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另一个故事 随着第三次审判的临近,吉姆·威廉斯的官司成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大事,其 影响远远超出了萨凡纳市的范围。威廉斯的冷漠超然、愤世嫉俗更引起了新闻界的 兴趣。《美国》杂志(在一篇题为“震惊萨凡纳的丑闻”中) 称威廉斯具有“类似德意志帝国首相和普鲁士总理比洛亲王(1849—1929) 的举止。”图片纪实杂志《美国生活一日观》还专门派一名摄影师去萨凡纳, 任务是拍摄一张威廉斯的照片,该照片必须能够表现他作为南方没落阶层代表的神 态。该摄影师格尔德·路德维希在梅瑟庄园架起灯光设备和摄像机。 “他整天都呆在这儿,”威廉斯后来说,“努力在胶片上扑捉我的‘没落气息 ’。我本可以自告奋勇,建议用我新近获得的历史文物——约瑟波夫王子用来杀死 拉斯普丁的那把短剑——作道具设计一种姿势,从而简化他的工作,但是我没有那 样做。如果我那样做,你认为效果好不好?”针对即将到来的审判,应该从法律角 度做好各种准备,但是威廉斯对此几乎一点也不感兴趣。相反,他整日为那些“各 种各样的”琐碎小事奔忙,也就是说,他在不停地玩精神骰子,并允许米纳娃经常 光临梅瑟庄园。她举行各种仪式,来驱散可能加在庄园上的灾难,并向那些威廉斯 怀疑对他不怀好意的人施加法力。有一次,我碰巧看到她从事这种活动。那是三月 里的一个下午,当时萨凡纳正在举行故居旅游活动和往常一样,威廉斯没有向游客 开放梅瑟庄园,但是阿德勒夫妇却兴高彩烈地打开家门,迎接游客的到来。 威廉斯嘴中叼着一支小雪茄,站在起居室的窗户旁边,一边看着游客们鱼贯走 过大街,登上阿德勒家前门的台阶,一边说些讽刺挖苦的话。米纳娃手中提着那个 印有商标的购物袋,跟在那些人的后面。走上前门台阶后,她停下来,让其他人先 走进来。然后她环视了一下四周,把手伸进那个袋子,将一把看上去像土的东西扔 到下面的小花园中,接着又向台阶上扔了一把。威廉斯看到这里不禁大笑起来。 “那是坟土吗?”我问道。 “还能是什么?”他说道。 “是半夜时分从那个坟场弄来的?”“还能在什么时候?”米纳娃走进阿德勒 家的院子。“她到底要在那儿干什么?”我问道。 “我想她在干平常所干的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威廉斯说道,“什么树枝啦, 树叶啦,羽毛啦,各种奇怪的粉末啦,鸡骨头啦等等。我告诉过她,李·阿德勒控 制着那个地区检察官,她知道的就这些。米纳娃最近非常忙碌。 她去过韦尔农堡好几次,把斯宾塞的房子诅咒了一顿。昨天她又拜访了奥利弗 法官在泰比岛的乡间别墅。她向萨凡纳一些最漂亮的房子扔了许多坟土,愿上帝保 佑她。”当威廉斯陶醉于这些迷信活动中时,索尼·塞勒采取了一系列强有力的法 律措施,旨在增强被告方的力量。他以警方没有搜查证为由,提议取消枪击事发当 晚在梅瑟庄园获得的大部分证据。这一提议遭到了佐治亚州最高法院的拒绝。他要 求更换审判地点的请求也同样被驳了回来。随着审判日期的临近,塞勒发现自己将 要使用的辩护策略与第二次审判时基本相同。尽管通过将陪审团隔离开来可以使情 况有所改观,但这次他不会再那样做了,因为他既没有获得新的证据,更没有找到 新证人。他决定不让汉斯福德那两个拉皮条的年轻朋友出庭,就汉斯福德计划杀害 或伤害威廉斯作证,因为他担心那样做不仅无益,反而会起到反作用。此外,汉斯 福德嗜好暴力的性格特点通过其他证人也可以得到证实。然而,无论如何,最麻烦 的仍然是丹尼·汉斯福德的手枪上毫无枪击痕迹这件事。尽管被告方竭尽全力去解 释,这一证据在前两次审判中都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塞勒请来的专家证人欧文· 斯通医生曾出庭作证说,汉斯福德枪口向下、他手下的血迹以及警方取证耽搁了十 二小时,这三点会使汉斯福德手上的痕迹减少百分之七十,但不会超过这个百分比。 余下的百分之三十不可能在去医院的路上碰巧被抹掉,因为在移动死者尸体之前, 警方已经按照常规的方法,用透明胶纸袋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双手包了起来。塞勒又 给斯通医生打电话,问他能否解释清楚没有枪击痕迹的原因。“不能,”斯通医生 告诉他说,“根据我目前所了解到的情况,我无能为力。”除去枪击痕迹的问题之 外,塞勒也开始为威廉斯的证词担心起来。威廉斯几乎有四年没有出庭作证了,因 此,塞勒担心他也许在某些细节问题上昏了头,前后所说的话相互矛盾起来。在审 判开始前两周,他坚持让威廉斯坐下来,好好熟悉一下提前准备好的证词。如果威 廉斯在证词中出现任何离题现象,哪怕是在最细小的情节上,也会使劳顿觅到机会, 对其证词的可靠性进行猛烈抨击。塞勒告诉威廉斯,星期六下午他会把证词的复印 件带到梅瑟庄园来。届时,他们将一起温习。星期六的上午,威廉斯打电话邀请我 去旁听。 “提前半个小时来,”威廉斯说道,“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我一见到威廉斯, 就觉察到他已知道目前的形势对他不利。他刮过胡子。 第二次审判时,塞勒曾竭力劝他刮胡子,说那样会使他看上去很容易接近,但 是遭到了威廉斯的拒绝。很明显,威廉斯现在正努力尽可能地讨得陪审团的好感。 他开门见山地说:“索尼还不知道,但是我打算改一下我的证词。我要如实讲 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要打赢这场官司,这是惟一的机会。”对此,我没有做 任何评论。威廉斯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那天傍晚刚开始发生的一切和我以前说的一样。丹尼和我去一家“免下车” 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回到庄园后,他开始和我吵起来,他用脚踢我那台亚特利牌 微机,用手一下卡住我的脖子,把我推到门框上。这些都是真的。然后他又跟着我 走进书房,我以前就是这样说的。我们给乔·古德曼打了电话。打完电话之后,他 把那个大啤酒杯拿在手中说,‘这个啤酒杯已经决心从那幅油画中间穿过去。’我 告诉他离开那儿。他走进门厅中,我听到摔东西的声音,他回来时手里握着那枝德 国造卢格尔牌手枪,对我说,‘我明天就走,但是今天晚上你得先行一步。’然后 他抬起胳膊,抠动扳机。这些都是真的。我一直这么说。但是区别在这儿:那枝枪 上了保险!当丹尼抠动扳机时,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射出任何子弹。也没有子弹 擦着我的胳膊呼啸而过。丹尼放下枪把保险去掉,把没响的那颗子弹退出来。这使 我赢得了时间,我拉开抽屉,取出自己的手枪。我开了三枪。嘭——嘭——嘭—— 他应声倒地身亡。但是他一枪未发。随后我想:真要命,我都干了些什么! 我转到桌子前面,捡起他的枪,回身对着桌子开了两枪,然后把枪扔到地板上。 当时我非常恐慌,不知道应该再做什么。”奇怪的是,威廉斯说完这些之后似乎显 得很兴奋。“你知道,这样就解释清了丹尼手上没有火药痕迹的原因!”他仔细地 观察着我,看我对他的新证词有何反应。 威廉斯的这席话使我内心震动很大,不知道他是否从我的表情中看出了这一点。 “警察和我的律师鲍勃·杜弗同时来到我家。”他接着说道,“我把他们带到 书房,告诉他们丹尼对我开过枪,但是没有打中,然后我就把他打死了。我当时有 一种感觉,那就是我坚持这种说法会把事情弄糟的。但是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选 择。你知道,迄今为止我已经被判过两次刑,因此我最终决定把事情的经过如实讲 出来。如果我这样做,斯宾塞·劳顿就会一败涂地。我就会被无罪释放。”“我不 清楚你是怎样想到这一点的。”我说。 “因为这将把一切解释清楚!丹尼手上没有火药,地板上的那个新弹孔,枪上 的碎纸片,这些都是连接在一起的!”我猜,威廉斯是在利用我来试一下他的新证 词的威力。他的新证词和证据非常吻合,而且还能使其自卫的说法成立。但是这证 词过于直接、简洁而且为时已晚,对他不会有什么好处。 “如果你那样说,”我说,努力不显出争辩的口气,“你就是承认这些年来一 直犯有伪证罪。”“对,是这样,”他说,“但那又有什么呢?”显然,威廉斯不 想听从劝告,因此我没有告诉他。我认为斯宾塞·劳顿巴不得能听到他这些新证词, 或者如果他承认那些枪都是他开的,任何陪审团——即使是一个态度很友好的陪审 团——都会得出以下结论:那天晚上,汉斯福德根本没有拿枪。 “你还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索尼·塞勒吧?”我问道。 “我打算,等他一来就告诉他。”好吧,让索尼·塞勒来处理这件事情吧,我 没有权力向威廉斯提任何建议。在塞勒到来之前,我把话题转移到一些无关紧要的 事情上。我告诉威廉斯,刮完胡子之后,他显得非常善良。陪审团也许会喜欢这一 点的。我向窗外扫了一眼,看看塞勒是否来了,却恰好看到米纳娃坐在广场上的一 把座椅上。 “她是不是又在向某人施法?”“也许吧,”威廉斯说,“我每天付给她二十 五美元,而且我现在已经学会对她的事情采取不管不问的态度。”塞勒一会儿之后 就到了。和他一同来的还有他的秘书和两名协助他处理这起官司的律师——唐·塞 缪尔和戴维·博茨。塞勒气喘嘘嘘地说,“我们今天下午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所以 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我们来到书房。威廉斯坐在桌子旁边,塞勒站在房间中央。 他穿一件与裤子不配套的上装,扎一条红白黑三色相间的佐治亚叭喇狗牌领带。我 内心突然对他涌起一股同情。他的官司就要失败了,而他却精力充沛,急不可耐地 开始温习证词。 “好了,吉姆,”他说,“我们将在这次审判中遇到许多问题。而我不想让劳 顿在盘问时获得任何刁难你的机会。如果你在法庭上说你在对汉斯福德开枪之前眨 了两次眼,他会说,‘但是,威廉斯先生,你上一次出庭作证时不是说眨了三次眼 吗?’”“索尼,”威廉斯说,“在演练这些东西之前,关于我的证词我有件事要 对你说。”“好吧,”塞勒说,“但是请稍等一会儿。我想重申一下我们当前的处 境。第一,我们没能更换审判地点;第二,我们请求废除那些证据的提议也遭到了 拒绝;第三,我们花费了大量时间来对付那个要命的枪击痕迹检验。”“这些情况 我都清楚。”威廉斯说,“我要说的与这些有直接的联系。”“先听我讲完,你再 说你的。”威廉斯非常恼火,双手抱腕,坐回到椅子上。塞勒则继续讲下去。 “几周前斯通医生告诉我,他无法就丹尼开过枪但手上没有留下任何火药痕迹 一事作出解释。但是他提了一个建议。他说,‘你为什么不去坎德勒医院,看看他 们在对汉斯福德双手进行取证之前是怎样处理他的尸体的。也许你会有新发现。’ 他说一具尸体被移动和碰触的次数越多,上面的火药痕迹被拭掉的可能性越大。 “我昨天去了一趟医院,要求看一下有关汉斯福德的记录材料。他们向我提供 了一份解剖报告。这方面的情况没有任何新的发现。但是这份报告前面还有一份东 西我以前从未看过。那是一张医院接收病人时由急诊室值班护士填写的绿色表格, 这位护士名叫玛丽莲·凯丝。她在上面写了一句话:‘在急诊室,将死者的双手横 向纵向包扎了两次。’这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打电话找到了她,请她对此作出解 释。她说,那句话的意思是,她将丹尼的双手包起来,以免上面的火药痕迹被拭掉。 是验尸官要她那样做的。我说,‘请稍候!警方说他们在梅瑟庄园时就把丹尼的双 手包了起来!你是说,当汉斯福德的尸体被运到急诊室时,他的手上没有包裹袋吗? ’‘没有,这一点我可以肯定。’她说,‘是我亲自把他的双手包起来的。’”塞 勒满脸红光,非常兴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问道,“这意味着警方根 本没有包汉斯福德的双手!他们一直在说谎。他们当时忘了那样做!他们把汉斯福 德的尸体卷在一条毯子里,将他抬到轮床上,然后把毯子从他身上揭下来。在这段 时间内,他那双没有任何遮盖的手四处摇摆,碰到了他的衬衫、牛仔裤和毯子—— 从而把所有的枪击痕迹都给擦掉了!我打电话把我的发现告诉了斯通医生。他说, ‘索尼,这下你可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了!’”塞勒从他的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病人受 理单的复印件。“就是这东西,教练!”他说道,“斯宾塞·劳顿所依赖的那次枪 击痕迹检验完蛋了。他们起诉的全部观点都以此为基础,真妙,我们将要大获全胜 了。更为糟糕的是,劳顿先前应该向我们提供解剖报告和这份东西。但是他没有这 样做。所以,我们又抓住了他隐藏证据这一要害。我们以此对他发起反击会把他吓 个半死。”塞勒把那张纸放回到公文包中,然后赶快将包关上。“好了,吉姆,” 他说,“该你的了。”威廉斯坐在那儿,用手托着下颌。他扫了我一眼,双眼一亮。 接着回头对着塞勒说: “没什么,索尼,”他说,“我的话一点也不重要。”那天下午离开梅瑟庄园 时,我感到有些不舒服,因为我知道了本不想知道的东西。大约在半夜时分,我来 到甜蜜的乔治亚·布朗酒吧。乔正在弹钢琴,我便挨着他坐。 “我想向你请教法律方面的一个问题。”我说。 “我知道你在写那本书方面又遇到了麻烦,”乔说,“但是像我以前对你所说 的那样,对你的所有问题我都可以提供满意的解答。”“这完全是假设的一个问题,” 我说,“假使一个无名氏——一个从不多管闲事的良民——碰巧对某一刑事案件的 内情有所了解。这种事非常保密,而且与证人宣誓属实的证词相抵触。如果这个人 对此闭口不言,那么他会不会成为一名帮凶?”乔看了看我,笑着继续弹他的钢琴。 “关于威廉斯是如何用枪打死丹尼·汉斯福德的,他本人有各种不同的说法。您现 在是不是在告诉我其中之一?”“我哪里说有关吉姆·威廉斯的事情了?”“噢, 那很好,”乔说,“我们刚才是在谈论一件假设的事情,对不对? 好了,根据法律规定,这个‘无名氏’没有任何义务公布他所知道的秘密。 如果你说的和我想的一样,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嘻嘻。事实上,我刚才想, 一位来自纽约的作家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弄清一半萨凡纳人早已知晓的事情。”就在 乔说这些话时,一个男警察和一位女警察走过来,很不自然地站到钢琴旁边。 “是乔·奥多姆先生吗?”那位男警察说。 “是我。”乔说。 “我们受命来逮捕你。”“你们要逮捕我?我犯了什么罪?”乔继续弹他的钢 琴。 “蔑视法律罪。”那个女警察说道,“我们是从桑德尔博特来的。你有六张违 章超速驾驶传票还没有付款,而且还违反了禁止在公路上拐急弯的交通规则。” “有没有指控我开空头支票?”乔问道。 “没有,只有违章超速驾驶传票和急拐弯两项指控。”那个女警察说。 “好,我这就放心了。”“我们必须用警车把你带到桑德尔博特,”那个男警 察说道,“在我们对你审查结束之后,一旦你交足二百美元保释费,你就没事了。” “这太好了。”乔说,“如果你们能再委屈一下自己,等我把几件事情干完了再走, 我将感激不尽。我刚才正在向这位朋友提供法律方面的建议,而且……”他走近那 两位警察,压低声音说道,“看到坐在冰淇淋机旁那对老年夫妇了没有?他们开车 从斯温斯伯勒来这儿,庆贺他们结婚六十周年。 他们要我弹几支他们喜欢的歌曲。我差不多已经弹了一半了。再用四至五分钟, 这两件工作就会完成了,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那位女警察咕哝道可以,于是两 个人在门口坐下来。乔让侍者送过去几瓶可乐,然后转身对着我。 “好了,现在回到这件算不上很保密的事情上来。”他说,“如果这位‘无名 氏’感兴趣的话,我想告诉他的是,在吉姆·威廉斯关于他是如何枪杀丹尼·汉斯 福德的所有说法中,有一些相同的地方:枪击事件是在吵架过程中发生的,而且是 一时心血来潮造成的。这并非一起有预谋的杀人案。受害者是一个没有自控能力、 经常喝酒、吸毒而且以前也干过暴力事件的孩子。 而被告人则是一位受到惊吓、非常愤怒、没有犯罪前科、性情温和的老人。 那是一起杀人案,但不是一级谋杀案。在佐治亚州,如果犯有杀人罪将被判处 五至十年有期徒刑,两年服刑期。而吉姆已经服刑两年。”“只要你愿意,我想你 可以这样看这一案件。”我说道。 “不管怎样,我对那个‘法律上的问题’的答复就是这样。”“多谢。”我说 道。 “现在该谈一下向我支付一定咨询费的问题了——嘻嘻。我想就免收了,但是 得请你帮个忙。我要你做的是几分钟后跟着一辆警车去一趟桑德尔博特,然后掉转 车头,把一个蔑视法律的律师带回城里。”“这是一项交易。”我说道。 乔用一套装饰性颤音结束了演奏。他走到酒吧那边,趁嫚迪没转过身,从现金 出纳机中取出了二百美元。出门时,他停下来和那一对来自斯温斯伯勒的老年夫妇 告别。那个妇女胸部佩戴着一大朵粉红色的饰花。 “噢,乔,”她说道,“你弹得太好了。多谢。”她的丈夫站起身,和乔握了 握手。“快半夜了,乔。你为什么走得这么早?”“乔将他那身小礼服的领子和彩 格呢蝶形领结整理了一下。“有人通知我说,一个官方车队要去桑德尔博特,车队 特意邀请我坐在前面的领路车上带路。”“嗳呀!”那位妇女说,“你太荣幸了。” “对,夫人,”乔说,“你们那样认为也未尝不可。”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