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你确定吗?”沃尔夫问,“他大概是好几年前就住在这里的。” 意大利人好像无法容忍被奥地利人怀疑,怒冲冲地说:“中国来的旅行团像亚得利 亚海的鱼群一样多,可是他们只去罗马和威尼斯,在圣·克利斯朵夫,我从来没有见过 中国人。这座小镇里的每个人我都能叫得出名字,根本没有中国人,连黄皮肤的亚洲人 都没有。” 三个人面面相觑,沃尔夫说:“看来咱们的思路是错误的,黄教授根本没来过这里。 狼狗,把那封信拿出来,咱们再猜猜那个谜语。” 郎周拿出黄教授的信,三个人把信摊在车顶讨论了起来。 那个意大利人好奇地问:“你们在讨论什么?”“我们在猜谜语。” 沃尔夫嘻嘻笑着,“看看克利斯朵夫在何处立足。”那意大利人居然来了兴趣,强 烈要求把这个谜语说给他听,沃尔夫念了一遍,说:“这是中国的一位教授写的,他就 居住在这个谜语的谜底里。” 意大利人摇了摇头:“你们还是去找科蒂先生吧,他是小镇上最博学的人。他开了 一间咖啡馆,专供人聊天。” 钟博士勉强能听懂几句意大利语,顿时喜上眉梢:“看来这是个蒲松龄式的人物, 问他肯定会有收获。” 沃尔夫不知道“蒲松龄”是谁,用中文说:“钟,你不知道,我们最信不过意大利 人,你如果找个意大利人问路,他会开着车把你送进妓院。意大利的小偷世界闻名。” “我们可以去看一看吧?” 钟博士吓了一跳,却仍不死心,“小镇里的咖啡馆不至于有妓女吧!” “那倒也是。”沃尔夫问清楚了科蒂先生的咖啡馆,带着他们走了过去。小镇很宁 静,是个疗养和旅游攀岩的好地方,尤其在雄伟的多洛米蒂山映衬下,简直就像一座公 园,不过意大利人的卫生状况实在不敢恭维,比起奥地利的整齐、洁净,就大大不如了。 圣·克利斯朵夫实在很小,他们绕过几座乡村别墅,就到了小镇最繁华的中心,有 一座加油站、一间银行、一所邮局、几家旅店,然后是两三家规模很小的饭店,剩下的 就是科蒂先生的咖啡馆。他们进了咖啡馆,咖啡馆里光线阴暗。科蒂先生大约六十多岁, 身材挺瘦,戴着副黑框眼镜,正在跟一个肥胖的意大利人聊天,郎周一看那个肥胖的意 大利人,还以为是停车场的老板的翻版。沃尔夫已经开始询问科蒂先生。郎周当然听不 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见沃尔夫把那封信拿了出来,朝科蒂先生比划。科蒂先生露出惊讶 的表情,朝沃尔夫耸了耸肩,说了一大堆。 钟博士注意倾听,摇摇头说:“他说的和停车场老板说的一模一样,这座小镇根本 没有中国人。”他把两人的对话向郎周翻译。 沃尔夫问:“小镇里有没有什么跟中国人有关系?” 科蒂:“没有。对圣·克利斯朵夫来说,中国人遥远得就像美国的国际空间站,我 们只从电视里看到过他们。” 沃尔夫问:“您刚才看过这个谜语,“那么克利斯朵夫当时何处立足”,这句话怎 么解释呢?” 科蒂:“小镇的名字由来是基督教里的圣者克利斯朵夫,但是叫克利斯朵夫的人很 多,这不是一个很显赫的姓氏,欧洲各国都有,如果它是指一个人名的话……很抱歉, 镇里没有姓克利斯朵夫的,叫这个名字的人也没有。那位中国的教授为什么会写这样一 个谜语?” 沃尔夫:“他是一个心理学家,喜欢让人猜不透。” 科蒂耸耸肩,无言。 郎周忽然问:“科蒂先生,这个小镇上是否有关于心理学的东西?” 沃尔夫急忙把这句话翻译了过去,科蒂沉思了半天,摇了摇头。 钟博士问:“郎周,难道你想起了什么吗?” 郎周摇摇头:“我只是怀疑这座小镇跟弗洛伊德有关,因为父亲这个谜语是从弗洛 伊德的著作中摘录下来的,范围不会更大。” 沃尔夫急忙问:“科蒂先生,您听说过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吗?” 科蒂:“当然听说过,他是维也纳人。” 沃尔夫:“那么……这个小镇跟弗洛伊德有没有关系呢?” 科蒂:“你们奥地利人从中世纪起就喜欢来意大利度假,这里离奥地利不到五十公 里,很多奥地利人光顾,我也说不清楚弗洛伊德有没有来过。” 这回轮到沃尔夫无话可说了。 三个人正愁没办法,忽然科蒂先生睁大了眼睛:“啊,我想起来了,弗洛伊德好像 去过拉瓦罗内!上次我在拉瓦罗内的历史展上看到过!” “拉瓦罗内?”三个人面面相觑,即使弗洛伊德去过拉瓦罗内,但这个谜语好像跟 拉瓦罗内没有一点关系。 钟博士想了想:“我们还是到拉瓦罗内问问吧。任何一条线索都不能漏掉。” 郎周没什么主张,他什么也不想,跟着钟博士上了车,掉头回到山坡后的拉瓦罗内。 拉瓦罗内风景秀丽,是个疗养度假胜地。他们找到市政厅,询问之后惊喜地得知, 这座小城居然有一座历史文化博物馆。三人立刻赶到博物馆,找到博物馆馆长。馆长叫 皮蒂安先生,也是个胖胖的意大利人,不过这回郎周不会再将这个胖胖的意大利人跟那 个停车场老板搞混淆,因为皮蒂安明显要老多了。皮蒂安在宽大的办公室内接待了他们, 一听他们问道弗洛伊德,毫不思索地说:“是的,弗洛伊德经常在这里度假。” “哦?”沃尔夫和钟博士仔细思考了一下,“那么弗洛伊德跟圣·克利斯朵夫有什 么关系?” 皮蒂安先生说:“我不是研究心理学史的专家,我只是收集跟拉瓦罗内有关的历史 人文资料,在我的记忆里,弗洛伊德好像跟圣·克利斯朵夫没什么关系,不过1923年夏 天,他在拉瓦罗内度假的时候,被宣布得了上颚癌。” 沃尔夫问皮蒂安:“皮蒂安先生,1923年弗洛伊德确诊得了上颚癌,他在这里度假, 有没有什么事发生?” “喔!”皮蒂安先生惊喜地说,“我想起来了,1923年,弗洛伊德在这里度假,他 的精神分析学会的成员就在圣·克利斯朵夫开会,讨论弗洛伊德的病情。因为当时弗洛 伊德患上颚癌的消息还瞒着他本人。” 钟博士恍然大悟:“沃尔、郎周,我明白了!我们破解出了布洛斯密码!” 钟博士满脸兴奋,抱着皮蒂安先生:“感谢您,皮蒂安先生,您帮了我们的大忙。” 皮蒂安莫名其妙,他转头看了看,沃尔夫和郎周也是莫名其妙。 钟博士说:“沃尔,黄教授真是太伟大了,我一说你就明白了。当时在圣·克利斯 朵夫开会的精神分析学会的核心委员会成员是弗洛伊德最亲密的六个门徒—亚伯拉罕、 艾廷冈、钟斯、兰克、费伦奇、萨赫斯!明白了吗?沃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