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 多才多艺的人 刑事鉴证学家是多才多艺的人。 他必须了解植物学、地质学、弹道学、医学、化学、文学和工程学。如果他知 道事实真相——灰土中金属锶的含量过高,可能是高速公路上强烈的车灯闪射造成 的:“faca”这个词是葡萄牙语“刀子”的意思;埃塞俄比亚餐馆不用刀叉,全靠 右手抓饭吃;有五道右旋膛线的子弹肯定不是由柯尔特手枪射出的——如果他懂得 这些,或许就能凭借其中的关联锁定涉及犯罪现场的嫌疑犯。 另一个所有刑事鉴证学家都十分熟悉的领域是解剖学。这当然也是林肯?莱姆 的强项,何况在过去的三年半时间里,他每天都在和骨头与神经千奇百怪的复杂关 系打交道。 现在,他只瞥了一眼拎在杰瑞?班克斯手中的那个从蒸气室带回来的证物袋, 就宣布说:“是腿骨。不是人类的。因此它不会来自于下一位受害人。” 这是一块环状的骨头,周长大约两英寸,是用锯子整齐地锯下来的,锯齿经过 的地方还残留有血迹。 “中型动物,”莱姆继续说:“大狗、绵羊、山羊之类。我估计,这根骨头曾 经支撑过一百到一百五十磅的重量。但我们还是要检查一下,以确认这血迹来自动 物。它仍有可能是受害人的血。” 用骨头敲打或戳刺人体致人死亡的案件时有所闻,莱姆本人就经手过三起;凶 器分别是牛关节骨、鹿腿骨,以及受害人自己的尺骨——那是最麻烦的一次。 梅尔?库柏用凝胶扩散沉淀法检测血迹的来源。 “我们得等一会儿才能看到结果。”库柏带着歉意解释说。 “艾米莉亚,”莱姆说:“请你帮个忙。用放大镜仔细检查这块骨头,然后把 你看到的告诉我们。” “不用显微镜吗?”她问。莱姆以为她要拒绝,但她已经径自走向那块骨头, 好奇地打量起来。 “显微镜的倍率太大了。”莱姆解释。 她戴上眼罩式放大镜,附身凑向盛着骨头的白瓷盘。库柏拧亮一盏曲颈式台灯。 “先看切割的痕迹,”莱姆说:“是不规则的,还是很整齐?” “相当整齐。” “是电锯。” 莱姆在想,不知锯断骨头时,那只动物是否还活着。 “看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她盯着骨头看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地回答:“不知道,我看不出来。看上去就 是一块普通骨头。” 这时,汤玛士走了过来,瞥了一眼盘子里的骨头。“这就是你们的线索?太好 笑了。” “好笑?”莱姆说:“有什么好笑?” 塞利托问:“你有什么高见吗?” “没什么高见。”他俯下身子闻了闻那块骨头。“这是Osso bucco. ” “是什么?” “小牛膝。我曾给你做过一次,林肯。Osso bucco,炖小牛膝。”他看着莎克 丝,做了个鬼脸。“他还说要多放点盐。” “妈的!”塞利托叫道:“他是从超市买来的!” “如果我们幸运的话,”莱姆说:“他是从他的超市里买来的。” 库柏也证实,沉淀素测试表明莎克丝带回来的骨头样本上的血迹不是人血。 “可能是牛的。”他说。 “但是他究竟想告诉我们什么呢?”班克斯问。 莱姆也不知道。“让我们继续看吧。对了,铁链和挂锁上有什么线索吗?” 库柏看着装在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的那堆铁家伙,说:“看来这回我们不太 走运,铁链上没有打印任何人的名字。那把锁就是普通的挂锁,不是太可靠,专家 肯定不会用这种锁。你们打开它花了多长时间?” “整整三秒。”塞利托说。 “瞧瞧。锁头没有序列号,全国每一家五金店或杂货铺都会卖这种锁,” “是钥匙锁还是密码锁?”莱姆问。 “密码锁。” “打电话给厂家,问他们如果我们把锁拆开,利用里面的制动栓复原密码,能 否知道是谁出的货,卖到了哪里?” 班克斯吹了声口哨。“老兄,这一竿子扎得未免太远了吧?” 莱姆严厉地看了班克斯一眼。“你声音中洋溢的热情告诉我,警探,你就是处 理这项工作的最佳人选。” “是,长官,”那个年轻人赶紧掏出他的移动电话。“我马上打。” 莱姆问:“铁链上的血迹呢?” 塞利托说:“是我们自己人的。他在试图打开那把锁的时候,狠狠地把自己割 了一下。” “这么说铁链已经被污染了?”莱姆皱起眉头。 “他一心想救她出来。”莎克丝对他说。 “我知道。他是好样的,不过铁链还是被污染了。”莱姆回头望向库柏身边的 桌子:“指纹呢?” 库柏说他已经检查过了,铁链上只有塞利托的指纹。 “好吧,换艾米莉亚找到的那片木头,检查有没有指纹。” “我做过了,”艾米莉亚马上说:“在现场就检查了。” P.D.,巡警之女。莱姆想起她的绰号。她似乎不像有绰号的那种人。长得漂亮 的人很少有绰号。 “我们用重装备再检查一次,只是为了确认。”莱姆说着给库柏下达指令: “用DFO 或宁海德林,然后用nit-yag 照射。” “那是什么东西?”班克斯问。 “钕钇铝石榴石激光。” 库柏从一个塑胶喷雾罐中喷了些液体在木片上,然后调整激光束对准木片。他 戴上有色护目镜,仔细检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他关掉激光,把木片移近一些细看。这是一块大约六英尺长的深色木片,表面 涂着一层黑釉,像是柏油,上面沾有泥土。他用镊子夹起木片。 “我知道林肯喜欢用筷子做这种事,”库柏说,“但我每次去明华中餐馆,都 会向他们要叉子。” “你这样会把细胞压碎的,”那位刑事鉴证学家嘟哝道。 “有这种可能,但我不会。”库柏回嘴说。 “这是什么木头?”莱姆问:“要做烬象检查吗?” “不用,这是橡木,毫无疑问。” “有锯齿或刨痕吗?”莱姆探头向前。突然,他的脖子抽筋了,猝然而至的肌 肉痉挛疼得他难以忍受。他喘着粗气,闭上眼睛,扭动颈部伸展筋骨。他感觉到汤 玛士强有力的大手正在帮他按摩肌肉。疼痛终于慢慢消失了。 “林肯?”塞利托问:“你没事吧?” 莱姆深吸了一口气。“我很好,没事。” “看这个。”库柏举着一小块木片走到床边,低头把眼罩式放大镜戴在莱姆的 眼睛上。 莱姆检视着这块样本。“这是用框锯顺着木纹的方向切割的。切口的差异很大, 所以我猜测这可能是上百年前制作的柱子或梁木,大概使用的是蒸气锯。拿近点, 梅尔,我想闻一闻。” 库柏把木片移到莱姆鼻子下面。 “有木馏油味——煤焦油蒸馏物,这是伐木厂在开始使用高压法之前,用来给 木材防腐的东西。这木头可能来自桥柱、码头或铁路枕木。” “也许我们遇到的是一个火车迷,”塞利托说:“今天早上的事也是发生在铁 轨边。” “有可能。”莱姆命令道:“梅尔,检查一下细胞压缩情况。” 库柏把木片放到复合式显微镜下面。“它是有受到过挤压的迹象,不过是顺着 木纹,而不是逆向。这不是枕木,而是柱子或桩木,承重用的。” 一块骨头……一根旧木头柱子…… “我看到木头里面嵌有泥土,这能告诉我们什么吗?” 不明嫌疑犯823 号 外表住所交通工具其他 。白种男性,个头瘦小 。穿深色衣服。可能有安全的房子。黄色出租车。熟悉犯罪现场工作 。也许有案底 。熟悉指纹 。0.32口径柯尔特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