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伦菲尔德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他继续说:“哈克尔夫人下午来看我的时候, 显得和以前不一样,就像是往茶壶里添过水的茶一样。”我们听了都一震,但是 没人开口。他接着说:“直到她开始说话,我才意识到她在这里。她看起来不一 样,我不喜欢面色苍白的人,我喜欢身体里有很多血的人,而她的血好像都流光 了一样。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她走后,我开始思考,我后来想到原 来是他正在吸走她的生命,我简直都快气疯了。” 我知道,此刻别的人都像我一样在发颤,但我们没有动。 “因此,当他今晚又一次进来的时候,我已经等着他了。当我看见那团雾钻 进了屋子,然后我就紧紧地抱住了他。我听说疯子有超人的力气,而且我知道我 就是个疯子——有的时候。于是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哈!他也感觉到了,因为 他从雾里钻了出来与我搏斗。我死死抓着他,我想我就要赢了,因为我不希望他 夺走她的生命,直到我看到他的眼睛。这双眼睛像熊熊的烈火般瞪着我,我的力 量一下子变得像水一样了。 “他挣脱了我,当我想再次抓住他的时候,他把我揪起来朝下一扔。我眼前 出现了一片红云,还听到打雷般的轰鸣。然后那团雾从房门下面钻了出去。”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而呼吸越来越急促。范·黑尔辛医生本能地站了起 来。“我们知道最坏的情况发生了,”他说,“他就在这里,我们知道他的目的。 可能还不太晚,让我们武装起来——就像我们那天晚上做的那样,但别浪费 时间。 一刻都不能浪费。“ 已经无须用语言来形容我们的恐惧,因为大家感受相同。我们急匆匆回到自 己的房间,拿出了那些我们在进入伯爵房子时教授分给我们的东西。当我们在走 廊里碰到教授时,他也拿好了同样的东西。教授指着这些东西意味深长地说: “永远带着它们,直到这恐怖的一切结束以后。要运用智慧,朋友们,我们对付 的可不是普通的敌人。哎!这下可怜的米娜要受罪了!”他停了下来,声音有些 哽咽。我不知道我此刻的内心是充满了恐惧还是愤怒。 在哈克尔夫妇的房门外,我们停了下来。亚瑟和昆西有些迟疑,昆西说: “我们会打扰她吗?” “必须这么做。”范·黑尔辛严肃地说,“如果门是锁着的,那我就破门而 入。” “那不是会吓坏她吗?这样闯进女士的房间似乎有些不合情理。” 范·黑尔辛郑重地说:“你一直很正确,但这是性命攸关的时刻。对医生来 说,所有的房间都是一样的。即便不一样,今天晚上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约翰, 如果我转动门把,门还没有开的话,你就用肩膀去撞门。还有你也是,朋友们, 现在,开始!” 说着他便去转动门把手,但门并没有开。于是我们一起朝门上撞去,门“砰” 的一声被撞开了。我们几乎一头冲了进去。教授摔到了地上。当他正手脚并 用爬起来的时候,我越过他的背影往前看,然后就被眼前的一切吓呆了。我身上 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心脏也几乎停止了跳动。 月光明晃晃的,虽然有暗黄的窗帘挡着,但房间里的亮光也足以看见一切。 靠近窗的那一边床上躺着乔纳森·哈克尔,他满脸通红,喘着粗气,好像已 经近乎休克了。而他的妻子穿着白睡袍跪在他身边。她身旁立着一个身形瘦长的 男人,一袭黑袍。从各种特征来看,我们立刻认出来那就是伯爵,包括他前额的 疤痕。 他左手攥住哈克尔夫人的双手,使劲往后拽,而右手掐住她的后脖颈,硬把 她的脸压在 乔纳森的胸口上。她白色的睡袍上都沾满了血。乔纳森的衣服被撕破,一小 股鲜血从他那赤裸的胸膛上淌下来。那个情景就像是一个小孩子掐住小猫的脖子, 把它的嘴巴按在一碟牛奶里强迫它喝一样。 当我们冲进屋的时候,伯爵转过了脸,可能传说中地狱般的脸就是这样的。 他的眼中闪着邪恶的红光,白色的鹰钩鼻下大大的鼻孔不住地一张一翕。他 的嘴角淌着鲜血,尖利的獠牙眦出来还闪着光。它们上下咬在一起,样子就像猛 兽的牙齿一般。 这时他手一甩,把哈克尔夫人抛到了床上,然后转身面对着我们。这时,教 授已经爬起来了,他往前逼近一步,并拿出那个装着圣饼的信封对准伯爵。伯爵 突然刹住了脚步,并倒退了回去。那情景就像那时露茜在墓门口的样子。 他一步一步往后退,而我们别的人都拿着十字架一起朝他逼近。这时,一大 片乌云从空中飘过,突然遮住了月光。等昆西用火柴点亮了汽灯之后,我们发现 伯爵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团稀薄的蒸汽。这团蒸汽一直朝门口蔓延过去,随后 消失在门口。 范·黑尔辛医生、亚瑟和我立刻朝哈克尔夫人跑过去。这时哈克尔夫人终于 透过一口气来,然后她发出一声狂乱、刺耳,充满绝望的尖叫,这一声尖叫直到 我死前都会在耳边缭绕。 几秒钟之后她又无助地瘫软在床上。她的脸色苍白,嘴唇、脸颊和下巴上都 沾满了血,她的脖子上还有一小股鲜血正淌下来。她的双眼满是恐惧,后来用手 捂住了自己的脸,绝望地低声哭泣起来。她的手腕苍白,上面伯爵铁钳般的手留 下的红斑还清晰可见。 范·黑尔辛医生上前,轻轻地把床单盖在她身上。亚瑟悲哀地看了一会哈克 尔夫人,便不忍再待下去了。范·黑尔辛轻声对我说:“乔纳森现在处于昏迷状 态中,这是吸血鬼搞的鬼。而米娜夫人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一时半会也做不了什 么,只能等她自己恢复过来。我必须把乔纳森弄醒。” 他把毛巾的一头浸上冷水,然后用它在乔纳森脸上轻轻拍打。而米娜则始终 蒙着脸悲伤地抽泣着,听着真让人心碎。我把窗帘拉了起来朝外看,外面月光很 亮。我看见昆西跑过了草地,然后躲在一棵大紫杉树的阴影里。我不明白他想干 什么。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哈克尔在部分恢复意识后发出的急促的呼气声,便转身 来到床头。他的脸上布满了惊诧的表情。他愣了几秒钟之后,似乎突然清醒了过 来,人便一下子弹了起来。 他的妻子被惊动了,转过身向他伸出了双臂,好像是要拥抱他。然而,她又 突然把手缩了回去,两肘撑在床上,双手交叉在面前,浑身不停地颤抖着,连床 都跟着晃起来。 “上帝呀,这到底是怎么啦?”哈克尔大叫道,“谢瓦尔德医生,范·黑尔 辛医生,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哪里出了问题?米娜,亲爱的,怎么啦?这滩 血是怎么回事?上帝呀,上帝呀!是从这里流出来的吗?” 他跪了下来,双手疯狂地互相拍打着,“仁慈的上帝帮帮我们!救救她,哦! 救救她!“然后他又迅速从床上跳下来,撕扯自己的衣服,同时大声质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把一切都告诉我!“ 他不停地狂叫着:“范·黑尔辛医生,你爱米娜,我知道。哦,做点什么救 救她吧。他应该跑得还不远,你们守着她,我去找他!” 他的妻子,尽管此刻无比的恐惧和悲哀,但是一听他这样说就立刻想到他会 有危险,于是不顾自己的哀痛,紧紧抓住他大声喊道:“不,不!乔纳森,你别 离开我。我今晚已经受够了,上帝知道,不能让他再伤害你了。你必须和我待在 一起,和这些朋友待在一起,他们可以照看你!” 她越说神情越狂乱,乔纳森弯下腰来,哈克尔夫人拽着他,让他在床边坐下, 并紧紧地抱住了他。 范·黑尔辛和我试图让他们两个镇定下来。教授拿起他的金十字架非常冷静 地说:“别害怕,亲爱的,我们在这里。只要随身带着它,邪魔就无法靠近你。 你现在安全了。我们一定要保持镇定,然后好好合计一下。“ 米娜浑身战栗,一言不发,把头靠在丈夫的胸膛上。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 乔纳森白色睡衣上便留下了点点血渍,那是米娜唇边的鲜血和脖子上还在流淌的 鲜血沾在了上面。 她一见就立刻缩回了身子,低声呻吟一声,边抽泣边轻声说:“污秽,污秽! 我再也不能碰他,也不能亲吻他了。哦,现在他最恐怖的敌人竟然是我,现 在他最有理由害怕的人是我了。“ 听到米娜这么说,乔纳森坚决地说:“胡说,米娜。你这样说对我是一种耻 辱,我再也不要听到你这样说。让上帝来做裁判,如果我对你有任何这种想法或 者行为,那就让上帝惩 罚我,给我比今天晚上更令我痛苦的惩罚!“ 他伸出双臂把米娜搂在胸前,而米娜就在乔纳森怀里抽泣。乔纳森热泪盈眶 地看着我们,他的鼻翼微颤,但嘴角却紧紧地抿在一起。 过了一会,米娜的哭泣声渐渐微弱下来。这时,乔纳森竭力镇定地对我说: “现在,谢瓦尔德医生,把一切都告诉我吧。我应该知道全部的事实,告诉我究 竟发生了什么。” 于是,我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他表面上看起来很沉着的样子, 但是当我讲到伯爵是如何粗暴地以那种姿势抓住米娜,并强行把她的嘴按到他的 伤口上时,他的鼻翼抽动,怒目圆睁。不过,我有趣地看到,即便在这一刻,面 色苍白的哈克尔还不断地用手温柔地安慰米娜,在她的头发间轻轻抚摸着。 我正好把事情经过讲完的时候,昆西和亚瑟敲了敲门。我们示意他们进来。 范·黑尔辛询问地看了看我,我领会了他的意思,他是想让他们两个进来说 点别的事情,这样好把这对悲悲戚戚的夫妇的注意力分散开。 我会意地点头。于是,范·黑尔辛问他们俩在外面看到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事情没有。亚瑟回答说:“走廊,还有其他任何房间里都没有。我到了书房,他 显然曾经去过那里,但是他已经走了。但是,他已经……”他突然停了下来,看 着床上虚弱的米娜。 范·黑尔辛严肃地说:“继续,亚瑟,这里没什么可隐瞒的。我们现在的希 望就是知道一切真相。尽管说吧!” 于是,亚瑟继续说道:“他到过那里,可能就几秒钟的时间,但是却搞得乱 七八糟。我们所有的资料都被烧毁了,只剩下一堆灰烬,上面还闪着蓝色的小火 苗。你的那些录音磁片也被他扔进了火里,磁片上面涂着蜡,所以火烧得很旺。” 我打断了他:“感谢上帝,幸好保险箱里还有另外一套备份!” 他脸色一喜,不过马上又沉了下来。他继续说:“于是,我跑下了楼梯,但 并没有发现他的影子。我看了看伦菲尔德的房间,也没发现他的踪迹,除了……” 他又停了下来。 “说呀!”哈克尔嘶哑着嗓子说。 亚瑟低头润了润嘴唇,补充说:“那个可怜的家伙已经死了。” 哈克尔夫人抬起了头,一个接一个地看着我们,然后庄严地说:“这是神的 旨意!” 我只觉得亚瑟的话里好像有所保留,但是我想那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我没 说什么。 范·黑尔辛转身问昆西:“你呢?昆西,你有什么要告诉大家的?” “一点点。”他回答,“可能会有很多发现,但是我现在不敢肯定。我想如 果可能的话,最好我们能知道伯爵离开这所房子后会去哪里。我并没有看见他, 但是看见一只蝙蝠从伦菲尔德的窗口飞出来,并朝西飞去了。我本以为他会飞到 卡尔法克斯,但他很显然去找别的巢穴去了。他今晚不会回来了,因为东方已经 泛红,黎明就要到了。我们明天必须采取行动!” 最后几个字他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有那么好几分钟没有人讲话,我感觉我 几乎都能听见每个人的心跳声。 范·黑尔辛轻柔地把手放在哈克尔夫人的头上,说道:“现在,米娜女士, 可怜的,亲爱的米娜女士,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上帝知道我并不想让你 痛苦,但是我们有必要知道真相。因为我们现在更加需要加紧行事,时间非常紧 迫了。了结一切的时间很近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现在就是我们获得信息,以 便将来得以幸存的机会。” 可怜的米娜浑身发抖,看得出她内心非常紧张,她把她丈夫抱得更紧了,头 也在丈夫的胸膛上越埋越低。然后,她忽然骄傲地抬起头来,把手伸向了范·黑 尔辛,范·黑尔辛握住它,俯身亲吻了一下,然后紧紧地攥在自己手心。而哈克 尔紧紧握着米娜的另一只手,一条胳膊还坚定地搂着她。 米娜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在清理思路,然后她开始诉说:“我吃了安眠药, 但过了很久都没有用。我反而变得更清醒了,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各种恐怖的幻想, 都和死亡和吸血鬼有关,充满了鲜血、疼痛以及困扰。” 说到这里,米娜的丈夫不禁哀叹了一声,米娜转过身,爱怜地对他说:“亲 爱的,不必沮丧。你一定要勇敢、坚强,帮我熬过这个可怕的关口。如果你知道 我是花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将这个可怕的事情讲出来的话,那你就会明白我是多么 需要你的帮助。 “后来,我觉得我一定要用意志帮助这个药发挥作用,如果这会有所帮助的 话,于是我硬让自己入睡。很显然我马上就睡着了,因为我后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连乔纳森进来时都没有吵醒我,直到我后来醒过一次,才发现他躺在我身边。 当时房间里有一些稀薄的白雾,就像我以前注意到的一样。但是我不知道你们是 不是知道这个情况。我在日记里都有记录,稍后我会拿给你们看。 “然后,我又感到那种隐隐约约的恐惧,那种恐惧感好像似曾相识。我想叫 醒乔纳森,但是他睡得太死了,好像是他而不是我吞了安眠药一样。我试了又试, 但是叫不醒他。我愈发感到害怕了,我惊惶地环顾着四周。然后,我的心脏就直 往下沉,因为,在床边,站着一个浑身黑衣的瘦高男人。他好像是从雾里走出来 的一样,或者更应该说是雾变成了他的形象,因为后来那团雾就完全消失了。 “我马上就根据大家以前的描述认出了他。苍白的脸,高高的鹰钩鼻,月光 在他鼻梁上勾勒出一条细细的白线。他红色的嘴唇张开着,露出雪白的獠牙,还 有那双红色的眼睛,我以前在日落时分,在怀特白圣玛丽教堂的玻璃窗里见到过 那双红眼睛。我也知道他前额上的那道红色疤痕是以前乔纳森砸出来的。那时, 我的心几乎都停止了跳动。我本来会尖叫出来的,但是那时我已经瘫软了。 “他指着乔纳森,用一种尖利冰冷的声音轻声说:‘安静!如果你敢出声, 我就把他的脑浆挖出来让你看。’我吓坏了,不知所措,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得 意地笑着,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扯开我脖子上的衣服。他说: ‘首先,我需要一点鲜血来补充精力,你最好也别出声。反正这也不是我第一次、 或是第二次用你的鲜血来解渴了!’我感到非常疑惑和奇怪,因为并没有想去抗 拒他。我猜当他碰到我的时候,就给我下了毒咒,所以才会这样。哦,上帝啊, 怜悯我吧!他把他肮脏的嘴唇凑到了我的脖子上!” 这时她的丈夫又哀叹了一声。米娜把丈夫的手抓得更紧了,一边还怜惜地看 着他,好像受伤的是他一样。然后她继续说道:“我感觉自己的力量逐渐丧失, 处于一种半昏迷状态。我不知道这个可怕的事情持续了多长时间,但是我感觉很 长时间以后,他才把他那张贪婪可怕的嘴挪开。我看见他的嘴唇鲜血直流!” 这种可怕的回忆几乎令她垮下来,要不是她丈夫的胳膊有力地支撑着她,她 就已经要瘫软下去了。她费了很大的努力才又让自己镇定下来,接着讲道:“他 后来轻蔑地对我说,‘你,跟其他人一样,想要跟我作对!你会帮这些人来追捕 我,并破坏我的计划。你现在知道了吧,挡我的路是什么下场。他们也知道一点 了,以后会更明白这点。他们本来应该把精力用到自己身上,但是他们却来跟我 玩花样——几百年前他们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率领他们的民族,为他们的民族 出谋划策,英勇奋战——现在我就反戈一击。’ “‘而你,他们最爱的人,现在已经和我连成一体。你现在可以给我提供我 需要的血液,然后,你会变成我的同类和助手。最后,你就会向他们报复,因为 他们当中没有任何人会满足你的需要。但目前,你必须要为你所做的一切遭受惩 罚。你曾经帮助他们来对付我,现在你必须听从我的召唤。当我在脑子里默默对 你说’过来!‘的时候,你必须听从我的调遣,哪怕是隔山跨海,赴汤蹈火也要 来。最后,我要你做这个!’说到这里,他扯开乔纳森的衣服,然后用自己尖利 的长指甲在他胸口划破一个口子。当鲜血开始流出来的时候,他一只手紧紧抓住 我的双手,另一只手抓着我的脖子往伤口上按。我当时要么窒息而死,要么吞下 一些……哦,上帝!我的上帝!我都做了些什么?我做了什么,会沦落到这个下 场?上帝,可怜我吧!蔑视一个可怜的灵魂比凡间其他危险都更让人痛苦。怜悯 一下我挚爱的人吧!” 这时,她开始拼命地擦自己的嘴唇,好像是要把污秽的东西擦掉一样。这时, 东方已经微微发亮了,周围的景物越来越清晰起来。 哈克尔始终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但是随着米娜可怕的叙述,他阴沉的脸色 在晨曦的映照下越来越深。终于,黎明的第一线曙光照进了房间,他的整个身形 背对着晨光,只显出一条光亮的轮廓。 我们决定安排一个人一直留守在这对不幸的人身边,直到我们下一次会面, 决定采取行动时为止。 但有一点我很确信,今天太阳升起之后,将不会再有悲惨的事情发生在这幢 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