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黑手套 望经大厦是去年年底才竣工交付使用的高层写字楼。这栋大楼总共有88层, 比周边附近那21层楼的海关大楼和22层的国检大厦加起来还要高。作为市政重点 工程,它更像是整个城市的一张名片。从计划设计到交付使用,却只用了五年多 一点的时间,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芝江上一任市委书记在剪彩典礼后,志得意 满地进京赴任去了。 这栋摩天巨楼呈“L ”字型,底下十二层横向延伸出去,凭空扩大了一倍多 占地面积。远远望去,整个大楼就像是一只漂亮的靴子,气派十足。里头除了最 底下两层用作大厅和会议出租之外,其他楼层都租给了实力雄厚的商人。众所周 知,芝江本身就是个商业化城市,巨额的贸易往来支撑着这个城市的繁荣。因此, 这栋全市第一高楼打从开业第一天起,就被冠以“城市发动机”的美名。即使在 全省用电最为紧张、城乡各地频繁拉闸限电的高峰期,这里也是照常工作。每当 有市民路过此地都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带着滔滔不绝的崇敬之情仰望一下高楼, 说一句“我们的发动机还在正常工作”,然后溜进去享受免费的冷气。 现在,两三辆警车正在飞速朝这幢大楼靠拢。 “金老头太可恶了,竟然还不肯接电话。”洛天关掉自己的手机,一边催促 司机加快速度,“拉警笛,冲过去,别管前面的红灯。”一边冲身旁的于天遥问 :“你就这么肯定,今晚上杀人犯会出没?” 于天遥点点头,还没开口,坐在他前排的肖剑波就插嘴了,语气中充满不屑 :“光凭直觉就能逮到罪犯?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福尔摩斯再世。” “闭嘴。”洛天对这位同行的打岔很是恼火。如今案情一团糟,他所能倚赖 的也就是记者那股子敏锐的洞察力,否定于天遥不就等于是在挑衅他的权威嘛! 这两人天生八字不合。洛天心说,转过脸问于天遥:“说说你的推断,何以见得?” “金老头想要单干,这一点我们知道,凶手一定也知道。所以这是一场赌博 :老头算是豁出去了,他带着赌注——也就是那尊鱼雕四处乱跑,没准也是给我 们制造机会。只要我们赶得上的话……” “引蛇出洞?有点意思,怎么我以前就没看出来老头的厉害呢?”警官掠过 一丝兴奋,“依你看,我们这次有几成胜算?” “难说,难说,运气这东西难说得很呐。”于天遥又听见前排那位警官不服 气的哼哼声了:“目前敌暗我明,我还想象不出对方要怎么对付老头。——话说 回来,老洛你和凶手是一伙的吗?把警笛拉这么响,不是给凶手通风报信吧?” 警官肥厚宽阔的面皮顿时涨成猪肝色,只能使劲拍打前面开车的司机: “听见没?还不把警笛关掉!还有,顺便把车顶上的闪光灯也关了。……哎, 前面那幢大楼快到了。” 三辆警车依次拐过两个路口,迅速朝望经大厦靠拢。洛天所在的警车一马当 先窜上大厦门口的斜坡,然后一个急刹车,堵在门口。 “小李等在大门,老王和小张到后门去看看,别让可疑人员进出。其他人跟 我上去。” 洛天把人员分派完毕,风风火火地闯进大楼,幽暗的大厅内只听到他们刷刷 的小跑声。临上电梯前,洛天还分出一个警员留守电梯口,这才完全放心,带上 肖剑波和于天遥两个人走进电梯。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洛天看了下号码,是警局值班室打来的,对 方的声音清晰而宏亮: “洛队,我们刚刚接到报案。望经大楼43层的电梯里,有人发现一个老头倒 在那边……” 洛天和肖剑波两人的脸色顿时惨白如纸。 “没有伤口,也不象是中毒,又是一个突然死亡的。” 洛天初步检查了一下电梯里的人,脉搏心跳已经停止,连叫救护车都省了。 金老头的尸体头朝里侧卧着,衣衫完整,身上也没有任何伤痕,看不出任何死前 痛苦或是震惊的表情,只是死不瞑目,一直没合眼。洛天反复翻看了一下,如果 硬要找出一些伤口的话,也只有手腕上那几颗细小的红斑稍稍能引人关注一下。 “还真是干净,一点血腥都没有,我还是头一次碰上这么干净的现场。到底 是怎么做到的?” 肖剑波的疑惑不无道理,在防盗监控一体化的现代高楼,想要在装有摄像头 的电梯内作案,不啻于痴人说梦。不过实话说,案发现场还是布置得颇有学问, 符合意外死亡的一切要素。要不是早有预感要出事,兴许这就被当做意外处理了。 谁会相信,几分种前还活蹦乱跳的一个老头,下一刻就横尸扑街。虽说死者的面 部表情略显紧张,但绝非恐惧。感觉就像一个人到了自己寿限,顺应天命,驾鹤 西去。但如今这一幕的时间和地点,都透出诡异。 还是迟了一步。洛天双目赤红,几乎要喷出火来。若是刚才早一步赶到,即 便不能阻止凶手作案,至少也能和那撤退中的罪犯擦肩而过。如今两头落空,眼 睁睁看着机会从身边溜走,岂不教他悔青了肠子。当然,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洛 天好不容易把注意力从尸体上移开来,打量四周。现在电梯门已经被卡住,暂时 停止使用,只有顶部的小型吹风机还在不停地往电梯内灌进冷气。这栋大楼去年 底才竣工落成的,一切设备都是崭新的,当然也包括这部电梯:锃亮的不锈钢板, 被刻意镀上一层金色,配合周围蓝紫色的大理石柱,凸现一种纸醉金迷般的豪贵 气派。难怪当时那么多商家竞相入驻。洛天心里琢磨着,一边指挥身边的人赶紧 搜集线索。 这时,几位目击证人已经被带到他跟前。 为了简化程序,突出重点,略去烦琐无味的盘问过程,以下引用当地《商报 》于案发后第三天刊发的报道。这篇描述性文字即使在事后看来也称得上是客观 准确。 “孔大方是某进出口公司的代理商,他和他的合伙人颜炎打从98年起就一直 在芝江生意场上打拼。而且,他们跟此次事件中不幸遇害的死者金先生有长达五 年的生意往来。去年五月,为了竞拍到望经大厦顶楼的商务楼层,他俩又从金老 头那里争取到了一批低息贷款,这也是双方最后一笔生意往来。因为自打去年起, 死者金先生就已经宣布退休,不再插手民间放贷生意。 两位代理商告诉我们,当晚九点半左右,金老头去看望他们,顺便谈一下最 后一笔贷款回收的手续问题。这个拜访计划是老头晚上六点才通知孔大方的,并 无第三者知晓。孔大方介绍说,三个人聊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也就是在快到十点 的时候,金老头告辞出来,俩人一直把他送到电梯门口,才正式握手道别,并亲 眼目送着被害人独自走进电梯。 这俩人事后再三向警方保证,当时整个楼层就他们仨,他们也没有看到有任 何可疑人物出没过。孔大方回忆说,电梯合上后,他俩还听到附近鼓楼传来的悠 扬宏亮的整点报时钟声。而警方怀疑,这钟声恰好掩盖了某些足以致命的声响。 他们的这一说法也得到了岳关蓉女士的证实——她是43楼某外企的工作人员, 也是这起案件的第一目击证人。她介绍说,电梯门一打开就看见一个老头躺在地 上,开始她以为是天气热引发老年人心脏病,走近一看才发现人已经断气了。她 马上卡住电梯,并用手机报了警。这位女士回忆说,当时整个楼层除了她就是电 梯里的尸体,并无任何可疑事物出现。 目前,警方已暂时放弃对上述这三人的怀疑,而且,从他们身上也找不出任 何谋杀动机。“ “总而言之,这些人都想说明,自己是无辜的。这一点非常容易得到证实。” 记者收起纸笔,冲洛天点点头,说:“可惜这次凶手挑错了地方。” 一语点醒梦中人。洛天一拍额头:“对呀!这地方应该设有监控录像。我们 下去看看,一切自见分晓。” 后半句话已经充分暴露了他那难以抑止的激动:凶手到底是谁?又是如何作 案的?这当中有何惊天动地的玄机?一切的谜团,都将揭晓;老金的死亡,决不 会白费,至少能找出点蛛丝马迹;同时,他又可以在自己的功劳簿里添上神奇的 一笔。一连串美妙的幻象呈现在他眼前。 他的这些合乎情理的自信心,在值班保安找到那段录像的时候,膨胀到极点。 随即,又被无情地粉碎。 录像显示:九点以后,从顶楼到13层楼,金老头一步也不曾离开过电梯。只 是中途出现出现了一次短暂的停顿。观众们屏住呼吸,认真观瞧。他们清楚地看 到:一只神秘的黑手突然伸进来,把电梯门弄开。接下来的镜头或许会让洛天毕 生难忘:短短的一两秒钟之内,侧立一旁的金老头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再也不 能动弹;那只黑手捡起掉落在地的黑色夹包,扬长而去。整个过程干净利索,而 且从头至尾,黑手与老金的身体之间根本没有发生任何接触。旁边的自动计时显 示,那时候刚好是九点整。 “那是第几层楼?”洛天指着画面问保安。 “43楼,警官。” “嗯,等等,把画面倒回去点,就是那个人蹲下来捡皮包的那个镜头。—— 嗯,对了,那个人好像戴了面具。”但还是让于天遥发现了一个疑点。 “好像是的,为了不让人看到长相特征。”洛天点头附和。 由于角度的关系,监控摄像头只能局限于记录电梯内部到电梯门口一小段的 范围,而且画面颗粒较大,很是模糊。洛天反复观看了画面,但还是看不清真凶 的冰山一角。只是隐约观察到,那个人罩着黑衣,可能还带着面具。仅此而已。 他要求保安反复翻查了录像,也没有找到那个时段有哪个人是穿着那样的打扮出 入过大门的。 “信息不够嘛,43楼走廊难道没有录像监控?” 保安表示,为了保护入驻商家的隐私,除了一楼大厅、机电室、地下车库、 电梯以及几个关键出入口装有摄像头之外,其他地方根本没有监控装置。 “这么说来,很可能是内部人作案的喽?”洛天追问了一句。 保安头也不抬。“这可说不准。这栋楼自打去年开张以来,进来观光过的人 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只要稍稍留心一下,都会注意到墙上没有安装摄像头。毕竟, 这大楼不像酒店饭馆那样全由私人经营,也不是公共场合。”言下之意,竟是警 官孤陋寡闻,少见多怪。 监控室里的温度骤然下降,气氛异常烦闷。监控录像已经清楚地记录了案件 的全过程。从金老头活生生的进去,到中途冷不丁伸进一只黑手,再到后来死者 莫名其妙地到底身亡,以及女人报警,整个过程清晰完整。但每一位在场的看客 都好像是喉咙里被堵了块石头,喘不过气来。他们自问,如果当时换了自己,会 不会遭遇同样的不幸。一阵沉默之后,观众们终于发出一片唏嘘声。 “上帝保佑!” “这是怎么回事?” “那老头怎么会突然死亡的?没看明白!” “各位先回去吧,有事情我们再找你们。”洛天果断一挥手,避开了几个当 事人刨根问底,“我们接下来到43楼去看看,那儿是案发第一现场,应该会有所 收获。” 其实他比谁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看看所有人都是一脸茫然,就 知道大家也是毫无头绪。他让保安带路,领着几个警员灰溜溜地从监控室逃出来, 坐上电梯,直奔43楼。 电梯里,洛天还不甘心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模仿着镜头里的黑手作向前平推 状:“我没有看错吧?”他的手掌在于天遥面前反复晃悠,“就这样,也能把一 个大活人给弄死?这又是哪门子的气功?” “那是卢浮宫魅影。”于天遥这时不由得想起一部法国影片。 “别开玩笑,人家那个是木乃伊复活,中国可不兴这种舶来品。” 于天遥点点头,好不容易板起脸来,说了句: “快到43楼了,各位小心,说不定刚才那一幕还会重演。” 说话间,叮的一声,电梯停了下来。里头的人受了刚才录像的影响,也是莫 名惊恐,生怕自己也当了炮灰。门开了,外头一片漆黑,不过并没有神秘的黑手 伸进来。 洛天头一个跨出电梯,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毫无异状。随后,保安马上打开 了照明灯。这个楼层和底下13层楼的布局结构相同,都是采用“H ”字型的设计, 中央是公用电梯,两边是出租的商务写字楼。一出电梯于天遥就注意到,面前有 块烫金指示标牌,注明东侧是一家意大利船务代理,西侧是一家韩国远洋进出口 批发公司。直通办公室的大门都关得严严实实。一望即知,今天晚上这里没有一 个值班人员。 警官边走边看,不时向保安提出点疑问,于天遥则是一个人顺着东侧走廊漫 步。他发现,走廊尽头处的那扇玻璃窗对外敞开,从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芝江市 的夜景。走廊的一头是公用厕所,而另一头则是一间不大的吸烟室,那里头干干 净净。随后,他穿过吸烟室的后门,终于看到了安全逃生楼梯。他随手打开壁灯, 观察了一下,墙体外表贴了一米多高的米色瓷砖,一条宽敞的楼梯连接上下层。 这里除了墙壁中央嵌着个消防栓之外,再无他物。他发现,这应该是个公用楼梯, 因为对面还有个门关着。 “嘿,生意人真懂得节约资源。” 他走过去,拧开对面那扇门,眼前也出现一间休息室,中间一张茶几上摆着 个烟灰缸。他穿过房间,刚巧看到洛天和那个保安走过来。 “这两道门是连通的的。只有这么一个安全出口?”于天遥用拇指点点自己 身后。 “没错,不过很少有人从这儿走。” “那也就是说,要是起火了,基本上没人能找到消防栓在哪儿。” 保安尴尬地笑笑,随即表示,新大厦落成以来,他们24小时值班,并相信决 不会出现意外。 于天遥随手指点一下身后的消防栓,问:“你们这里用的是什么灭火器?” “干粉灭火器吧。都是新出厂的,绝对保证新鲜可靠。”保安信口答道。 “那比泡沫的要好得多,我记得那种泡沫灭火器一旦喷在人身上,会对脆弱 的皮肤造成致命打击。”于天遥说说笑笑扯开话题。“言归正传,我看这里没有 什么后门,也没有秘密可言。凶手干完这一切之后,应该是从安全楼梯下去的。 只要给上五分钟时间,就能逃之夭夭。” “难道就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可循?”洛天烦恼地呻吟着。 “监控录像帮不上忙,显然凶手对这一带也很熟悉,精心策划了这么一场飞 来横祸。说实话,我们就连那个人的庐山真面目也不曾接触到。唯一确定的是, 那个可怜的金老头在电梯打开之前应该还是活着的,他作了谋杀实验的牺牲品。” “也就是说,在这段封闭的时间段,封闭的电梯箱内,一桩离奇的凶杀案就 在我们的眼前上演?而那位电梯之外神秘的凶手,一不靠枪弹射击,二不靠摄魂 大法,随随便便的一伸手就夺取了一条鲜活的生命——真是滑稽,彻头彻尾的无 稽之谈!难道要我推翻无神论,去相信这世间真的存在着一瞬间勾魂夺魄的杀人 魔法?” 警官越说越激动,最后一拳擂在大理石墙板上,彷佛要把一切愤怒都发泄到 外界。 好一会他才缓过神来,对身边的同伴点点头表示歉意。 “不好意思,我一时失态。” 于天遥拍拍他的肩头,一言不发地走开。他再次转悠到那个多事的电梯旁边, 四周已经划上警戒线,严禁闲杂人等出入。于天遥小心翼翼的跨过那根白线,站 到电梯里头,仔细观察每一个细节仍然一无所获。忽觉头顶上一阵劲风吹过,一 仰脖就见电梯顶上两块锃亮金属板之间夹着条小小缝隙,从里头不断有冷气涌出。 于天遥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晕眩,这又是吹得哪门子歪风?他的意识瞬间凝滞住 了,恍惚间又飘然回到那个齐家别墅,整个人像是中了定身术,痴痴呆呆愣在那 里发傻。好在这种魔咒很快自动解除了,他嘿嘿一笑,背着手踱出电梯。 这时,旁边一扇电梯的门又闪了一下,洛天的副手小吴匆匆从底下上来,手 里拿着一个透明塑料带,里头是个黑色皮包。 “头,我们在大楼附近的垃圾箱里发现了这个。” 洛天戴上手套,取出皮包翻了翻,里头只有两份无关紧要的文件,以及一只 国产的手机,最后一通来点正是他所熟悉的刑侦科办公室电话号码。或许这里头 本来还应该有一条鱼。他心里这样想着,随手又把东西交给身后的孔大方,让他 和颜炎辨认。两个生意人用自己的火眼金睛反复考证之后,最终确认这个皮包确 系金奇当晚随身所带。 洛天叹了口气,默默无语,让人把东西收起来。然后转头问于天遥:“你看 出什么名堂没有?” “我只知道,这一次的作案手法跟上一次异曲同工,也许它向我们展示了别 墅掉包案的答案。” “废话,那这次的答案呢?” “当然是在下一次的案件里。” “还有下一次!现在剩下来的那条鱼都被人抢走了,哪里还有下一次!凶手 早就跑没影了,我们再也没机会了,除非天上打雷把罪犯劈死在半路上,让我们 捡个便宜。” 警官几乎是咆哮着喊出这些的,有几个胆小的已经调转头去,生怕触了霉头。 他还待继续发作,但一阵匆匆而来脚步声,扰乱了他的心神,他一抬头看到拐角 处有个年轻警员疾步靠拢过来。 “洛队,我给你带来两个好消息。” 洛天精神一振。“什么好消息?” 年轻干警的语调没有一丝兴奋,好像在描述一件和他毫不相干的事情。“我 们刚刚收到省城方面发来的传真,那个漏网之鱼,也就是外号叫‘智鼠’的家伙 已经在广州海关落网。这次全靠我们前两天传过去的通缉头像准确可靠,那家伙 在过境的最后一道关口被截下来。” “是个好消息。”洛天点头承认,又看了看记者,说:“这证实了我一开始 的猜测,那只老鼠远走高飞了,顶多只是在远程遥控。好了,下一个消息是什么?” “局里的信息技术科跟踪了一整天,终于追踪到那个可疑黑客的IP地址,而 且还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个家伙的老家。” “你说的是真的吗?都查清楚了?太好了!”洛天兴奋异常,几乎要三呼万 岁。 “查清了,他祖上三代都被我们查得一清二楚。你看这个。” 那警员随即递上一份报告清单。洛天拿到亮堂的灯光下阅读,不住地点头。 最后,他完全是眉开眼笑,带着一种胜利的微笑对记者说:“我们的同事们干得 不错,那个黑客有重大嫌疑,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出发。让那些该死的阴谋诡计 统统见鬼去吧。只要逮住那个家伙,一切谜底都将揭晓。”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