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 李丹伸着懒腰离开电脑,冲了一杯蜂蜜水。越阿姨戴着眼镜,朝着窗子的光亮 穿针引线,线钻了几次都没能穿过针鼻儿。“越姐,你这是忙什么呢?” “百庭的一件裤子,说是着急明个儿穿,嘱咐我熨熨,刚拿出来一瞧,裤别掉 了。” 李丹早已从越阿姨手里拿过针,三两下穿好了线。“他不是外面有女人吗?还 好意思劳烦姐姐!真是没脸皮!”李丹嘴上骂着,手里捧着裤子,缝上了。“越姐, 你去做饭吧,一会儿小纯该回来了。” “晚上吃什么?不知道,夏老师来不来,那孩子也是惹人疼,招人喜欢。看着 他和小纯站一起,越看越顺眼!” “嗯,做条鱼吧,我看小夏挺爱吃,到底是南方孩子。”久不动针线活,手法 生疏了许多。“拿河鱼,不是海鱼。”李丹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险些扎到手。 越阿姨在厨房里答应着,淘米当中夸奖起夏侯彬的相貌堂堂。李丹想起点事情, 夹着裤子,跑到了厨房门口。“牛肉里少放点辣椒,猴子屁股又坐不下来,看着是 痔疮犯了。” 欧百庭属猴,越阿姨明白李丹的心思。“你的心真细致,对他还挺心疼的吗? 一见面怎么就跟仇人似的!一个象犟牛,一个象倔驴。这男人和孩子一样需要 哄! 你夸着他,他就乖乖的。挥巴掌管教出来的孩子,一准没出息。“ “哼,他可出息大了,他要是没出息,你当人家小姑娘白陪他睡觉!现在的女 孩子一个比一个精明,一个比一个不要脸!全世界就他聪明,你当别人都傻啊!我 看,他那点出息全用在小姑娘身上了,一点没浪费……”越阿姨冲着李丹的身后不 停地笑。李丹扭头看到不知何时归来的欧百庭阴沉着脸,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他,回 到了越阿姨的卧房。 欧百庭想和李丹打招呼,又难以开口。在门口转了两圈,找出合适的话头。 “小纯,没在家吗?” “补课去了。”李丹用嘴咬断了线头,把裤子放在熨衣板上。“以后有什么活 别麻烦越姐姐,她年纪大了。这屋子里的活,我帮着忙,都干不过来。应该重新找 个什么人,现在的人又都靠不住。我们住得离市区远了点,弄个不可靠的人留在家 里,也是不妥,先将就着吧。小纯出国上学的事还是考虑一下。一想到她姑,我就 心惊肉跳。女孩子读书能有多大用,看我这大学生就能看出来了,早晚就是个嫁人 生孩子。她身体那个样子,出国一个人能行吗?小夏在公司,你多留心点。你宝贝 女儿看上的人,说不定哪天他就进欧家的门。”李丹熨着衣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着。 欧百庭从李丹手里接过熨好的裤子,说了声谢谢。 李丹愣一下,叹口气。“从前给你织多少毛衣毛裤,也没听到你说谢谢。今儿 缝个扣子反而说谢谢。你吃错药啦!我告诉你, 别把哄骗小姑娘的那套玩意用在我 身上,老娘早有免疫力。” 欧百庭自讨没趣,但少了以往的恼火。 夏侯彬听说有通过药物来治疗失忆症的病例。小纯没有耽搁找到了王大夫。王 大夫自己开了一个私人诊所,患者同样络绎不绝。小纯直奔主题,说出了自己急于 治疗的心情。王大夫耐心地讲解了小纯的提问。 回来的路上,夏侯彬问到谈话内容。小纯简明扼要地说:失忆症可以治疗,但 是不能完全依赖药物,需要多去过去熟悉的地方,催眠作为辅助心理治疗效果不错。 王大夫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她顺便提醒小纯减少镇痛药物,做适量运动,多 泡温泉,期望骨伤可以调养好。王大夫还谈到了重度失忆的症状, 不能言语甚至生 活不能自理。失忆症有时可能是逃避现实的心理原因,此话没有深说,但是小纯感 觉到了王大夫对自己病情的某种暗示。夏侯彬要求说明谈话细节,小纯有所保留地 选择沉默。 夏侯彬陪伴小纯在城市里寻找可能去过的地方,收效甚微。 前几天,欧百庭给小纯报名了外语补习班。小纯按时上课,坐在座位上全然身 在曹营心在汉的模样。夏侯彬站在外面等候,不时心急地张望。 下课时间,欧百庭的车子早早停在了门口。车窗外,夏侯彬拉上小纯羽绒服的 帽子,为她系好扣子。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