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 小纯走出网吧,在街口买了一个烤地瓜。老奶奶接过钱,用报纸包好地瓜递给 女孩。地瓜在冰冷中散发温暖,小纯用它焐着手和脸。饥饿催促她打开报纸,咬着 热腾腾的地瓜。昏暗的灯光下,一串字跳进眼帘:小纯,你是一株向日葵,朝着太 阳生长,指引快乐的方向。小纯回头向老奶奶索要其他撕开的报纸。另半张上面继 续写着:夏夏等着你回来!报纸上还有她十三岁时候的照片。风吹走了在地面上拼 接的寻人启示。纸片在空中飞舞,飘起飘落,飘远。小纯扔掉地瓜,向小巷深处的 食杂店走去。食杂店亮起公共电话的招牌在黑夜中异常醒目。 入夜时分,超级市场依然人满为患,收款处排起长龙。周惠一手托着隆起的肚 子,一手推着购物车下了地下停车场。 周惠着急回家,开车进了小巷。车灯照亮前方黑暗。一群人在垃圾箱旁殴斗, 似乎有个女孩被围在中心。车子已经开过,周惠停了下来,摇下车窗,隐约听见一 个女孩的声音。犹豫了片刻,周惠下了车子,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女孩手持木棍与三个男子对峙,有个男子抱着头似乎受了伤。木棍可能是垃圾 箱里拖把之物,周惠远远站着观望。女孩渐渐处于下风,跌倒在地上。先前受伤的 男子用脚踢着女孩,从她身上掏走钱物。周惠感觉事情应该结束了,不想三人开始 猥亵女孩。女孩奋力反抗,踢中某男的裤裆。那人蹦跳着,嚎叫着。周惠险些笑出 声。 事情急转之下,女孩被人按住,另一个男子脱着她的裤子。女孩尖叫着,高呼 着:“林琳——!” “住手!”周惠大喊,走近他们,但仍保持安全距离。 毕竟做贼心虚,但是三人看清来人,马上嚣张起来:“操,滚开!没你的事!” 周惠看着三人岁数不大,忙乱的手脚不象惯犯,不紧不慢地掏出钱包。“你们 不是需要钱吗?我这里有!把人放了吧!” 女孩挣扎着好像菜板上被刀压住的鱼。周惠听着声音耳熟,大着胆子又走近了 些,看清楚女孩是小纯,心头一紧。 一个人晃着刀子打算吓走周惠。“大着肚子还多管闲事!” “她爸爸是地产老总,你们不伤害她,能得一大笔钱!”周惠惟恐节外生枝, 所以没有向劫匪说明欧百庭的悬赏。 某男拉起毛衫盖住小纯的头,男子改用方言说着。“哥郎,表作格!刮兜的老 鳖儿戏塌轰,坑嘚不去归姑泥!一死掰!”(哥,不要理她!缺德的老板靠不住, 害得回不了家过年!一起办她!) 近前的男子把刀架在了周惠的脖子上,夺走钱包。周惠听到熟悉乡音,知道自 己同样性命攸关。“弟郎,那锅囡妮仔死窝娜妹哦!”(弟弟,那个女孩是我妹妹 啊!) 三个人听了女人的话,停下了手。刀从脖子上慢慢抽开,周惠舒了口气。 小纯对着电话里的夏侯彬,说不出话来,全身发着抖,神情仍没有从惊吓中回 转。夏侯彬似乎感觉到了小纯,焦灼地喊着。周惠抢过电话,毫不留情地说:“你 是怎么当人家男朋友的?小纯刚才差点被流氓欺负,伤了性命!” 那边,夏侯彬三呼万岁,挂了电话。 周惠找来棉签,擦掉小纯的鼻血,开始给她上外伤药。“要不要上医院看看?” 小纯摇了摇头。周惠扯过沙发上的大披肩包裹住小纯,又给她冲了一杯橙汁。 “谢谢!”小纯嘶哑地说。 周惠用毛巾擦去小纯头上的污秽,心疼地摸了摸受伤的脸。小纯因为疼痛,本 能躲闪着外界触摸。“真把人吓死了!姐姐告诉你,女孩子遇见坏人啊,宁舍财不 舍身,宁舍身不舍命!什么东西都没有生命重要,明白吗?” 小纯点点头,放下杯子,拉紧披肩。她回想刚才的一幕仿佛在梦中,特别是被 毛衫蒙上脸之后,几乎清晰地看见山峰、树林、太阳,还有某个男子的脸孔。林琳 轻声吟唱《生如夏花》,歌声在山谷里经久回荡…… “多漂亮的小脸!就算不丢性命,在这上面划上一刀,还不后悔一辈子!女孩 子啊,想要和男人斗,不是用力气,而是用脑子!男人通常是笨蛋,就是因为他们 习惯用力气解决问题。”周惠抬高肿胀的双腿,抚摸着肚皮上的胎动。“我喜欢女 孩,希望是个女儿!” “聪明、漂亮!”小纯祝福着。 “聪明就可以了。女孩子漂亮肯定操心!”周惠掰下一根香蕉扔给小纯,自己 吃着另一根。“小时候,我妈妈常这么说我!” 两人同时笑了,却各怀心事,沉默吃着香蕉。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