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俗丽之夜(50) “我明白,”哈丽雅特说。“那种绝望的感觉——我必须得有个男人——这 种想法。” “是的。不管那个男人是谁。我想这大概是一种输家的复杂心理。有的人就 是要做蠢事,把自己搞得满身创伤。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哦,明白。我充分了解。这种事经常发生。有人永远都不是心魔的对手。 她经常干这种事吗?” “是啊,”布瑞格斯小姐承认说,“多到我不能接受。我已经尽力让卡特莫 尔小姐理智些,但我总不能时时说教。当她们已经钻进了牛角尖,你跟她们说话 就像跟月亮上的人喊话一样。尽管这对帕弗瑞特来说很糟糕,他真是个特别彬彬 有礼、特别可靠的人。如果他能果断些的话,肯定不会插手的。但我还是觉得挺 幸运的,他不是那样的人,因为,如果卡特莫尔小姐不是找他的话,可能会找个 什么可怕的吸血寄生虫。” “他们之间有可能吗?” “你是说,结婚?没有。我想他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足以避免这个。而且 ——还有,范内小姐,这真的很羞耻。费拉克斯曼小姐就是不能放过任何人,她 现在又想把帕弗瑞特也撬走,尽管她对他根本没兴趣。如果她能放过可怜的卡特 莫尔,不要再干扰她,他们两个之间的事可能就会顺水推舟,但她就是不肯。跟 你说,我非常欣赏卡特莫尔。她为人很得体,她如果遇到合适的男人,就绝对没 事。她根本就不属于牛津。她想要的是那种和一个男人厮守,为他付出的小日子, 她想做个持家过日子的小妻子。但那个人得是个意志坚定、感情专一的男人,而 且要有对她永久不变的深厚感情。这个人不可能是雷杰·帕弗瑞特,他只是一个 意气用事的小傻子。” 布瑞格斯小姐拼命地拨弄炉火。 “那么,”哈丽雅特说,“总得处理一下这件事。我不想去找院长,但是— —” “当然了,我们必须得做点什么,”布瑞格斯小姐说,“真是太走运了,是 你撞到了这件事,而不是哪位老师。我早就知道会有事发生,可以说是在等着这 一天。我一直都很担心。这种事情,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处理。但我无论如何都必 须得站在卡特莫尔这边——不然的话,我会把她的全部信心都毁掉的,天知道那 时她还会干出什么蠢事。” “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哈丽雅特说,“但现在,也许我应该和她谈几句, 告诉她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如果她不希望我向院长告发的话,她应该向我保证以 后一定会言行规矩。我想,我应该借这个机会,善意地敲打她一下。” “对,”布瑞格斯小姐表示同意,“你可以这样做。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我要感谢你,算是帮我解脱了吧。这实在太耗费精力了——而且的确影响我的学 习。毕竟,学习才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我已经在准备下个学期的荣誉文学学士 学位考试——这件事这么让人沮丧——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想卡特莫尔小姐一定很依赖你。” “是的,”布瑞格斯小姐说,“但倾听别人的麻烦事的确很耗费时间,我又 不是特别擅长对付她的脾气。” “做别人的闺中蜜友是件很沉重、很吃力不讨好的事,”哈丽雅特说,“我 不奇怪她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她要是能和你一样清醒、理智的话,倒是很奇怪 的事。但我也认为,你应该把你肩上的担子放一放。你是她唯一的朋友吗?” “的确。因为一件传闻,可怜的卡特莫尔失去了许多朋友。” “关于匿名信的那件事?” “哦,你听说过这个?那个当然不是卡特莫尔干的。这么说太可笑了。但费 拉克斯曼小姐在学院里到处宣扬这个故事。一旦你沾染上这种罪名,就会被它夺 走很多东西。” “的确是这样,布瑞格斯小姐,我们两个人最好都去睡个觉。早餐之后,我 会过来探望卡特莫尔小姐。不要太担心了。我敢说这件事将会是因祸得福。好了, 我现在要走了。你能不能借我一把锋利的刀?” 布瑞格斯小姐有些诧异,但还是给了她一把很锋利的铅笔刀,然后道了声晚 安。在哈丽雅特回图德大楼的半路,她把那个悬挂着的人偶割了下来,带走方便 以后仔细检查。她感觉自己实在困得不行了。 她一定是筋疲力尽了,一躺到床上就酣然入睡。一夜没有梦到彼得·温西, 一夜无梦。 第八章 她看着他,眼睛湿润, 她的心脉狂跳,语无伦次。 一些旧的哀伤中划出了一道新的口: 似乎她在他年轻的脸上看到了 他父亲那优雅的面容。 ——埃德蒙德·斯宾塞① ①埃德蒙德·斯宾塞(Edmund Spenser,1552—1599),文艺复兴时期英国 诗人。 “现在的情况是,”普克小姐说,“我九点钟有一堂课。有人能借给我一件 礼袍吗?” 几位老师正在教研室的餐厅里吃早饭。哈丽雅特进来得正好,听见了最后那 句话,于是愤愤不平地大声问道: “普克小姐,你的礼袍丢了吗?” “普克小姐,我是很愿意借给你,”小巧的希尔佩克里小姐温和地说,“但 恐怕我的那件不够长。” “这段时间,在教研室的衣帽间里放任何东西都不安全了,”普克小姐说, “晚餐的时候还在那里呢,我亲眼看见的。” “对不起,帮不了你,”希尔亚德小姐说,“我九点钟也要去讲课。”