绿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感觉它飘飘忽忽的没有固定的方位,象在引诱又 象在试探。 可无论它怎么飘,小夏就是紧跟不放。她不知道是这是福是祸,完全是一场* ! 突然,那绿光向小夏直冲过来,骇得她根本来不及反应,还是惯性地向前冲, 结果在距它三寸的地方才收住脚。 几乎是面对面的,她盯着眼前的意外,蓦然发现那并不是磷光,而是一对眼睛。 而眼睛的主人是一个飘在半空中的干瘪瘦小的老太婆,正面无表情的对着她,嘴里 还一动一动的似乎在嚼着什么东西。 小夏吓坏了,根本动不了,只见这老太婆忽然伸出鸡爪子一样的手轻轻抚摸她 的脸,“好娇嫩啊!”她迷醉叹气,手慢慢下滑,但才一到小夏的脖子,就被护身 符上散发的黄光震了开去。 “您是被我招唤出来的吗?”小夏终于鼓起勇气问。 “不是你,我只是出来逛逛。”嘶哑低沉地声音平直缓慢地回答,“别跟着我, 快回去吧,这不是你呆的地方,会死无全尸的。” 原来只是巧合,那个什么招鬼仪式根本是杜撰的。可是眼前这个老太婆并无恶 意的意思,看来她真的运气大好,遇到了善良的鬼怪。 然而正在她迟疑的时候,老太婆的正面突然变成了背面,也没见她转身,一付 要离开的样子,让小夏慌乱中无睱细想,上去就去拉她的胳膊,一拉之下扑了个空, 直接摔到地上。 “我是鬼,没有实体。”老太婆说。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需要帮忙。做为回报,我也会完成你一个愿望。” 老太婆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我是说真的。”小夏急急地解释,“我虽然没有能力,可是我的朋友是能通 灵的法师,他可以完成您的愿望。如果我骗您的话――您半夜去掐死我好了!” “你是外地人吧?”老太婆终于说话,“你不懂的,鬼魂如果没有适当的容器 来装,是不能离死地很远的,否则就会散了。” “那――那您可以扣押我,直到我的朋友帮了您!不过我现在必须先要去帮他!” 老太婆又不说话了。半晌,她才重新开口。 “这里有一个法力很高的鬼,我不敢惹他!”她仍然不紧不慢地说,“可是― ―你们或许把我的尸骨移到另一个地方,哪怕是后山的荒坟堆也好。” “我们可以做到的!”小夏连忙答应,“您的――住处在哪里,我们办完了今 天的事就去做!” “我没有坟,因为我生前得罪了人。他把我的尸骨埋在山路中间,就在拐的直 直的那个转角,旁边有一块象是猴子的大石头那里。他要我死后不能转生,还要人 千万人踩踏我!”她说着说着神态开始狰狞起来,吓得小夏连忙阻止她。 “我明白了!我发誓一定会做到,把您的贵体移到一个风水宝地。” “风水宝地就不必了,只要不再让那么多人从我身上踩过去!好疼啊,真的是 好疼啊,几百年了!” “好好,我答应,可是您现在要帮帮我!我要找到一个人,一个男人,就在这 密林里,我相信他就在这儿!” “人啊!”老太婆俯下身子,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让小夏不由得联想起饿鬼道 的事。只见她吸了吸小夏,又迎着各个方向又吸了一遍,“走吧,这边,有生人的 味道!” 她说着向左前方飘去,小夏连忙跟上,但她又突然停住,“你会帮我的吧?” 她问。 “我绝对绝对会帮,如果我不死,我的朋友不死,我一定会遵守诺言!” “那好。走吧!” 她不再说话,只是在前方飘动,小夏则紧紧地跟着,生怕错漏了一步就再也找 不到方向。也不知走了多久,老太婆忽然停住了。 “前面一直走就是了,不会有错。可是那个人阳气太旺,我只是普通的鬼,不 敢靠近。” “谢谢你。我也一定说到做到!在山路急拐角的地方,有一个猴子模样的大― ―” 小夏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太婆突然面露恐惧之色,刹时就没了踪影。这让小夏 莫名其妙又惊恐万分,她的身后有什么吗?会让鬼也会害怕! 她蓦地回转身来四处张望,没有发现任何东西,虽然她的全身寒意凛凛,可是 真的没有什么。她咬咬牙,再也顾不得许多,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前跑,只觉得脚步 越来越沉重,跑得越来越费力,但也终于看到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万里!”她叫了一声,咕咚一声摔倒在地,累得几乎爬不起来。 此时的万里正在约定的地点焦急地等待,小夏的叫声吓了他一跳。他循声望去, 见小夏坐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才想上去扶她,却发现她的背上多了个东西―― 一个女鬼,她的背上背着一个女鬼!一身红衣,长发披散,画了一脸的油彩, 鲜艳的恐怖。 幸亏阮瞻给他暂时开了开目,不然他怎么能看得到!他站着这里半天了,各式 各样的鬼走来走去的看了好几只,也没见过这么凶的。他大约了解这个女鬼的目的, 当下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只对小夏伸出手。 “小夏,到这边来!” 小夏答应了一声,但行动起来却颇为费力,感觉站不起来一样,“我累死了, 你拉我一下。” “我守着他的臭肉身,不能离开半步。”他一手拔开草丛,赫然看见阮瞻的身 体躺地里面。 小夏还没有答话,就觉得身边冷风一闪,背上一轻,眼见一团红影现了出来, 手中寒光闪闪的直扑向阮瞻的身体。 “不要!”她下意识地大喊,几乎一瞬间就明白,有个女鬼附在自己身上跟了 来,所以她才觉得寒冷和沉重。她是想要害阮瞻,要毁坏他的肉身,一定是杨幕友 的走狗洪好好! 那边的万里仿佛给这意外吓得不轻,竟然一跤坐倒,在小夏焦急成分的眼光中, 压倒了身侧的另一片野草。 野草中有一件东西立在那儿,一尺多大,在月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它的上面 挂了一张符咒,万里倒下的时候,顺手扯掉了那张符咒。于是它开始嗡嗡地响了起 来,并形成了一股气流,卷得周围的野草都向一个方向倒去。 ---------- 夏日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