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四 我叫了声。 父亲揉着眼睛有些东摇西晃的走近,问道:“什么事情?” 我说:“奶奶死了,奶奶刚才死了,黑狗,红善他们也死了”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父亲竟没有一点震撼的表情,说:“你奶奶年事已高,去 世是迟早的事情” 我说:“爸爸,你快过去看看啊” 父亲的眼圈发黑,好象一宿未睡,但却已经在房间了闷了快一天一夜了,我 唯一想到的就是他在和后母进行房事,所以才一直没有出来。 摆摆手说:“你先去,我洗把脸过去” “那你快点” 父亲又将门从里面闭上,房间里没有一丝声响。 裘教授站在廊道里心事重重的想着什么,学生们的房门打开,韩梅换了件黑 色的短袖出来问裘教授:“裘老师,你拿走让我放好的簪子了吗?” 裘教授正思考问题着,愣神问:“你说什么?” 韩梅又重复了句:“裘老师,你拿走了让我放好的那支簪子吗?现在找不到 了” 裘教授问:“怎么?不见了?” 韩梅抱歉的点点头。 裘教授有些无所适从这一系列的变故了,愤愤道:“这是研究卡奴氏族的重 要东西,怎么不见了,你问问其他人拿了没?” 韩梅有些冤屈的说:“我也不知道,就那样凭空消失了,他们都没拿” 裘教授气急败坏的终于说出了脏字:“妈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出 现这么多让人难以理解的怪事情!” 韩梅又说了件更费解的事情:“裘老师,乔生他们三个男生好象病了,挺严 重的” 裘教授脸色凝重的二话没说就进了房间。 听了这翻对话,我想到后母头上的簪子是不是就是那支,可是怎么会在后母 头上? 父亲还是没有出来,我再次在门外喊:“爸,你快点出来啊” 父亲未回答,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我轻轻一触门,门就吱呀响着敞开到了两旁,双脚踩进边走边喊父亲,还是 没有应答。这间屋子是套房,光线很暗,屋里的家具摆设总看起来像旧的,上面 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尘,房间里有股熟悉而难闻的气味,但一时想不起是什么气味。 我刚走进几步,哐啷一声,一阵风就将门吹的撞上了。 四年前去母亲房间所发生的一切似乎又要上演,想到此处,思绪绷的紧紧的, 收音机早就被我摔破了,那个女人婉转悠长的吟唱没有响起,这就不会让我觉得 很害怕,但还是觉得背后凉风飕飕,头皮有些麻木。 房间阴暗森然的如后院的墓穴一般。 掀开轻飘飘晃动的深红色幔布进去,里面就更显昏暗里,新置的嫁妆,家具, 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 “爸,爸” 我轻轻的呼了两声,父亲这时却不知和后母在哪里,没有他们的影子,想打 开电灯,但却不知道开关在何处,就这样仿佛是在阴云的夜晚行走,摸黑的向前 走,镜子反射的光投到了遮蔽的幔布上,有个人影闪动,我朝镜子里面一看,原 来是自己的像,吓我一跳。 床榻上有个人的轮廓,模糊不清,不知是后母还是父亲,我边走边轻叫: “爸,爸”,没有反应,我便忍了心叫:“后妈,后妈”,还是没反应,不知是 谁,走近了自然会知道。 三五大步迈出,就看清楚了床榻上躺着的是父亲,背对着我,又像是睡觉了, 也不知道后母突然间又去哪里了。 我走近了责怪父亲:“爸,奶奶都死了,你不去看看,怎么又睡觉啊?” 父亲躺在床上对我的话充耳未闻,身子动都没动。 我走到了床边说:“你快起来啊,奶奶都死了啊!”,说着我伸出手欲摇晃 抓住父亲的胳膊摇晃,手掌还未触及到父亲的身躯,父亲就昂面躺了下来,脑袋 从脖子上掉下来,脖子断裂处鲜血像泉水一样涌出。双眼里血液倒流下来,眼珠 闷白,怒目看着天花板。 我被这从天而降的惨象所震慑住,愣愣的不知所措,连喊叫都忘记了,手掌 紧紧扣在嘴唇上,双眼凝视着地上父亲七窍流血的头颅,意识被血腥冲击的几秒 仿佛很长很长的时间,搁在床边沿的脖子,断裂的动脉血管中血像开了闸的水顺 着床榻流向地板上,流进了横七竖八脱在地上的皮鞋口里,滚落到地上的头颅已 被七窍所流之血尽属染了一遍,像只削掉皮的西瓜。 “啊``` !!!!”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失魂尖叫了起来,脖子断口处的血流一阵,小一阵,又大 一阵,父亲的头颅被鲜血一遍又一遍的浇淋,眼球鼓胀的似乎要从眼眶里憋出来 了。 我惊魂失神的跑出了房间,喘气不敢相信所见为真,裘教授他们听见我的尖 叫,推开房门跑出来,见我惊魂未定的神情,问我:“善爱,怎么了?发生什么 事情了?” 我捂着心跳如鼓的胸口半天喘气说不上话来:“房间``房间,我爸``快去看 看,快去” 裘教授看了眼敞开的房门就进去了,我再次跟了进去,希望自己那仅仅是幻 觉而已,但事实是我方才所见那样,地板上的血一直从窗榻流到了衣架下,一大 片全部被血液所淹没。 裘教授从来没有看过这样残不忍赌的景象,向后退了几步,惊叫:“怎么了, 怎么又死一个,这是怎么了?难道山村真有什么灾难吗?不可能,不可能” 突然一天之内,我一连两个亲人离奇死去,悲痛欲绝的我已经欲哭无泪了, 我失步退出充满血灾的房间。 裘教授去叫来了村长,面对眼前村里所发生的一切,村长做为村里的知识分 子,还是坚信村里根本没有鬼魂。 村里来人将奶奶装了棺材,父亲太年轻,没有棺材,就把断成两截的尸首抬 出来拼在一起用塑料纸盖住了。连盖尸体的塑料布也被然成了红色。 村里白天几乎看不到了人影,家家户户紧关着门足不出户,整个山村气氛异 常恐慌悲呛。 村长劝慰那些煽风点火而让其他人恐慌不安的人:“村子里一连死了这么多 人,又死的这么蹊跷,但绝对不是有什么灾难,不要相信什么鬼魂,这事一定会 查个清楚,一定是某些穷凶极恶的人在从中作祟” 人心得到了些许的安稳,像黑狗老婆那样村里出了名爱造谣的长舌妇,黑狗 死后,她就沉言寡语了。 在给父亲和奶奶换上死人要穿的新衣服时依旧没见到后母的影子,村长问我 :“你后母哪里去了?” 我眼含泪水的摇摇头,看着院子里两个亲人的尸体,心里发酸,柳儿姐在奶 奶的棺材旁已经守了一夜的灵,这会还在跪着。 村长摸摸我的头,走过去对裘教授说:“看到善爱她后妈人了吗?” 裘教授说:“压根还没正眼看到过”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