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经过研究,最终于光全爸爸死亡一案与沈豫手上的几桩命案合并,确定凶手为 同一人。 沈豫没有等到研究结果出来,直接奔学校,他知道李彬今天下午回家,在听到 管理员说李彬曾帮于爸爸拿东西时,他立刻就给他打了电话。 他肯定凶手就在校园,甚至他有种感觉,凶手也许就在他身边,只是他一直没 有发觉。 他一边打电话回局里让人查有什么毒素可在短时间致使生物腐烂,一边让熊天 民立刻接上李彬,他不得不对每一个人小心,他甚至还将姓崔的管理员仔细观察一 番,最终排除了她,说到死亡的一个又一个学生,她的腿在打颤,一个劲抱怨,说 她的神经已经受不了了,她要向学校提出调换工作,不然就干脆回家不干了。 熊天民回来了,于爸爸所经过的地方都是平时大家经常走的路,并不隐蔽,李 彬送他出了校园才回来,当时也无异常。熊天民跟着提出一个建议,调查出租车司 机,因为于爸爸是坐车回医院的。 沈豫轻轻摇头:“司机没问题,不用白费力气。” 他缓步走出403 ,李彬说我没事了吧,我可以回家了吧。沈豫没有立刻回答他, 他在思索着更为重要的问题。李彬与钟明对视一眼,钟明说沈队,我们俩能回家了 吧,不然我们可就赶不上车了。 沈豫摆摆手:“好,走吧,我也许还会给你打电话。” 李彬点头:“没问题。” 钟明说:“警察叔叔,我们打车的钱给不给报销啊?” 沈豫现然没有料到他会发如此问题,一时竟被他问怔。钟明说:“我们俩为了 配合你工作,接了你电话立刻打车往回赶,现在去车站还要打车,好几十块呐!” 沈豫说:“这个,我让小熊送你们回车站吧,你们就不用打车了。” 钟明向李彬做个鬼脸,李彬暗暗向他竖大指。沈豫粗枝大叶,哪里会管到他们 的事情,钟明要是不要求,他们俩又得自己掏腰包了。熊天民发动车子时,沈豫接 了个电话,李彬听他说:“什么……会飞的虫子……”话没听完,熊天民的车子噌 地窜了出去,钟明看看表:“正好去吃酱肉,没耽误。” 车子急速驶出校园,刚刚转过街角,熊天民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对面不知说 了什么,他惊讶地啊了一声,接着又嗯嗯两声,把电话递给李彬,李彬一听又是沈 豫,他语音焦急,问:“于光全爸爸拿走的都是什么东西?” 李彬说也没啥,主要是衣服鞋子,还有书。 沈豫没再问啥,啪地挂了电话。 两人说话间,熊天民的车子改变方向,嘎地停在路边,钟明发觉不对,说: “喂喂喂,警察大哥,怎么停啦?” 熊天民咬着牙:“你们下车吧,自己坐车去车站,我得马上去医院,于光全失 踪了。” “啊!”李彬和钟明齐声大叫:“失踪?” 熊天民说:“于光全消失了,有人看见他下楼了,现在到处也找不到他。凶手 又开始行动了,我碰着他肯定让他好看!” 李彬问钟明:“你还回去吗?” 钟明说:“你呢?” 李彬摇头:“不,我有一种感觉,凶手会露面。” “我也是。”钟明坚定地点头,“我也去看看他到底长得啥样。” “我要给他几拳,替大头李董军他们报仇。” “你到时候可别哆嗦。” “你也太小瞧我了。” 熊天民说:“你们俩有完没完,别说废话了,赶快下去,你们以为打游戏呢, 想去就去。凶手杀人可是不眨眼。” 李彬说:“让我们跟你一起去吧……” “不行!”熊天民坚决地,“赶快下去,别耽误事。” 钟明见他神色严肃,赶忙说:“我们也就跟你去看看,保证不耽误你抓人,你 就带我们去吧,我们绝不捣乱。” 熊天民不耐烦与他们再争论,脚下油门一踩到底,车子陡然跳起,像头气势汹 汹的火箭冲到街上。 熊天民说:“你们俩好好听着,待会你们俩不要乱动,只管待在安全的地方, 不听我的话回头我把你们俩铐了。” 钟明和李彬异口同声:“不会,放心。” 熊天民不以为然:“你们听话呆在车里,哪儿也别去就是帮忙。”他边说边下 意识摸了一把腰里的枪,李彬和钟明顿时感到紧张。 不多时到了医院,熊天民跳下车不忘嘱咐说:“你们俩要么呆车里,要么打车 去车站,别上去。” 李彬说好,钟明也一个劲点头。等熊天民进了医院大门,两人像两只兔子蹦下 车,跟进了门。远远见熊天民进了电梯,他们急急忙忙跟着钻进另一部电梯。李彬 在于光全出事后来看望过他,熟门熟路带着钟明到了四楼。一个年轻护士拖着担架 车从面前经过,钟明拉了李彬一把,两人急忙帮推,护士笑眯眯说谢谢。李彬赶忙 说不谢不谢,学习雷锋我们应该做的。一边说着,两人一边观察四周,走廊里人来 人往,没什么反常,熊天民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没见影子。 护士说你们俩要找人啊? 钟明说不,我们不找人。之后又问,听说有病人失踪了,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护士说我上哪儿知道啊,你去问警察。李彬在旁哈地笑出声,钟明讪讪地拍他一下 :“笑什么笑,别吓着美女!”这次轮到护士笑了。 “叫你们俩别来,你们来干吗?”熊天民的声音忽然从旁边某个房间传出。两 人向内一看,沈豫也在,另外还有好多警察。沈豫刚布置完任务,说了句行动,警 察们忽地涌了出来,分头搜索去了。 熊天民和一个小个子警察一组向左边楼梯小跑,沈豫也看见了李彬和钟明,急 急忙忙说:“你们回家吧,回头我给你们报车费。”向右大步而去了。 钟明对李彬说:“我们怎么办?” 李彬无暇多想:“跟着他。” 沈豫走得好快,已经不见影子,李彬和钟明连忙向楼下跑去,来到三楼,两人 四望,仍然不见沈豫。钟明说:“我们也不会跟踪啊,跟丢啦!”李彬说:“你好 多话,赶快找。” “我在找啊。”钟明耸肩,“我也没学过这专业啊,你说他们警察是不是都学 过跟踪学啥的?” 李彬急急忙忙乱看乱窜,沈豫凭空蒸发,踪迹全无。两人互相埋怨,他怨钟明 罗嗦,钟明怨他走得慢,原地吵了几句,钟明说我们怎么办,是去车站还是单独行 动。李彬说我们上楼去找于光全妈妈,问问她事情经过。钟明说也好。于是他们上 楼来到于光全病房,李彬一眼认出于妈妈,上次见到她时,她还可以勉强打起精神 感谢他们来看望于光全,现在她的精神彻底崩溃,呆呆坐在于光全的床上,眼神呆 滞,无言垂泪。 李彬轻轻走到她身边,叫了声:“阿姨,还记得我吗?” 女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我是于光全的同学,上次我来过的,您忘了吗?” 女人微微抬头,看了看,似乎想起了他,虽然大悲痛在前,她还是朝他略略点 了下头说:“你们是看小全的吗?” 李彬小心翼翼:“是啊,他去哪里了?” 于妈妈不问则已,一问泪雨滂沱:“他爸爸今天早上从学校给他取了东西回来 就出事了,他好像一下子傻了,不说话也不动,眼珠都不转了,我刚才出去一会, 回来他就不见了,到处都没有,所有的人都没看见他到底去哪里了……”话到此处, 她再也坚持不下去,呜呜大哭。 李彬说:“您先不要着急,我找找,说不定他只是出去走走呢,他走了有多久 啦?” 于妈妈哽咽着:“半个小时吧。” 李彬说:“我们这就帮您找他,阿姨您保重身体别难过,他不会有事。” 钟明出来对李彬吐吐舌头,说:“半个小时啦,上哪儿找啊?” “我哪儿知道啊?”李彬边说边要进电梯,钟明一把把他拉出来,李彬说: “你拉我干吗?” “笨蛋。”钟明说,“凶手要想杀于光全肯定不会坐电梯,你没看见警察都走 楼梯吗?” 李彬一拍脑袋,迅速奔向楼梯,钟明说:“你跑那么快干吗?” “着急!” “你着急也得等等我啊!”钟明上气不接下气,满身肥肉乱颤。李彬没办法只 好停下等他,不耐烦说:“谁叫你那么胖来着。” “我也不愿意胖啊!”钟明直喊冤,“我不是一直都在坚持减肥吗?” 李彬被他气乐:“见吃的不要命,还叫减肥?” 钟明说:“好啦好啦,快走吧!” 两人从四楼一直跑楼梯到一楼,钟明说:“他妈的,这医院还挺大,咱们往哪 走?” 李彬胡乱看了看,指着左边:“这里。” “为什么走这里?” “你没看见那边人少吗?坏人都在人少的地方行动。” 钟明走了两步,停住说: “我们是不是有点疯狂啊?” “有点。”李彬说,“你后悔啦?” “我,没后悔,你都不怕我怕啥?”这么说着,仿佛为了证明,钟明抢先走在 李彬前面。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意外发现转弯处一条狭长走廊。钟明说:“怎么怪怪的啊?” 李彬也有点惊讶,和身后的现代化建筑相比,眼前的楼道明显呈现出奇怪的风格, 绿色的墙体感觉无比厚重,地面缓慢倾斜,似乎有意弄成如此坡度。如果不是走廊 里悬挂着检验科的指示牌,真让人疑心倒退回某段历史斑驳的角落。 他们俩不知道,这座大楼是解放前日本人建的,后来虽几度整修,基本还是在 原来基础上进行建设,两年前,医院在原有院部旁边建起一座现代化大楼,大部分 科室搬到新楼,一些科室留在老楼,新楼老楼之间没有隔断,而是设立通道,令其 辗转相连,医院内部人员很容易在其中来往,外来的人如果不看指示图,则容易迷 路。 李彬钟明并肩进入老楼,李彬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突然感到四周 冷飕飕的,他扭头问钟明:“感觉到了吗?” “什么?” “阴森。” 钟明哆嗦了一下:“有点,我们还找吗?” 李彬深呼吸:“找,干吗不找。”他有点悲凉又有点愤激地说:“大头李他们 都在天上看着咱们呢!你看于光全妈妈多可怜啊,咱们要是能帮她把于光全从凶手 手里救出来,那多好啊。” 钟明说:“那咱们俩还能赶上车吗?” 李彬不答话,沿着走廊一直前行,其中转弯甚多,水泥地面光滑如镜,两人走 了一会,发现此楼没有病房,多的是检验病理放射线一类科室,出入的人很少,与 新楼来往不绝的人相比,这里太肃静了。在楼里转悠半天也没搭到于光全的影,中 间遇到几个医生模样的人,钟明上前跟他们打听,描绘于光全的外貌,他们都摇头 说没有见过。又盲目走了一阵,走廊到了尽头,两人只好折回来,却发现找不到来 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