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 夏侯彬只是短暂昏迷,急救车送到医院,不久就醒来。肇事司机趁着交款的机 会逃之夭夭,踪影皆无。夏侯彬简单处理伤口,放弃检查,出了医院。 夜色阑珊,夏侯彬和小纯坐在公共汽车上。“车永远都不到站该多好!”小纯 把鼻子顶在窗子上,衣袋里的手机作响。《生如夏花》的曲子弥漫车厢,惹来各种 眼光。 夏侯彬照例送小纯到大铁门前,小纯又走回乡间小路。两个人几个来往,停到 了池塘边,接受冷风的洗礼。看见熟悉的车辆,小纯把身体藏在树后。手机没有了 电量,安静下来。初冬的池塘飘荡着荒凉,忧郁无边无际。 “你跳过楼?”夏侯彬的话等同于在问小纯,你是不是被轮奸过。虽然夏侯彬 尽量说得轻描淡写,装作随意问候。 “你会爱上象我这样的女孩子吗?你会娶一个不纯洁的妻子吗?”小纯几乎相 信了张雨晴的话。她想知道男孩对自己遭遇的态度。 夏侯彬回答不出尖锐的问题。原来他是龌龊的,得不到爱情是他的报应。他从 此不能怨恨命运,奢望爱情的光临。月色下的小纯,美丽依然。“很难回答,就不 要回答了。” “我想,真心爱你的人不会在乎你的过去!他要的是你的现在和未来!”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小纯打了个嚏喷,靠在了树干上。夏侯彬脱下外 套包裹小纯单薄身体。“我不是十八岁,我的生命只有三个月,我失忆了!” “你是说……” “我曾经是植物人,醒来三个月,我没有过去。一无所有,没有亲人……” “我可以是。”夏侯彬心里想。 “……没有朋友……” “还有我。”夏侯彬说出来。 小纯低下头,数着脚步走近池塘,仰向天空大喊:“没有人明白那种感觉,没 有人明白……”小纯再次转身,面对夏侯彬,满眼忧伤。“所有人都可以对你说谎 ;所有人都可以冷不防、任意地伤害你。你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你不知道 怎么去反抗,保护自己。一切都是因为你没有过去。” 夏侯彬自然联想到张雨晴今天的行径,发表看法。“你可以选择相信,选择不 听,或者找回你的过去!” “我失忆了,找不回来的。” “失去记忆,并不妨碍你找寻事实真相,了解过去的事情。或许你的失忆无可 治愈,但是你可以成为福尔摩斯。” 小纯决定结束谈话,她拿不准对夏侯彬说出更多的秘密是否安全。路程过半, 庭院的灯火似乎在一步步走过来。 小纯彻夜难眠,回想着夏侯彬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那夜小纯把线索以图文 的形式罗列在笔记本上。最后,小纯在笔记本上写下一段字:今天开始我要找回过 去,为了自己,为了……在第二“为了”后面,小纯画了一个猪头来代替夏侯彬的 名字。 中午休息,四下无人,周姐问夏侯彬头上伤口的来历。夏侯彬没说出英雄救美 的实情,敷衍了一个合乎逻辑的理由。 “我还以为你帮助岳母,参加战斗——光荣负伤了!” 夏侯彬把盒饭打扫干净,喝了一杯白水。 “你这个喝法,早晚喝坏胃。”周姐饭菜基本未吃,盖上。“幸好你没参加, 否则你的麻烦大了。” “那女人是二奶,过街老鼠一只,人人得而诛之……”夏侯彬不小心说到了周 姐的隐痛。“周姐,我不是有心的,你别生气!” “你没说错,老鼠不是好当的。”香港佬好久没来找周姐了,听说又找了个二 十岁的大学生,漂亮的模样似有着周姐当年的影子。“姐姐提醒你,这样的事情少 沾边。毕竟那是岳父的枕边人!宁可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 “周姐,求你别岳父岳母的,别人听见,我不用在这里混了!” “你不爱欧小姐吗?” 夏侯彬被周姐问得哑口无言。 “我怀孕了。”周姐突然转变了话题。“帮姐姐个忙!” “好。”夏侯彬答应得很干脆。他猜测无非是陪伴她去医院,人工流产。以前, 夏侯彬陪着她去过。同事们陆续回到办公室,他们的谈话搁置在关键处。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