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那天下午晚些时候 墨西哥城 要是墨西哥城的机场没这么大,也没这么挤的话,拉蒙·凯利和克里斯·海德 斯两人肯定要撞在一起。 凯利一回旅店就赶快交钱走人。他搭了个出租车直奔机场,订了下一班去纽约 的航班。 海德斯开了几天的会,叫了车送他到了机场,乘了去里昂的航班,那儿离圣米 格尔-阿连德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艾尔菲·多伦斯派司机曼纳德开车接了他。 “克里斯,亲爱的,”艾尔菲到门口来迎接他。她穿了一件闪光的紫白两色拖 地长裙,过去的三个小时里她在浴缸里泡了好长时间,还享受了脸部和全身按摩, “一路可好?” “还好。你应该让他们在圣米格尔建个飞机场,我可不喜欢从里昂到这儿坐汽 车来。” “这一路景色应该不错呀。” “路过那些村子时,看着那些持枪列队的恶棍可算不上是享受,艾尔菲。我想 喝点什么。” 她看着他自己向宴会厅的酒吧走去,觉得很有趣。他有时毛毛躁躁得像个孩子。 不过,这也正是他年轻可爱的一面。她的那些年纪大一些的男性朋友心情不好的时 候就显得乏味极了。 她也跟着他进来,他在酒杯里放好冰块,倒上特奎拉酒,急火火地先喝了一口 下去。 “我没想到你能腾出空来。”她说。 “我也没想到。”他说着,把酒喝干,又倒上一杯,懒洋洋地斜坐在带椅垫的 白色柳条椅上。他已经松了领带,解了衬衣最上面的扣子。乱糟糟的头发,剃过胡 子的脸腮青幽幽的,加上他的倦眼倒合成了一副很时髦的放荡样子。 “在墨西哥城的会进行得怎么样?”她问道。 “还行。” “你跟谁开的会?” 他一笑,以示告戒,“你还想知道什么?也许是,谁跟我睡的觉吧?”她一直 在逗弄他的坏心眼,不过现在,她没有兴致了。 “我劝你最好少端架子,克里斯,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她严峻的口吻并不是没有效果。他稍稍坐直了一些,揉了揉困倦的眼睛,说: “那十二个人中的几个。我们在帕萨多家里见的面。皇宫一样的地方,在蒲兰可区。 他家里还有……” “克里斯,帕萨多家我去了好几次,我不需要导游。都是谁在那儿?” “我刚才说了。墨西哥十二人集团里的几个。” “给我来一杯软饮料。甜酒,兑点苏打水。我还得问,到底是谁在那儿?” 这所谓的墨西哥十二人集团里的每个人艾尔菲都认识。这十二个墨西哥最富有 的人曾在1994选举前夜秘密地集会了一次,从此就结成了紧密封闭的小集团。 在1994年选举前夕,政府越来越担心执政的革命制度党的基本资金来源。到了 私人企业向党提供更多的财政支持的时候了。 1993年2月份的一个星期二的晚上, 在一个宴会上,大嚼熏鲑鱼、牛排的这十二个人被要求向他们财富的源泉捐献。等 他们一个个爬上豪华轿车离开的时候, 平均每个人都认捐了2500万美元——总共 7.5亿美元。 海德斯列出了跟他开会的四个人的名字。“他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把这么多 钱砸在报纸上,”他又补充说,“好保证革命制度党的新闻能发在头版。那些记者 现在也发起来了。他们很会敲竹杠。” “赞格瑞达先生不在吗?” “噢,他也在。我忘了,我们不能把他忘了,是吧?” “是不能忘了他。你在城里见过大使先生了吗?” 海德斯笑了,“我们那个杰出的驻墨西哥大使罗塞尔·凯德威尔吗?我在大使 馆跟他呆了一个小时。他紧张得跟个猫似的。他知道,等乔一当选,他的舒服日子 就没有了。” “又是大选,又是乔为新总统就职来墨西哥的访问,事儿真不少。大使先生有 关节炎,大使夫人还有坐骨神经痛。他说在你的晚会上玩得很开心。” “大家都很开心。克里斯,要是你在,你也会玩得很好。维维安还是那么光彩 照人。” “她准能把男人藏得最深的肉欲都勾出来。” “噢?她把你的勾出来过?” “有的时候。” “选举这段时间你一直在这儿吗?” “唔,我已经说服了乔,我在这里当他的先头部队比呆在华盛顿更有用。这几 个星期他让他的竞选活动降了降温,我想因为是国务繁忙吧。我能冲个澡吧。” “当然。吉娜把你的包提到你的房间去了。你知道在哪儿。” 他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因旅途劳顿而有些僵硬的身体。 “晚饭吃什么?” “我想咱们还是出去吃吧。去西拉内瓦达。” “太好了。你知道在飞机上我想些什么吗?” “什么?” “他们那儿的洋葱汤。” “我还认为你会想着我。” “噢,我是想你,艾尔菲。几乎每分每秒都在想。” 她走近他,把手背贴在他的脸颊上,微微笑着说:“克里斯,你到我在这儿来, 我真高兴。” 过了一阵子,克里斯冲好澡,刮了胡子,披了一件挂在他衣橱里的红色开司米 袍子,打开了他的行李。门开的时候,他已经快收拾好了。 海德斯咧嘴一笑,“你从来不敲门,是吧?”他说。 “我不必敲门。所有的门都为我自动打开。” 她的到来并不在他意料之外。实际上,他正等着她来。 …… 他们第一次做爱是在一年以前,在华盛顿。那天晚上,她为前任白宫新闻部长 举办了一个晚会,那时他刚刚出版了一本关于他的白宫经历的书。整个晚上,艾尔 菲都在跟海德斯调情;至少他认为是这样。那天晚上他并没有什么性幻想,因为当 天下午在他自己的公寓里,他已经跟从波士顿来的一个旧情人翻云覆雨了好长时间。 他们就跟过去一样,先一起吸了可卡因,然后两人就翻滚在他的床上、起居室的地 板上,最后是在淋浴间里。 如果她不是名声不佳的艾尔菲·多伦斯,他可能就装装糊涂,或者顶多记个以 后联系的电话号码。可她毕竟是艾尔菲·多伦斯,而且,跟她这把年纪的女人做爱 的想法很奇怪地激起了他强烈的冲动。关于她的传言他都听说过——对了,也许他 听到的并不全面——说她在性事上的胃口和非凡手段不仅使她前后四位丈夫都很高 兴,而且快活了不少别的男人。 事情发生地就像有脚本一样,他们两个扮演着哑剧里各自的角色。他本打算要 走的,已经从门廊取了他的大衣。可她看他的眼神告诉他:留下来。于是他留了下 来。等最后一批客人也离开了,她一言不发地拉起他的手,领他走上宽宽的铺着地 毯的楼梯,穿过一个厅房,走进她的卧室,房间里唯一的照明是一张特号大床边的 两盏小台灯。 “我想这是我们该来的地方。”她凑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双手抚过他还穿着衬 衫的前胸。这个场景让海德斯觉得有些不真实,他被震慑住了。所有的一切好像都 放大了:她身上的气味,她性感的声音,他们脱衣时的仪式般的程序和她不可思议 的柔滑皮肤。一直是她引导着他的动作,直到她满足为止,在整个过程中,他几乎 一直是个局外人。 她是不是希望他留下来过夜呢?完事后,他想着这个问题,而她则退到了洗手 间。等她转回来,她回答了他的问题,“要是能有你今晚陪着我,该会是多美的事, 可惜,我觉得这样恐怕不行。” 在前门,她吻了吻他的脸颊,并祝他晚安。 而现在,是在圣米格尔,她关上了门,把脚从烟紫色的拖鞋里抽出来,赤着脚 走向他。他的脸上又浮现出男孩般的坏笑,而她的笑容则更不天真。她扬起双唇迎 向他,他的双唇急切地捉住了它们。她用手解开了他袍衣的带子,把衣服拂下他的 肩头,让他赤裸着,渴求着。她稍往后一退,腾出空来脱去自己身上的长裙。现在, 她也一丝不挂了。“你非常美。”他们手拉着手走向床边,他说。 “谢谢。”她说,“你也是。两个美丽的人做美丽的人该做的事。别再想什么 洋葱汤了,克里斯。那会让我失望的……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是吗?” ------------------- 小草扫校中国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