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凶宅里的人 午后王点多钟,梅格雷到了圣克卢,在昂德尔松别墅门前下了出租汽车。从捕 边回来的路上,他想起来一件事:那还是在七月份,由于要侦查这个案件,他曾让 被害者的继承人克罗斯比把钥匙交出来,可是后来却忘记把钥匙交还给他了。 梅格雷到这里来并没有什么明确目的,也许仅因为存着一点侥幸心理,希望能 再发现某个当时被他漏掉的细节;或者是别墅里的气氛使他身不由己决定下车。 整幢建筑四周环绕着一个小花园,叫它作花园实在也不太够格:空旷的一片地, 围着这座毫不雅致的塔式建筑,没有什么风格可言。所有的门窗都紧闭着,庭院内 各条小径上覆盖着树木的残枝败叶。 推开栅栏门,眼前的景物是如此荒凉,与其说是住宅,倒不如说象个墓地!探 长置身在这样的环境中,心里也有点儿不自在。 房门口是四级石台阶,两旁饰有石膏塑像,门格上装着一盏灯。探长无精打采 拾级而上,打开大门一看,里面黑洞洞的,他得在昏暗中让眼睛适应一下。 阴森的屋子里,摆设很豪华,但却又笼罩着J股悲惨气氛。底楼已被搁置四年多 没有用了,也就是说,从昂德尔松先生去世后,便没再使用过。但是大部分家具和 器皿还都放在原处。当梅格雷进入大客厅的时候,脚下踏着的镶木地板吱吱作响, 而头上挂灯架的水晶玻璃链条也轻柔地奏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好奇心驱使探长拧开了电灯开关,二十多只电灯中能够亮的有半数,灯泡上面 蒙了一层灰尘,使透出的光线显得膜除陇脏。 在一个角落里卷放着贵重的地毯;扶手椅都推到房间的尽头;几只箱子乱堆在 那里,其中有一只是空的,另一只还装着死者的衣物,上面有些樟脑丸。大壁炉的 上方,可以看到一只边角已磨损的浅棕色钱柜。 房主人离开这个世界已经四年了。当初他在这里过的是花天酒地的生活,在这 间大厅举行的招待会曾使报界为之轰动。这个家庭想当年也曾显赫一时,如今不是 还能使人清楚地感到这一点吗? 昂德尔松夫人年近七十的时候成了寡妇,她已厌倦人生,因而也就无心再安排 新的生活。她安于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身外的一切都弃置 不顾。 无可怀疑,他们原是很幸福的一对夫妇,不管怎么说,生活中也曾闪耀过炫目 的光辉。他们到过大多数国家的首都,并在那里度过一段岁月。后来只剩下老太太 子然一身,跟一个女佣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而就是这位老太太,在一天夜里,竟然被…… 梅格雷穿过另外两间大厅和一个相当华丽的餐厅,来到楼梯跟前,这是通向二 层的楼梯,宽阔的台阶是大理石的。房子空旷得很,极细微的声音也会引起回声。 克罗斯比夫妇没动过这里的任何东西,甚至自从婶果安葬以后,他们可能根本 就没登过这儿的门。 这幢房屋已经完全弃置不用了。探长在楼梯地毯上拾到一截蜡烛,那是在案件 发生后,他来侦查时用过的东西。 当探长走到第一个楼梯转弯处的时候,他突然停住脚步——有什么东西使他心 神不定,得琢磨琢磨。于是他屏住呼吸,侧耳细听起来。听到什么了吗?他自己也 不敢肯定,不过说不出什么原因,他感觉到他不是独自一个人在这所空宅子里。好 象感觉到有一条生命在容审抖动,他耸了耸肩,推开面前的一扇门。当他深深吸气 的时候,眉头不由得皱起来——一股烟草味冲进了他的鼻孔,而且气味很浓。这说 明刚刚还有人在房子里吸过烟,很可能现在还在吸! 他加快脚步,来到已故夫人的房间。卧室的门微微地开着一道缝,迈进门来以 后,梅格雷什么也没发现,但烟草味倒是更浓了,并且地下还有烟灰。 “谁在这儿?……”他嚷了一声,想减轻精神紧张,然而却没有什么反应。 眼前的一切不是更使他心乱如麻吗?因为在这间凶宅里,一很难把当时凶杀的 痕迹全部清除,昂德尔松夫人的一条裙子,一还丢在沙发椅上。阳光透过百叶窗, 把一道道有规则的条纹投射到屋子里。在这若明若暗扑朔迷离之中,探长依稀感到 有个人在走动,因为从洗澡间,传出了金属碰击声。梅格雷冲了过去,没发现任何 人,但是清楚地听见,在通往贮藏室的门背后传过一阵脚步声。 他的手机械地伸向手枪套。他冲进门去,穿过贮藏室,来到一条备用楼梯前。 这里稍微豁亮一些,朝塞纳河开的窗户上没有安百叶窗。可以听出来,有个人尽量 压低脚步声在上楼。探长又叫了一声: “是谁呀?” 他渴望把事情搞清楚的心情越发急切了。的确,人在无望中也就不会弄出个什 么究竟来的,不是吗? 梅格雷追过去。楼上传来一声猛烈的关门声。那人在逃跑,穿过一个房间,并 了门,随后又关上了。梅格雷继续往前追。这里象楼下一样,昔日高朋满座的房间, 如今也满目凄凉,到处塞满了家具和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哗啦一声,一个大花瓶 被撞倒了。探长关心的只有一件事:决不能让逃跑的人有时间插上门,把门关死。 “我依照法律……”他冒然喊道,但是那个人只顾没命地跑,楼上这层已经跑 过了一半了。这一回,梅格雷的一只手抓住了门把手,而那个人在门里转动插销要 把门锁上。 “开门,要不……” 插销又转动一下,门被锁上了。探长不假思索,倒退几步,然后用肩膀猛撞门 板。门板震动一下,但并没撞开。这时候隔壁房间里有开窗户的声音。 “我以法律的名义……”梅格雷高喊一声。他根本没有想到,他来这里,闯进 这所目前已属于威廉·克罗斯比的住宅。是非法的,因为他并没带着合法的证件。 他一下又一下撞那门,有一块门板快要裂开了。正当他最后一次再向门上冲去 的时侯,砰!一声枪响,接着一切都宁静下来。梅格雷一时茫然不知所措,张着嘴 发了一阵呆。 “谁在里面?……开开门!”他又喊。 毫无动静!连人在临死前咽气的声音都没有,也听不到手枪子弹上膛的响声。 探长憋足了劲,拼着把肩头撞伤,猛地用右肩撞了过去。房门一下就给冲开了,开 得太突然,探长破门而人的当口儿,差点摔个大筋斗。 一阵潮湿寒冷的风从敞开的窗子刮进来。通过窗口可以看到外面张灯结彩的一 家饭馆,黄色的笨重的电车。 地下坐着一个男人,背靠着墙,身体慢慢向右面倒过去。从灰斑点的上衣、从 体形,都足以认出来,这是威廉·克罗斯比!但是那张脸实在难以判明。美国人是 把枪口逼近自己,朝嘴里开了一枪,半个脑袋已经掀掉了。 梅格雷脸色阴沉,漫步穿过所有房间,并把那里的电灯全都打开。虽然有几个 灯头上已经没有灯泡了,但是想不到大多数还都能亮。整个宅子从上到下都亮起来 了,没灯的房间象几个黑窟窿夹在中间。在昂德尔松夫人的房间里,探长看到床头 柜上有一台电话机。他拿起电话,试试通不通,没想到里面竟有“嘟……嘟”的声 音,电话线居然没被掐断! 探长此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感到自己好象呆在停尸间里一样。他现 在坐的床沿不正是那美国老太太惨遭杀害的地方吗?在对面有一道门,那个女佣的 死尸就曾倒卧在那里。而在楼上,在那间门板已经撞破的房间里,此刻又有一具新 的尸体横陈窗下。晚风夹着一股湿滴滴的雨气,从窗口阵阵袭来。 “喂,请给我接市警察局。” 他尽力压低声音。 “喂,找司法警务处长……我是梅格雷……喂,是您吗,处长?……威廉·克 罗斯比刚才自杀了,在圣克卢别墅里……喂,是的!……我就在现场,请您派人来 处理善后事宜。好吗?……那时候我也在场,离他不到四米远,但是中间隔一着一 道门……我知道……不,没什么可说的了,再过一会儿j或许可能……” 放下电话以后,梅格雷两眼直视前方,木然呆立了好几一。分钟。过了一阵, 他下意识地缓慢地装上了烟斗,却又忘记‘点燃。这座别墅对他来说犹如一个大箱 子,里面空荡荡冷清。清,他置身其中只算得一个渺小的生物罢了。 “一切论据都是错的……”在他耳边又低声地,但却清晰地回响起这句话来。 他差点儿又登上楼梯,但是干吗还去呢?那个美国人已经饮弹毙命,右手还摸 着那只自杀用的手枪。 梅格雷估计,就在这同一时刻,预审官科梅利奥,可能正听人叙述事件的经过 呢。想到这里,探长在心底发出一阵冷笑。毫无疑问,准是预审官将要带领一帮警 察和法医为这案子奔波忙碌了。 墙上有一幅油画,画的是昂德尔松先生的遗像,神态庄严,身着军装,佩戴荣 誉军团级带,缀着外国勋章。 探长开始在屋里走动起来。他来到隔壁房间,这是女仆爱丽兹·夏蒂埃的卧室。 梅格雷拉开衣憾的门,里面整整齐齐地挂着几件黑裙子。有的是丝绸的,有的是呢 绒的。 街上传来响动,当听清有两辆汽车几乎同时在栅门前停下来的时候,他缓缓地 叹出一口气,定了定神。过了一会儿,从花园里传来了科梅利奥尖细的嗓音,语气 就象他习惯的那样,激愤无比! “简直不能叫人相信!……也不能容忍!……” 梅格雷沿楼梯而下,走到拐角的平台那里。当楼下的门推开的时候,他象房主 人迎接宾客似地说道: “请往这儿走……” 此刻预审官的那副尊容,梅格雷可是不会忘记的。他突一然来到探长面前,直 盯着他的眼睛,样子凶得象要吃人似的,由于盛怒,嘴唇在抖动,就这样对峙了一 阵,最后他吐出话来: “我在等待您的解释,探长!” 探长一声不吭,只是领着他穿过二层楼的一些房间和过道。 “就是这儿……” “是您把他召到这儿来的吗?” “我连他到这儿来都不知道……我来这儿完全是偶然的,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 罪迹被忽略掉……” “当时他在哪儿?” “一定是在他婶母的房间里。他一开始逃跑,我就在后面追,一直追到这里。 我撞房门的时候,他自杀了。” 要是分析一下预审官的眼神,可能让人以为他在怀疑梅格雷凭空虚构了上面的 故事,然而实际上那是由于案情越发复杂,预审官恐惧心理的一种表现。 法医验了尸,照相机把现场都照了下来。 “厄尔丹呢?”科梅利奥先生板着脸问道。 “在您认为合适的时候,就把他抓回桑德监狱!” “您又找到他了?” 梅格雷耸了耸肩。 “怎么样,立刻就抓来,好吗?您看着办吧,预审宫先生!” “您要跟我说的只有这些话吗?” “暂时就这些。” “啊?您仍然以为……” “您想说,我以为厄尔丹不曾杀人吗?对此,我现在还说不出所以然。不过我 原来请您宽限十天,现在不过才四天……” “您下一步是如何打算的呢?” “我也说不准。” 梅格雷把双手深深地插进口袋里,眼睛梭巡着来来往往的检察院的人,突然他 走进昂德尔松太太的房间,拿起电话听筒。 “喂,乔治五世大旅店吗?喂,请告诉我克罗斯比夫人在那儿吗?……您说什 么?在饮茶室吗……谢谢,不,没什么事情。” 科梅利奥先生跟着他来到门边,两眼冷冰冰地看着他说道: “您看,这案子可真错综复杂啊!” 梅格雷没作回答,拿起帽子戴在头上,冷淡地打个招呼就走了。他没让来时的 出租汽车等着他,只得走到圣克卢桥才重找到一辆。; 在乔治五世大旅店茶室桌子的周围,在那不引人注意的去处,有成群的漂亮女 人,尤其是一些外国娘儿们。这里音乐热闹得震耳,对对舞伴翩做起舞。梅格雷还 没有丢掉脸上的阴郁神态,走进来,把外套存在衣帽间。在一群人当中,他认出埃 德娜·赖克白尔格和克罗斯比太太,他朝她们走过去。 陪同她们的,是一个颇有斯堪的纳维亚风度的小伙子,他大概正在讲述一个相 当有趣的故事,逗得她们笑个不停。 “克罗斯比太太—…‘”探长躬身致意这。 克罗斯比太大惊奇地看着梅格雷,随后又把头转过去对着她的同伴,满脸诧异, 好象受到意外的打扰一样。 “您说吧,我听着呢。”她说道。 “您能否抽出一会儿功夫跟我谈一谈?” “马上吗?为什么?” 梅格雷的表情是这样严肃,使她不由得也站起来,想在周围找一个清静的地方。 “到酒吧间去吧,这时候那里不会有人的。” 的确,酒吧间很冷清,他们俩站在那儿就说起来。 “您知道您丈夫下午要去圣克卢吗?” “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他有他的自由,去……” “我问您,他是不是说过有事要去别墅?” “没有。” “您二位到过那里吗?我是说自从凶杀……” 她立刻摇头否定: “从来没去过,那里太让人伤心了!” “今夭您丈夫独自一个人到那儿去了。” 她开始不安起来,着急地看着探长,问道: “怎么了?” “他发生了意外……” “他的车出事了,对吧?我敢打赌……” 埃德娜借口找不知志在哪儿的手提包,走过来,惊奇地往这儿瞟了一眼。 “不是的,夫人。您丈夫打算寻短见。” 年轻妇人满眼是惊惧、怀疑,有一阵子她几乎就要爆发一阵大笑。 “威廉?……” “他用手枪朝自己开了一枪,子弹打在……” 两只滚烫抖动的手,猛然间抓住了梅格雷的手腕,强烈的刺激使克罗斯比夫人 忘记了一切,竟用英语询问起梅格雷来。随后她突然浑身一阵剧烈战栗,放开探长, 往后退了一步。 “夫人,我不得不通知您,两小时以前,在圣克卢别墅,您丈夫自杀身死……” 她什么也顾不得了,连看也没看埃德娜和那个男伴,大步跨出茶室,冲向大厅, 头上什么也没戴,手里什么也没拿,就跑到街上去了。 看门人问她: “叫车吗?” 但是她已经跳进一辆出租车,冲司机喊道: “圣克卢,快!” 梅格雷无意跟随她,从衣帽间取了外套,走了出去。看到开往巴黎城中区的公 共汽车,他跳了上去。 “有我的电话吗?”他叫住一个办公室的听差问道。 “两点钟左右有人来电话,记录放在您的办公桌上了。” 记录上写道: “让威埃给梅格雷探长来电: “拉德克曾去裁缝处试装,在蒙帕纳斯大街吃饭,两点钟在库波尔喝咖啡,打 了两次电话。” 两点钟以后的情况如何呢? 梅格雷把办公室的门反锁上以后,倒在扶手椅里睡过去了。当他突然惊醒时, 已经十点三十分了。 “有电话吗?” “啊!您在里面呐?我以为您出去了呢!预审官来电话找您两次……” “让威埃没有信儿?” “没有!” 半个小时以后,梅格雷走进库波尔的酒吧间,想找拉德克和盯着他的便衣警察, 可是这里连他们的影儿也没有。探长拉住旁边的一个侍者问: “捷克人来过吗?” “他一下午都在这儿,您的那位朋友,就是那位年轻的穿风雨衣的小伙子陪着 他。” “是在同一张桌子上?” “哦,就在这个角落里!他们每人至少喝了四杯威士忌……”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他们先在啤酒间吃了晚饭……” “在一起吃的?” “是一块儿吃的。他们走的时候快十点了。” “您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请您问那个伙计吧,是他给他们叫了一辆出租车。” 那个伙计回想道: “对了,就是这辆蓝色汽车,司机每天都把车停在这儿……他们去的地方不会 太远,因为,汽车早已回来了。” “您间那两位乘客?我把他们拉到学校街佩利康夜总会去了。”汽车司机说道。 “把我也送到那儿去!” 梅格雷带着一副要吵架的面孔。走进佩利康。一个伙计过来招呼他的时候,碰 了个钉子,一会儿另一个侍者把他引到了大厅。 酒吧间里乱哄哄的,在一群寻欢作乐的人中间,梅格雷瞧见了要找的那两个人, 他们正坐在柜台拐角的高凳上。 一眼就可以看出,让威埃的目光格外明亮,表情也显得特别亢奋;拉德克则面 容忧郁,两眼盯着酒杯。 梅格雷毫不犹豫,迈步向他们走去。一让威埃明显是醉了,他向探长作了个手 势,意思是说: “一切都很顺利,让我来干吧,您不用出面啦!” 深长在这两个汉子身旁落了座。捷克人舌头有点发硬,南咕道: “看!……您,又……又来了!” 让威埃还在比比划划,他觉得自己既守住了秘密,又显露了口才。 “您喝点儿什么,探长?”捷克人打招呼说。 “告诉我,拉德克……”探长对他说。 “伙计!给这位先生照样来一份……” 捷克人一口干了面前那杯混合酒,叹着气说: “我听着呢!你也听着,嗯,让威埃?” 与此同时,他墓地又给了让威埃一下。” “您很长时间没去圣克卢了吗?”梅格雷缓缓问道。 “我呀?……啊哈!您真能开玩笑!……” “您知道吗,又有一个人在那儿丧了命!”探长又说。 “对掘墓人来说,这可是件好事……来,探长,为您的健康干杯!” 看得出来,他不是在作戏。他虽然醉得没有让威埃厉害,但是也喝得两眼都瞪 出来了,身子靠在栏杆上。 “是哪一位走了红运?” “威廉·克罗斯比!” 有几秒钟的时间,拉德克显然是挣扎着,要从醉态中摆脱出来,好象他突然认 识到这一霎时的严重性。接着,他发出一阵冷笑,身子往后一仰,同时招呼侍者把 杯子斟满。 “那么,活该您倒霉!” “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您还没有搞清楚,我的老朋友,您比以前更差劲了。从—开始我就 向您宣告了……现在让我出个好主意吧……让威埃和我已经达成协议。您命令他跟 踪我,而我呢,还是干……。不过与其傻乎乎地一个跟着一个,开这样的玩笑,我 觉得倒不如放聪明点,在一块儿消遣消遣……您吃饭了吗?……好了,既然永远也 不知道明天什么命运在等着我们,我建议,大家趁此良辰,痛快地开开心……这儿 有的是美女,咱们每人挑一个二……让威埃已经看上了那个谅头发的姑娘。我嘛, 我还没选定,……当然,一切开销都由我付……” “你在胡说些什么?” 拉德克看到探长正抬眼直盯着自己,而同一瞬间,梅格雷在他对手的脸上却没 发现有丝毫的醉意。梅格雷看到拉德克那对眼珠又闪出了机敏犀利的光芒,象个先 知者一样嘲讽地盯着他,似乎拉德克真处在极大的欢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