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 越阿姨站在铁门前,望着路上行走的二人。罗圈的双腿支撑起裤腿伫立在风中, 让人顿感凄凉。走出欧家小院很远了,夏侯彬偶然看到了越阿姨,朝她用力挥了挥 手,示意她回去。元旦近在眼前,春节也不远了。弟弟前不久来电话说,放假一起 回家。夏侯彬突然想念家,不敢回头再去望越阿姨的身影。他一直暗暗规划,弟弟 毕业后和自己在同一城市工作,然后把母亲接过来,贷款买房子,最后是兄弟娶妻 生子。夏侯彬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小纯,计算着钱包里的钞票数目。小纯出门前对李 丹说,去逛街。李丹想起女儿给买裙子的事情,拿出五百元递给夏侯彬。 郊区出租汽车相对少些,通往市区的唯一公共汽车时时刻刻拥挤不堪。车上, 小纯勉强能够触及悬挂在横杆上的手环。车窗伴随着颠簸,露出缝隙,寒风趁机钻 进来。到达铁道路口,恰好有火车经过。几分钟的等待,小纯落下已经发麻的胳膊, 靠在座椅的侧面休息。火车呼啸奔跑,脚下震颤。车轮撞击铁轨的轰鸣掩盖住车厢 里嘈杂的谈笑。小纯盯着摇晃的手环,林琳的面容悄然浮现。林琳的尖叫声如火车 汽笛般刺耳。 逛街只是出门的借口,小纯真正的目的地是医院。唤醒小纯的小护士姓吴,小 纯称呼她吴姐姐。“想死你了!多长时间不来看姐姐啦?小没良心的!”吴护士掐 着小纯的脸蛋。其他护士拿过夏侯彬手中水果,毫不客气地每人一个吃起来。路过 护士站的病人家属皆热情打招呼,小纯一一回应。 “告诉你,现在没有人请我唱歌了!你住过的病房可火了!多少人抢破头!都 想借用你的好运!”吴护士指了指斜对面的病房。夏侯彬正好和病房一个方向,侧 身躲避开。“他谁啊?” “我朋友——夏老师!”小纯说。 护士们一齐望向夏侯彬。“男朋友吧?” “不是。”小纯否定大家的猜测。 有个年长的护士提议,“帅哥不能浪费。介绍给你吴姐姐!正好她刚失恋!” “好啊!”小纯大大方方地同意。夏侯彬明知道是玩笑,但心里还是郁闷了一 下。 吴护士接过夏侯彬手里的鲜花,打开包装纸。“什么话?再饥渴,我也不能抢 妹夫啊!”另有人找来尿盆,注上水。鲜花有了归宿。尿盆虽然崭新,但是仍有猥 亵美丽的嫌疑。护士之间相互推委,夏侯彬成为她们谈笑中的公共情人。夏侯彬不 缺少此方面的磨练,自诩是金庸笔下的韦爵爷,且把护士冠以双儿、阿珂、建宁等 老婆名字。护士站顷刻成为了快乐的中心。 小纯向大家告别。吴护士作为代表,送客到楼下。刚出住院部,吴护士主动聊 起了小纯关心的话题:“前天来了几个警察调查你跳楼的事儿?” 小纯了解吴姐姐快人快语的脾气,静待下文。相反,夏侯彬表现出心急,追问 着:“都调查了什么?” “住院部闹不闹鬼?最近有没有调到市精神病院的护士和医生?问得都稀罕! 我们医院待遇好,工作环境又好,有谁脑子进水,调动到精神病院工作?“吴 护士说完,还压低声音补充道:”别告诉别人,警察说要保密!“ 夏侯彬平时最讨厌说三道四的女人,不过现在看着吴护士却觉得蛮可爱。“这 里还有鬼故事啊?” “可不是,早先传得可神了,有鼻子有眼的。警察一来问,没人能说清楚鬼的 具体样子!奇怪了,这楼前楼后死的人多了,一闹鬼准是女鬼!要是真有鬼,不知 道男鬼都跑哪里去了?我看全是胡说八道,没事吓唬自己!害得我上夜班都打颤! 因为这件事情,医院还专门下通知禁止传播封建迷信,散布谣言。倒霉啊,今 天又是我夜班。“ 说话间,三人走向医院大门口。小纯抓住最后提问的机会,问题不一定会有答 案,但是小纯必须问完,才可以下决心离开这座城市。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